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刀客7

這個與謝晉元有幾分相似的俊美公子搖着一把折扇, 在衆人的眼光中晃到簽到的地方,朗聲道:“九華派明光岫前來參與英雄會。”

衆人紛紛嘆服,原來是九華派的高徒, 怪不得排場這麽大。

“胡說, ”百雨人冷道,“他比明光岫高了兩寸半。”

“他易容了嗎?”謝謹急道,這人假扮明光岫,那他的臉會不會也是假的?他怎麽會與師兄這般相像?

“沒有。”百雨人一眼就看出來他沒有易容,他問謝謹:“你師兄還有兄弟?”

“沒有!”謝謹斬釘截鐵道, 師傅在師娘離開之後, 再未娶過, 只有師兄一個兒子。

百雨人看她急得雙眼通紅的樣子,暗暗在她後背打進一道內勁,“冷靜,或許是人有相似罷了。”

被百雨人打進來的內力涼的渾身一哆嗦,謝謹打了個寒顫, 驚訝地看着百雨人, 這個人的內力, 怎麽如同寒冰般刺骨。

百雨人淡淡地收回目光, “記住,現在你是伏清,我是你的哥哥伏都,我們是戈達爾的徒弟。”他把目光放在那個俊美的背影上,“至于他是誰, 遲早會知道的。”

果然跟着謝謹有意思,有許多謎題可讓他消遣。

那刺骨的內力在她的周身游走,再加上混沌意識的強力擴張,謝謹已徹底冷靜下來,“那就走吧,哥哥。”

兩人排了好一會兒的隊,才進了英雄莊,等他們進來時,明光岫的身影早已不見了。

明光岫,其實是管寧,他一路如同驕傲的孔雀般進了給他專門準備的院子,進了屋子,倨傲地趕走了侍女,他才放松下來,恢複他原先內斂的樣子。

若是謝謹在這兒,定會對他的樣子感到震驚,因他不故意嚣張跋扈時,與謝晉元幾乎像到了七成。

明光岫是管寧在江湖上的身份,平素是一個替身替他處理的,在他需要的時候,他便借用這個身份,只是為了與他完全區分開,明光岫是一個非常高傲自大的形象,這樣,其他人哪怕見到他,也只會以為人有相似罷了。

更何況,武林中人,有幾個能見到朝廷的錦衣衛呢。

謝謹出現在英雄莊附近,是她察覺了什麽?還是來參加天下英雄會?

管寧想不明白,而且探子們去探查消息的時候,受到了不小的阻力,是誰在暗中幫助她?謝重山隐居了這麽多年,難道在江湖中還有助力?

最重要的是大人要活的謝謹,大人的命令是他畢生的信仰,這次,他不會再犯錯,讓大人失望,一定要把謝謹活着帶回錦衣衛。

謝謹與百雨人因為是同門同派的兄妹,所以被安排到了一個院子。

混沌意識不斷在她的身體中擴張,強化她的腦力部分,她已不像一開始那樣焦急,“百雨人,我有強烈的感覺,明光岫與我師兄的死絕脫不了幹系。”

百雨人思索了片刻,“這個明光岫看上去與他本人一般的自以為是,嚣張跋扈,可他拿着折扇的手卻始終內扣着,這是一個随時出招的手勢,警惕性這樣高的人,怎麽會如此外露?”

謝謹點頭同意,仔細一想,那個人雖然像塊急于炫耀自己的珠寶似的,但他的表現太浮于表面,像是故意演出來似的,況且,真正的貴胄公子身邊怎會一個仆人都不帶?

除非這個人他根本不知道這樣一個身世高貴的名門公子該怎樣生活。

“他一定與真正的明光岫長得很像,”百雨人拿起袖子裏的紙筆,信手開始書寫,“又或者真正的明光岫是他的另一個僞裝。”

否則,他不會如此粗糙表面地假扮另一個人,他有自信,即使再親近明光岫的人,看到他的臉,也不得不信他就是明光岫,即便他表現得略有不同。

“你在寫什麽?”

“讓三水堂查查這個‘明光岫’的底細,”寫完之後,百雨人将紙折好,又重新收回袖子裏,“本來我以為你今天來英雄莊是做無用功,沒想到有意外的進展,前幾日,我的人發現錦衣衛的狗嗅着你的味道撲來了,我以為,你師傅師兄的死應與錦衣衛相關。”不過朝廷可不是好惹的。

錦衣衛?師傅出生武林世家,一生從未與朝廷有牽扯,為何會如此?難道錦衣衛真與此事有關?

謝謹将背上的盒子扔到房梁上,因百雨人說琴盒還是太顯眼,此刻已換了普通的盒子。

“今晚,我要夜探英雄莊。”謝謹盯着百雨人,“我的刀,麻煩你幫我保管。”

百雨人欣然答應,他愛刀,今晚能與刀單獨相處再好不過了,“我能拿來玩玩嗎?”他十分誠懇地問道,溫柔的眼睛中流露出單純的渴望。

“可以。”謝謹對他這樣孩童般的眼神真是無法抵禦,他幾乎是整個武林中最強的男人了,可他的言行卻如此随心所欲。

不對,正因為他已是最強的了,所以才可以随心所欲。

本想提醒他無情刀很邪門,小心受傷,一想他這麽厲害,總不至于傷到自己,謝謹就不說了。

入夜之後,謝謹久違地穿起了粗布衣服,纏起了布條,百雨人在那看她,忍不住說道:“你若不想暴露身份,蒙面足以,為何把頭纏得活像個僵屍。”江湖中都傳言狂刀是個怪物。

纏完布條的謝謹靜默了一會兒,她想起師兄興沖沖地拿着一大塊布條來尋她,“師妹,你一定要纏小心了,若是戴面紗,萬一被對手不小心挑飛了面紗,別人一見你姝色如斯,神魂颠倒,到時你勝之不武啊!”

