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風雨

第12章 風雨

李隅瀕臨易感期的這幾天,抑制劑一直擺在床頭櫃上。

七年來他一直用抑制劑靜脈注射度平穩過了許多個的易感期。

但從去年開始滋味就不太好了,藥劑混合血液,沿着血管逆流攀爬,會引起強烈的灼燒和瘙癢感,整條手臂上的毛細血管都在緊縮後暴起,呈現出如輕度靜脈曲張一般的症狀,幾個小時才慢慢消下去。

周白鹄說的,是藥三分毒,都是成年Alpha了,那該做的還是得做的。

但鑒于李隅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輕微潔癖,不樂意随便找人,就去買國外貴得要命的新型抑制劑,預定要提前一個月,然後從遙遠的大洋彼岸空運過來。

很奢侈,很財大氣粗,很富家子弟,但用起來或多或少還是難受。

但這一次易感期襲來的時候,他正滿身大汗地從午睡的夢魇中掙脫出來。

做了個暴戾又真實的夢,他像只蜘蛛一樣俯在Omega纖細的背上,強硬又頻繁地向內進出,舒張的背脊将完全包裹住,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咬他的後頸,牙齒重複貫穿他的腺體,不停地像注射毒液一樣向內注射自己的信息素。

好像真的被毒到四肢無力,怎麽都很好擺弄,那人被他幹得一直在悶聲哭,後頸被咬得血流潺潺,小蛇一樣蜿蜒到枕頭上。

他把人翻過來,舔了一下他鼻梁上褐色的小痣,嘗到了皮膚上眼淚的鹹味。這味道從舌苔上一直傳遞到大腦皮層,将他一舉從夢中刺醒。

李隅大口喘着坐起了身,煩躁地撫着自己的額頭。他覺察到自己的**熱已經到來了,那顆淡色的小痣綴在白皙的皮膚上,像視覺暫留似的,夢醒後依舊映照在他的瞳孔中,無端旖旎香豔起來,牽扯出千頭萬緒。

他甩了甩頭,妄圖把與阮衿相關的那些東西甩出自己的腦子。但是再扭頭,自己擱在床頭上的抑制劑卻不翼而飛。

上面空空如也。

他很快意識到這個罪魁禍首一定就是撒潑,因為它不受控的爪子總是喜歡撥弄他擱在床頭的小物件,藍牙耳機,袖扣,領帶夾,零零總總很多小東西總是在不知不覺中消失。

貓被寵過頭就是這鬼樣子,很無法無天,而他也沒什麽辦法和精力去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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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撒潑又比一般貓更聰明,這幾天他處于負面情緒爆棚的低氣壓,它做了壞事,就只跟阮衿躲在一起玩兒。

李隅燒得整個腦袋都昏昏沉沉的,後頸的腺體脹痛,信息素幾乎要溢滿而出,而喘息時連呵出口氣都滾燙得像火爐上蒸發出的白霧。他在浴室裏沖了半個多小時的冷水澡,但是外冷內熱兩重澆灌,并沒有纾解他的痛苦。

太陽穴上的青筋在一突突地跳躍,牽動着腦內不穩固的神經,他穿着睡衣躁郁地在屋內踱步,然後開始翻箱倒櫃,越找越是想把那貓抓起來狠狠揍一頓。

直到一組大衣櫃都被重重掀翻在地上,李隅才在縫隙裏找了抑制劑,還只是其中一支,靜靜的躺在那裏。

很髒,他咬着後槽牙倒抽了一口氣,并不很想撿起來,但也不得不俯**去。

他半跪在地上,感覺自己在徒手掏下水道。那取出來的東西上面沾滿了撒潑的口水,牙印,貓毛,陳年嗆人的灰塵以及無數湧動的細菌。

還有什麽比現在更糟糕,他感覺自己再也沒經歷過比這更窘迫的瞬間了。

然後傳來用手掌砰砰砸門的聲音,阮衿焦急的聲音被悶悶地阻隔在門外,“李隅……你開一下門……沒事吧……”

那顆該死的小痣又再次在眼前出現了。

李隅緩緩呼出了一口氣,他盡量使自己看起來神色正常,将房門僅打開了一條縫,“有什麽事?”

