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辰

「二哥!」原覓雪高興地走過去,剛要一如往常地拽着原竟的衣服。原鹿氏哼了哼,勒令道,「男女有別,不許這麽沒規矩!」

原覓雪這才想起原鹿氏在場,她不能跟沒有別人在場那般纏着原竟,于是乖乖地退開,說:「知道了,娘。」

「小雪還小,這有什麽關系呢?」南蓮微笑道,雖然是微笑着,可是花蕊卻在她的眼中看見了一絲不悅。花蕊看了看原竟,原竟只是看着原覓雪并沒有留意到南蓮的模樣。

「十三歲不小了,再過兩年就該及笄了。我說着想給她說一門親事,老爺總說太早了。」原鹿氏說着,斜睨了一眼曾經反對給原覓雪說親的原竟。

原覓雪的身子一震,臉上似乎有些不樂意,可是她也明白這些事情不是她可以做主了,也只有把眼淚逼回眼眶裏面了。

正當場面要陷入僵局的時候,原鹿氏的老婢阿英快步走了過來,行了禮便道:「夫人,秦夫人來與您相商壽禮的事情了。」

再過些日子便是皇後的生辰了,在那一天,百官都會放假一日。而往年的這時候,除了普天同慶外,皇帝會在皇宮的一隅的辦宴會。出席的除了五品及以上的文武百官,還有他們的妻女。

雖說皇後的生辰不如皇帝的那般隆重,可如今原鹿氏的身份不同了,自然要謹慎地備着賀禮,為此她找來了與她關系最好的秦夫人一起商量。

原鹿氏不在,原覓雪又可以任性地撲向原竟了:「二哥,你的身體好了,咱們去抓兔子吧!」

「嗯,改日便去!」原竟撫摸着原覓雪的腦袋。

過了一會兒,原覓雪似乎是感覺到身後有一道令她不是很舒服的目光透過來,她扭頭看去,只見南蓮微笑着與原竟對視着,南蓮道:「就這樣放走他們真不像你的作風。」

「反正他們的主人會解決沒有用的狗,我又何必弄髒了自己的手。」

原覓雪完全不懂她們在說什麽,只是她能感覺到原竟臉上的冷與南蓮越發詭異的笑容。

雖然原覓雪迫不及待地希望原竟帶她去抓兔子,但是碰上了皇後的生辰這等大日子,他們都得盛裝出席。

皇後的生辰這日,原府上下一大早就起床梳洗打扮。原勵當值多日,好不容易有一日休息,懶洋洋地躺在床上不願意起來。

「今日不可遲到。」南蓮一邊慢悠悠地上妝,一邊淡淡地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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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勵看着她的眼神有一絲哀怨,自他當了官,南蓮便時常拒絕與他同房。他雖欲振夫綱,奈何一次都打不過吹虞,為此他只能憤憤地去找自己的通房丫頭解決,要麽就散值後跟同僚到溫香樓去吃花酒。

「還有兩個時辰呢,急什麽。」原勵不滿地哼了哼。

「也是,那我先到廳裏等着了,夫君自便。」南蓮淡淡地說。

原勵皺起了眉頭,新婚的那時候南蓮雖然沒有與他多親近,可也每日都會與他請安。如今對自己竟然越發地冷淡了,難不成是自己在外頭喝花酒被發現,惹得南蓮不快了?

可也不想想,他出去喝花酒都是誰害的!

「你這是什麽态度?!」原勵惱怒。

近來他娘常問郡主的肚子為何還沒有動靜,連一向不關心他的爹都打聽過一次。他不能說南蓮不肯讓他碰,又不能把問題歸咎到自己的身上。這種窘迫不能對外人說就已經夠令他苦不堪言的了,如今南蓮對他的态度還這麽差,怎能不生氣?!

南蓮不想也不屑與他争辯,上了妝便施施然地走了出去。原勵掀開被褥往地上一甩,他心底有些怒氣,也只能朝那些死物撒氣了。

待南蓮走遠了,原勵的丫鬟才進來聽候他的吩咐,原勵才摟住她的腰肢說道:「還是你溫婉體貼,待我當了大官,我定讓你當側室!」

那丫鬟露出了高興的笑容,可她心裏無比清楚,要想等原勵把她扶為側室,這恐怕得郡主死了才能辦到吧?!

原勵抱着丫鬟又溫存了一番才更衣出去。

正廳裏,南蓮已經坐在一旁了,原烨問過她為何原勵沒有出現,南蓮只道:「房裏的丫頭正在伺候夫君起床,想必也還要再花些時間。」

原烨自是明白此話的意思,登時恨鐵不成鋼地揮了揮衣袖。原鹿氏姍姍來遲,她今日換上了一件特隆重的命婦衣裳,搭配上身上的飾物,顯得特別富貴。

原覓雪則穿着一件粉色的衣裳,依舊梳着少女發髻,配着一些不奢華但是也不簡樸的飾物。她睡眼惺忪的模樣,顯然也是還沒睡醒。

等原勵出現了,原烨才問管家:「竟兒呢?」

「二少爺……」管家支吾了一下,現在原竟是什麽人他很清楚,所以每說一句關于原竟的話時,他都會适當地思考一下再作答。

原烨已是明白,原竟近來也常出府,每每都是三更半夜方才回府。而且她趁着假期便時常睡懶覺。嘆了一口氣,吩咐一個小丫頭:「去找花蕊,讓她去把二少爺叫醒。」

語畢,原竟卻是一臉疲倦地出現了,她打着哈欠,淚眼婆娑地道:「不用了,我到了。」

原竟如今已是翰林院侍讀,雖還未正式去當值,可依制度,也得穿上她的那一身官服,戴上那頂烏紗帽出席。

與原烨的大紅衣袍公服,革帶花犀不同,原竟身着青色的公服,革帶素銀。她年輕稚嫩的臉龐被這身官服所襯,顯得是那麽多令人嘆服。

這是他原烨的女兒,卻因不得不身穿男裝活下去,為了在這個世道活得自在,她或許這輩子都無法恢複自己的女兒身。而因他的自私,也讓這個孩子背負上了這一頂沉甸甸的烏紗帽……

