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十二回

其中一個仙督轉頭問另一個仙督:“他剛剛說什麽?”

仙督回:“好像說是要打仗。”

衆仙督的眼睛又一起從虞藥臉上轉到了岑仙人臉上,岑仙人正吓得兩股戰戰。

公平督會沒有級別,現在也沒有說話,任憑這沉默蔓延。

終于,兆十二郎開了口:“為何戰?”

虞藥便将七金之事一一道來,也告知了當下凡間北海與西域水火不容之境況,預此戰難免。

上座有位仙督問:“此戰有多大把握?北海無神,道修寥寥,凡人如何戰妖煞。”

這問句,自動忽略了天宮幾位北海的仙,不過包括岑仙人在內,沒有人有什麽意見。

虞藥剛要回他,另一位仙督便又發了問:“北海戰西域,若是引了其他地域紛争又當如何,西域百姓當如何?”

他剛問完,便又有仙督問:“天宮素來不插手人間事,此戰一出必有人求神,一地守護神當護其地,西域有神,北海又沒有。”

緊接着便有仙督問:“此戰名不正言不順,因你七金一派,卷萬民入戰,不值。”

虞藥應接不暇,這批發問的人與之前論“從容”的并不是同一撥人,他其實并未分清上座的各位仙督,誰發問他就向誰看去,腦袋轉得像陀螺,一個問題也還沒回答,上面的問題還在源源不斷地抛來。

虞藥漸漸意識到,有些問題,跟衆仙督沒有關系,事實上,北海戰西域,如果只在凡間打,跟天宮也沒有關系。

終于上面一波接一波的發問停了,終結在一個洪亮的聲音中,威嚴無比地問:“為何一戰?此不義戰也!”

虞藥擡頭看他:“北海與西域積怨已久。北海無神地,受西域欺壓更甚東湖、南菱二地。自西域妖煞占境以來,每每犯我北海,我等不敢言。今以七金之事為契機,宿怨積久待發,北海民心已聚,聯盟已立,大将已選,糧草已儲,刀兵已備。此戰無論天宮打不打,我北海是一定要打的。”

岑仙人咳了一聲,慢悠悠地插話:“我也是很了解北海人的,在我的印象裏,北海是一個富饒又和善的地方,那裏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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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藥抱拳:“我特來報備天宮,請仙來助。”

仙督們紛紛嗤之以鼻,甚至有些扔下了酒杯,厲聲:“無恥凡徒,天宮叫嚣!助力之事想都不要想!”

“不錯,在此等仙境談大戰,簡直辱仙門尊嚴!”

虞藥擡了擡聲音,仍舊恭敬地抱着拳:“那麽——”

他擡眼:“請各位不要擋我們的路。刀劍不長眼。”

此言一出,仙督會憤然而起,眼看着就要有人動手。

虞藥實在是奇怪,轉頭輕聲問浮弋:“衆仙督為什麽如此生氣?”

浮弋一時不知道該接什麽,旁邊倒是有個小仙瞪了一眼虞藥:“誰叫你講話如此難聽。”

浮弋有些尴尬,自言自語:“我看仙督們講話也沒有怎麽好聽啊,更難聽好吧……”

那小仙瞪浮弋,浮弋低下頭轉開了。

終于有仙督打了個圓場,說還需商量,先用食,安撫了衆仙的情緒,才讓飯局進行了下去。不過虞藥被“請”提前離場。

虞藥也沒争,走之前拿了一塊餅,被幾位仙督橫眉冷對了,虞藥有點委屈,這餅他啃半天了,剩了一半,總不能留下來吧,這樣別人也很難辦,還要浪費糧食,就好像去人家做客,走之前把自己茶杯裏的茶喝完一樣不是嗎?

