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邊城
公孫斷看了看傅紅雪的腳,臉上帶着輕蔑的表情,似是再看傅紅雪一眼都要髒了他的眼。
殷少湖努力平息自己想要放出蠱蟲咬死公孫斷的沖動。
公孫斷拿出四張請帖,遞給了殷少湖:“在下奉萬馬堂堂主之命,來送我們萬馬堂的請帖,後天是我們大小姐的婚宴,明天是我們堂主出關的日子,特邀諸位一聚。”
殷少湖将請帖交到蕭別離手中。
蕭別離有些疑惑地問:“為何這請帖有四張?”
公孫斷既然是來無名居送請帖的,那便與傅紅雪無關。
傅紅雪絲毫不關心這幾張請帖,繞開面前的殷少湖和公孫斷,再次想要離開無名居。
卻再次被攔下。
這次攔下他的是蕭別離:“傅少俠,如果蕭某沒有看錯的話,這其中一張請貼上有你的名字。”
蕭別離将請帖交給殷少湖,讓他把請帖給傅紅雪看。
那張殷紅的請貼上的确是寫着傅紅雪的名字。
傅紅雪看到請帖,突然沉思。
公孫斷解釋道:“這四張請帖,一張給蕭老板,一張給傅紅雪,一張給剛剛來到無名居的葉開,一張給你。”
這個你,指的是殷少湖。
殷少湖一臉懵:“我?”
公孫斷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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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少湖問:“我只是個小跑堂的,怎麽能收到萬馬堂的請帖?”
公孫斷也不知道,他的任務只是來送請帖:“請帖送達,其他一概不知。”
請帖送到了,他便可以走了。
更何況,他也不想見到傅紅雪這個萬馬堂曾經的奴隸。
一想到傅紅雪,他便有着很重的怒意,這個低賤的奴隸,居然可以收到馬芳鈴婚宴的請帖,若不是這樣,他早就在這裏将傅紅雪一刀殺死。
可是他不能,因為傅紅雪是萬馬堂的客。
萬馬堂的規矩是不能怠慢了他的客人。
萬馬堂的規矩萬馬堂的人都得遵守。
所以公孫斷不能殺了傅紅雪。
但他可以用另一種方法。
惡狠狠的剜了一眼像是神魂出竅一樣拿着請帖思索的傅紅雪。
“裝模作樣。”
傅紅雪擡頭看向公孫斷。
殷少湖也皺眉看向公孫斷。
公孫斷繼續道:“我們萬馬堂大宴賓客,來的人都是萬馬堂的朋友,但是若一個人連人都算不上,那就不能算是萬馬堂的朋友。“
說着公孫斷瞅了瞅傅紅雪的腳,像是在說傅紅雪一個跛腳的算不上人似的。
殷少湖的臉色變了:“不知道公孫兄可知一個人若是連人與物都分不清了,那就不算人了。”
蕭別離忍不住笑了,這殷少湖是在維護傅紅雪反擊公孫斷那句話呢,真是護短啊。
蕭別離問道:“那算什麽呢?”
殷少湖也微微笑道:“不是人,那就是畜生了,是一個連圈養他的人都不識得的沒心沒肺人面獸心的畜生。”
公孫斷轉身看向殷少湖,牛眼一樣大的眼球瞪着殷少湖。
殷少湖狀似無意地輕輕一撇:“唉,蕭老板你說人的眼珠若是和牛的眼珠一樣大,那這人到底是算人呢?還是算一頭黃皮老牛呢?”
公孫斷眼看就要發怒,那握着刀鞘的手已經暴起青筋。
一直拿着請帖思索的傅紅雪說話了:“萬馬堂的宴,我會去的。”
說完傅紅雪像是沒聽到公孫斷之前諷刺他的話似的,走出了無名居。
殷少湖心想傅紅雪原來在思索要不要去萬馬堂這個問題?
那不就是說明他們還有機會可以再見?
