第9章 9.塵哥以德服人

“交作業啊交作業!快點快點別趕了!”章鳴将卷子裹成一團往桌面上砸。

“章鳴你再砸我練習冊一下試試!”顧辛踢開凳子,撲過書桌往他身上扒拉。

章鳴退身躲開,不小心一巴掌撐在了後桌,突然回過神是韓同學的桌子,吓的嗷嗚一聲縮了回去。

“那個,沒有讓你交作業的意思……”

同組一個星期了,這新同學別說交作業,上課就沒擡起過頭,明顯是個學渣。

章鳴很懂不要去揭人家短處的道理。

韓深滿臉若有所思,在椅子上動了下。

章鳴後背發涼,已經準備往教室外沖,突然聽到他問:“昨天我扔垃圾桶裏的糖,陳塵撿回來了?”

看了看垃圾桶,全是廢紙和早餐盒,章鳴滿臉黑人問號之際又有點受寵若驚。

韓同學跟我說話說話了!

0的突破!

“不至于吧,垃圾桶這麽髒,我們塵哥不缺這顆糖。”

韓深嗓子已經不舒服了一個晚上,問不出什麽,就沒再說話。

陳塵從門外進來,拎一大箱礦泉水放在空調邊,随即拎着書包一倒,騰出小山似的零食點心包裝。

“搞批發啊?”章鳴伸手拿了一袋薯片,“茶葉雞蛋有嗎?”

陳塵笑了笑:“還打折呢。”

Advertisement

“什麽打折?”

“再碰一下,給你手打折。”

“……”

章鳴默默丢下薯片,回頭繼續收作業。

陳塵手揣進衣兜裏摸出一把糖,灑在課桌上:“這才是給你們吃的。”

這糖有點眼熟,韓深拿了一顆,粉粉嫩嫩亮晶晶的,跟昨天給自己的一模一樣。

松了口氣,看來吃的不是垃圾。

“憑什麽別人吃薯片我們吃糖,你這組長當的之磕碜,信不信揭竿而起給你位置篡了?”話是這麽說,章鳴手卻很誠實的刨去了一半。

陳塵從另一只兜懶洋洋又摸出一把奶糖:“想吃薯片?去小樹林搬磚給圍牆砌好,這些都是你的。”

“昨天你也去了,老秦逼的?”

“牆翻塌得負責啊。”

大課間,凳子被踢了一下,陳塵說:“走吧,一起給勞動人民送溫暖。”

韓大少爺不想搬磚。

何況牆塌了工人好好修跟他有什麽關系?

轉念覺得自己天真,是附中這幾天給的驚喜不夠多?

斷牆周圍豎着施工鐵板,幾個年輕人忙着和水泥砌牆,看見陳塵立刻笑了笑:“又來了啊?多客氣。”

陳塵幫忙遞了瓶水:“給你們添麻煩了。”

“麻煩什麽,牆塌了我們修,還有收入。鼓勵你們學生多翻牆,這次就塌了一片,給家裏老婆孩子添不了幾炖肉。”

施工處揚塵厚重,韓深聞着不太舒服,站到了稍遠的一株桂花樹下,陳塵倒是百無禁忌有說有笑,偶爾還幫忙遞遞水泥鏟子,真是……

韓深想起八個字。

一枝獨秀,頭角峥嵘。

從小樹林回博學樓經過了花團錦簇的文科班,一個高挑的女生笑盈盈的從走廊過來:“陳塵。”

陳塵打了個招呼,給韓深介紹:“這是周梓歆,8班班長。”

“你好~~”

她相當漂亮,皮膚白如牛奶,五官纖薄細長,顧盼間透出纖巧精致的優雅感。

韓深嗯了聲。

嗯完發現陳塵正饒有興致看自己。

目光中透露出思索,好像在觀察一座冰山會怎麽跟漂亮女生相處。

韓深:“……”

“陳塵,我要喝白桃味汽水。”周梓歆張了張水靈的大眼核,小小地扯着他的衣袖,晃來晃去。

高冷女神撒嬌誰頂得住?