——當然,這是虞藥的邏輯。

總之,虞藥拿着他的餅回了七金,兩口嚼完,就準備起了大戰。西域的動作很快,三萬部隊已經出了西域境,直奔北海而來。

虞藥将人員按道法與武道修為劃分,尤其是之前同在平倉山戰過的夥伴,其中高階的精銳選了一千二百人,劃十三支,稱為北海十三團,主攻平煞以上妖煞;其餘仍保留各自門派番號,與七金一起,聯合為北海聯盟,主攻平煞。虞藥回去之時,由勾玉為首的後備處已經将物資和人員名冊調配計劃安排完畢,為将西域來者堵在北海境外,他們事不宜遲,盡早出發。初步劃定三道防線,疏散了靠近三防的居民,十三團及部分聯盟奔赴一防,北海聯盟大部隊及北海官兵精銳部隊守二防,其餘部隊守三防,各地駐守官兵待命而動。

***

戰,第一日。

天宮已經聽說了北海與西域開戰的消息,接上了兵,在西域與北海之間的一處原山。

當日,天宮的晚宴散得比往日早,互相道了別,不一會兒就三三兩兩聚到了一些人的宅邸。

比如東湖的仙官,多聚集在了葆蘭的府邸。

仙官甲問道:“怎麽辦?”

乙回道:“不知道。”

接着數十位仙官齊齊望向葆蘭。

葆蘭唔了一聲,又看看他舅舅:“舅舅覺得呢?”

舅舅虛汕子連眼睛都不睜,微微笑:“諸位還是太急了。”

衆仙連道是是,說得好。

虛汕子睜開了眼:“此事與我東湖沒有關系,我等當日在那小仙來的時候就已經出聲勸過,他不聽自然怪不得我們。”

葆蘭眼睛一亮:“不錯。假如西域贏了,我們既然已經勸過,那西域衆仙也不能說我們沒有幫過忙,是小仙執意要做罷了。假如西域輸了——哈哈哈——那……”葆蘭一愣,轉頭看向虛汕子,“要是輸了怎麽辦?!”

“總是沉不住氣。”虛汕子搖搖頭:“小仙贏了又如何,大不了升他做中仙。”

葆蘭張口欲言,卻被虛汕子止住。

“天宮之格局絕不是他一個人可以改變的。”虛汕子撚了撚須,“天宮兩千餘仙,仙督會席位與各仙來處息息相關。比如,我們東湖仙八百位,仙督會裏席位最多,占九十席,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大派。西域仙七百位,仙督會裏席位數次于我們,占六十席;南菱仙五百,占四十五席。一個小仙,能如何?”

葆蘭連連點頭:“一個小仙斷斷威脅不到我們。不管輸贏,他活下來,我們就聯名選他升中仙,這麽快的速度,他一個鄉下來的野小子,還是北海這種地方,他感恩戴德還來不及。”

虛汕子輕輕笑了笑:“現在的問題是……”

“恐怕沒這麽簡單。”屋中後排一個人突然插了話。

虛汕子停住話頭,朝後張望,看見一個相貌平平的老人,便問葆蘭:“這位是?”

葆蘭向左問:“這位是?”

左又向左問:“這位是?”

左再向左問:“這位是?”

得了個答案。

右便往右傳。

右再往右傳。

最後葆蘭道:“回舅舅,此乃我東湖三山大道二派宏明老君三弟子之五傳人之徒,樂厚金官是也。”

虛汕子點點頭,便問:“如何不簡單。”

衆人給樂厚讓了條路,樂厚站出來:“小仙在東湖,守東坪郡一地。據小仙之見,此地百姓厭惡西域妖煞久矣。以往西域來煞作亂,因為我東湖諸仙與西域衆仙的交情甚好,一直息事寧人,坊間多有不滿,此次北海戰西域,東湖人心動,恐怕……”

虛汕子不太高興地擡手打斷了他:“你是在暗示我東湖要參戰?”

