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寇将軍
李煦這一路都在計較寇骁的為人,上上下下掃了他幾遍,好奇地問:“你貴庚?”
寇骁斜了他一眼,很自信地說:“反正比你大。”
“是嗎?我十八,不對,過了今夜已經是十九歲了。”
寇骁臉皮抖了一下,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怎麽可能?王爺有十九騙鬼的吧!”在寇骁看來,李煦長的不僅精致,而且皮薄肉嫩,說是十五歲也有人信。
林钊眉頭皺了皺,不喜歡寇骁這沒大沒小的語氣,擋在李煦身前說:“相信陛下的聖旨已經早一步抵達南越了,不知寇将軍可是來迎接順王殿下的?”
寇骁眼珠子一轉,拱手說:“是接到聖旨了,但并非刻意來迎接,只是正好聽聞鎮上來了海賊才趕過來的,沒想到這麽巧遇上了王爺。”
其實,他從三個月前帶隊離開閩州就一直沒回去,壓根沒接到什麽聖旨,更不知道南越來了位封王,南越偏僻,已經十幾年沒有封王了,寇家一支獨大,這南越就是他寇骁的天下,如今來了個管着他的人,他心裏自然不舒坦。
不過他并沒有把排斥的心裏表現出來,反而恭恭敬敬地說:“那是末将失職了,原本該率官員親迎王爺,奈何近來海賊騷擾不斷,加之山中匪徒暴亂,末将實在抽不開身。”
李煦眼睛眯了一下,沒想到這小子還是個能屈能伸的性子,這可不好對付了,“既然有事在身,自然該以正事為主,本王無需這些繁文缛節。”
寇骁咧嘴笑着,言不由衷地說:“話雖如此,好在救援及時,否則末将良心不安,難辭其咎。”才怪,早知道救的是什麽狗屁封王,他一定離這個院子遠遠的,讓他死在這裏得了。
不過,長的這麽好看的男人就這麽死了,他也有些不忍心。
他又看了李煦一眼,見他雙頰微紅,雙眸波光粼粼,嘴唇厚薄适中,顏色鮮豔,竟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精致,再想想剛才摸到的細腰和聞到的香味,心裏突然有些發癢。
早知道剛才就摸個夠本,以後肯定沒這樣的機會了。
李煦沒想到他腦子裏裝滿了黃色內容,既然亮明了身份,幹脆擺出王爺的架勢問:“鎮上的百姓如何了?傷亡可重?”
寇骁摒除雜念,乖順地回答:“末将來的那個方向,百姓們還未曾遇到海賊,所以家家戶戶只是帶着行李避難去了,等他們得知海賊已除,很快就會回來的。”
林钊接着說:“鎮口的那條街被燒了不少屋子,但死的人少,似乎也是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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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想,林钊也知道自己是中計了,那群海賊顯然只是做做樣子,并沒有真的燒殺搶掠,目标一直都是順王。
“那就好,明日貼出告示,就說此次入侵的海賊已全部伏誅,讓百姓們早日歸鄉,大過年的,因本王害他們流離失所,甚是愧疚。”李煦手指捏了下衣袖,斜眼看着寇骁無動于衷的表情,抹了下眼睛,“此次能全殲海賊,全是寇将軍的功勞,有寇将軍如此英明的将軍以及如此多神勇的戰士,南越的百姓定能安居樂業。”
好話誰都愛聽,寇骁有些得意地想,這順王看着也不是很難相處嘛,說不定郡守府和王府可以和平共處,這麽一來,他除了每年上些貢,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誰知道李煦話鋒一轉,唉聲嘆氣道:“雖然人命保住了,但被燒毀的房屋不知有多少,等他們回來連片遮風擋雨的瓦片都沒有,真是可憐。”
寇骁無語地看着他,“王爺,此事會有當地官府負責統計上報,等房屋修繕好,他們自然有地方住了。”
“不知當地官府會如何安置這些人,可有赈災銀和糧食?”
“這兵禍不比天災,年年歲歲都有,這沿海更是常見,大家心知肚明。”答案是沒有。
李煦連王府都沒住進去,剛見面也不好對當地政府指手畫腳,只能提議說:“不如先将他們安置在鎮上的衙署,大致估算,擠一擠也能過,讓他們勤勞些早日把房屋建好,在此期間,就供應他們一日三餐就好。”
寇骁嘴角扯了扯,重新打量了一遍李煦,準備收回剛才的話,這順王是挺好相處,但就是有些不知民間疾苦,不過他能理解,天潢貴胄嘛,從小錦衣玉食,哪知柴米油鹽貴。
寇骁當下應了個“好”字,然後體貼地說:“今夜大家受累了,王爺早點休息吧,明日一早末将護送您去閩州。”
李煦掃了眼地面上一灘灘的血跡,不太想繼續住在這裏,而且他還要去接女兒,就說:“寇将軍可有落腳的地方?”