阮衿看起來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一股熱血頂着他爬上樓,心髒還在胸腔中砰砰亂跳,“你是不是易感期到了?抑制劑還有嗎,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去買。”

“不需要。”李隅拒絕得直接又生硬,他想迅速将門合上,但是阮衿的手鑽進來了,摳在門板上的指甲呈現出用力過度的粉白,潤澤的,好像塗了指甲油一樣的。李隅的眼睛從上面掃視而過,頓了一下,并未停留許久,但這一秒的猶豫給了阮衿可乘之機。

那手牢牢扒住門板,然後半個身子都抵擠進門縫之中。模樣顯得費力又狼狽,但同樣顯得很誠懇,“等一下……我只是想确定你還好。”

“我好不好又到底關你什麽事?你是用什麽立場來關心我?”李隅靠近阮衿在門縫中探出的臉。皮膚看上去很白,溫涼而細膩,好像是屬于另一個世界的造物,而他的房間熱得像蒸爐,一切在熊熊燃燒。

這種不公使得他越發難受起來,彬彬有禮的表象在垮塌變形,成為咄咄逼人的荊棘,馬上要從喉嚨中生長出來。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和阮衿說下去了,靠太近了,即使說有抑制貼,他仍能嗅到信息素之外新鮮軟嫩皮肉的味道。

他曾經親口品嘗過的味道。

李隅是嗜血的,他的牙齒在上下輕微磋磨,握在門上的手也在顫抖。

他真想cao死阮衿。

哪一個Alpha能做到這樣呢,易感期,面對一個送上門來的Omega,他卻這樣拒之門外。

但他覺得自己迫切需要一個回答,倘若阮衿能夠給他一個回答,他就打開這扇門。

但是阮衿低下了頭,他選擇不予回應這個立場問題,只是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不用抑制劑的話,你……現在還有其他Omega伴侶嗎?如果沒有的話,那我……”

李隅看着他講話時開合的嘴唇,裏面舌頭是殷而軟熱的,色澤可以看清,觸感也能想象。

講出了如此讓人心動的話。

但是答非所問卻讓他感到倍加煩躁,那種如同脫力的煩躁,他閉起眼睛,“滾吧,阮衿,我不想說第二次。”

阮衿愣了一下,手慢慢縮回去了,自門板上滑落,僅留下一道潮濕的水汽。

而門也合上了。

咔嚓一聲不留情面的拒絕。

阮衿沒有走,他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

半晌才扯出一個自嘲又尴尬的笑來,他一腔熱血真是昏了頭,還覺得自己主動獻身是在幫李隅,但卻沒考慮過,李隅到底還是嫌他髒。

外面風雨交加,走廊窗外的天空被雷電撕裂得四分五裂,玻璃在震顫,而白光時隐時現,将他的身影拉得形狀奇怪,一會大一會小的,支離破碎,什麽物件都像,總而言之不像個人。

阮衿靠着門旁的牆壁,緩緩坐下來,抱着手臂将臉埋在膝蓋上。

他感覺自己無處可去,于是只能守在這裏。

即使說李隅已經讓他“滾”了,他還是想,請讓我在你門前稍稍坐一會兒吧,只是歇短暫息,不會停留太久的。

阮衿沒覺得自己坐了有多久,但門忽然再次打開了,風從房間地面上團團湧出來,掀開他的褲腳,一股股的潮濕熱氣黏在腳踝上。

他不明就裏仰起頭,李隅正俯視着他,依舊平靜而冷漠的臉,看不出絲毫的端倪。

“我……”他有些幹澀地想解釋,卻被李隅迅速打斷了。

“你還沒走。”

很篤定的陳述句。

“對不起,我現在馬上……”阮衿有些慌亂地撲騰起來,想要站起身,而李隅卻半蹲**,伸手将他的肩重新抵在牆上,小臂擱在膝蓋上,呈現出鼻尖幾乎要碰到鼻尖的強勢距離。

他盯着阮衿,忽然若有所思地笑起來,然後又搖了搖頭,“我說過不會再說第二遍。”

什麽第二遍?叫他滾嗎?

但是阮衿已無暇去思索這個問題,因為他覺察到有什麽東西完全不一樣了。

李隅的動作,語氣,以及口腔中滾燙的吐息,最重要的是眼神,黑黢無光,像是黑洞吸收了所有的光,故而顯得尤為可怖。

他脖頸緊貼着牆壁,汗毛倒豎,這是Omega畏懼Alpha的天性,只能打着顫小聲呼喚他名字,“李隅……”

但那個“隅”字還沒完整說出口,他鼻梁上的小痣忽然被李隅輕輕啄吻了一口,所有的言語都被打斷了。

嘴唇分離時産生了“啵”的一聲,很輕,故而有種溫柔的錯覺,阮衿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李隅下颌上的汗沾在他臉上,滾燙的像行将融化的蠟油。

而下一秒使他更加猝不及防。

後頸的防水抑制貼被李隅伸手一把粗暴地扯掉了,腺體大喇喇地暴露在空氣中。

他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口鼻就仿佛被瞬間浸泡在洶湧的暴雨洪流之中。

僅僅只一秒,他就覺得自己要溺斃在李隅的信息素之海中了。

作者有話說:

要內個了,但明天休息。(不小心提前手賤發了,我的整齊的九點隊伍!!!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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