樂厚沉默。

虛汕子站起來:“我東湖國泰民安,風調雨順,怎會參戰。諸位,若是在守地中聽到有人要求戰,盡可以出些仙法,阻止一下這樣的情緒。”

葆蘭在旁接話:“對,吓吓他們,叫他們不要這麽多事。”

虛汕子瞪了他一眼,葆蘭閉上嘴。

虛汕子又笑了:“當然了,我們東湖是不會參戰的。”

南菱的集會在兆十二郎府邸。

兆十二郎咳了一聲:“下面北海已經和西域打起來了,諸位什麽看法?”他問完便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空晴仙人。

空晴仙人點點頭,衆人便開始讨論。

單鳳道:“我覺得此事與我南菱無關。”

衆人附和。

瓠果道:“怕只怕西域仙責怪于我們南菱。”

單鳳回他:“論起天宮,東湖才是第一大派,此事他們如果決定不插手,那麽我們做什麽也沒有關系,西域仙要怪,也要先怪東湖吧。”

南菱仙都看向空晴仙人,空晴仙人耳垂厚實,笑得滿臉福氣,只是嗯嗯地點了兩下頭。

瓠果便道:“那我們就靜觀其變。若此事不波及天宮争端,下面怎麽鬧也随他們。若是波及到天宮,天宮勢必要選一邊站,如果選邊不同,還可能引發天宮內戰。雖然西域衆仙向來偏袒西域,但此事未必。”

單鳳點頭:“如果天宮要參與此事,首先要投票是否參與、所參形式、主扶對象等。參戰與否是重點事項,投贊成票者須占五中有四;但在其他方面,只要過半數即可,東湖占絕對票數優勢,因此,若是進行到投票,就更是東湖與西域之争了。”

衆人再度看向空晴仙人,空晴仙人笑眼眯眯:“和氣,和氣點嘛。”

西域的集會在易觀府邸。

水荷楠居主位。

金林子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怎麽辦?”

衆仙不語。

有個小仙受不住這壓抑的沉默,小聲朝旁邊道:“這事與我等何幹啊?妖煞行事罷了……”

那旁邊的仙白他一眼:“你不知道啊,咱們西域有的仙,其實修道法通煞,跟下面那群煞的關系本來就不明不白。”

小仙自己吃一驚,他是西域名門,自然不知道還有這等修仙法。

那旁邊的仙繼續道:“西域法術天下聞名,千變萬化,門派種類比其他三界加起來都要多,有些通煞也不必驚訝。”

易觀咳嗽了一聲,揚起聲音:“照我的意思,西域畢竟我等手足,如有必要,應當出手相助。”

金林子笑了,瞥了他一眼:“不了吧,西域早已落入妖煞手中,此戰也是北海戰西域妖煞,與我等何幹啊?”

易觀皮笑肉不笑:“本是同根生嘛。”

金林子也笑:“同根嗎?不同根吧。”

其餘仙子也争論起來,一時間聲聲嘈雜,烏煙瘴氣。

水荷楠擡了擡手,衆仙立刻安靜了下來。

他清了清嗓子:“此事鬧太大。若之前,西域有仙偏袒下界妖煞,東湖南菱還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若大戰當前西域仙助西域煞,恐怕難有好果。”

衆仙不語。

水荷楠繼續:“煩勞諸位稍安勿躁,靜待其變。不顧我西域衆仙之利害,執意救煞者,別怪我翻臉。”

衆仙應了一聲。

剛才那小仙兩眼冒光,捅旁邊仙:“大仙真是大家風範,不愧西域衆仙之領袖,仙風道骨,絕非凡俗之人。”

那旁邊仙冷笑:“傻了吧你,這位才是西域當家的直系親眷,最厲害的煞仙。他都說不管,哪些小煞仙敢出頭?”

