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有些自以為諱莫如深的事情,終于是見了光了

從中秋假期的煙花開始,程曠就好像被卷進了風浪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晚教務處沒捉到人,然而事情卻還沒完。

市裏早就明文規定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何況是學校,四中自建立以來,就沒出過這麽頑劣的學生,這件事嚴重影響了學校的聲譽,教導主任認為不能輕易姑息。于是學校在通知欄張貼了“懸賞公告”,通過獎勵舉報的方式,動員群衆力量,各班班主任也被要求在班上進行全面調查。

九年義務教育早結束了,罪名一旦落實,勸退也就是分分鐘的事。

只不過像這種過家家似的查法,充其量起到威懾作用,誰也沒指望真能查出什麽,于是一段時間的排查過後,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學校也沒有新的動作。

誰也沒有料到,半個月後的一天,狗腿三號——胡淼,突然被石韬叫走了,一去就是三個晚自習,第二天上課都沒有來。

而同一時間,高二年級開始流傳一個消息,據說學校有對小情侶談戀愛被抓包,成了棍棒底下的苦命鴛鴦。

有些自以為諱莫如深的事情,終于是見了光了。

因為兩件事情時間上太湊巧,所以盡管學校沒有公開,私底下還是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胡淼就是鴛鴦故事的男主角,而跟他談戀愛的女生是文科班一個叫黃芸芸的美術特長生,長得挺漂亮又會打扮。用世俗的眼光來看,這樣“不務正業”的女孩讀書不是為了成才,她就是奔着談戀愛來的,不早戀才稀奇。而胡淼比她還不務正業,在學校除了混還是混,不遺餘力地拉低班級平均分,活生生的一只人形秤砣。

原本程曠跟這件事八竿子打不着,偏偏他不惹事,事卻來找他。

那天晚自習,程曠到開水房打水,當時走廊上有一個女生正趴在欄杆邊削鉛筆。這個女生就是黃芸芸。

程曠從她身邊經過時,黃芸芸漫不經心的動作就停下了,她挪動目光跟随程曠進了開水房,長長的梨花卷在風裏亂飄,時有時無地掃在她攥着美工刀的手上。

當程曠一邊擰着水杯蓋,一邊走出來的時候,黃芸芸忽然兇狠地撲上去,鋒利的小刀直往程曠手上劃。

她有備而來,在襲擊之前查過人體解剖圖,把桡動脈的位置牢牢地記在了腦海裏,現在她只需要靠突如其來的襲擊搶來幾秒鐘,然後在程曠不設防的這幾秒空白內,抓住時機,把小刀狠狠地摁在程曠的手腕處,再死命一劃拉……

黃芸芸是個狠人,可惜命不好。她的小刀甚至沒有來得及碰到對方,手腕就被程曠掐住一捏,勁兒立刻像被抽幹了似的,手上綿軟無力握不住刀子,作案武器也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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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作案未遂,這個小姑娘卻不知道什麽叫怕,她兇神惡煞地盯着程曠,冷笑着嘲諷道:“慫包,跟女孩子動手,你還要不要臉啊?”

被一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陌生人偷襲,并且還被反咬一口,這是件多麽得天獨厚的破事兒啊。

這要是個男的,程曠手裏的開水一準兒滋得他滿頭滿臉——作為一個德智體美勞發展不均衡的學霸,程曠學習成績雖然好,但是思想境界實在不怎麽樣,要不是在用普通話罵人方面沒天賦,他不光要動手,還想動口問候人家祖宗十八代——偏偏是個女的。

黃芸芸就是仗着這一點,才敢來找麻煩。程曠如她所料地松開她以後,她立刻抓住了第二次作案機會——在程曠轉身離開的剎那,黃芸芸攥緊了另一只手上的鉛筆,孤注一擲地往他後頸上紮去。

當時章燼正好從廁所出來,離開水房不過幾步之遙。他一眼就看見程曠,還有程曠背後的女生,而就在他與程曠四目相對的剎那,程曠背後的女生舉起了一只手,章燼用餘光看見她的手上攥着一管尖銳的物體。

來不及細想,章燼飛快地沖上去,一把拉住程曠的衣領,把他往自己身邊帶,同時一只手迅速撈在程曠後頸上,企圖避過襲擊。在章燼的阻撓下,黃芸芸那支原本要紮進程曠脖頸的鉛筆唰地刺入了章燼的小臂,然後折斷了。

