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嫂

正當原竟将視線轉移到原勵身上時,她剛含進去的一口茶一下子噴了出來。只見原勵的一只眼淤青一片,雖然用胭脂水粉撲過了,可仍然明顯。他渾身的痞氣加上這淤青,令他顯得十分滑稽。

「竟兒!」原烨一斥,原鹿氏早已經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氣道,「你今日姍姍來遲,現在竟然還是如斯無禮,着實是沒教養!」

原竟也不生氣,抽出藏于袖口的手帕擦了一下嘴,然後道:「竟兒知錯了,只是竟兒一想到大哥與郡主昨夜竟然如此恩愛,有些,羨慕罷了。」

原勵此刻怒氣沖沖地瞪着原竟。

「小叔說笑了!」一抹輕柔的聲音不急不緩地回答。

對上那雙晶瑩透亮的桃花眼,又感受到了衆多圍觀的人群八卦的視線,原竟将視線轉移開來,道:「大嫂才是說笑了。」

郡主的視線在衆人之間流轉,最後落在原勵的臉上,道:「如今見了小叔,小姑子呢?」

原勵一時之間被問得啞口無言,他又不是原覓雪的奴才,平日裏和她也不是很親近,他怎麽會知道原覓雪哪裏去了。看出原勵的尴尬,原鹿氏連忙說:「小雪昨兒玩鬧得太晚了,這個時候恐怕才剛剛起床呢!」

「還望郡主不要見怪。」原烨補充道,畢竟面前的女子雖是他的兒媳婦,可是也是一個郡主。

「爹,她是你的兒媳婦。」原勵開口提醒,頗有在衆人面前耀武揚威一番的意味,然而他眼睛上的淤青倒像是他昨夜洞房不成反被揍了。

郡主也不反對,反而點頭道:「夫君說的有理,爹。」

原烨頗為不自在地輕咳了一下,然後道:「咳,郡主是君,我們是臣,不可越禮。」

原烨的話說完,大堂上便陷入了寂靜:原鹿氏欲言又止,原勵則是漫不經心的樣子,郡主微微笑着也不說話,原竟慢慢地沏着茶,絲毫沒在剛才的對話上有所關注。

原烨覺得沒人接話,他十分尴尬。這時,原覓雪的身影出現在了大堂裏,她剛想湊到原竟的面前喊她,卻記起禮儀而走到原烨呵原鹿氏面前給他們請安,這才帶着笑意地喊了一聲:「二哥。」

「昨晚成親的可是大哥,怎麽起得最晚的卻是你?」原竟忍住捏原覓雪的小臉的沖動,笑言。

原覓雪後知後覺地朝原勵和郡主喊了一聲:「大哥,郡主大嫂!」而她看見原勵的眼角,也忍不住關懷道,「大哥,你的眼睛是怎麽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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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勵別過來臉去,頗為難堪道:「昨夜不小心摔下了床。」

原覓雪「哦」了一聲,想問原竟是否洞房都是那般的。郡主卻是忽然喚她:「你就是小雪了吧?大嫂有禮物給你。」郡主一見到原覓雪,臉上也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來。

原覓雪已經過了那種能被禮物所收買的年紀了,但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她不會令人難堪,何況這個還是她的大嫂。接過郡主命丫鬟拿出來的小木盒子,原覓雪謝過郡主,也不急着打開,而是在原竟的身邊落座。

原烨刻意忽略原覓雪先喊原竟後喊原勵夫婦的事情,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地宣布開飯。

吃完早飯後,原烨看着原勵道:「如今你已成家,那接下來就該立業了。你好好讀書,我過幾日會檢查你的功課!」

原勵擰巴着一張臉:「爹,我這剛成親,炕頭都還沒坐熱……」

原烨沒理會他,而是扭頭對原竟說:「你的功課我等一下就要檢查,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是。」

郡主默默地瞧着原烨對待原勵跟原竟得态度,雖然看起來他對原竟嚴厲了些,但實際上他是對原竟賦予了更大的希望。至于原竟,倒和傳聞中有些不一樣呢……

原烨與原竟商議了一會兒事,又抽問了她的功課,見她對答如流也頗為滿意,沒多久便離去奉天閣主事了。原竟在他出門後沒多久也趁着花蕊放下了戒心而偷偷出了門,這一回,她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去勾欄閣。

勾欄閣不同于溫香樓只在夜裏做生意,白天裏頭也坐着不少人聽曲,原竟進去一瞧,只想若她是禦史,那這裏打一大半人都要被罷官。今日不是沐休,這些大臣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翹班來這兒消遣,着實大膽。

