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還是個孩子呢
林钊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然後把葉長青叫到面前,将賈平的決定告訴他,然後問:“你可願意追随順王?”
葉長青大吃一驚,“義父,賈平真要如此做?”
林钊點頭,葉長青只想了幾秒,點頭道:“我願意,可我與賈平一同受重傷,這說不過去吧!”
林钊當然知道,同樣的借口一個人還行,兩個人用就太假了,但要想名正言順的留在順王身邊,肯定不能再以羽林軍的身份,他問:“你可願意改頭換面,換個身份重新開始?”
“就像賀那樣嗎?”葉長青想到賀遵那張臉,渾身打了個冷顫。
“南越又無人認識你,你換個名字就好,将來殿下若要回京城,你注意些行蹤就好,你一個無名小卒,誰會在意你。”
葉長青尴尬地摸摸腦袋,小聲嘀咕:“這可說不好,兒子在京城也是交友廣泛的。”
林钊笑罵了一句,然後說:“這些以後再考慮吧。”說真的,留在順王身邊,危險太大了,如果不是真看重順王,林钊是萬不可能把葉長青留在南越的。
葉長青也知道,笑了笑,說:“您別多慮了,跟着王爺挺好的,而且以王爺的本事,不可能一輩子都縮在南越的。”
林钊瞪了他一眼,年輕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怎麽什麽話都敢說。
“好了,去休息吧,明日我再與王爺說這件事。”
******
李煦這一夜幾乎沒合眼,他這是第一次近距離的面對冷兵器厮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畫面不停地在腦海裏浮現,一有點睡意,總會被亂飛的殘肢斷臂驚醒。
他如果要争這個天下,就勢必會引發戰争,而且大燕之外,各個鄰國虎視眈眈,恨不得從大燕王朝啃塊肉下來,聽說邊境三天一小鬧,十天一大鬧,總之沒個安穩的時候。
他一個和平年代成長起來的大好青年,真的能直面殘酷血腥的戰争嗎?他真的要為自己的私欲,将百姓們推入戰局嗎?
李煦煩躁了,一大早起床就帶着起床氣,寇骁來請安的時候,因為多看了他兩眼被諷刺的體無完膚。
Advertisement
寇骁氣得二佛升天,對着親近下屬唠叨:“這順王看着軟和,沒想到是個炮仗,這暴脾氣老子可不伺候,不就多看了他幾眼嗎?竟敢罵老子長的影響食欲。”
那下屬偷偷瞄了他一眼,嘿嘿笑道:“将軍,您現在這模樣和王爺一比,确實挺那什麽的。”
寇骁摸了摸自己腮邊的胡子,出來三個月他一次都沒理過胡子,而且天天往山裏鑽,胡子頭發打結的不成樣子,但他帶來的兵哪個不是這樣,以往寇骁根本注意不到個人形象問題。
可是想到那個白白嫩嫩幹幹淨淨的王爺,以及他身邊那群大難臨頭還吃穿講究的羽林軍,有些不淡定了。
“走,去洗個澡,讓他們瞧瞧,老子生的玉樹臨風,哪裏比那個小白臉王爺差了。”
下屬附和道:“那是那是,将軍英武不凡,可比王爺那瘦弱的模樣爺們多了。”
******
李煦吃了幾口早飯就吃不下了,直到林钊告訴他賈平和葉長青的決定,他的心才活絡起來。
他把賈平和葉長青叫到跟前,語重心長地說:“知道你們是擔心本王的安危,但再如何,也不好斷了你們的前程,你們再好好想想,跟着本王可是要時刻面臨着危險的,更別提升官發財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賈平和葉長青對視一眼,齊齊跪下,大聲說:“誓死效忠王爺!”
李煦心裏突然就安定了下來,之前的煩躁一掃而空,他親自把兩人扶起來,鄭重地說:“既然你們看得起本王,那醜話說在前頭,跟了本王就是本王的人了,最重要的就是服從命令,你們可願意?”
二人齊聲說:“屬下敢不從命。”
“那好,既然林統領已經為你們找好了借口,那賈平從今日起記得扮演個重傷之人,長青,你去替本王查一查那群黑衣人的來歷。”
“喏。”
羽林軍人多嘴雜,要騙過他們就要裝的像,葉長青當着衆人的面接了打探消息的任務,早膳用完就點了兩個人一起出發了,這一去,在羽林軍回京前定然是不會回來的。
李煦給了他雷陽家的地址,再附上一封親筆信,讓他先去閩州,藏在雷陽家中,等羽林軍回程再來和他彙合。
賈平傷的是胳膊,這年頭,傷口感染是致命的,隊伍走了一天,當晚,他就一臉痛苦地捂着胳膊去找醫匠,片刻後,他人被留在醫匠那,說是要時刻觀察。
觀察了幾天後,嚴琛告訴大家,賈平的傷口發膿了,怕是要截肢,這路上的條件太差了,他們必須到閩州才能開始醫治。
******
寇骁刮完胡子梳妝打扮後,特意跑到李煦面前請了個安,欠揍地問:“王爺覺得末将這長相很影響食欲嗎?”
