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返人間
招聘啓事挂在古董店外僅僅一天就進來了幾十個人面試。家庭教師。這當然跟我開出不菲的報酬有關。
其實我很樂意讓以沫和艾沫兒去學校讀書,只是她們連基本的常識都沒有,恐怕坐在小學教室裏非常不合适。
而且,她們的美貌也不太适宜經常出現在公衆面前。迄今為止,已經有很多的經紀公司、星探之類上門找我談話。
最後選了一個襪子筒上有兩個破洞的窮大學生教數學。一個退休中學女老師教語文。一個奧地利籍的修女交外語。
第一次生出雙腿且在陸地上蹦跶的以沫,更加像只快樂的小狗,她對一切都充滿興味,經常忍不住就湊上去聞一聞嗅一嗅舔一舔,當然她也經常把這一套用在男人們身上,這無疑顯得很輕佻,然而因為她太過美麗,這一切又都顯得天真爛漫。當然我最受不了她每次吃飯前要先把勺子慢慢舔一遍,才開動。一邊吃一邊發出驚呼,無論同一樣食物她吃了多少次。
我很懷疑她已經不是處/女,因為她舔那把勺子的樣子,就像是舔男人的那裏。讓每次與我們共餐的男士都臉紅心跳大氣不敢喘。
我無意教導她裝淑女守規矩,我是活過一次的人,現在我認為既然我們這麽有錢,就應該随心所欲的活着。所以我特意為她定制了一柄純銀的勺子,線條優美底部碩大,以便她舔的更加過瘾。
艾沫兒則大多數時候裝林黛玉。不過我知道她的小個性,只要帶來漂亮的衣服和鞋子或是做工極為精致的小發夾,她都會很給面子的笑成一朵花。她的憂傷走的快返回的速度也很快。鑒于她雖重獲了人魚的生命,但我并未從海巫婆那裏拿回她的聲音,也只好對她多加疼愛一些。
艾沫兒仍然喜歡輪椅。她當然不知道為了讓她可以直立行走在人間,她的姐姐琶沫付出了什麽。老實說,我也并沒有覺得自己吃虧。
以沫從最基礎的認字和算術學起。當然也學英語德語和法語。她天分很高,異常聰明。這大約因為單純使得精力更加容易集中。終于有一天她跑來問我,既然只要接觸對方就可以使用對方的語言,為何我還要學習這麽多種課程。
我回答她說,因為我們生命很長,不找點事情來打發時間會很無聊。
那為什麽艾沫兒不學呢?
艾沫兒在學茶藝小提琴和插花啊。而且她在失戀,我們要愛護她。
以沫終于答應,并且因為自己不懂得愛護妹妹而臉紅起來。于是我趁機說,親愛的,不如你也學學詠春拳怎麽樣。
姐姐,那你呢。她問。
哦,我要賺錢給你們付學費啊。這是人類世界的規矩。
于是她開開心心的答應了。
于是我開始了白天賺學費,晚上和妹妹們泡在室內恒溫游泳池裏的生活。這種日子不能不說是快樂的。除了每月一次要去海巫婆那裏取藥。這件事令人深惡痛絕卻又不能或缺,就像人類女xing的大姨媽一樣。
所幸,人魚是沒有大姨媽的。
當然重返人間的第一件煩心事就是我那把心愛的匕首仍然下落不明。直到昨天中午在電視上看到一則偷渡客的報道。刀疤男。
他躺在病床上對着鏡頭說,我真看到人魚了,是母的,短頭發,特別漂亮,那些女演員啊女模特啊根本沒法跟她比,哎呀,那個奶那個腰,就是可兇了,媽的捅了老子一刀……是是是,不說髒話……我沒眼花,真沒有,不是海豚,真是人魚啊,我親眼所見,哎,你們不信拉倒……
晚上和張遠潛入警察局的時候,這小子緊張的渾身冒汗。
“裏面有監控啊,姐姐。”他小聲抱怨。
“要我脫長筒絲襪給你戴麽。”我回答。
那小子幽怨的看了我一眼,沒再說話。
我扶着他肩膀,跟女王出巡一般,“幫我找到那把匕首。想想吧,明晚你就可以帶着艾沫兒去電影院看《加勒比海盜4》了。”
“你每次都這麽引誘我。”他又開始抱怨了。真讓人看不慣。
“那你忍住別上鈎啊。那天晚上我難道不是把艾沫兒送到你床上了,你自己不下手也不關我事啊。”
“你……”他指着我,氣的手發抖,“艾沫兒那麽小那麽單純,我怎麽可能對她……下手。”
“哦,”我笑眯眯的,“張遠,你可以下手的,我對那個周鲂一點兒都不滿意,如果你願意從此接收艾沫兒,我很樂見其成。呵呵,她跟我說,你一晚上伺候她,像爸爸一樣善良,哈哈……”
“世上怎麽可能有你這樣的姐姐。”張遠臉紅透了,我才停止調侃他。
“這樣的姐姐有什麽不好,在她15歲的時候就替她挑好未來老公,讓她從父親身邊平安過渡到老公身邊,無須經歷波折,這難道不是完美人生?要知道,如果你得手了,我也将是你的姐姐。”
張遠顯然對得手了這個詞很抵觸,頗為不滿的看着我,最後仍然傷心的說了句,“可是她愛着別人……”
我戳戳他肩膀,“15歲少女的愛能有多愛啊,再說了,初戀哪有成功的,”扭頭看他,“艾沫兒不會是你初戀吧?”