她笑了一下,“我喜歡這樣。”

說完,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百雨人從房梁上取下裝着無情刀的盒子,自言自語道:“喜歡?那怎麽說話的時候聲音在抖?”

白天的時候,百雨人已替她打聽清楚明光岫的院子,她雖然拿手功夫是刀法,但她的身法也絕不差,在武林中沒有幾個能察覺到她的探聽。

百雨人除外,他是個異類。

如同一片落葉落在水上,一絲波紋都不會激起,謝謹悄然落在明光岫卧房的房頂,屏息探查,不好,屋裏沒人!

難道是提前得知她今夜會來?不可能,明光岫不是百雨人,沒有那樣可怕的洞察力,這麽晚,他去哪了呢?莫非與她一樣,做了哪裏的梁上君子?

沒時間多想,謝謹決定去找她原本在客棧中計劃去找的那個人——林蘊寬。

找林蘊寬就簡單多了,一莊之主,總是住在最顯眼的地方。

謝謹悄然落在莊中守衛最森嚴的院外,院內有三十名護衛,在東西南北各個角落各自背對,均勻排布,隔一刻便挪動一次,一人一哨,戒備森嚴。

謝謹摸出袖子裏的暗器,趁他們換位時,搶先一步挪到東北角的崗哨,等東北角崗哨的人過來時,看到一個黑漆漆的人影,正要叫時,一把飛刀射向了他的咽喉。

那人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已被割破了喉嚨,謝謹頂起他的屍首,将他的屍首釘在一旁的榕樹上,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偷懶的侍衛靠在樹上小憩。

再過一刻鐘,他們就會發現死了一個侍衛。

謝謹毫不猶豫地從東北角潛入林蘊寬的卧房內。

卧房內還是空無一人。

奇怪,怎麽今夜都不在自己的房中?這樣森嚴的守備,就為了保護一間空屋子?

不對,這房內有密室。

謝謹調動五感,體內的混沌意識也集中到她的耳畔,在下面!

地下有人!

謝謹趴在地上感受,一塊一塊的磚摸過去,終于在書桌下摸到一塊與衆不同十分光滑的地磚,輕敲了幾下,一個地下入口緩緩在她面前打開。

沒有多想,謝謹跳了下去。

英雄莊內,除了百雨人,她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一群酒囊飯袋,更何況是在地底下,殺光了裏面的人恐怕都沒人察覺。

“林莊主,你這是打定主意要袒護狂刀了?”

這聲音,竟然是那個讨人厭的季風!

“季少俠,實在非在下不願相告,在下是确實不知啊。”這是林蘊寬的聲音,聽上去很無奈。

“明兄,你信嗎?”

“林莊主是江湖中少有的善人,起了恻隐之心,包庇那狂刀也不是不可能啊。”

明光岫也在。

聽季風的語氣,他與明光岫很熟,就是不知是與真的‘明光岫’熟,還是與這個冒牌貨了。

謝謹躲在一側斂息偷聽,他們在說的是她,難道師兄的死會與她有關嗎?

“林某只是替謝小英雄收了屍,可林某只是按照慣例,替來歷不明的武者收屍,彼時對謝小英雄與狂刀之間的關系并不知情啊。”林蘊寬苦着臉說道,“況且她闖入山莊,殺了我莊中八名侍衛,試問林某又怎會袒護她呢?”

季風與明光岫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其實已信了林蘊寬的話,只是想再從林蘊寬身上詐出些什麽有用的消息,既然林蘊寬實在不知,季風也就作罷了,他恢複了一貫笑嘻嘻的樣子,拱手道:“既然林莊主确不知情,那此事就算個誤會吧,季風給林莊主賠罪了,若是林莊主得到了狂刀的消息,還望一定要通知在下。”

林蘊寬大度地擺擺手,“一定一定,只是季少俠為何要狂刀的消息呢?”

季風臉上的笑意淡了,他淡淡地說道:“只因我曾欠過白振雲一個人情,現在他死了,這個人情還不了了,我平素不願欠人情,只好替白兄報仇來一償昔日之情了。”

原來他與那抛棄糟糠之妻的“缥缈扇”白振雲是朋友,真是沆瀣一氣,蛇鼠一窩。

謝謹不屑地暗想:你不來尋我,我也要來尋你,這次,我看是你騙倒我,還是我要了你的命。

只是沒有探聽到與師傅師兄有關的消息,還得等季風與明光岫離開後,再單獨盤問林蘊寬,這個明光岫身上一定有古怪,不能讓他察覺她正在追尋兇手,否則他定有防範。

那邊三人寒暄了一會兒之後,漸漸往出口那挪了。

謝謹隐在暗處,看着三人并肩走來,突然想到:糟了!入口的門她沒關!

作者有話要說:百雨人:(〃'▽'〃)可以玩小刀刀了好開心,給小刀刀紮個辮子(全神貫注地做刀穗)

謝謹&無情刀:= =怕不是個傻子

百雨人的衣袖=多啦a夢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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