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故人點津
這解釋顯然無法使樂厚放下心,他仍舊瞪着圓圓的眼睛,等着虞藥給個解釋,解釋一下怎麽個“厲害”法能闖進他的結界。
虞藥轉過頭,看鈴星:“鈴星,你先回避一下。”
沒有多說話,鈴星站起來離開,直直地走出了結界,就像出入一道門,這普通行為下的嚣張,把樂厚驚得不行。
虞藥則盯着鈴星的背影在想另一件事。
那就是他突然意識到,在每次他認真嚴肅要求鈴星做一件事情的時候,鈴星是不會在重要的事情上面給他使絆子的。
對于一個本該滿懷憤恨的人來說,這樣的體諒簡直算得上善良。虞藥第一次覺得,在抛去那個人過往經歷之後,不把他視為一個苦難産品之後,單單來看鈴星這個人,本質上好像挺不錯。
虞藥還在想,樂厚咳了幾聲,喚回了他的神。
“抱歉抱歉,說到哪裏了?”虞藥趕緊轉過來。
樂厚瞥他一眼:“七金。”
“對對。”虞藥定了定神,搓了搓手,“……樂厚在人間這些年過的怎麽樣啊?有沒有……”
樂厚擺擺手打斷了他:“你不必客套,在天宮事職時,貴派祖仙風光無兩,尊貴非凡,與我不過幾面之緣,交情談不上,有事直說即可。”
虞藥也擺擺手:“嗐他那都是瞎晃悠,狐朋狗友一大……”
樂厚怪異地看了一眼他,虞藥的嘴馬上停止了狂言。
***
另一邊,鈴星又無聊了。
他被虞藥支了出來,外面的燕來行和權無用正聊得暢快,各講各的很有雞同鴨講的趣味,但鈴星聽了一會兒就無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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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想逗逗他們。
鈴星打斷他們的談話,問道:“喂,那兩個人去哪兒了?”
權無用轉過頭看看身形不動的虞藥和樂厚:“不就在哪兒嘛!”
燕來行看了看,站起身來:“不對。”
說罷靠上前去,又轉頭看看鈴、權二人。
權無用緊張兮兮地看着他的行動,鈴星似笑非笑地擡擡下巴,竄搗他趕緊看看。
燕來行終于靠近,伸手按了一下虞藥的肩膀,沒得到任何反應。他一松手,不穩的虞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燕來行慌忙去接。
權無用拔劍四顧:“有妖!有怪!大家不要慌。”
鈴星給自己悠哉哉地倒上茶,看他們兩人着急。
但燕來行很平靜,他把虞藥扶正,發現虞藥怎麽也坐不直,之後站在虞藥旁邊,讓虞藥僵硬的軀幹靠在他身上。
燕來行壓壓手示意權無用冷靜:“不是妖。有結界。”
鈴星多看了一眼燕來行。
權無用眨巴眼:“……是嗎?”
說完看向鈴星,等一個權威認證。
鈴星攤攤手:“可能吧。”
燕來行因為要支撐虞藥的身體,動也不能動,便叫權無用把劍給他拿過去。
權無用一邊過去一邊問:“他們去結界裏幹什麽?”
燕來行搖頭:“不清楚,看起來不像是被脅迫的。”
權無用疑惑:“何以見得?”
燕來行看了眼鈴星:“憑他氣定神閑。”
鈴星沒有回話。
突然由結界內傳來一陣異響,鈴星站起身。
權無用到底是修仙人,意識到了不對,只有燕來行看着他們忽然緊張:“出事了?”
倏地,鈴星身上的紅線亮起,幾乎泛起血紅。
燕來行第一次看見這種東西,由虛空來,萬千細線覆蓋在鈴星的背上,似鎖又鎖不住,似囚也囚不住,硬要說像些什麽,像有什麽東西源源不斷地來輸送着血液,同時也運走着血液。
鈴星看着這紅線亮了一瞬又消失,沒有動。
權無用有些着急:“師兄叫你嗎?是不是出事了?”
鈴星搖頭。
權無用還是擔心:“你确定?”
鈴星:“他就是給人看看。”
***
另一邊,樂厚看完了,撚着須嘆了口氣:“做到這一步嗎,鎖命?”
虞藥已經費了半天口舌,把事情說了個大概,唯獨沒提他是誰,畢竟他以前幫過的、開罪過的、相交過的、斷交過的實在太多,不知道樂厚是否心裏有什麽淵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樂厚還在感慨:“名川山河北海,竟有如此磨難。”
虞藥再拜:“求一破解法。”
樂厚猶豫起來:“陣法萬千,用一等陣破二等妖,二等陣破三等妖,把握十成。可如今一等一的兇獸,即便一等一的陣,也難有完全把握。”
虞藥再拜:“甘願一試。”
樂厚仍舊搖頭:“布陣守陣皆需骁勇之士,無天宮仙官相助,困難加倍。”
虞藥苦笑:“北海已非神地,北海無神。”
樂厚滿眼慈悲:“天宮已絕,修仙之士哪有敢出手相助之人?既如此,不然聚城遷徙,去東也好,去南也好……”
虞藥正襟危坐,直視樂厚:“金官您返塵,不也回了故土。北海之地是祖宗得,祖宗傳,非神仙所賜,又怎可因為神仙不顧便自棄?且我北海奮死相抗者衆,守土衛城之士勇,輕言放棄,不忠不義。”
樂厚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拱手而拜:“閣下……閣下……”
虞藥對拜接話:“七金殘魂,登門叨擾。”
樂厚顫顫地坐端正,看着當年聽過的傳說,如今毫無修為,靠鎖命以控煞,隐名奔走以求助。
樂厚沉思許久,擡頭看他:“我有一陣,地縛絞殺陣。邪陣、血陣,兇悍、大險之陣,可願一試?”
虞藥拜:“萬死不辭。”
“地縛絞殺陣,三地一點,是擊殺之陣,非封印之陣。以斥灌破土之地為點,繞之尋三處高地,皆有修法之徒,待破土之日各召百人發功。獻人命以祭妖獸,再召喚一頭斥灌!
一獸沾人血,兩廂争鬥,必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