陳塵沉默了一會:“校卡給你自己去買,我要上樓了。”

“你給我買,你給我買,你給我買。”女生嘟着嘴重複了幾次。

“……好吧。”

兩件白校服擠擠挨挨下了樓。

韓深往樓上走時才想起,前幾天逛貼吧,一夥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天兵天将,極有組織紀律,頃刻間給那棟“一往塵深”樓撕的昏天黑地,其中不少人就頂着“橙子cp一生推”的頭像。

看來這倆是全校公認的金童玉女。

走廊上四五個男生等在教室門口,正是昨晚上在巷子裏跟他打架的幾個人。

這幾個人看韓深走來,目光沒了昨日的嚣張,只有羞恥和認慫:“喂,韓深同同同同學……”

韓深壓根懶得看他們一眼,往教室裏走,不提防被抱住大腿。

男生名叫游白雲,屬于熱血漫畫看多有點腦殘的那種,認真倔強鞠了個九十度的躬:“同學,昨天你打敗了我們,現在你就是我大哥了。”

韓深只想笑:“大哥哪兒行,叫爸爸。”

游白雲屈辱的:“爸爸。”

“滾你的,你這兒子我看不上!三姓家奴,昨天喊的社會人是你幾輩祖宗?”

陳塵拎着兩瓶桃子味氣泡水上來時,正看見韓深擡着手指往這群人腦門上戳,戳的一片“大哥饒命嘤嘤嘤”。

走近問:“下一步是問鼎校霸了?”

章鳴目睹了這幾人撒潑打滾認大哥全程,說:“校霸要是有韓哥這麽帥,我寧願天天挨打!”

韓深沒好氣:“挨個屁,都滾。”

游白雲遲遲不滾,心想反正已經被羞辱至此,索性來啊讓風暴來的更猛烈些!

“我們是來求救的。”他跟同伴畏怯的對視了一下,說:“昨晚你們打完就走了,但這幾個社會哥逼着問我要醫藥費,每個人給一千,一共五千,不給就在校門口蹲着打人。不敢報警,被學校知道要開除的……你能不能幫忙,幫我們再趕走他?”

韓深氣的說不出話,從來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養蠱反噬,向被害者求救,你腦子有問題?”

章鳴才反應過來:“……你們昨晚上,打架了?”

“打了啊,砍刀,紮胳膊紮腿、腸穿肚爛那種!”李斐也來湊熱鬧。

這幾個人明顯把臉踩在腳底下了,站在游白雲背後清秀男生眼圈通紅,欲言又止:“他們還,還內個,欺負我。”

陳塵本來沒說話,這時嘶了一聲:“這就過分了。”

李斐:“過分。”

章鳴:“屬實過分。”

韓深:“……”

“錯了,塵哥,大哥——”游白雲通紅眼眶顯出了十二萬分追悔莫及。

韓深不為所動。

昨晚陰他的事兒還沒完。

本來大人大量懶得計較,這幾個人真把他當軟柿子捏,好意思舔着臉來求他幫忙。

韓深很想揪着他,你睜開眼好好看看我是誰。

爺臉上寫着心地善良小白花嗎?

倒是身旁陳塵突然發出了智慧小精靈的聲音:“別擔心,我來想辦法。”

韓深氣不打一處來:“你腦子也有問題?”

氣氛尬起來了,李斐連忙打圓場:“單純從考試分數來看,腦子有問題的其實是……”

迎上韓深側目偏來的視線,李斐立刻往嘴裏塞了塊面包表示自廢語言能力。

小韓哥這薄薄冷冷的目光怪吓人的,六月生寒。

陳塵看表見快上課了,平靜道:“想解決不難,你們先寫一份保證書,保證以後不會再聯系社會不良人士欺負同學。”

游白雲感動的要給陳塵跪下:“行行行,馬上寫,下節課就給你過目。”

“不用給我,你想作孽我根本攔不住,留着自鑒、自省。”

幾人抱大腿成功,歡天喜地往樓下跑,差點在樓底上摔個跟鬥。

韓深冷眼看拎瓷磚上兩瓶飲料的陳塵,他十指修長白淨,顯然不沾陽春水,微垂的雙眸在陽光下蒙着薄絨,整個人幹淨整齊得不得了,跟打打殺殺完全沾不上邊兒。

韓深快煩死了:“你這麽愛管閑事?”

陳塵唇邊挑了點弧度:“這怎麽叫愛管閑事?這叫以德服人。”

韓深:“…………”

神他媽以德服人。

預備鈴打響,人陸陸續續回教室。

韓深煩的不想跟陳塵坐一張桌子,但罪魁禍首陳塵跟個沒事人一樣,把買的白桃味汽水送給組裏的兩位小仙女。

顧辛喝的超快樂:“組長你真好,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組長了。”

“順路買的。”

“啊?”

