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殘陽灑落在這座位于市中心商業區的大樓,被湛藍色玻璃包裹着的三十層高級辦公大廈,反射出豔紅色的輝光,耀眼炫目。

傍晚六點整,一抹欣長身姿緩緩走出大廈,此人舉手投足間帶着與生俱來的灑脫,自然卷的亞麻色短發服帖于額頭及腦後,修長眉下是一對略圓的明眸,雙眼一灰一黑,很是特別,五官深刻猶如angle般甜美,此人是中俄混血兒,年僅二十五歲的他,憑着多年打拼,俨然已是在這黃金地段擁有兩層寫字樓的小老板。

蘇幕遮對幾名與自己打招呼的下屬颔首,便徑自走向自己的停車位。

這段時間為了些繁瑣的合同,他費盡心思不談,已是達到廢寝忘食之勢,別看此時他是六點整走出公司下班,其實他已有整整一星期都睡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未回去家裏。

坐進副駕駛座,蘇幕遮深知自己精神狀态并不佳,所以半小時前就定好了代駕手。

手機鈴突兀地響起,廚房中忙碌的他眉頭微皺,連忙放下手裏的雞蛋,出來接起電話。

“喂?是我,蘇幕遮。”對方不知說了什麽,他臉色一變,努力控制着語氣不發火,“不是已經談妥價碼就等簽約嗎,對方為何驟然變卦?”

“行,你先穩住他們,我立刻趕來。”深吸口氣,蘇幕遮從冰箱中取出鮮奶,倒入瓷碗,用微波爐稍溫熱下喝掉,稍微填滿饑餓的肚腹,走入衛生間擦把臉,看向鏡中的自己,确保臉色并不算很差勁,才整頓衣着走出家門。

叫了輛taxi,蘇幕遮在十分鐘內便趕到副經理王琳萱所在的輝夜夜總會。

走入王琳萱所指定的VIP包廂,蘇幕遮在包廂開門瞬間換上斯文笑容,與裏邊五名男人一一問好。包廂中總共九個人,除了五名客戶,其他四名分別是王琳萱和負責這個項目的主管組員等人。

“蘇總可真難請啊!”陰陽怪氣的語調出自其中一名容貌張揚的男子刻薄的薄唇,男子長相出衆,卻是額骨略高,唇薄齒白,在炫彩舞燈照耀下,他咧開自認為迷人的笑容,卻猶如會吃人一般。

“歐總千萬別這麽說,實在是這段時間太累了。”蘇幕遮順着衆人的讓開,禮貌地落座到歐冠文身邊,笑道:“不怕歐總笑話,我昨晚通宵,今天這頭疼的。”他深知今晚這酒是不喝也得喝,出門前喝下那瓶牛奶便是未雨綢缪了。

果真,夜入淩晨,王琳萱已是喝得酩酊大醉被其丈夫接走,歐冠文雖是半醉半醒,卻始終不肯松口簽下這份合約。原先兩方公司開會時,會議中早已是敲定的價碼,此時被歐冠文視而不見,并不開口要高價,也不肯松口簽合約,只把蘇幕遮的幾個屬下記得團團轉。

“歐總,可是有何不滿意之處?”趁着切歌之間的安靜空隙,蘇幕遮試探着問。

歐冠文輕輕按了下蘇幕遮撐在沙發上的白皙手背,笑得似真似假,“我從未說過有哪裏不滿意。”

“那您這是?”蘇幕遮不由得覺得頭疼不已,兩天一夜未眠的身體發出陣陣疲勞抗議,他真恨不得立刻簽下這份合同就回去倒頭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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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總啊,我對你是十分欣賞啊,奈何你總也只把我當作生意來往的對象,并不與我交心,實在讓我心寒。”這時,新的歌曲又開始了。歐冠文湊到蘇幕遮耳邊,吹着熱氣說道,“劉某是真希望能與蘇總巴心巴肺地深交,經常能約你出來談談生意經,笑談人生什麽的。”

蘇幕遮有些愣神,感覺歐冠文言談之間有些挑逗,又有些輕佻,幾句話語就透出歐冠文另有所圖,但他是個正經男人,并非那些願意以肉體換取生意的業務女郎,這些話是用錯了對象?