***

戰,第二日。

北海一防死傷過半,防線三度換手,流火鳳凰燒北海十三團糧草,補給難通前線,一二防之間有煞地門立五重銅門,二防不能通一防。

天宮松了一口氣,當夜晚宴照舊例,今夜的特色菜品是“百家争鳴蘿蔔花”,讨的是天宮和諧互尊之景。

***

戰,第三日。

北海一防再死一半,一防仍在北海十三團手裏,流火鳳凰已被斬,煞地門九碎六,但二防仍不通一防。有北海義勇之士騎馬推糧闖銅門,十之死九傷一,運糧能補一日。

天宮當晚夜宴照舊,今夜奏的是“月下沉思——我與理想”。

***

戰,第四日。

北海一防十三團剩五百人,守一防;妖煞由地出,二防陷入苦戰,糧道仍不通,煞地門重生。東湖有民運糧至一防。西域陣前換将,現為西域二把手,相傳是閻羅界第四。

天宮當晚夜宴照舊,今夜吟誦了冰先生的新詩“我與你如何相愛——九世之回眸”。

夜宴結束,東湖緊急召集了幾位開會。

會議的主導人是有些召集的虛汕子,他的問題是“為何西域換了将?”

葆蘭不解,不就換個帥,但虛汕子卻奇怪不止,甚至要求去西域仙處打聽消息。

樂厚再次提議,說有東湖人去給北海十三團送糧了,是不是代表着什麽。

虛汕子看了他一眼,沒有回他,交代葆蘭去打聽西域到底什麽情況。

***

戰,第四日。

北海一防三十九人,守一防,東湖、南菱兩道供糧。二防危機不散,三防上前增援,東湖南菱有門派加入二防大戰;西域大将亡于陣,西域一把手上陣。

天宮當晚夜宴照舊,今夜閱讀了翻譯自燭天的著名作家斯塔拉絲拉斯迷尼吼的新書“論人生——苦難賜予了我們什麽”。讀完進行了交流會,衆仙深感靈魂之滌蕩,宛如新生,意識了自我的永恒孤獨,格格不入是文藝的詛咒,鞭撻自己遠離烏合之衆。

當晚,東湖、南菱、西域三派都開了會。

東湖。

葆蘭彙報得很快,西域仙對于西域煞的潰敗完全沒有料想到,況且西域煞對七金派的執着尤其強烈,誓與其戰到底。七金本事遠超衆人想象,十三團也非等閑之輩,修為竟在大戰這幾日突飛猛進。

虛汕子破天荒地主動叫了樂厚,問他東湖官府之兵是否有動靜。

樂厚想了想,實話實話:“早晚。”

虛汕子站起來踱了兩步,交代葆蘭:“下凡,入夢,言可一戰。明日,天宮投票。”

南菱。

單鳳一關門就道:“南菱已有門派入陣,我派在凡間就有弟子從戎,似與西域積怨頗深。”

瓠果同意:“我判斷,東湖明日必要求投票,參戰是一定的。東湖百姓都已參戰,當仙的不助願民,必壞功德。無論如何,各地的守護神,都要在故土舉境參戰之前表态。”

單鳳急忙看空晴老人:“您覺得呢?”

空晴老人睜開了他素來眯着的笑眼:“打。”

西域。

易觀非常慌亂,金林子則看着他慌亂:“沒想到啊,一場打仗,西域的煞竟然執念如此之深,不惜與西域仙翻臉,也一定要滅七金,伐北海。啧啧啧……”

易觀瞪了他一眼,有看水荷楠:“如此,當如何?”

金林子坐去了椅子:“東湖、南菱都有民參戰了,且越來越多,官府表态只是遲早的事。明日,仙官就要投票了,現在看來,參戰是免不了了。至于我們……”

他擡眼看了看易觀,易觀對視着他。

金林子笑笑:“壯士斷腕。”

水荷楠閉目不語。

易觀一驚,舔了舔嘴唇,又看向水荷楠:“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吧?……”

說着便有其他仙子出來勸,畢竟故土,畢竟同根,縱使不能出手相助,也不必拔刀相向——此類話語種種。

金林子笑着看好戲。

一片嘈雜中,水荷楠睜開了眼,他幽幽道:

“天下苦妖煞久矣。”

***

戰,第五日。

北海一防九人。東湖、南菱将糧道修通一二三防,并有道門各派鎮守,開始反攻;東湖南菱官府宣戰,補兵二三防,道門各派聚一防。西域一把手戰死,西域境內大反,闖宮殿,殺貴煞,滅煞門。

