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略微擡起雙手，一手持着帽子，一手握着兩雙手套，風塵仆仆又風度翩翩，他朝主審席颔首致意，幾位高級官員竟然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回應他的禮遇，康奈肖還算得上冷靜，傲羅接觸他的機會不多，尤金則保持他一貫一板一眼的作風，僅僅是從椅子上站起來，克羅夫特已經從高椅子上走了下來，邁過幾級臺階，同拉烏爾墨洛溫親切握手，畢竟上次這麽近距離地見到這位爵士，還是在英格蘭同法國的魔法貿易關稅協定的讨論會上。

“我喜歡英國人的熱情！”這位法國爵士不僅和她握手，還毫不吝啬地給了她一個擁抱，“尤其我喜歡灰眼睛的英國人……唔，不如我們先說正事如何，尤金？”

女巫重新返回主審人的高臺，墨洛溫則轉身朝斯內普看了過來，梅林在上，他們完全不認識彼此。

“墨洛溫大人，雖然您的身份高貴，但是我不得不提醒您，這不會影響威森加摩的判決。”尤金的語氣平淡，但比之剛才對待斯內普的嚴厲可以說溫婉動人得多了。

“當然，那是自然，我本人是個守法公民，我嚴格的遵守每一條法律，同時也恪守我作為一名魔法部官員的職責，我們算得上同行，尤金部長。”墨洛溫面帶微笑，他撥弄了一下自己的卷發。

觀審席傳來一陣陣的驚嘆聲，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巫師們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驚詫于墨洛溫高貴的身份還是單純地為他的外貌大為感慨，不論具體的原因是什麽，斯內普給予這位位高權重的法國貴族的，僅有冷淡的一瞥。

“您自稱要為斯內普辯護。”尤金問。

“是的。”墨洛溫擡起手臂，朝斯內普的方向示意，“不過我想先了解一下針對斯內普先生的指控。”

尤金耐心地将那四條罪狀複述了一次，并補充道：“前三條指控，斯內普已經承認了，關于最後一條，毛姆先生有充足的證據，顯示斯內普那兩年就在赫德森莊園中，如果說他與幾十起麻瓜謀殺案都毫無關聯，恐怕難以服衆。”

“毛姆先生，我剛剛在門外聽得不是特別清楚，這你得原諒我，畢竟我是個法國人，關于斯內普先生1978年在赫德森莊園的消息，你是怎麽知道的？”

“斯內普親口承認了！”

“好像不全是，我聽到你說’盤問’，然後你說’沒有否認’。”墨洛溫的語氣變了，他輕快的調子立刻壓低，不等毛姆回答，他從口袋裏抽出魔杖，審判室門口一直被忽略的一只漆黑的石盆伴着他的動作飄來過來，“不知道威森加摩是否能夠使用冥想盆，我私自帶來了一個。”

“需要有判別真僞的巫師在場。”

“那就是可以。”墨洛溫愉快地點頭，“我想那位巫師應該沒有外出度假吧。”

陪審團中稀稀拉拉地有兩位男巫舉起了手。

“我代表斯內普先生感謝二位。”墨洛溫行了一個優雅的貴族禮，随後說，“既然有甄別記憶真假的巫師在場，不如我們請毛姆先生向我們展示一下斯內普先生是如何坦誠了自己當初在赫德森莊園的事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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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洛溫說得一派輕松。坐在石階上不明所以的觀審團更是一片附和，甚至連不了解真相的陪審團有些也在點頭。

“毛姆現在也屬于在押人員，他不能使用魔法。”康奈肖反對。

“嗯。”墨洛溫點頭，下一秒，他從一個儒雅的貴族變成了言辭犀利的辯護人，他手裏多出一本大部頭書籍來，“傲羅指揮部部長，法律執行司司長以及國際魔法合作司司長——《威森加摩權利憲章》中明确指出——

‘公訴方提出的指控必須有相應合法獲取的人證或物證，在不具備充分人證或物證的情況下，記憶、麻瓜方面的卷宗資料等需當作補充說明，任何非法獲取的證據或證據鏈不充分時該指控不具備庭審效力’

克羅夫特夫人，我剛剛讀的這一段有發音錯誤的地方嗎？”

“……沒有，墨洛溫大人。”

“啪”的一聲，墨洛溫合上權利憲章，他站在斯內普身前，面向兩百多個此刻一頭亂麻的巫師，比劃出一個十分複雜的手勢，那是個麻瓜指揮音符，斯內普在內心疑惑于梵妮洛克的品味竟然如此糟糕。

“尤金部長，我前幾天和一位部中官員攀談——

“——這位官員說，毛姆違規使用藥劑，逼迫斯內普先生承認他1978年身處赫德森莊園。”

“墨洛溫大人……請你注意玩笑适度。”

“尤金，你如何證明我說的是假話？就如同你如何向陪審團證明毛姆說的是真話？”

“我們檢測過記憶。”康奈肖站起身來，“它是真實的！”

墨洛溫眯起眼睛來：“你們檢測過記憶？剛剛您說過，在押犯人不能使用魔法，你是怎麽檢測的？撬開了毛姆的頭皮？還是使用什麽旁門左道？”

“魔法部有魔法部的檢測方法！”

“威森加摩權利憲章賦予每一位受審者——知情權和辯護權！”墨洛溫朝前邁出一步，他本就高大，此時更顯的肩膀寬闊，脊梁筆直，“斯內普先生同樣享有這些權利。

“恐怕不止是他，還有在座的每一位——尤金、肖、克羅夫特，我代表斯內普先生，向三位提出一個問題——毛姆的證詞，究竟從何而來？”

主審席上的三位高官，長久地沉默着。

幾分鐘後，審判室中，嘈雜的議論聲将尤金的木錘聲完全蓋住了——

老學究将桌子敲得震天響——

“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