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從警局回家已經是次日早上十點。我筋疲力盡。張遠也是。律師在門口幾乎閉着眼跟我們道別。能得到如此盡責的律師,實在是一種幸運。
吩咐張遠睡客房。跟準時到達的大學生家教道歉請他明天再來。然後給管家和看護放假一天。
以沫受傷的腿被白色繃帶裹住。醫生給她注射了少量安定,她睡得正熟。反正本來也是條單純的魚,有什麽好擔憂呢。
艾沫兒更加沒有醒來,她的呼吸裏彌漫着水果酒的味道。枕邊幾十顆珍珠,粉紅,色澤鮮亮。配着淡綠色的床罩,真是好看。
我把她們的房間全部鎖住。然後帶着鑰匙去了室內泳池。
脫光衣服,水面映襯琶沫冷豔絕美的面孔和完美身體。雖久居這皮囊,也忍不住贊嘆她的美。一邊哼一首歌,一邊縱身躍入。
水底已深至地下幾乎百米,足夠徜徉。內心渴望無邊際的海,但這片溫暖的水也足以撫慰我。
不知自己墨綠的魚尾何時出現。在那之前我已經睡着。
一直到晚上八點,三姐妹才在客廳裏碰頭。以沫已經拆掉了繃帶,小腿光滑秀麗,看不到任何傷痕。
艾沫兒沒甚表示,倒是我暗暗激動不已。
好少年張遠已經做好了食物,布置好了餐臺。
三姐妹歪在桌子上相互不說話,沉默喝湯。蘑菇忌廉湯。
張遠也沉默不語。
我不知道這種什麽也不問的好少年要走什麽狗屎運才能碰到。
當然我聽到他滿心的疑問:幸虧昨晚我聽明白了琶沫的話。以沫的傷口這麽快就好多麽神奇。她真跟那個男孩做了?艾沫兒呢,她什麽時候才會開始有一點兒喜歡我……
我真想讓他停止思考。這些嘈雜的想法其實有些吵。
跟以沫交換下眼神,相互笑笑。她當然也是聽到了的。我們又一起看向艾沫兒。她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不知是裝沒聽到,還是真沒聽到。無論哪種都非常有趣。
我跟以沫又一次對視微笑。
那種感覺的确很好很好。棒極了。以沫對我說。
下次不要讓我替你收拾爛攤子才好。我回敬她。
姐姐,你也嘗試過那美好的感覺吧?她又問,艾沫兒,難道你就不好奇?
修女說了,那種事要跟心愛的人做才有意義。艾沫兒終于說了一句。
是麽,姐姐。以沫用求知的眼神看着我。
我沒有回答。但是聽到低着頭的張遠在心裏說,她們如此安靜,卻好像一直在交談。這是一種多麽沉默的默契。
哦,那個男孩沒死吧,難道他是我的真愛?我們曾那麽愉悅。以沫最後說。
晚飯就在沉默中度過了。
張遠很是疲憊,看起來他完全是為了照顧我們才勉強留下來。所以晚餐一結束,他就立刻離開了。
于是我們三個跑去恒溫游泳池嬉嬉鬧鬧的度過了這個夜晚。
姐姐,警察沒有為難你吧。細心的艾沫兒擔憂的看着我。
只要我願意出足夠的錢,沒有人會為難我。我憂傷的看着她,讓你失望了,艾沫兒,這就是人類世界。
不,他們中也有善良與美,忠誠和愛。她反駁我。周鲂哥哥就是其中一個。
那只能是因為擺在他們面前的誘惑不夠大,親愛的,我将親自為你證明,這是一個多麽令人失望的世界。
為何你的心中充滿仇恨又充滿了悲憫,姐姐,我很擔心你。艾沫兒趴在我懷裏。
跟我們說說那個警察的事吧,你剛剛一直在想他。以沫在泳池裏瘋游了幾十圈兒之後,過來摟住我的腰身。在水裏,她看上去更加矯健美麗。
唔,我笑起來,那是一個不修邊幅邋裏邋遢嚴肅固執并且很讨厭我的家夥。
我不相信會有男人讨厭姐姐,哦,你是那麽美。以沫誇張的大叫。
我也這麽覺得。艾沫兒從我懷裏擡起頭,說完了又趴下去。
我當然記得他拷問我的樣子。
眼神裏掩飾不掉的鄙夷,仿佛他是翻身的楊白勞而我是可惡的黃世仁。我真懷疑他如何做到對琶沫的美貌視而不見。
他的很多問題都絲毫沒有考慮到我是一位女士,簡直是赤果果的嘲弄。
譬如,你知道對方未成年麽。你身邊一直有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很難不讓人懷疑。
譬如,用什麽工具傷害對方的。
譬如,你去焦柳做什麽。
……
當然我什麽也沒有回答。因為我一點兒也不想觸碰他。
所以在我的律師來之前,他将我關進了一個鐵栅欄裏。是的,監獄。
我發誓有一天要把他的大胡子一根一根扯下來。
周鲂的婚禮也算在一片不大不小的喧鬧和混亂裏結束。