殷少湖瞬間臉上溢滿喜色,匆匆兩步跟上了傅紅雪的腳步。
剩下有氣撒不出的公孫斷被丢在無名居,和蕭別離大眼瞪小眼。
蕭別離道:“公孫兄,請帖已經送到,蕭某身體不便,就不送了。”
公孫斷握刀的手緊了又松,面色不好道:“告辭。”
這邊的殷少湖追着傅紅雪離開了萬馬堂。
殷少湖只跟在傅紅雪一步後的地方。
不近,也不遠。
傅紅雪往前一步,殷少湖也往前一步。
傅紅雪腿腳不便,走的很慢,殷少湖也走的很慢。
殷少湖只要看着面前人的背影,就不自覺地在笑。
傅紅雪停下:“你為什麽跟着我?”
殷少湖眼珠一轉,強行辯道:“這條路是公用的,人人都可以走,我并不是跟着你。”
傅紅雪一頓,轉頭繼續向前道:“随你。”
殷少湖露出得逞的笑,繼續跟着傅紅雪。
誰知傅紅雪走了幾步就不再往前。
殷少湖道:“你怎麽不走了?”
傅紅雪一字一頓道:“這條路是公用的,想走就走,不想走就不走。”
殷少湖知道傅紅雪這是在變相地抵觸自己,他心中隐隐難受。
在傅紅雪身後尴尬笑笑:“那我就先走……”
傅紅雪突然叫住了殷少湖:“等等。”
殷少湖驚喜地看着叫住自己的傅紅雪:“我還沒走!有什麽事,你說!”
傅紅雪道:“我來邊城有很重要的事。”
殷少湖道:“我知道。”
傅紅雪來邊城是為了殺馬空群複仇,這是殷少湖從沈三娘和之前傅紅雪與蕭別離的談話中知道的。
傅紅雪道:“這件事是我從出生開始就一直想要完成的事。”
殷少湖點點頭。
傅紅雪繼續道:“我不會因為任何事放棄它。”
殷少湖道:“我沒有讓你放棄……”殷少湖看着傅紅雪那望着遠方沒有焦距的冰冷的眼,抿了抿唇。
傅紅雪道:“你會影響我。”
殷少湖語無倫次道:“我,不是……可是,我想幫你!”
傅紅雪道:“我不需要。”
殷少湖道:“我需要!”
傅紅雪低頭看着自己的腳,擡頭繼續向前走,只剩下幾句話留在原地:“這是我自己的事,也只有我自己能完成,你與我毫無幹系,不要再跟着我了。”
殷少湖在傅紅雪的身後,看着那個邁着奇怪的步子一步步向前走着的人。
剛剛被傅紅雪叫住的時候砰砰跳着的心髒在一點點變得冰冷。
他以為傅紅雪是要和自己說什麽事,原來是為了和自己撇清關系。
毫無幹系,好個毫無幹系。
他殷少湖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但是,也确實是這樣。
他對傅紅雪一見鐘情,他為了傅紅雪潛入萬馬堂,為了救他想要殺了馬芳鈴,在半夜抱着他感染風寒,甚至為了讓蕭別離救他答應蕭別離幫他。
這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甚至傅紅雪根本不知道做這些的是他。
在傅紅雪的腦海裏,救他的,為他付出的,是一個蒙面人,他殷少湖不過是一個莽撞的只見過幾面的傻小子而已。
殷少湖後悔了,為什麽自己要去欺騙傅紅雪,若是傅紅雪知道那個人就是他的話,他會不會……
想到這裏殷少湖又垂下了眼眸。
不會的,即使他知道殷少湖就是那個蒙面人,傅紅雪也不會對殷少湖有任何感情。
但是,如果殷少湖會讓傅紅雪排斥的話,那蒙面人是否……能夠讓傅紅雪少一些抵觸?
殷少湖被自己的這個假設繞進去了。
是呀,傅紅雪不喜歡殷少湖,但是殷少湖不只是殷少湖,蒙面人也是殷少湖。
或許,蒙面人可以接近傅紅雪?
