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新衣

秋獵過後,時間眨眼即逝,轉眼便入了冬。

原竟正在屋裏讀書,屋外忽然傳來一陣動靜,她扭頭看向窗外,赫然發現窗外飄起了白雪!

白雪輕飄飄地落下,沒有一點聲響,然而卻在原竟的心裏敲打起來。

初雪。

初雪對原竟的意義和對別人的意義并不一樣,當別人都沉浸在初雪的喜悅之中時,原竟想起的是前世的事。初雪夜,她讓平遙知道了她的身份,平遙雖然發現自己被欺騙了,可是為了複仇卻還是選擇了「原諒」她;這一夜,她與平遙坦誠相見,恩愛纏綿……

「二少爺,下雪了!」花蕊的聲音在窗外響起,将原竟從前世的泥沼裏抓了出來。

原竟緩了緩心神,看着興奮的花蕊,道:「我看見了。」

花蕊跟原府大多數女子一樣,見到下雪了十分興奮,然而原竟的舉動給她潑了一盆冷水。原竟走出外面,看着稀稀疏疏飄落的雪花,然後伸出手去。雪花落在她的手心,還未感受到雪花的冰涼,便融化成一點水漬。

「天冷了,加點炭……」原竟扭頭對花蕊道,卻沒想花蕊不知何時已經不在這兒了。

回到屋裏,過了一會兒,卻見花蕊拿了一套衣裳過來。她的眼神有些閃躲,舉止有些忸怩,原竟不明所以:「你怎麽了?」

「二少爺,這是你的新衣裳,裏頭加了羊毛,很保暖的。」花蕊将衣裳給原竟,又頗為忐忑地看着她,不知道原竟是否接受。

自「巴掌事件」過去了許久,花蕊一直都很矛盾,她知道原竟利用平遙來陷害張晉厚很卑鄙,但是說到底張晉厚的下場也是喜聞樂見的。而她的舉止已經超過了一個「護衛」、「丫鬟」的界限,原竟沒怪罪她,她也想做些什麽來彌補,于是便想着給她縫制一件衣裳……

「府裏又有新衣裳了?」原竟并不怎麽關心,只看了一眼。

花蕊再度被澆了一盆冷水,久久不曾言語。原竟感覺到異樣,擡起頭,心道這好歹是她送過來的,那就試試看吧!于是過去,拿起衣裳,道:「我試一試,你伺候我更衣吧!」

花蕊打起精神來替原竟更衣,不管怎麽樣,原竟穿上了就足夠了。

這是一件樣式簡單清新的衣裳,沒有繁贅的花式,也沒有很粗糙不堪;底料裏面塞了一層羊毛,所以顯得厚且能保暖。原竟穿上後,發現很合身,又細細看了一下上面的針線活,贊賞道:「縫制它的人真是用心,你瞧這整齊的針線,不擅長女紅的人根本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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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蕊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笑意:「嗯。」

原竟轉了一個圈,問道:「你看我穿起來怎麽樣?」

眼前的原竟臉上洋溢着舒心的笑容,又問了一個很小孩子氣得問題,花蕊迷了眼,不知道什麽樣的原竟才是真正的原竟,但是原竟穿上這身衣服,她也忍不住高興起來,道:「二少爺穿得很好看!」

這時,門外有丫鬟低聲喊道:「二少爺!」

原竟一看,這丫頭有點眼熟,細細一想,這不是上回南蓮假借原覓雪的名義尋她過去的那個丫頭嗎?當下便明白,南蓮又來找她了。

「何事?」原竟沉着臉問,把那小丫頭吓得瑟瑟發抖,生怕原竟并了上次的事情,一起找她算賬。可盡管她怕,也不能不完成任務,道:「三小姐邀請二少爺過去賞雪。」

原竟道:「知道了。」剛要走,又想起南蓮給她的香囊,而回過頭去系上,再吩咐花蕊道,「在府內你就不必跟着我了。」

花蕊點點頭,看着原竟離去後才幫她把舊衣裳收拾起來。

原竟不需要小丫頭的帶領便輕車熟路地來到了上次的空屋,只不過,推開門裏面是空無一人。突然,房門被關上了,她回過頭一看,南蓮笑吟吟地看着她:「你倒是知道是我找你。」

原竟白了她一眼:「我們的關系,不偷偷摸摸怎麽能行。」

原竟的話暧昧十足,令南蓮想起了那夜發生的事情以及那個吻,臉上升起了一抹紅暈,她裝傻充愣地問道:「我們什麽關系呀?」

原竟靠近她,視線在南蓮的身上掃視着,低聲道:「什麽關系?當然是大嫂和小叔的關系啦!大嫂莫非以為還有什麽別的關系?」

「你說是什麽關系便是什麽關系。」南蓮朝她眨了眨眼,眼神一勾,差點沒将原竟的心勾走。

原竟扭過頭去,問道:「這回大嫂找我來,又是為了什麽?」

南蓮也不再和原竟多費口舌,讓在門外的吹虞進來。吹虞手裏捧着一套疊好的衣服以及一頂雪白的裘帽和一對靴,看其表面就知道這些都是新的,而且料子還是上等的。

南蓮道:「試一試。」

「怎麽試新衣都擠在一起了?!」原竟嘀咕道。

南蓮自然是看出了原竟身上的衣服是新的,而且這針線活跟原府置辦回來的衣裳不一樣,似乎是有人一針一線地縫制的。南蓮已經猜出這肯定不是原府置辦的衣裳,而是原竟的院子哪個女人親手縫制的。