章燼的第一反應不是疼,而是千萬要忍住不能喊,一連串的“操”沖到他喉嚨裏,被他一個一個咽回去了,最後只發出變了調的一聲悶哼。

“章……章燼?”章燼忍痛忍得額角青筋直跳,瞪向始作俑者的視線顯得分外兇殘,黃芸芸被他看得一驚,捂着發白的臉倉皇地跑了。

程曠被章燼拉得一踉跄,正要罵人,垂眼卻發現章燼手臂上紅腫的傷口,頓時覺得如鲠在喉,只能壓着火氣,煩躁地別過眼說了句“謝謝”。

“不客氣,屁點大的事兒。”章燼艱難地控制着表情和語氣,盡量使自己看起來滿不在乎,只是皺起的眉頭卻暗戳戳地出賣了他。

“我帶你去醫務室處理一下傷口。”程曠說。

施援手的時候壓根沒想過自己會受傷,眼下鉛筆芯還留在肉裏,看着就覺得心窩疼,但是炮哥兒的氣勢不能丢,章燼說:“用不着,不就是被紮了一下麽,蚊子包似的,處理個屁。”

無端有人觸他黴頭,程曠本來很不爽,但看到章燼裝逼的樣子又莫名覺得挺好笑,恰巧他上節課寫了一張化學試卷,上面有道題目十分應景,于是“好心”地提醒他:“鉛筆芯留在身體裏,一不留神就鉛中毒了,你确定不要處理?”

章燼下意識地捏了捏手心,立刻感到手上突突的疼,那個血窟窿已經腫起來了,中央的黑點異常紮眼。他不學無術的腦子立刻做出了判斷:媽的,老子鉛中毒了。

他抽了抽嘴角,火氣立馬就上來了:“你他媽怎麽不早說!空口白牙地說句謝謝就完了?那我跟你說謝謝,你讓我揍一頓玩玩好不好啊?”

章燼頭一回進學校的醫務室,一進去就後悔了,校醫姐姐正在忙,給了他們一把鑷子,讓章燼先把鉛筆頭取出來。由于傷口位置的原因,章燼不方便取,是程曠拿了鑷子給他弄的。

姓程的孫子心狠手辣,下手沒輕沒重,章燼疼得差點沒把後槽牙咬碎,好歹是沒嚎出來。東西取出來以後,校醫給了一張創可貼,章燼盯着小小的創可貼,忍不住問程曠:“這樣就不會中毒了?”

程曠毫無罪惡感地壓下彎起的嘴角,煞有其事地“嗯”了一聲。

章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此時正好走到樓梯間,雪白的牆面上貼着上次月考的前一百名,他在前十名的位置看到了程曠,心頭的那點疑慮随即被學霸光環消滅了。

解決了性命攸關的問題,章燼想起那個女生,因為胡淼好幾天沒來學校了,曹輝和陳銳整天念叨,對于鴛鴦故事裏的女主角黃芸芸,他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黃芸芸為什麽會偷襲程曠呢?

章燼在回教室以前,叫住了程曠:“哎,學霸,你跟剛才那個女的是怎麽回事?”

程曠回答說:“不認識。”

說完就沒有後文了,好像剛才那場鬧劇只是一個陌生人自導自演的獨角戲。

不認識?章燼挑了挑眉:“她叫黃芸芸,不久前談戀愛被抓的那個……你真不認識?”

程曠這回沒理他,直接就進教室了。

章燼沿着走廊溜了一圈,在開水房附近看見地上有一把美工刀,不遠處還有一支斷了頭的鉛筆。他把東西撿起來,趴在走廊欄杆上,牆頂的燈光照着美工刀鋒利的、沾着筆屑的刃,章燼握着刀,一邊出着神,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刮着鉛筆。

文科班和理科班中間還隔了一層,黃芸芸出現在這裏,會是偶然的嗎?如果真像程曠說的那樣,他和黃芸芸半毛錢關系也沒有,那黃芸芸為什麽跑到這兒來削鉛筆、還拿鉛筆紮程曠呢?

——也許還不只是拿了鉛筆,搞不好黃芸芸還用了刀。

連殺人的心都有了,這得是什麽深仇大恨?

胡淼那混賬東西談個戀愛談得偷雞摸狗,連他們幾個自己人都瞞住了,不過以章燼對胡淼的了解,這貨和黃芸芸的破事兒十有八·九是真的。

可怎麽就跟程曠扯上關系了?

沒等章燼把這一團亂麻捋清,很快又出了亂子。一直沒有現身的胡淼突然出現在了學校,而且姓胡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來就他媽鬧出了動靜。

胡淼跟程曠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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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哥兒:我鉛中毒了(╥╯^╰╥)

烈性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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