前方傅紅雪在荒漠裏的身影已經越走越遠,殷少湖的眼一直跟着傅紅雪,直到那翻飛的黑色衣袍化作一個小點。
“傅紅雪,我不想騙你,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殷少湖如果不是殷少湖,你會不會喜歡我啊……”
傅紅雪知道殷少湖多次小心翼翼對待自己,但是他真的對殷少湖沒有絲毫感情。
傅紅雪出生以來,就是為了複仇,複仇是他全部的生命。
他的母親教他武功,養育他成人,他就是母親的一切,而母親唯一的願望就是殺了馬空群為十八年前的一切做個了斷。
母親的願望,就是他的願望。
所以,傅紅雪,只有複仇。
殷少湖,他是與自己毫無幹系的人。
傅紅雪從來沒有愛這種感情,他的一生裏,只有恨。
他不明白殷少湖對自己的感情。
他不知道怎麽回應,他也不會回應。
他能做的,只有将殷少湖拒于千裏之外,讓他不要再接近自己。
傅紅雪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将跟在自己身後的殷少湖直接了當的拒絕之後。
傅紅雪來到了和母親約好的見面的地方。
傅紅雪的母親是曾經的魔教公主花白鳳。
二十年前,花白鳳與正道大俠神刀門門主白天羽相愛成親。
十八年前,在梅花庵,她與她的丈夫被白天羽的結義兄弟馬空群伏擊,白天羽被亂刀砍死,而她好不容易從那場血染的大雪中逃出,生下了遺腹子傅紅雪。
傅紅雪從記事起,複仇這兩個字就被花白鳳刻在了傅紅雪的心頭。
遠遠見到站在風沙中一身黑衣的白發婦人,傅紅雪默默抓緊了自己的刀。
母親十八年來的嚴厲教導讓他見到母親總有五味雜陳的心情,有依賴,有害怕,有緊張。
傅紅雪跪在花白鳳面前:“娘。”
花白鳳那張經歷了風霜與年華洗滌的臉仍舊有着當年魔教公主的風采,但是更多的是被複仇攪亂的瘋狂。
傅紅雪聽到自己的母親走到了自己身邊,他一直低着頭,不敢看母親。
花白鳳問:“怎麽樣了?”
傅紅雪道:“我已經見到馬芳鈴了,馬空群正在閉關修煉,明天是馬空群出關的日子,馬芳鈴成親的時候,馬空群一定會出現,我也收到了萬馬堂的請帖,到時候我一定會殺了馬空群。”
花白鳳皺眉:“我不是說了,要你去引誘馬芳鈴,讓她愛上你嗎,怎麽她要成親了?”
傅紅雪道:“馬芳鈴……”
傅紅雪不知道母親為什麽一直執着于要讓馬芳鈴愛上自己這一點,他不明白,但是為了母親他會去努力。
他不知道什麽是愛,他嘗試去和馬芳鈴接觸。
但是,愛這種感情并沒有在他們兩個之間産生。
花白鳳問:“怎麽?失敗了?”
傅紅雪攥緊了手指,他知道母親要懲罰他了。
狠狠的鞭子抽在了傅紅雪的身上,黑色的衣袍被抽裂開了幾道口子,在身上的傷更是深,鞭痕過去,絲絲血跡從那裏滲出。
花白鳳的聲音尖利:“你出生就是為了複仇,你記住你在砍下馬空群的頭顱,讓他家破人亡之前,永遠不能失敗,你是複仇的神,你絕對不能失敗!十八年!我們為了複仇整整準備了十八年!你不能失敗!”
傅紅雪低着頭,将所有的鞭子受下。
在花白鳳身前深深叩了三個頭:“娘,我不會失敗的。”
狂沙呼嘯,花白鳳已經離開,傅紅雪仍舊跪在那裏。
他在等人,等那個一直看着他的人出現。
“她一直都這樣對你?”
作者有話要說:
直男傅紅雪再次拒絕小湖
小湖哭暈在廁所
無奈只能穿上蒙面人的馬甲去攻略傅紅雪
如果用好感度來區分傅紅雪對殷少湖的感覺的話
傅紅雪對殷少湖的好感度:0(這人怕不是個傻子吧?)
傅紅雪對蒙面人(殷少湖)的好感度:80(一夜纏♂綿,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