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果然是個傻子
随着天邊一道閃電,三無(無房無車無女友)青年陳炫之去了另一個世界。
陳炫之活了二十多年,無數次地想象過自己的死法,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一種——遭雷劈。
陳炫之并不是一個愛裝逼之人,也非不忠不孝之徒,大晴天的平地一個驚雷的确有些過分。尤其他從前在概率學課上還了解到了重要的一點:在這種情況下被雷劈死的概率其實比他中500萬彩票還要小得多……
那為什麽不讓我中500萬……而是以這樣一種方式讓我成為命運的寵兒?
更可氣的是,陳炫之被劈得靈魂出竅的時刻,還隐隐聽見四面八方有不少家夥在指着閃電瞎開玩笑: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可惜,滿心怒氣的陳炫之沒法跟這些人較勁了。倒不是僅僅因為他給活活劈死,而是——他死後穿越,來到了一個真有修仙、真能渡劫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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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炫之睜開了眼睛。
世界朦朦胧胧地亮了起來,眼前是一個中式古典風格的房間,還有兩張湊得很近很近的臉——一個圓溜溜像湯圓,另一個細長條像鵝蛋。
“哈,少爺!少爺!”
“哼,你可算是醒了!”
“哈,我們還以為再見不着你了呢,少爺!嗚嗚嗚。”
雖然這倆說話跟神經病似的,但從他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喊自己“少爺”這點上,陳炫之大概明白了他倆的身份。看得出來倆小夥子能哭得這麽動情,對自己這個“少爺”的衷心應該是沒得跑了——
不過雖然衷心,但也:“喂,請你們讓開點好不好啊?滿嘴的大蒜味道沖得我簡直要暈過去了行不行!!!”
似乎是為了配合陳炫之的話,那個圓臉仆人适時地打了個長嗝,伴随着悠揚的打嗝聲,大蒜清醒脫俗的氣息經過了胃酸消化酶等等的淬煉淘洗,化作了一股幾乎肉眼可見的青煙,直直噴到了陳炫之的臉上。
那叫一個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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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陳炫之哀嚎。
圓臉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哈,少爺抱歉哈,中午實在吃飯沒味,就往口裏塞了倆大蒜嚼嚼。”
陳炫之好一會才從這嗝裏面回過神來。滿眼怨恨地盯着這倆貨。
“少爺!”兩雙淚水盈盈的眼睛充滿着愚蠢的真誠,叫他又實在有些不忍發火。
陳炫之穿越了,其實他一睜眼就明白了這點。倒不是他有多聰明,實在是因為這年頭穿越的小說漫畫及影視作品太多,在各種穿越故事的轟炸下他想不明白都難。
當然,不是所有的穿越都能獲得美滿結局。穿越得好那是故事,穿越不好就是事故。
陳炫之……大概介于兩者之間。
從眼前這倆家夥的口中他可以得知,自己應該是個少爺。只是這個房間的裝潢陳設一般般——雖然是書房,但文房四寶以及書架一看就不是啥高檔貨。另外,眼前着急忙慌的也只有兩個仆人而已,旁人影兒都見不着一個。
要真是那種高門大貴,少爺出了問題,應該全家雞犬不寧才是。
看來只是個普通大戶的少爺。
不過,讓陳炫之多少欣慰一點的是,自己這個“少爺身子”還挺年輕。他往桌面上一臺銅鏡瞥了一眼,大概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而且相貌還算英俊。不錯不錯。
“不錯不錯。”陳炫之觀察完畢,擺出一副“少爺”的威儀,畢竟自己從三無青年穿越成少爺實在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既來之則安之,以後就在這個世界好好過日子吧。
當然過日子之前,還是有必要加強一下對這個世界的了解。
于是,陳炫之故作深沉地對倆仆人說:“先問你們幾個問題。第一——我是誰?”
倆仆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轉過來看傻子一樣看着陳炫之。
圓臉仆從說:“哈,少爺,您傻啦!”
鵝蛋臉立即糾正他:“哼,咱少爺本來就傻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圓臉:“哦,是——少爺,您還是這麽傻啊!”