「喲,這不是原侍郎,哦不,該改口了,這不是原尚書的二公子嘛,今個兒也這麽有空來聽曲?」一位昨天夜裏才從原府喝完酒回去的官員,見了原竟便奉承道。

「古大人,昨個兒成親的是我大哥,我又無需洞房,自然有空。」原竟在臉上堆起了虛僞的笑容來。那姓古的官員愣了愣,很快便笑了起來,「對對對,是本官糊塗了。」

在他們談笑間,原竟注意到有兩個官員偷偷地溜走了,原竟一看,那是太子一黨的太子洗馬跟鴻胪寺卿。她對古大人道,「古大人,我過來的時候在長安街看見了程禦史。」

古大人大驚失色,連忙向原竟答謝:「本官想起衙門還有事,先行告辭了,改日再登門告謝!」說完,他領着幾個同僚連忙從後門逃走了。

那閣主笑着迎了過來:「哎喲,發生什麽事了,怎麽二公子一來,大夥們都走了?」

「他們若是不走,頭上烏紗帽難保。」

那閣主也明白了過來,轉移了話題:「二公子今日前來是聽曲還是看表演呢?」

「我來聽曲,平遙可在?」

閣主遲疑了一下,笑道:「她昨夜三更才睡,眼下我讓她再去歇息,恐怕要到午時才能有空。」

原竟并不相信,她邁開步子便往樓梯走上去,那閣主連忙跟過去:「二公子,你這是不信我的話呢?」

走到門口,原竟聽見那戛然而止的琵琶聲,她冷冷地看了閣主一眼。突然,平遙的房間的門打開了,只見張晉厚站在門口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呢!今個兒平遙姑娘被我包了,你呀,還是回去吧!」

原竟沒說什麽,轉身便離去。張晉厚得意地看着原竟,畢竟他相信原竟這是鬥不過他才夾着尾巴逃走的。雖然他很恨原竟害死了柳弛,但是他思及其父千叮萬囑的「禍從口出」,讓他見着原竟少沖動說話,否則他準要令原竟更為難堪。

閣主跟上原竟:「二公子您別生氣,平遙就只是給他彈一彈曲兒,咱們這兒可是清靜之地。」

原竟笑了笑:「我知道。今夜我們原府有宴會,需要人來跳舞彈曲來助興,不知閣主可有意向?」

「二公子若需要多少人,盡管吩咐。」

「以不影響勾欄閣的生意為前提,閣主自行安排吧!」

「行!」

閣主送走原竟後便去着手安排今晚到原府表演的事情,至于人選,她不知是否該将平遙納入名單之中。再一想原竟是為了平遙而來,那自然是希望屆時能看見平遙的,便又去詢問了平遙的意見。

原竟離開勾欄閣後,便碰見了尋來的花蕊,她嘆了一口氣:「花蕊你怎麽……」

「二少爺以為我在跟蹤你?我只是來尋三小姐的!」花蕊話雖這麽說,但也是她發現原竟不見後便猜到了她會來這兒,而與此同時,她也是在出府前聽見原覓雪那個院子的丫頭在詢問原覓雪的下落,才這麽一提。

「小雪出了府?」原竟一驚。

「是啊,我出府前看見三小姐院裏的人在尋她,又問了門房才知她換了一身男裝出門了。」

原竟擔心原覓雪一個人在外會遇到危險,她想了想原覓雪可能會去上次夜市的那一條街,便提起衣擺跑着過去。

自從原竟帶原覓雪去了一次夜市之後,原覓雪的心越來越傾向于外面,同時也越來越大膽。她知道原竟偷偷溜出府後,用了半柱香的時間來做一個決定,那便是再次溜出原府去找原竟。不多時,街道上便多了一道翩翩公子的身影。

街上并沒有小販擺東西,倒是兩旁的商鋪都開了門,琳琅滿目的商品擺在顯眼的位置來吸引行人的注意。原覓雪跑到一家胭脂鋪去看胭脂水粉,盡管別的人都在用怪異的眼神看着她,可是她渾然不覺。

「這個味道很好聞,是什麽?」原覓雪拿着一個小瓶子開口道。

胭脂鋪的掌櫃一聽見她那細膩而甜美的聲音,當下便明白了這是個小姑娘,只是他瞧着她年紀算小,衣服也頗舊,不像是有錢的樣子。于是道:「這是梨花香,洗澡的時候倒入水中一點,就能将香味留在身上。」

「真的?!那我要了!」

「一貫錢。」

原覓雪不懂物價,所以沒有讨價還價,只是當她将手伸到袖中的時候才猛然發現,自己似乎沒有帶錢!于是讪讪然地将東西放回去:「我,不買了。」

這時,一把低沉而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小姑娘若是喜歡,在下送你如何?」

原覓雪側過頭去,被對方的那句「小姑娘」給吓得心裏直打鼓,她可是記得原竟的叮咛,要是被人瞧出是女兒身,那會被壞人盯上的!只見來者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儀表堂堂,身上一股威嚴的氣勢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來。掌櫃一眼便瞧出了他一定是哪家的王公貴族,再看原覓雪,不但沒有被他的外在和氣勢所吸引,反而退後了兩步。

原覓雪很不喜歡這個男人的眼神,他的眼神太過于深邃,讓人害怕。

「小姑娘……」男人伸出手,原覓雪又退後兩步。

男人身邊冷着臉的男子見狀,上前一步:「大膽,竟然這麽不識趣!」

「诶——」男人瞥了身旁的人一眼,還想跟原覓雪道歉的時候,只見身邊一道身影閃過,一下子便擋在了他與原覓雪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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