說實話,寇骁長的真是不錯,濃眉大眼,五官深刻,眼神銳利有神,身材高挑,是個非常英武的少年,但正因為是個少年,和之前滿臉絡腮胡的大叔樣大相徑庭,讓李煦有些錯愕。
他沒法把一臉胡渣的男人和眼前的少年聯系在一起,這變化也太大了,也不知這寇骁是從哪弄來了一身華服,冰藍色的綢緞服服帖帖地将他倒三角的身材勾勒出來,還很風騷地在腰帶上系了一塊玉佩,因為年紀還沒及冠,頭發只用發帶簡單綁了一下,像個不倫不類的富家公子。
之所以說不倫不類,是因為他的皮膚是經歷過風吹日曬的小麥色,眼神是歷經過沙場殺戮的狠戾,這樣的人一看就不好惹,可不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公子會有的氣質。
他憋着笑問:“寇将軍這是從哪兒搶來的衣裳?”要不是看這身衣服有點短,他差點就要以為寇骁連夜做了套新衣服出來。
寇骁裝逼不成反而出了糗,扯了扯衣擺,皮笑肉不笑地解釋:“離家時才做的衣裳,沒成想幾個月就長高了不少,衣裳都短了。”說完還把胸膛挺了挺。
他個高,比李煦還高半個頭,一點也不像南越人,這裏的人平均身高偏矮,寇骁在其中有些鶴立雞群了。
“咳,本王為之前的話道歉,寇将軍是少年英才,天上二郎神轉世,又豈會長相差,應該說英俊不凡才對。”
寇骁聽他改口,心裏舒服了些,雖然不知道二郎神是什麽玩意,但既然是天上的,那肯定是不得了的神仙。
李煦沒想到一句贊揚就讓寇骁消了氣,心裏暗暗後悔,“早知道他這麽好哄,我何必跟他起沖突呢,還是個孩子呢。”
十幾歲的年紀在李煦眼中确實是個孩子,而就是這樣一個剛成年的男人,已經是整個南越的統帥,上過戰場,殺過敵人,也撐起了這南越的一片天。
這樣的人,李煦是佩服的,只要雙方能達成一致,相安無事,他不介意将南越的兵權保留在寇骁手裏,刀要握在有氣力的人手裏才能發揮作用,軍隊也要在有能力的将軍統帥下才能成為一把尖刀。
只有一點,他必須掌控南越的財政大權。
李煦有意拉近和寇骁的距離,在過了最初別扭的幾天後,時不時會招他到跟前說話,問他一些南越的風俗習慣或是民間的奇聞趣事,寇骁語言幽默風趣,見識廣闊,把一個個民間故事說的精彩絕倫,令李煦贊嘆不已。
他想,寇骁如果生活在二十一世紀,肯定會是個非常優秀的銷售人才,嘴皮子賊溜。
兩人不談南越的權利更疊,只談趣事,氣氛活躍的很,坐在一旁旁聽的小公主更是被一則則趣聞牽引了心神,沒幾天就把寇骁當成了自己人,有時候沒見到人還會問李煦:“父王,骁哥哥今日還會來講故事嗎?”
李煦聽到“骁哥哥”三個字嘴角抽了抽,想起以往的封王都曾和寇家結過親,很嚴厲地說:“姝兒,要叫寇叔叔,他只比父王小一歲。”
小公主應了一聲,然後委屈地說:“可是骁寇叔叔說他還未成親,不能叫他叔叔。”
“歪理,別理他,聽父王的沒錯。”
寇骁在馬車外聽了這父女倆的對話,心生感慨,他以為李煦是皇子,肯定不會和外姓人稱兄道弟的,小公主叫他哥哥,也只是他的玩笑之言,沒想到李煦竟然主動給他提輩分,光是這一點,就讓寇骁徒生好感。
長的這麽好看的男人心地還這麽善良,南越有這樣的封王,百姓的日子應該不會更難過了吧。
這一路,他接近李煦也是想觀察他的品性,如果李煦只懂風月不懂民生,那他安安穩穩地住在王府裏當個吉祥物就好,如果他有心奪權,那他不介意給他報個斷手斷腳,讓他這輩子都在床上度過。
好在結果沒那麽差,這位王爺胸有點墨,性格随和,論學問,南越的大小官員肯定是比不上的,只要他一心為民,寇骁和他也沒多大的利益沖突。
要對一個人改觀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但美人總是會比別人更容易些,李煦是如此,寇骁也是如此。
相處幾天後,兩人大有相見恨晚的趨勢,連帶着羽林軍和寇家軍也熟稔起來,插科打诨其樂融融。
唯一不爽的只有劉樹,一天八百遍地給李煦打小報告,說寇将軍粗魯無禮不懂規矩,說他目光淫邪不安好心。
李煦是現代人,人和人之間的相處并沒有太多規矩,講究眼緣,偶爾有些肢體接觸也正常,因此并沒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