陳炫之運了好久的氣才勉強讓自己別跳起來打人,他咬着牙一字一句:“我問,你們答——我是誰!”
倆普通異口同聲:“您是陳炫之我們的小少爺啊!”
看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肉身跟從前保持了一致的名字!這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陳炫之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那你們是誰?”
倆仆從眼裏依然洋溢着“诶快看是傻13”的神色,但這次好歹沒廢話地回——
圓臉:“哈,我是阿哈啊!”
鵝蛋臉:“哼,我是阿哼!”
好麽!這名字取得……太随意了點兒吧?陳炫之無奈地點點頭,臉上不得不很誇張地裝出“哦我想起來了!”的表情,心裏面則在念叨:哼哈二将,這是要幹嘛,降妖伏魔麽?
然後,從阿哼和阿哈的嘴巴裏,陳炫之大略了解了一下自己所處的這個世界。
自己所在的這個地方外觀上跟古代中國沒有什麽不同,枯藤老樹,小橋流水,一派旖旎的田園牧歌。他所在的這個地方叫做新柳鎮。說是個鎮子,其實是個因為集市而逐漸發展起來的大一點兒的村莊。
陳家是新柳鎮最大的土財主,先輩出了個大翰林,厲害到了配享皇家宗廟的地步。皇帝喜歡陳家祖宗,就把“新柳”這個地方的一大塊土地賜給了陳家後人。因為陳家歷代經營得法,低價甚至不要錢地送了一些土地給無地和貧苦的農民,使得這附近一帶人口逐漸增殖,物産日益豐富。又後來,人員往來,貨物通達,新柳就從一個村莊發展成了小小的城鎮。
陳家莊園至今是新柳鎮上最大的莊園,而新柳鎮大量的土地——不論使用了的還是尚無人使用的,産權都屬于陳家。
陳炫之就是誕生在這個富庶之家的獨苗兒。
可家世雖然殷實,陳炫之這個小少爺其實也挺慘——父母早就已經仙逝,因為人丁不旺,所以陳家沒什麽仆人,也就一圓乎一瘦長這倆家仆照顧着偌大家業。要不是因為新柳鎮上居民心思相對淳樸而且顧念陳家老爺生前的種種好處,估計這片莊園這點兒家當,早就給不法之徒謀取光了!
更何況,從之前阿哼阿哈的對話裏可以看出來,陳炫之這個肉身之前是有點兒“傻”。
一個傻子坐擁巨量的財産,這可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而危險往往就從身邊最親近的人開始萌發。但阿哼阿哈兩人分明對陳炫之擔心得緊,見他蘇醒過來簡直都要喜極而泣,可見他們對陳家是絕對衷心。
畢竟,換做是那種有意謀主子財産的惡徒,碰到陳炫之有個三長兩短應該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緊張呢?
确認了自己身邊有這樣可以信賴的左膀右臂,陳炫之心裏多少好受了些。
他又繼而想到:“這倆貨擔心我擔心成那樣,是不是‘我’之前遭遇了什麽要命的事故?”
于是陳炫之問:“剛才我是怎麽死的?”
阿哈托着胖乎乎的下巴:“哈,可是少爺您沒死啊!”
又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陳炫之咬咬牙,好吧,算我傻了:“嗯,我的意思是說,我剛才怎麽了,惹你倆這麽擔心?”
阿哼阿哈兩人又猶猶豫豫地不肯說。
陳炫之不耐煩了:“說罷說罷,說了我以後也可以注意一點,不至于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吧?”
阿哈這才點頭道:“哈,您不是跌倒了呀(陳炫之:好吧怪我亂用比喻了好吧),今早少爺您不知道是從私塾先生那裏還是從哪兒聽來一句‘書中自有千鐘粟’……”
“嗯,然後呢,這話不錯啊,有什麽問題?”
阿哈沒敢接着往下說,阿哼則伸手指了指書桌上一大團給揉的不成樣子的紙:“哼,于是——您就開始吃書了!”
陳炫之眼一沉,腦袋上挂滿黑線。
我我我我、我果然是個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