感謝以沫,雖然惹來了麻煩,但給周鲂制造點兒麻煩,我很樂見其成。
第二天第三天的報紙頭條始終将周鲂與那桃色事件放在一起。雖然桃色事件的真正主角讓我背了黑鍋。
這種事情還不是越解釋越讓別人津津有味。
我最好有以沫的好心情:
“天哪,姐姐,你現在是名人了,全世界都要知道你了。”今天早飯時間,以沫開心的在餐桌上對大家宣布。
大學生家教和張遠默默的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家教看我的眼神明顯有所改變,不同于面試時候的驚豔,他現在對我或許十分驚訝。這都是拜以沫所賜。
第四天,沙發清洗清潔後順利運到。不出所料,它們已不是當日在焦柳小鎮讓我驚嘆的顏色了。褪掉了詭異與神秘,也無法恢複最初的鮮豔與單純。清潔之後,它顏色淡雅輪廓潔淨。
歷經歲月與情愛的物件,總令人覺得可以散發出微淡的光。陳舊拙樸的布藝,放在華麗的起居室裏,竟然一點兒也不突兀。
以沫和艾沫兒盯着沙發看好久,她們也都很喜歡。光了腳在上面走或是長時間盤踞其中。
這個時候,管家進來,說客廳有兩名刑警。
于是三分鐘後我第一次認真看了大胡子的證件:
姓名,鄭彧。
真貼切。那個彧字多麽像他的臉,固執的眉毛偏執的嘴角古板的表情多須的面龐。如果不是那雙眼睛,這張臉簡直是過期作品。
證件照稍微年輕。沒有大胡子。并且……英俊。
“又見面了。”他說,“你有一個随叫随到的律師,我猜想你很富有,但今天所見,仍舊超出了我所想象。”他的語氣充滿不認同,仿佛我的家裏傾注了奴隸的血汗。難免,随後陸續出現了上茶的管家,上點心的傭人,推輪椅的看護,帶課本的外教,檢查安防的保镖,最後張遠帶律師一起進來。
大學生家教進客廳取自己的教材。
客廳裏霎時熱鬧非凡。
“既然你的律師來了,現在可以回答我們的問題了吧。”他生硬冷淡的說。
我對他對待我的态度十分困惑而好奇,由于他太過明顯的敵對,我也跟着十分排斥起他來。
“11月8號,你去了焦柳鎮。”
“是的。”
“去哪裏做什麽?”
“觀光。”
“你去了一家咖啡館。”
“是的。”
“你進去做什麽?”
“我看中了裏面的一套沙發。”
“你見到了咖啡館老板娘于璇姬。”
“是的,我見到了。”
“根據我們的調查,你是她最後會見的人。”他擡頭看我一眼,又很快低下頭記錄。
“這個我并不知道。”
“她失蹤了。”他語氣已經開始憤怒。
“我很遺憾。”
“你們當時說了些什麽?咖啡館的閉路電視顯示你們在聊天。”
“讨論沙發的價格。”
“沒有其他了?”
“哦,我說我很喜歡她。”
“魚琶沫女士!”
“鄭彧刑警。”我安慰似的拍了拍律師的手,他半站起來又坐回去。
“你能嚴肅回答我的問題麽?”他接着開始問。
“可以。”
“你們當時還說過別的話題麽?”
“沒有。”
“希望你能了解到這件事的重要性,配合我們的工作。”
“我只是看上了沙發,跟她讨價還價,然後買下了。”
“你特意跑去一個小鎮看沙發?”
“我特意跑去一個小鎮,然後不經意的發現了我喜歡的沙發。”
“你沒有坦白,魚琶沫女士,你跟張遠去了焦柳監獄,探訪了犯人徐甲。你在尋找一把匕首。”
“呃,是的。”
“為什麽一開始不這麽說?”
“你一開始也沒這麽問。”
“我們在咖啡館儲藏室的冰櫃裏發現一具女屍,死亡超過十天,是咖啡館工作人員,跟随于璇姬多年。”
“唔,幸虧我沒有喝那裏的咖啡。”我用手指梳理一下短發。它們沒有一點兒要長長的跡象。
“今天早上,在富豪酒店,一位男士被發現死在酒店室內恒溫泳池裏。他叫溫聞泉,28歲,本市著名小開。于璇姬與他交往過幾個月。”終于另一名刑警開口說話了。
我往嘴巴裏塞了一塊剛烘制好的小餅幹,酥脆香口。
鄭彧對我的态度很不滿,冷冷淡淡的瞟我一眼。“他死于胸口的致命傷,經測量是一把小型匕首。但兇器不在現場。”
“一大早聽這些,不是很令人愉快。”我說。
“希望您能協助。”刑警眼神真誠,比鄭彧好多了。
“抱歉,我只是買了嫌犯的沙發,對于其他,了解的并不比你們多。接下來請跟我的律師談。”
沉默突然降臨。
我沒有理睬,起身回了樓上起居室。
以沫和艾沫兒正翹首以待。她們對客廳裏發生的一切都異常有興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