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刀客8

三人已靠近謝謹藏身的地方, 謝謹只能屏息蓄力,既然別無選擇,只能大開殺戒。

林蘊寬輕擰開關, 出口緩緩打開, “兩位,請。”

三人依次上了地面,又重新把開關閉合。

謝謹散了聚起的罡氣,暗想:難道這機關是自己閉合的?

她靠近機關,凝神感知地面的情況。

兩個人離開了, 應是季風與明光岫走了, 謝謹正準備上去抓住林蘊寬來尋問, 竟又有人去而複返了。

“大人。”林蘊寬一改江湖中和稀泥的樣子,恭敬向明光岫,也就是管寧行禮。

管寧微一颔首,“閑話莫說了,狂刀近日出現在英雄莊附近, 你見過她本人, 要多多留意。”晚上, 他本想來找林蘊寬談事, 沒想到半路遇上季風,季風對他的語氣相當熟稔,看來‘明光岫’與他很熟悉,他也只能硬着頭皮應付他。

等兩人分別之後,他才重新回來辦正事。

林蘊寬略一思索, 答道:“大人,那狂刀的畫像我早已交給大人了,她來時,黑布纏面,難辨其真容,恐怕辦不好這個事。”

管寧冷冷一笑,“你好歹也是個習武之人,哪怕再稀松,也有些眼力吧,一雙招子一點用處都沒有,那位大人要你何用?林莊主,你別忘了,這英雄莊是怎麽立起來的?”

“屬下絕不敢忘大人的恩情,”林蘊寬一聽到管寧提起‘那位大人’,馬上冷汗津津,“狂刀之事,必定全力以赴。”

“很好。”管寧點頭,“記住,別在他人面前露出什麽破綻,你是英雄莊的莊主,與錦衣衛與明光岫毫無幹系。”

“是。”

謝謹扶着牆壁的手一松,原來是她捏碎了手心牆壁的一角,林蘊寬與錦衣衛勾結,不,他根本就是錦衣衛的傀儡,哈,她不用再查了,‘那位大人’,你這麽想找我,是想趕盡殺絕嗎?我成全你,我會找出你,自己來到你面前,然後,血債血償!

聽到明光岫離開的動靜之後,謝謹直接打開地道,飛身閃出,如閃電般襲向林蘊寬,在他發出聲音之前,捏住了他的喉嚨。

“林莊主,我們又見面了,”謝謹寒聲道,“那時我說你是個好人,看來是我有眼無珠了。”

林蘊寬驚恐地瞪大眼睛,面孔因為咽喉被扼住而慢慢變紅。

“你現在只有一條路走,乖乖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當今天沒來過,你繼續做你的莊主,否則,整個武林都會知曉你是朝廷的走狗。”

“包括你的‘那位大人’,也會知道你的無能。”

在聽到謝謹前半句話時,林蘊寬尚且能保持冷靜,在她提到‘那位大人’時,他驚恐地凸出了眼睛。

謝謹慢慢挪開捏住他喉嚨的手,林蘊寬一時沒了支撐,軟倒在地。

“我問,你答,懂嗎?”

摸着脖子上的淤痕,林蘊寬顫抖着點點頭。

“‘那位大人’是誰?”

“那……咳咳,”林蘊寬不由咳嗽起來,謝謹掐得太狠,喉嚨像火燒一般,但他看着謝謹的眼神,不敢不快回答,“我不知道‘那位’大人的身份。”看到謝謹溢滿殺氣的眼神,忙抖道:“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以我的性命發誓。”

冷靜,謝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有用的線索,別沖動,謝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問道:“你對于‘那位大人’知道些什麽。”

“我只知道‘那位大人’位高權重,我從未見過他,一直是明光岫來傳遞消息。”

“明光岫也是錦衣衛?”

“是。”

“他為什麽讓你查我的下落?”

林蘊寬咽了口唾沫,“大人吩咐我辦事,從不向我解釋緣由。”他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哪裏有資格去問為什麽。

“除了查我的下落,你還替他們做過什麽與謝家有關的事。”謝謹一腳踩上他的胸口,“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哪個謝家。”

“這些年來,明光岫一直讓我查謝重山的下落,”林蘊寬不敢隐瞞,“也是他們吩咐我去替謝晉元收屍,把消息放出去,看是否有人來尋他的遺體。”

謝謹腳上略一用力,林蘊寬馬上求饒道:“饒命,明日是英雄會,若我不出現,明光岫會起疑的。”

本想一腳踩斷他的骨頭,聽了他的話,謝謹松了力道,他說得不錯,真正的兇手還沒找到,他不過一個傀儡,想什麽時候殺,就什麽時候殺。

“還有呢?”

“沒了沒了,與謝家有關的事我已全說了。”林蘊寬已沒有道貌岸然的莊主樣,全無尊嚴地求饒着。

謝謹挪開腳,冷道:“今日我沒來過,狂刀的下落你還在查,明白了嗎?”

“是是。”林蘊寬馬上答應。

謝謹從屋子的東北角出去,卻發現不對,那樹邊竟站着一個活生生的人,在院子的燭光中露出半張臉,分明是剛才那個死了的護衛!