天宮投票三輪速過,宣天宮将對西域降臨天道之譴責。

天宮出剿煞令,曰:

天下苦妖煞久矣。

妖煞占西域百年,荼毒生靈千餘萬,蹂/躏鎮鄉三千裏,所到之處,載不論體,民不論貧,一概搶掠奪盡,寸草不生。入境以來,刮財報搜糧面,聚于三煞寶殿,縱情享樂,不聞寒民屍骨臭。自處于富饒尊貴,視天下四界為魚肉而不如,率其卒兵肆踏沃土,訓我手足為犬豕牛馬,殺我同胞如踏平草芥,殘忍殘酷,天下聞所未聞!

西域術法鄉,先賢大仙有功德,尊師重道,好行善事。聖廟宮室輝煌無兩,繡橋寶畫精巧無雙。然妖煞入境以來,燒廟宇,砸宮室,毀繡橋,塗寶畫,尊與禮盡不顧,文同藝毀一旦,愚昧粗魯,天下為之唾棄。

天下苦妖煞久矣。

西域妖煞三宗罪。一罪于西域,二罪于三界,三罪于天宮,人人得而誅之。

今天宮衆仙仗天道二字,上面神宗,下禀日月,祭先戰之殉難豪傑,明我等心意,将赴凡塵,天道行八荒,天理昭四方!

當日天宮降九十九道雷,劈西域前線與境內。

大戰勝利在望,仙督來督戰,衆人推舉虞藥為伐西域總司令,将驅兵入西域境,屠遍西域煞。

虞藥推辭不願,也不願此戰繼續波及至西域境內凡人,言妖煞主力已毀,境內妖煞當由西域人自行處置,外人不當入其境。

衆人再請虞藥,豪言大誦剿煞令,又雲一來西域境內無反煞之力,二來恐境內妖煞做自絕之反撲,三來恐妖煞遺孤潛入三界,伏于衆人。綜上,應當驅兵入西域境,統一滅煞,統計人頭,輔助西域修繕。

三請,虞藥應。

北海十三團盡還魂,殘魂與虞藥同行。

***

戰後,第一日。

天宮恢複了晚宴,今日更是熱鬧,明日便是仙督換屆選舉。

既然大家都是熟臉,一般而言是不會有什麽大變化的。

虛汕子、空晴仙人和水荷楠難得地坐在了一起,共同舉杯。

席間不忘提了一句虞藥。

“啊,你說他啊。”虛汕子放下酒杯,“他倒是得了不少威望,有望被推舉為中仙。”

空晴仙人笑眯眯:“我願投一票。”

水荷楠喝着酒沒說話。

虛汕子自顧自同水荷楠碰了碰杯:“何必。他一人而已,不必在意。”

空晴仙人笑眯眯:“萬事随風去。今日之得意,明日便過去,一瞬罷了。”

水荷楠勉強笑了笑:“也許這次,我西域恐怕要到第三派的位置咯。”

空晴仙人笑着不說話。

水荷楠又道:“不至于西域一下子掉十多個席位吧?”

虛汕子看他一眼,笑笑:“去掉一些偷偷助西域妖煞的,還真就要掉十多個席位。”

水荷楠不語。

虛汕子舉杯:“共同進步嘛。”

三人碰了碰酒杯。

一仙子跌跌撞撞跑進來,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又飛快爬起來,開了口,都破音了。

“怎麽了?”虛汕子非常不滿,優雅地放下了酒杯,為自己弟子的實力朝令二位笑笑。

“成仙了!”那仙子道。

空晴仙人笑眯眯:“誰呀。”

那仙子破音:“北海十三團!一千二百人,一夜之間全登仙了!!”

虛汕子的酒杯掉下來,砸在了顫抖的空晴老人手上,又砸到了起身的水荷楠腳上。

空晴老人的眼睛睜得好似銅鈴,虛汕子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水荷楠沖在最前面。

他們站在天道門口,看從北海的方向,射出一束束沖天的銀光,刺破了天,通向更高的浩瀚。

明亮如同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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