頓時心生不悅不說,見原竟沒有動作,忍不住道:「小叔是又要我親自替你寬衣?」

見識過南蓮寬衣的手段,原竟想着也只是試一試,眉毛一揚,道:「試!」

脫下這身新衣裳,原竟伸手去拿衣服,南蓮卻先一步将衣服拿在手裏展開。她抿着嘴,與南蓮僵持着,須臾,她覺得實在是有些冷了,便張開雙臂,讓南蓮替她更衣。

南蓮替她更衣的時候動作十分輕柔,又十分細心地系好衣帶,将腰帶系上。整理了一下腰帶,又将她的玉佩、香囊系好,再拿一頂雪白的裘帽給原竟戴上,末了拿靴子給她換上。

一頂雪白的裘帽加上一身銀白色的裘服,白色的燙金邊靴子,原竟活脫脫一個來自嚴寒之地的英俊潇灑的美少年。

原竟看不見自己此刻什麽模樣,她只知道這衣服剛剛好,靴子穿得也舒服,不會太大或太小,而帽子的存在讓她保暖之餘又有些熱。

南蓮滿意地看着眼前的原竟,瞥了一眼一旁的衣服,道:「這衣服不錯,不過再不錯的衣服,沒有我的同意,不許輕易換上。」

原竟皺了皺眉,道:「只要是合适,我想何時換就何時換。」

南蓮忽然雙臂圈住原竟的脖子,整個人就像挂在原竟的身上一般,她噗呲笑道:「開個玩笑,不要生氣~~」說完在原竟的嘴唇上啄了啄。

原竟的心髒,突然猛地一跳。

這郡主大嫂,怎麽變臉比她還快!

「大嫂——」原竟剛開口,南蓮似乎對此稱呼不滿,又親了親原竟。原竟暫時不想整治她,只能換了個稱呼,「郡主,介意我問一句,你給大哥的帽子,是不是綠色的?」

南蓮知道她的意思,嘴角扯了扯,有些不屑:「他不值得我親手縫制衣帽。」

「哦?那我這算是有幸承蒙郡主的厚愛,能得到郡主親手縫制的衣帽了?」

南蓮替她理了理衣領,笑道:「你是唯一的。」

原竟又抿着嘴,有些冷漠地讓南蓮松開手,她道:「郡主,我希望你知道你在做什麽。」

南蓮氣定神閑:「我自然知道,而且毫不動搖。」

倆人的眼睛對在一起,視線的碰撞,雙方都能在對方的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然而眼神的意義,似乎又各自看不懂。

忽地,原竟伸手摟住南蓮,噙住了南蓮的下嘴唇。

外邊的天漸漸地暗了下來,花蕊來尋原竟回去用膳,她先去了原覓雪的院子,發現原竟沒有在那兒,她便知道原竟肯定有事瞞着衆人。當她經過指柏軒的時候,忽然看見了吹虞的身影從裏頭出來。

吹虞是南蓮帶來的丫鬟,別人或許不知,可同為高手的花蕊卻看得出,她并不是普通的丫鬟。從吹虞冰冷的眼神、沉穩的步子以及矯健的動作看來,那無疑是高手才有的素質。

不管吹虞是什麽樣的高手,她一定與南蓮脫不了關系,她出現在這裏那麽就說明南蓮在這裏。這裏平常鮮少人來,南蓮來這兒做什麽?

花蕊的心裏讓自己別多管閑事,可她又覺得原竟不知跑哪裏去了,或許是在這裏……

她在不知不覺之間,越走越近,直到她透過門縫,看見了原竟正在與南蓮親吻。似一道響雷在花蕊的腦中響起,她久久都無法回過神來——她看見了什麽?!

南蓮稍微側了一下腦袋,眼神銳利地看見了門外的花蕊,她冷冷地盯着花蕊,花蕊一驚:這眼神透着殺氣!

花蕊連忙退出了這裏,她定了定心神,可腦子仍然因所看見的事情的沖擊而有些混亂。原竟跟平遙暧昧不清也就罷了,可南蓮是她的大嫂呀,她怎麽也、也對她做出了那樣的事來呢?難不成她真的忘了自己的女兒身,抑或是……

花蕊不敢再往下想。

等花蕊回過神來的時候,赫然發現身旁站着吹虞。她又是一驚,自己竟然這麽疏忽大意,讓人靠近了也不知道。若吹虞是敵人,那她早就死了!

「你看見了?」吹虞問道。

花蕊用複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郡主打算殺人滅口?」

「你是二少爺的人,郡主不會動你,可也希望你能守好你的嘴。」

花蕊不喜被人威脅,然而她也清楚,這件事她沒法說出去。吹虞又道:「還有,郡主希望你明白,二少爺是誰的。」

花蕊聞言,神情一下子又怪異了起來:郡主這是在宣告她對原竟的所有權?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的标題一語雙關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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