那護衛見了她,也不大喊示警,只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從院子的東北角出去。

謝謹一點頭,飛身離開院子。

月光下,百雨人正背着盒子抱着手等她。

“裏面是你的人?”謝謹一看他,便明白了,怪不得早已過了一刻鐘,院子裏卻沒有喧嘩聲。

百雨人點頭,他不放心她一個人來探查,在屋子裏同無情刀玩了一會兒,就按耐不住好奇心跟來了。

一落在院子外,他便發現東北角有問題,分明是一個死人被釘在樹上。

這小姑娘,下手的确夠狠,只不過一刻鐘換一次崗,到時又要弄得不可收拾,馬上匆匆讓來送信的手下扮作侍衛,他從東北角潛入屋內後,一眼就看到地道入口,只能替她關上遮掩,正巧他聽到三人要上來,便又離開了。

這小姑娘真是讓人操心。

“多謝你。”謝謹真心實意地感謝道。

百雨人不在意地擺擺手,教訓道:“勇氣有餘,考慮不足,江湖經驗太淺。”

謝謹有些不好意思,盡管混沌意識已強化了她的智謀,可她終究還是對這些事有疏忽,“百雨人,你說得不錯,英雄莊果然與朝廷有勾結。”

百雨人突然抱起她躍向樹頂,幾個起落,他們兩人已在英雄莊外的一個客棧屋頂上,謝謹被他迅猛的速度驚住,等他放開環抱她的手才反應過來,“有人?”

伸展四肢躺下,百雨人說道:“你現在回去,能與明光岫打個照面。”

“明光岫是錦衣衛。”謝謹說道,“而且他背後還有人,林蘊寬不過是朝廷的鷹犬。”

秋夜的微風吹過百雨人的臉龐,他惬意地看着月亮道:“不奇怪,林蘊寬出生并非世家,也無上佳武藝,無才無德,能在江湖中立出一個英雄莊來,背後除了朝廷,我想不會有哪個傻子了。”

“我要去錦衣衛,找出那個背後的人,”謝謹看向曲腿躺着的百雨人,“你若不願與朝廷起沖突,我獨去,刀譜我刻在原來那個琴盒裏,你盡可自己拿去看。”

離開茅屋的時候,她已将多情劍法和無情刀法一同帶走,也許此去她會沒命回來,他幫了她這麽多,好歹給他留下些什麽。

百雨人聞言頭都未偏一下,他要那些刀譜秘籍有何用?他此生都無法練刀。

體內至陰至寒的內力排斥一切剛硬的功夫,他可以使暗器,可以練劍,可以用鞭,世上的飛花落葉,他皆可用來殺人,除了刀。

除了刀。

“的确,百雨人是不宜與朝廷起沖突的,他是一品樓的主人,與朝廷有千絲萬縷的關系,”百雨人偏過頭來,咧嘴一笑,“可我是你的哥哥,伏都。”

“若我不願,世上有誰知道我是百雨人?”他臉上的笑容有些狡黠,溫柔的眼睛中閃動着天真的光芒,使他這張平平無奇的臉也有了光彩。

世上怎麽會有他這樣的人?他已是這個世上頂尖的存在,可他看上去竟那樣純然,謝謹突然對他的身世有些好奇。

這時,她的肚子咕嚕叫了一聲,她一下羞得臉紅,還好臉上有易容,百雨人看不出來。

聽到她肚子的叫聲,百雨人倒是很高興,他坐起身來,從袖子中掏出一個油紙包,“我就知道你會餓,早上只吃一個包子,午膳又不肯吃,晚膳也不吃就跑出來,就算你的刀法天下第一,也還是得吃東西,喏,這個給你。”

謝謹不好意思地接過,觸手發現這油紙包已冰涼了,這人到底藏了多久?有些好笑地打開,裏面精致地擺了五個梅花糕,疊得極好,未有一絲碎屑。

百雨人有些得意,他讓手下查明光岫的底細的時候,順便夾了一張小紙條,讓他們去查查現在城中的小姑娘都愛吃些什麽。

這梅花糕是小姑娘們最時興最愛吃的吃食,這下她肯定愛吃。

可謝謹看着這精致的點心久久不動。

“你怎麽不吃?”百雨人催促道,“這可是現在城裏的小姑娘們最愛吃的糕點。”

“師妹,這可是城裏的姑娘們最愛吃的糕點!”謝晉元獻寶似的從胸口掏出一個油紙包,急匆匆地展開,卻發現因路上颠簸,糕點都散開了,原先漂亮的梅花形狀不是缺了左邊一瓣,就是缺了右邊一瓣。

他懊惱地說道:“都怪我,路上太着急了,都颠壞了,你也別整日練刀,同我下山去看看,師兄親自帶你去吃,這梅花糕要吃剛出爐的才最好吃呢。”

“沒關系,”謝謹笑得眉眼彎彎,挑起一個缺口的梅花糕咬了一口,“好甜。”

謝晉元見她吃得香甜,又是高興又是心酸,他的師妹,花兒一般的年紀,城裏的姑娘該有的,她卻都沒有,整日穿着粗布衣裳,下回,他一定要替她好好買幾件漂亮的衣裙。

“你怎麽了?”百雨人擔心地看着恍惚的謝謹,溫柔的眼睛流露出關懷,“不愛吃嗎?”

謝謹微微一笑,拿起一塊放入口中,“我愛吃,好甜。”

作者有話要說:百雨人的手下拿着百雨人的傳信,上面寫着讓他們探查九華派明光岫的身份,往朝廷的方向查,手下們認真收好,又看到裏面夾了一張小紙條,上面寫着現在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最愛吃什麽,讓他們查,還要盡快。

手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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