“歐總說笑了,”蘇幕遮皺眉,“我素日裏也很是欣賞歐總的為人,總聽人說歐總是一言九鼎的男子漢。”他暗示歐冠文這份合約早就是談妥,此時對方無端變卦,又失信之嫌。

此時,歐冠文有些不耐煩了,他左嘴角微挑,再次湊到蘇幕遮輪廓完美的白皙耳垂邊說:“合約之事不急。倒是,劉某希望今夜能與蘇總你,促膝長談,徹夜不眠。”尾音淺入,又是一口熱氣呼出。

仿若晴天霹靂,蘇幕遮瞬間感覺五髒六腑都要被氣炸,不由得想冒火。他忍了又忍,最終理智占了上峰,從牙縫裏憋出一句:“不好意思,我需要去一趟衛生間,回來再聊。”

蘇幕遮進入衛生間第一件事便是把門反鎖,緊接着從身上掏出手機,與助手許帆确認一件事,“你給我在一分鐘內回複,R合同除了歐氏還有哪些公司能承接,哪怕價格略高于歐氏也無妨。”

許凡那邊噼裏啪啦在筆記本上一陣敲打後,回複:“老大,這個合同要求下月竣工交全貨,恐怕在整個S市乃至周邊城市都計算起來,只有歐氏能接下咱們這個合同,其他幾家公司無論生産能力或者提供的價碼,完全不能和歐氏比。”

蘇幕遮眉頭深鎖,“你給我核算下,違約金額為多少。”

許凡倒抽一口冷氣,驚聲道:“你開玩笑吧老大,那是整整兩百萬的違約金,咱們公司的啓動資金總共也不到一百萬,去哪兒找兩百萬來?”

收起手機,蘇幕遮用冷水清洗了一遍微燙的臉頰,他已經可以确認,歐冠文就是沖自己來。他甚至開始以為,這筆利潤如此巨大的合同,也是歐冠文給他下的套。

在衛生間的暖燈下,蘇幕遮對鏡子看去,鏡中的另一個自己看起來有些陌生,眼眶微紅,疲憊的雙眸裏爬了幾根血絲,素日裏白皙的臉頰上是含着微怒的紅暈。他不知道,這樣的模樣在有心之人看來,是何等的誘人和動人,他卻光顧着欣賞自己襯衫領上露出的深刻鎖骨和微微隆起的結實胸肌,撫摸着自己結實的腹肌,蘇幕遮抱怨:“明明是很正常的男子漢,怎麽總碰到這些蒼蠅。”他話語間透漏着委屈而不自知。

當蘇幕遮從衛生間洗手出來,房中只有歐冠文和另一個陌生男人了。

“歐總,若無其他事,我要先走了。”此時,蘇幕遮收起客套的笑容,臉若冰霜,歐冠文蠢蠢欲動的狼子野心令他倍感頭疼,而他完全沒心思處理這種惡心事情,只想趕緊回去休息。什麽該死的違約金,他只想明天一覺醒來再處理。

眼看蘇幕遮看都不看自己徑直往門口去,歐冠文發怒了,“蘇幕遮,你不識好歹。”三兩步過去,狠狠捏住蘇幕遮的手腕,失卻了冷靜的臉猙獰難看。

“請你放尊重點。”蘇幕遮也發了狠,一把甩開歐冠文,他兀自往外走,卻在手即将碰到門把之時,感覺後勁一陣刺疼,心知不好中招了,卻又難以抵抗即将到來的昏厥。

“你沒弄傷他吧?”歐冠文連忙扶住暈倒在地的蘇幕遮,問身邊的男人。他是喜歡蘇幕遮的,根本沒想過要傷害他。

“藥劑在正常人體可承受範圍,請歐總放心。”男人收起針筒,不卑不亢地說。

有些吃力地抱起蘇幕遮,歐冠文有些吃驚,看不出這瘦削的身材還挺有分量。他道:“幫我一起扶他到我車上。”

陌生男人不問緣由,獨自扛起了蘇幕遮,跟着歐冠文往地下停車場去,直到将人送入歐冠文車子的後車廂,就鑽入自己車子離開了。

蘇幕遮迷糊間,只覺自己身在車廂中,身下座椅在微微顫動,車子應該是在前行。

歐冠文從車子後視鏡中看向後座中躺着的男人修長的身姿,頗有些心滿意足,自從之前會面後,他就對這絕美的男子念念不忘,可蘇幕遮總也不上鈎,也不與他會面,只有開會時露面過兩次,只把他一顆心撩得發癢。

“你可知我想要你多久了?”歐冠文喃喃道,這些年男女不拘的他,習慣了被人投懷送抱,還是第一次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去得到一個人。“你可真特別,特別到讓我寝食難安,只想将你吞吃入腹。”

他的神情近乎着迷,蘇幕遮平躺的側顏深刻又恬靜,于他眼中,猶如孩子眼中最甜美的糖果般。

別墅外圍鐵門緩緩開啓,車子行入,鐵門關閉時那轟隆一聲,令蘇幕遮略有驚醒,沒等他睜眼,便被歐冠文吃力地抱出來。他感覺後頸酸疼,頭有些疼,四肢還酸軟,知道此時自己肯定無力反抗,便先不急着跟歐冠文打鬥,他說服自己忍受住歐冠文摟在自己腰部的鹹豬手,養精蓄銳,等一個最好的時機。

“寶貝,再等等,快到了。”歐冠文攙扶着蘇幕遮推開進入別墅正門,剛想直接對他上下其手,在這豪華大廳直達本壘,卻掃到玄關下有一對不該此時出現此處的高級皮鞋。歐冠文不由得嘆口氣,只能抱起蘇幕遮往二樓去。

蘇幕遮被平放到一張柔軟大床上時,已是恢複了五成氣力,他微睜一對鳳眼,小心翼翼打量着四周圍。

歐冠文脫了衣服,換上一身浴袍,不意外對上蘇幕遮有些迷蒙的眼,“醒了?這是在我別墅裏”

蘇幕遮吃力地半撐起身體,故作冷靜的話語裏夾雜一絲不安,“告訴我,為什麽?”