“周梓歆讓我給她買東西。”

“周梓歆???”顧辛興致暴漲,一會兒回過味兒:“不對啊!人家開開心心找你買飲料,接着發現你搞批發一樣給全組女生捎帶,這豈不是很尴尬?”

陳塵漫不經心揉了揉手腕:“尴尬又怎麽樣?”

顧辛絕望臉:“你這個大豬蹄子一點都不懂事,人家明明是喜歡你啊!”

附中這對金童玉女備受矚目,連顧辛也不能免俗的磕着cp。

一個文科天選之女,一個理科天之驕子,模樣還特別好,只要肩并肩一站上領獎臺,底下就開始起哄。

但有一說一,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多情少女每次能被大家鬧個大紅臉,而薄情郎懶洋洋歪在一旁,領了獎狀立刻沖下講臺,好像生怕被周梓歆拎着後頸當場表演一個我喜歡你。

友情提示,這對cp不建議磕。

玻璃渣裏撿屎吃。

陳塵從小山似的書堆裏抽出筆記本和試卷,指尖碰了碰唇瓣:“行了,再說就煩了。”

顧辛一切都已明白。

這對cp注定BE。

她情不自禁想找人傾訴自己的心境,荼毒那種陌生的、還沒入坑的白紙,自然而然轉過身,不過一看到背後的少年,立刻放棄了幻想。

韓深一條長腿搭在桌腳,蜷的很不舒服,薄銳視線往下垂,渾身散發的超冷低溫讓她一陣清涼,同時,他滿臉寫着——

老子聽到陳塵兩個字就煩,小妹妹。

小妹妹拾趣地轉頭戳了戳章鳴。

塵哥還從來沒處過對象呢。

那些表白的男男女女墳頭草都三米高了,對塵哥的感情不叫戀愛,叫絕愛。

咱們塵哥真是一個性感又吃不到的禁忌之男呢。

不知道這絕世的容顏,最終會便宜了誰?

十分鐘後,一張寫着“英雄帖”的草稿紙從前排挨桌遞過來,韓深随手丢給陳塵。

打開,陳塵的臉色變得十分精彩。

韓深瞟了一眼,紙上鋪滿亂七八糟的血手印和簽名,看濃度和黏滞感不像紅筆塗的,倒像——

掰碎了哪個女生的口紅。

紙上寫着一番話:“英雄帖出,誰與争鋒。今日塵哥有難,吾等願效犬馬之勞,萬人仗劍,平亂殺敵。天下英雄若有應者,請在下方空白處留下拇指印謝謝。PS:口紅偷的小鯉魚,咱一人捐五塊錢給她買支新的可以嗎?哭十分鐘了!!!!”

高中生平時除了刷題學習難有別的樂子,聽到點與學習無關的風吹草動簡直興奮難耐,更何況帶頭人是陳塵,絕對穩如老狗好嗎?

所以一下課,班上男生快一半都蜂湧到陳塵的桌子旁,揎拳舞袖,鬥志十足。

胡皓說:“塵哥,是不是要打群架?你一句話,我拼了這條剛學會解帶電粒子在電磁場中運動軌跡的命也幫你打贏!”

陳塵沒想到自己振臂一呼應者雲集,靜了一會。

“別鬧。”

“沒鬧。”

“真的別鬧。”

“真的沒鬧。”

陳塵抽出物理競賽題丢過去:“再解一道帶電粒子在電磁場中運動軌跡的題給我看。”

胡皓低頭翻了翻:“……嘤。”

塵哥欺負人,可惡。

陳塵彎出點弧度:“那還不去學習,閑的沒事做?”

胡皓特別想湊熱鬧:“可是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啊!”

陳塵:“你對難有誤解。朋友。”

塵哥無所不能。

胡皓才意識到天真,索然無味地回座位寫試卷拯救自己了。

上午最後一節課,陳塵突然察覺哪裏不對。

同桌整整一上午沒有理他。

桌角放了顆粉色糖果,好像承載着某種不可明說的怒氣與決絕,沒被任何人碰過,但被高升的暖陽曬的融化,正混在桂花中散發出甜膩的香氣。

陳塵擡筆敲了敲白皙的額,扯下一張便利貼,一筆一劃,随後折成一張紙飛機朝同桌滑過去。

栽中高挺冷白的鼻尖。

韓深不耐煩接在手裏,搡成一團直接砸進了垃圾桶。

掠起視線:“說好,你昨天幫了我,我今天也幫你。兩清。”

陳塵不禁莞爾:“好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