張遠急忙思考,“我以前偷偷喜歡過隔壁班的女生,不知算不算。”
“算啊算啊。你看你們倆都初戀失敗了,現在剛好湊一起。”
“那時候我才七歲,能算麽?”
“靠,你情商挺高啊,小子。”愛算不算,但艾沫兒是人魚,想要移情別戀也許你要等上百年,好好獻殷勤吧,不過我當然不會告訴你這些了。我心裏想,嘴上催促,“快點找啊,你不是說對這個警局挺熟悉麽?作案的兇器一般會存放在哪裏?啊——”我叫了一聲。
整個警局的燈突然亮了。
雪亮的燈光一下子讓我警醒過來。我不知是什麽促成了我如此勃發的勇氣,敢于夜闖警察局。也許僅僅是愚蠢。
對面那個男人瞬間拔出了槍,歪着腦袋,嘴裏歪着一支煙,“把手舉起來,轉過身去,趴到牆上。”
張遠立即照做了。
我也只好跟着做。
聽到他的腳步聲,有力又邋遢。走近之後,他開始用左手搜身,先摸了張遠一遍,然後是我。張遠倒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孩子,雖然他期間僞裝成廚師和服務員,但本身泰然氣質無法掩藏。我越發對這個男孩滿意。
至于我,這樣說或許有點矯情,但曾經歷過的憤怒與絕望讓我輕易不再懼怕。
可見,惡的經歷同好的出身一樣擁有教育意義,前者讓人內心沉潛,後者讓人教養良好。
手觸到我肩膀一瞬間,我發覺了,這是那夜在海底與我對視的男人。他當時伸向我的手,一瞬間讓我覺得是要抓住我,一瞬間又仿佛要救我出水面。
我無法提取他腦海裏的詞彙,也無法參透他內心想法。這是我遇到的第二個無法與之建立溝通的人類。
他的手沿左右雙肩滑下後背,漸至腰間,在靠近臀部處頓住,最終停下。他似乎思考了一會兒,最終停止,沒有像搜張遠那般,摸遍我的雙腿。我在心裏哼了一聲。
“轉過身來。”他命令道,并且把配槍放回了腰間。
“你們來這裏做什麽?”他嚴厲的雙眼在長而濃密的睫毛後一閃。我看到他髒兮兮的褲子和掉了兩顆扣子的上衣,磨損嚴重的黑皮鞋,以及看不出幾天沒刮的胡須。
他随腳踢過一張凳子,大喇喇的坐下,帶着一種天然的自負,仿佛完全有把握我們老老實實接受審訊。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把視線轉向張遠,“說吧,這麽晚來這裏做什麽。如果理由不充分,那麽就可以盡情在這裏呆個三兩天,這裏的臨時關押間挺幹淨的。”
顯然,他對琶沫的臉不感興趣,甚至摸了她的曲線也毫無反應。這讓我有點不大高興。即使張遠,也曾在這美貌下失魂片刻呢。
我挎住張遠的手臂,語氣不太好的說,“你剛剛摸了我的腰和屁股,我決心要起訴你,麻煩你保存好警局裏的監控錄像,我的律師會在二十四小時內同你聯系,長官,有任何問題你可以問律師。現在我要回家去了。”我遞給他一張名片。上面有律師的電話。
我不知道我的話是否剛勁有力,足以威懾人,但我的确大搖大擺的帶着張遠走了出來。
他目送我們到門口,我回頭嫣然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