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午的通告推到了中午才開始，章呈一直在演播室待到了下午才錄完。一連端坐了幾個小時，再加上昨天宿醉的身體債要償還，他只覺得有些頭重腳輕，心情也差了起來。
剛出演播室，一個記者已經在門口等着了，腆着笑跟章呈搭話。
章呈不願理會他，腳步加快，不說話也沒個笑容。
這個人原來并不是記者，是某個網絡訪談節目的小策劃人，他來的目的是邀請章呈抽出一點時間來參加他們的一個專訪，時間并不長。
章呈沒有表态，小夏自然懂了他的意思，立刻開口拒絕了那個人。
那個人還想再堅持，章呈卻已經進了休息室，把門“咚”一聲關上。
化妝師給他卸完妝，輕輕在他的額頭按揉着。章呈舒緩了眉頭，閉上眼，小睡了片刻。
“章老師？章老師？”小夏的聲音輕輕地在耳邊回蕩。
章呈睜開眼，覺得頭沒有剛才那麽疼了。
“還是回去休息吧。”小夏說道，“粉絲們以為你走了，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章呈“嗯”了一聲，卻悶着一股懶勁兒不想動彈。
“剛剛來邀通告的那個人，我聽見他打電話了，好像是打給同事的。”小夏一邊幫章呈收拾東西，一邊八卦道，“你猜他怎麽說你的？”
章呈輕輕擡了擡嘴角，笑了一聲。
小夏故意模仿着那人的樣子，怪聲怪氣地說道：“那個章呈啊，一副狂拽酷炫的模樣，難搞死了！”
章呈無所謂地聳聳肩，懶懶地站起身伸了個腰。
“他們又邀了寧輝的約。”小夏說道，“我聽見那個人說，敲定了周五晚上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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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呈挑眉，他一邊随意地轉動着脖子舒活一下筋骨，一邊促狹地擡起嘴角。
周五晚上，章呈現身那個網絡訪談節目的錄影棚。
那天，在聽說寧輝接了這檔節目的約之後，他便讓小夏聯系了那位策劃人，改口說他可以參加這個訪談，但是只有周五的晚上有時間，對方一聽便立馬歡天喜地地應了下來。
今天來現場他又讓小夏去一打聽，便知道寧輝的訪談時間被從原來的周五晚上擠到次日淩晨去了，奇怪的是他竟然也爽快地答應了，章呈真的好想笑。
說實話，就知名度而言，章呈和寧輝現在也算是平分秋色了，可是為什麽只要是合作過的單位，都寧願讓寧輝坐冷板凳而都不敢在章呈面前造次呢？
章呈不禁嗤笑了一聲。
他章呈哪裏有什麽天外的本事，還不是那在外人口中“蠻橫難搞”的性子給自己帶來了這麽些便利？那寧輝天生愛扮演白蓮，至多得到了別人口中一句“真是随和親切啊”諸如此類不痛不癢的評價，真的面臨實際問題的時候，還不是可勁兒地被當軟柿子捏？
正所謂“人善被人欺”，章呈倒覺得，這跟善不善良根本不沾邊兒，這種人，不是軟弱就是愚蠢！他章呈才不會讓自己變成這樣。
章呈在休息室坐下，上好了妝，可是卻不見節目組來叫人，于是小夏跑出去看了一眼，不一會兒便氣喘籲籲地跑回來，說道：“章老師…那個，錄影棚還沒準備好，說是上一個節目耽擱了，可能要等一下。”
“多久？”章呈問道。
“……”小夏支吾了一下，“我再去問問？”
章呈冷笑了一聲，問道：“你什麽時候變成他們的助理了？他們給你多少薪水？”
小夏聞言沒吱聲。
“沒個言語就把人晾着，欄目不大，架子倒不小。”章呈站起身。
來到錄音棚，裏邊兒一團亂，上一場節目做的布景還沒完全拆完，一群工作人員手忙腳亂。
章呈不動聲色地看了一會兒，這個制作團隊明顯不夠專業，策劃頭腦不清晰，分工模糊且沒有重點，導致一群人工作效率低。