寇骁以為他怕死想跟着自己,不太情願地說:“我們急行軍向來露宿野外,王爺怕是不習慣。”
李煦翻了個白眼,勾起唇角說:“那就辛苦寇将軍了。”說完對林钊使了個眼色,“勞煩林統領與本王一同去接姝兒。”
怕李煦再次遇險,林钊把所有羽林軍都帶上了,李煦讓賀遵給房主留下一點錢財作為補償,然後帶着行李上路,準備到郊外随便找個地方過一晚,瞧這時間,再過兩三個時辰也天亮了。
寇骁瞧着隊伍裏沒有女眷,自然知道李煦是要去接女眷的,根據他更早得到的消息,知道太子妃謀逆已經死了,那跟來的女眷可得都是側室,說不定這一路還收了不少美人,就不知和順王比,誰會更美些。
有名小将湊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将軍,裏頭還置辦着酒席呢,有酒有菜,聞着可香了,嘿嘿,兄弟們餓了,這大過年的……”
寇骁一巴掌把人拍開,咬牙切齒地問:“誰允許你出兵在外飲酒的,去查查這酒從哪裏購來的,給本将軍抄了那酒肆,敢違令釀酒,膽兒真肥!”
“那菜……”
“自然要吃幹淨,浪費糧食可恥。這順王如此鋪張浪費,以後可怎麽養得起。”等寇骁摸進廚房,看到還有大把的米面肉菜,更是捂着胸口直罵李煦浪費,然後讓大家随便煮一煮吃了頓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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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樹不安地躲在土坑裏,他懷抱着小公主,輕輕唱着童謠,心思卻飛到李煦身邊去了,也不知道王爺怎麽樣了。
等聽到有腳步聲靠近,而且人數衆多,劉樹有些緊張,萬一來的是海賊,他該怎麽辦?
他身旁的婆子也聽到了動靜,朝他輕聲說:“劉公公,如果一會兒來的是匪徒,您抱着小公主別動,老奴去引開他們。”
劉樹點點頭,這種時候,只要能保護得了小公主,他們誰都願意死。
李煦看到涼亭的時候喊了聲:“小劉,小劉!”
劉樹驚喜地跳了起來,“是殿下來了。”他抱着小公主跳出土坑,欣喜地跑過去,又哭又笑道:“殿下,您終于來了,奴才還以為見不得您了。”
“得了,每回都是這句話,把眼淚收一收。”李煦從他懷裏接過女兒,見她睡的香,也不想再折騰,就在亭子裏鋪了被子休息。
賈平站在亭子外,盯着李煦看了會兒,然後在賀遵銳利的視線下離開,他找到林钊,說:“統領大人,卑職有一事相求。”
“何事?”
“卑職想留在南越不回京城了,勞煩大人幫卑職掩護一二。”
林钊眉頭皺了皺,不贊同地看着他,“這是為何好端端的羽林軍不做,想當個無名氏嗎?”他們這些領了皇命的羽林軍,除非死,否則怎麽能不回去複命。
賈平低着頭,小聲說:“卑職想跟着王爺,他身邊有用之人太少了,一旦遇險,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
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林钊也想幫忙,可他無能無力,他審視着賈平,問:“你可想清楚了?你家中有父母有兄弟,而且你兄長在大皇子營中,你若是跟了順王,将來你兄弟二人可是要反目成仇。”
賈平還沒想到這一層,他猶豫着看着林钊,眼神由恍惚到堅定,“無論将來如何,此刻卑職是真的想留在順王身邊。”
“你可知,你家人聽到你的噩耗會有多傷心。死去的羽林軍無法複活,你卻要當個死人,值得嗎?”
“值得!卑職相信值得的。終有一日,王爺會重回京城,大燕需要王爺這樣的主君,羽林軍同樣需要王爺這樣的主君。”
“慎言!”林钊低聲呵斥道:“別忘了你的身份,這種話也是可以随口說的嗎?”
“卑職失言了。”賈平乖乖認錯,保證道:“以後卑職不會再說這種話了。”
“你明白就好。”林钊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意已決,我也不再勸說,正好你受了傷,回京後我會上奏,說你身負重傷無法行動,只能留在南越養傷,至于将來這傷能不能好,你自己把握吧。”
賈平知道,這是最好的方案,進退皆宜,他鄭重地謝過林钊,然後回到亭子外坐下。
他想王爺千難萬難,我總要為他做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