歐冠文笑得邪惡,舔着嘴唇上的紅酒道,“寶貝,你最讓我喜歡的一點,就是你這份天真。”手指間的紅酒杯喝完後,放到紅酒櫃上,他邊解開浴袍腰帶,邊走向床上的人。

蘇幕遮緊張地握緊拳頭,面上表情卻還強裝鎮定。

歐冠文因蘇幕遮過于冷靜的态度有些不悅,他覺得蘇幕遮根本看不清自己想得到他的決心。但一想到,等下便能看到這個平日裏這潇灑淡漠的美人在自己身下扭腰求饒了,不由得喜上眉梢。

歐冠文坐到蘇幕遮身邊,着迷地看着他因氣惱而白裏透紅的臉蛋,伸手解開他的領帶丢棄在地,猛地一把撕開蘇幕遮的襯衫,讓蘇幕遮忍不住一瑟縮。

忍着透體蔓延的惡寒,蘇幕遮心裏計較着對歐冠文一擊必中的概率,所以,即便氣得渾身發抖,依然堅持不輕易出拳。

“是不是害怕?別害怕,念在你是初次,我等會兒一定會溫柔的。”歐冠文笑得令人生厭。

“你會付出代價的。”蘇幕遮作出四肢無力的模樣,從半撐着身體的動作慢慢躺到床上去,引誘歐冠文傾覆到自己身上。

将這理解為蘇幕遮的示弱和妥協,歐冠文欣喜難耐地覆上他的身體,把他的襯衫整個拉開,他細膩的白皙肌膚令歐冠文愛不釋手。

當歐冠文以唇舌品嘗身下人的胸間紅暈時,左頸一陣劇痛,眼前一黑,随即被狠狠踹開到床下去,不一會兒就聽到門打開關上的聲音,他還想掙紮爬起來,卻覺得腦袋暈眩得不行,根本起不來。

原來,蘇幕遮找準時機,用手拐狠擊往他的左頸,等他短暫暈厥後将人踹開,又跌跌撞撞下了床,開門逃了出去。

他站在別墅中長長的走廊裏,先前迷藥的作用令他眼前景物重疊不清,視覺有些受到幹擾。狠狠晃了幾下腦袋,蘇幕遮碰運氣般往左邊跑去,拖着昏沉的身體不停跑動。直到見到樓梯,他已有些腿軟,只是憑着一股要強的意志力,扶着樓梯往一樓下去。

“你是誰?”

突然傳來的男低音,讓蘇幕遮一驚,他擡眼,才看到樓梯正對着別墅一樓大廳,大廳中央的黑色真皮長沙發上,筆直坐着個黑西裝加身的男人。

男人有一對漆黑無表情的眼睛,猶如他身後那片巨幅玻璃外的黑夜般濃黑,只是這黑眸中蘊含着蘇幕遮看不見的複雜情緒。

“你是誰?怎麽進來的。”男人沉穩的聲音中不見驚慌,似乎這別墅中多出一個跌跌撞撞的人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是歐……歐冠文,”話說一半,蘇幕遮又抿緊下唇,他怕面前這男人與歐冠文是一夥的,不由得又緊繃起身體。

“蘇總?”男人的疑問句裏是肯定語氣。

蘇幕遮一怔,又細細辨認了面前男人,才看清,這面貌端整氣質凜然的男人正是歐氏總裁,歐鉑铖。

“你身體不适?”歐鉑铖走近蘇幕遮,看他臉色蒼白,又聯想方才他提起歐冠文,眼中就含了些無名火,“是令弟對你做了什麽不齒之事?”

蘇幕遮因着這話,覺得心裏松了口氣,總算找到個能依靠的人,不由得軟了腿,差點跌倒在地。

歐鉑铖扶着他到沙發上坐下,倒杯茶遞過去,靜靜等着蘇幕遮開口。

“他,他給我下了迷藥。”蘇幕遮臉微微透紅,低頭看着茶水發怔。

“你住哪,我先送你回去。”歐鉑铖迅速站起,又有些強硬地把蘇幕遮扶起,兩人快速走了出去。

等到歐冠文下樓時,早已不見蘇幕遮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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