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設局
原竟在慫恿原烨建造奉天閣一事上有大考慮,她除了要借這個機會看清楚哪些是原家能用之人,還要看清楚哪些是必需鏟除的人。與此同時她也有私心,她腿上似乎還隐隐作痛,所以她不可能會放過害她腿部中箭的張晉厚。但張晉厚的父親張宋威是只老狐貍,要想動他不容易,可張晉厚身邊的那群狐朋狗友,她很清楚那是些什麽人,所以她要拿他們下手!
柳弛是吏部侍郎之子,而吏部侍郎又是張宋威的走狗,除掉他,能敲掉張宋威的一顆門牙!
「我好像聽見了一只常常跟在張晉厚身後的狗吠聲,唉,今個兒怎麽只有狗而不見他的主人?」原竟搖頭晃腦,一副懵懂的模樣。
「原竟你這是什麽話,什麽意思!」柳弛激紅了臉,大怒,揚起手中的酒杯便扔向原竟。原竟邁開步子走進了溫香樓,躲過了一劫。那柳弛卻是怒極,從樓上的廂房沖下來四處尋找原竟的身影,最後在堂座處尋到了他。
「原竟,你出言侮辱我,我要你好看!」
原竟瞥了他一眼,故作驚訝:「柳公子也在這兒呢?原某才見到的柳公子,可未曾說過什麽話。」
「你,你剛才在門口!」柳弛指着原竟,畢竟原竟剛才沒指名道姓是他,他這麽急着承認,豈不是自打臉?可他也不能這麽放過原竟,随之想起父輩的黨争,他冷冷一笑,「沒什麽,方才不過是聽錯了罷!唉,原二公子,你爹上奏請旨建造什麽奉天閣,此事荒謬絕倫,也不知你爹是怎麽想出來的!」
「柳公子有何見解?」
「呵,要我說這奉天閣需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不僅要掏空國庫,還可能會加重賦稅。做這等事,你爹說是為了天下百姓,這真的是為了天下百姓嗎?」
身旁衆多人紛紛點頭,他們瞧原竟的眼神一下子便變了,仿佛她才是那個禍害天下百姓之人。
柳弛得到了衆多人的支持,底氣越發充足,對着原竟咄咄逼人:「這不過是你爹為了欺騙奉承皇上而尋的借口,什麽長生不老,哈,笑死人了,這天底下根本就沒有長生不老!」
原竟面上苦哈哈的,實際心裏已經樂開了花。前世皇帝為了奉天閣,可是處死、流放了許多反對的大臣,可見他對于長生不老的執着,不惜背負罵名也要一意孤行下去,而如今他最大的逆鱗便是有人說世上沒有長生不老。柳弛今日這番話看似為民為天下蒼生,然而他身死後,百姓或許會記住他的。
「你認為天底下有沒有萬歲之人?」原竟問道。
「自然是沒有萬歲之人!」
柳弛的話說出口,原竟的目的也已經達到,只能假裝不受歡迎,夾着尾巴灰溜溜地離去。花蕊不明白原竟今日的舉動是為何,畢竟她不像是那種會讓自己吃虧的人。
原竟笑了笑,心情頗好地在外頭逛了逛才回去。而回去沒多久,她便被原烨命人再度喊了過去,不過這回,原勵也在。
Advertisement
「爹,你快說說她,都怪她,害得我在溫香樓丢盡了臉面!」原勵狀告道。
原烨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你們兩個都去了溫香樓?這成何體統!那溫香樓乃銷金窟,勵兒你時常往哪兒跑也就罷了,竟兒你怎麽也學了這一身壞毛病?!」
「爹,您怎麽說這事了,我不是跟您說了原竟在溫香樓與柳弛起争執,害得我,不,是害得爹你顏面盡失,令天底下的人恥笑!」
原烨深深地看了原竟一眼:「我不管你在外頭與人争吵些什麽,我只問你,你是否去了溫香樓?」
「去了。」原竟并不否認。
「混帳!眼下八月鄉試,你不好好在家讀書習字而出去尋花問柳,這成何體統?」原烨佯裝發怒,斥責了原竟一番,還決定将她禁足一個月。
原勵在旁邊幸災樂禍之際,原烨也将他禁足一個月以示懲戒:「身為兄長,理應起帶頭作用,樹立一個好的榜樣,你看你,整日游手好閑惹是生非出入煙花之地,發現弟弟出入煙花柳巷也不阻撓!」
原勵想不通,也不服,他想着原烨最近那麽忙,不到夜晚也不回府,而這府內都是他娘作出,他要出去玩,誰還能阻止?于是等這事慢慢地淡了,他照常瞞着原烨出門去。
原烨對他似乎不怎麽上心,晚上早早地用膳的時候沒看見他的身影也不過問,用完晚膳把原竟又喊到書房去了。
原鹿氏見原烨最近老是讓原竟到書房議事,便問身側伺候她多年的老婢:「阿英,你說老爺最近老是讓那庶出的到書房,又為了那庶出的呵斥責罰勵兒,他是否要給那庶出的留身家?」
阿英是原鹿氏的陪嫁丫頭,到原家也有二十多年了,瞧得事情比別人多些,道:「夫人,不會的,老爺現在正值壯年,還沒到需要吩咐身後事的時候呢!」
「那他們能有什麽事說?」