“哦，章老師，您來了？”策劃看了章呈，忙打招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您看，真不好意思，我們有個工作人員臨時請了病假…”
章呈沒聽他說什麽，擡手看了看手表，說道：“不止你們忙，我這兩天也不清閑，不好意思，先走了。”
策劃聞言急了，趕緊跟在章呈後面，說道：“請您等一會兒行嗎？做節目嘛，難免會這樣的，章老師也是經驗豐富的了，就不要跟我們計較了好嗎？我們做這個節目也挺不容易的。”
章呈朝他看了一眼：“你們工作的不容易可不是我導致的。我是經驗豐富，但是，到了錄影時間卻被晾着幹等，連個交待都得不到——這種經驗，我還是頭一次。”
說着，他便舉步離開。
誰知剛要出門，一回頭卻瞥見另一間播音室裏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看樣子正在做電臺直播。章呈的腳步頓了頓，看到這個人的臉，他下意識地皺眉不想接近，因為這人跟他實在不是一路人，可是…章呈思忖了一下，為了能夠持更多的股份，一些表面上的客套還是要做的。
于是，章呈停下了腳步，在播音室外逗留。
裏邊的人正抱起了吉他，看樣子是要現場表演一首歌曲。章呈挑眉，無由來地來了些興致。
琴聲起，徐言的手指輕輕撥動，一個個音符娴熟而靈巧地流洩出來，讓章呈莫名其妙地想起這雙手握住滿的酒杯時的笨拙情态。
徐言出聲，看似松弛卻暗含力量的嗓音透露出無比的自信，與婉轉流暢的琴聲美妙地融合，着實讓人的耳朵享受了一回。
“假如你先生來自鹿港小鎮，
請問你是否看見我的爹娘，
我家就住在媽祖廟的後面，
賣着香火的那家小雜貨店。
……
臺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鄉沒有霓虹燈，
鹿港的清晨鹿港的黃昏，徘徊在文明裏的人們
……
在夢裏我再度回到鹿港小鎮，
廟裏膜拜的人們依然虔誠，
歲月掩不住爹娘淳樸的笑容，
夢中的姑娘依然長發盈空。
……
再度我唱起這首歌，我的歌中可有風雨聲，
歸不到的家園鹿港的小鎮，當年離家的年輕人……
——《鹿港小鎮》羅大佑”
章呈挑眉，沒想到徐言會唱這首歌。
看這架勢，徐言應該是過來為新唱片打歌的，章呈以為他會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介紹新歌，沒想到他會唱這首經典歌曲。
章呈這個并不擅長音樂的人也聽出了徐言歌唱的功底和意蘊，主歌自然質樸、淺吟低唱，副歌轉而激昂，唱腔華麗、音質厚重，手中一把吉他淡淡潤飾，一下子觸碰到了在場所有人心中那個激情的開關，讓人随着他的音樂沸騰。
果然是名不虛傳…章呈能理解為什麽安家兄妹這麽迫切地想要得到徐言了。
這個人…光靠顏值就足以在娛樂圈争得一席之地，再一開口，魅力值瞬間增加了一萬點，一張像畫兒一般的小帥臉頓時變得色香味兒俱全了，毫不誇張，這樣的徐言在音樂界簡直所向無敵。
一曲終了，徐言目光輕擡，看見了站在外邊兒的章呈。他驚愕了一秒，趕緊放下吉他站起身，朝章呈由衷地笑開了，接着又跟主持人打了聲招呼，表示自己要出去一下。主持人有些不明所以，卻也只好點頭，切進了一段廣告。
章呈對徐言這樣的“熱情表現”挺滿意也挺詫異，明明他們有一次氣氛并不算好的會面，可是徐言卻像是忘得幹幹淨淨似的，這樣的态度讓章呈很受用——至少，讓章呈的再一次開口邀約顯得不會那麽尴尬。
然而…當徐言來到了眼前，章呈才發現，他本打算利用徐言唱歌的時間好好盤算一下要怎麽跟他迂回地讨論跳槽的事，結果，聽歌聽得太入神，還沒來得及想說辭。
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