腦中突然響起三個字「別後悔」,他回過神來,卻記得那是原竟曾與他說的,別後悔。她不會後悔自己走這一條路,希望他也不會後悔。

原竟卻是拿眼睛偷偷地打量着南蓮,南蓮身穿郡主該穿的衣裳,頭上的發冠看起來沉甸甸的,也不知她的脖子是否會酸痛。可是正是如此看來,她似乎特別沉穩端莊。

「都是衣裳騙人吶!」原竟在心裏說道,南蓮近些日子來的所作所為,哪裏端莊了……

原烨點點頭,又命人清點一下賀禮,發現并無什麽缺漏,才看準了時辰出發。

原府有三輛馬車,男眷一輛,女眷一輛,剩下的一輛裝着賀禮。

原烨看着原竟:「竟兒,你的風寒才痊愈沒多久,怎麽不披一件鬥篷出來?」

「鬥篷在身實在是太礙手礙腳了,我不披。」原竟面無表情地說。

原勵插嘴道:「爹,她只是風寒了,我的至今都使不上勁,%3怎麽不關心關心我?!」在原烨的面前,他可不怕原竟。

原烨漫不經心地道:「這有什麽好比較的?!教你的恭謙禮讓都到哪裏去了?」

「古時孔融讓梨,今日怎麽要我讓一個庶子!」原勵嘟哝道,原竟笑道,「看來大哥的書并沒有白讀,也算是記住了一個孔融讓梨。」

「你什麽意思?」今個兒是怎麽了,一個兩個都來氣他。

「夠了!」原烨适時地開口阻撓倆人繼續争吵。

原竟臉一轉,跑到馬車外面去:「我騎馬!」

原竟出去之後,裏面又響起了原勵不滿的聲音,衆人偷偷地瞄了原竟一眼之後,發現原竟并無怒色卻仍然裝生氣:「還不牽馬過來!」

一個随從連忙去牽來一匹馬,原竟騎了馬就脫離了隊伍飛奔而去,麥然見狀連忙策馬追上去。後面的馬車簾子被掀開一角,裏面傳出南蓮的聲音:「發生何事了?」

「郡馬和二少爺争吵,二少爺負氣騎馬離開了。」吹虞回答。

簾子被放了下來。

一行人到了宮門口,禦林軍正在盤查,原烨從馬車上下來,禦林軍的統領看見他立馬作揖:「見過原大人。」

原烨點點頭,又瞧着四周,發現并無原竟的身影,便問道:「原竟可曾入宮去了?」

統領核查了一下出入宮門的記錄,道:「原侍讀已經入了宮。」

原烨嘆了一口氣,與下馬車的原鹿氏等人道:「接下來便要步行入宮了。」

幸好他們走的并不是午門而是神武門,神武門離舉辦宴席的一隅較近,他們無需走太久。雖然這裏屬于後宮的範疇,但是卻不是皇帝的女人所居住的後宮。

而在那福宮門口,便看見原竟百無聊賴地站在一株盆栽後把玩着樹葉、打發着時間。原烨喊了她一聲:「竟兒!」

「爹,你們可來了。」原竟上前道。

原烨板着一張臉教訓道:「在府中也就罷了,如今這是在宮中,你還戴着烏紗帽、穿着官服,怎可做那輕率的舉動?!」

「我知錯了。」原竟道,為了轉移原烨的注意力,忙跟一同來參加宴席的同僚打招呼。

他們一路過去,都有人向他們打招呼,相互寒暄也就多花了些時辰。原勵也遇上了自己的同僚,又聽他們說有有趣的玩意兒,他想跟他們過去一睹為快,又礙于原烨和南蓮在場。

「夫君且去吧,本郡主便不便跟着去了。」南蓮道。

「記得時辰,快去快回!」原烨也清了清嗓子,準許他離去了。

原勵一走,原烨又遇上了心腹便走到一隅去說話,原竟對皇宮的後宮其實并不陌生,自平遙當了皇帝的女人後,有了皇帝的默許,她便偶爾能到後宮去。但是也僅限于平遙所呆的那一處寝宮。

「小叔這是第一次來吧?」南蓮忽然道。

原竟如今的身份,的确是第一次到這後宮來,莫說她,就連原覓雪也是第一次進來。原鹿氏以前倒是有幾次機會過來,但是身份并不出衆,也就只能成為衆多陪襯的女子中的一個。

「在這宮裏,得識規矩,可不許亂跑,免得為原家添亂了!」原鹿氏告誡道,在她的眼裏,沒有娘教的家夥哪怕考中進士,但是這方面的規矩怕也是沒人教過的吧?!

原竟的嘴角扯了扯,眼神卻突然一冷,随後臉色都凝重了起來。南蓮注意到她的臉色變化,卻在此時聽見了一抹她陌生又熟悉的聲音:「這莫不是芳怡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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