阿英想了想:「夫人,大少爺上回不是提及八月就是鄉試了嗎?我瞧老爺應該是希望二少爺能中個解元,所以在書房躬身授教吧,畢竟老爺當年可是狀元呢!」
原鹿氏想想便也覺得是這樣的,頓時氣打不到一處:「勵兒可是他的嫡長子,怎麽不見他将心思放在勵兒那裏!」
阿英是瞧着原勵長大的,身為旁觀者倒不會像原鹿氏那般看不清事實,但是她也是希望原勵能有所出息的,便道:「夫人,奴婢聽說老爺昨個兒命令大少爺禁足一個月的。老爺怕是知道大少爺整日不在府中,今日的晚飯也沒回來吃,想找他人也找不到,便将心思轉到二少爺那處的吧。只要大少爺多花些時間在這方面,那大少爺拿解元是絕對沒問題的。」
原鹿氏一想到原勵整日流連煙花之地,便心生氣惱,原勵的秀才都還是她暗地裏花錢買回來的呢!她想着不能讓庶出的奪了嫡子的一切,便叫來護院:「你去把大少爺給我帶回來,他若是不回來,你就給我将他綁回來,否則有你好看!」
護院這麽一吓,便趕緊帶上另一個護院出門去找原勵了。
原勵被帶回來的時候見到了原鹿氏便開始哭訴,說護院們以下犯上,不将他放在眼中。原鹿氏以往若是聽他這麽說一定會責罰護院的,可是這回,她得硬下心腸來,命人拿來了家法,道:「你個不孝子,還在胡說八道?!」
「娘?」原勵有些懵,家法不是一向都是在爹面前演戲才用得着嗎?爹明明不在啊,娘怎麽拿來了家法?
「你這個不孝子,整日流連煙花之地,你是要氣死娘嗎?」
「娘,怎麽了?」
原鹿氏在他的身上抽了一下,明明不是很重,原勵卻疼得哇哇叫,他這麽一叫,原鹿氏便心軟了,停下來道:「你瞧瞧那個庶出的,足不出戶,每日都在讀書。現在你爹盼着她能夠中個解元回來呢,你呢?你爹讓你禁足,你倒好,當耳邊風,轉眼就去尋花問柳,一點心思都沒放在那裏,你是要氣死娘嗎?」
原勵聽原鹿氏說了好幾句「你要氣死娘嗎」便知道原鹿氏是真的生氣了,于是上前去乖巧地說:「娘,那個庶出的是爹讓她禁足的。而且她中了解元又怎麽樣,她還不是一樣是庶出的,得不到家裏的一切,我們為什麽要嫉妒她呢?!」
原鹿氏一聽,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罵道:「你是想看着她當官,然後對着咱們耀武揚威?」
「娘,我和她一樣都是秀才,考試誰高誰低還未知呢!」
「你這個秀才是娘花錢買回來的,你以為你真的有才華?!」原鹿氏不由得罵出來,恨鐵不成鋼便是如此了。
原勵摸了摸鼻子,朝原鹿氏撒嬌:「娘~~」
原鹿氏雖不吃他那一套,但是也消了氣,嗔罵道:「你別想着再渾水摸魚,從今日開始,好好地在家讀書!」
原勵知道他是真的沒什麽機會再出去找溫香樓的姑娘了,心裏不由得咒罵原竟,這都是她害的。可是他也會耐不住寂寞啊,于是道:「娘,您瞧兒子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該給兒子說一門親事了呢?」
原鹿氏早就有這心思了,不過先前是原勵還沒玩夠所以不同意,再者她希望能門當戶對。可是門當戶對裏的多數人家聽了她兒子的名聲都不太願意嫁女兒,所以就一直拖到現在。她咬了咬牙,都說成家立業,要先成家再能立業不是?怎麽也得給兒子說一門好親事。
原烨忙了幾日,終于休沐在家,卻見有官媒上門,他把原鹿氏喊了過來:「這官媒可是你喊來的?」
「那是……老爺,你看咱們勵兒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該成家立業了。」原鹿氏托了鹿侯爺幫忙才把官媒找上門的。
原烨當下便明白了原鹿氏想說什麽了,道:「前年我給他提了親,可是他當時怎麽說的,你當時又是怎麽說的?!人家雖是知府之女,可是容貌端莊,賢惠得很,你們竟然嫌棄人家出身!還有你!」原烨指着原勵,「整日流連煙花之地,我在朝中都被人笑得臉面全無,哪裏還有人肯把女兒嫁給你?!」
「老爺~~」原鹿氏連忙道,「今時不同往日了,勵兒決心要奮發向上,考個解元回來。都說成家立業,只有讓他娶了妻,他才能安分下來讀書啊!」
「他肚子裏有多少墨水,你我都知道,還想考解元,做夢!」
「老爺,你就別打擊他了,他可是你的嫡子,你不能不疼他!」
原烨一個頭兩個大,他平日裏鮮少理會原勵,才會讓他被原鹿氏縱容成今日這模樣,現在更是不想去理會他們,只要他們別鬧出什麽大麻煩便好了,于是道:「行了,讓那媒婆進來!」又順道去讓人把原勵與原竟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