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老師，你怎麽在這兒？”徐言見到章呈，顯得很高興。
“哦…有點兒事。”章呈随口應道，心想，要不要在這裏等一下，待會兒伺機約上徐言，争取把合同搞定。
剛想開口，播音室內的一位工作人員很不識趣地走了過來，見到章呈時有些錯愕，忙恭敬地打了招呼，接着便對徐言吩咐了一些事。
章呈站在一旁，顯得有些唐突，工作人員一邊跟徐言說話一邊偷看了他好幾眼，可他仍沒有要走的意思。
“徐老師，今天直播的在線人數創下歷史新高，留言平臺更是沸騰了，為了回饋聽衆如此熱情的捧場，待會兒還得請你加唱一首，另外，最後的短訪我們可能不會再問那些老生常談的問題了。”工作人員看了看徐言，見他認真聽着、臉上的表情溫和無害，于是叫人拿來了臺本。
“這是主持人會問到的問題，還請您配合一下。”
徐言接過來看了看，臉上顯出些許無奈又犯難的神情。章呈挑眉，瞟了瞟那張紙。
其實不用看也知道，無非是一些挖人隐私的調調，只是這個電臺心思更大，除了問一些刁鑽的私密問題，還準備了一些帶有小小“污”點的互動游戲。
就差讓徐言表演葷段子脫口秀了…章呈心裏嗤道。
然而徐言只是輕輕皺了皺眉，卻終究沒有開口拒絕。
章呈見狀，心裏竟莫名其妙地爬上一些“怒其不争”的滋味，他一時氣血上湧，差一點就要開口給那個電臺工作人員一點厲害了…然而只是一瞬，他的頭腦便恢複了清醒，然後趕緊阻止了自己。
有人要扮好好先生，關他什麽事？
這時，被章呈放鴿子的欄目組工作人員見到他還沒走，趕緊再跑上來叫人，讨好地笑道：“章老師章老師，半個小時後就可以開始了，請您在休息室裏坐一下吧。”
章呈其人，雖然喜歡擺譜，但說到底也不是那種會刻意為難別人的人，今天他生氣走人主要是因為對方晾人的行為，再加上自己身體狀态不太好，頭痛的毛病犯了。這會兒，既然人家又腆着臉來賠笑，若換到平常他也就算了，可是今天…
跟前兒站着不會拒絕別人的“和善大使”徐言，讓章呈無由來升出一股邪火，偏偏就想表現出一點厲害來。
“不好意思啊，章老師。”來叫他的是一個女孩，剛走出大學的樣子，見章呈不說話，于是又好聲好氣地道，“就再請您等半個小時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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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呈擡手，晃了晃手表：“我只盡我應盡的義務。”說着，又瞥了瞥徐言，繼續說道，“我和其他人不一樣，對勉強自己沒有興趣…不好意思了。”
這個女孩明顯涉世未深，面對章呈毫不留情的拒絕，臉上頓時沒掩藏得住不快，她沒說什麽，轉頭離開了。
徐言不傻，一下子便意識到了章呈話中有話，臉上顯出一些無所适從。章呈瞅見他的臉色，突然想起自己留在這裏目的，不禁對自己剛剛的反應有些自責，怕惹怒了徐言，自己的計劃就要泡湯。
明明想幫公司挖到他，可又為什麽總用言語刺他？章呈自己也不明白…想來想去，要怪也只能怪這個徐言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招人嫌了。可是…該幹的活兒還是得幹，于是章呈在臉上堆上笑容：
“相請不如偶遇，咱們一起出去喝一杯聊聊？”
徐言愣了愣，下意識地朝播音室看了一眼。
“怎麽，你還要很久？”章呈問道。
“沒…”徐言趕緊說道，“章老師，您等我一下行嗎？二十分鐘…十五分鐘就好了，行嗎？”
章呈挑眉，心笑：還有那麽多流程，你十五分鐘就能搞定？
然而想歸想，不管徐言還要錄多久，哪怕是10個十五分鐘，有求于人嘛，章呈只好等。
但出乎意料地，徐言果然用了十五分鐘就搞定了，他只加唱了一首歌，之後便逐一拒絕了電臺提出的那些過分的要求，私密問題一概沒有回答，“污點”游戲也沒有參與。
章呈見狀擡起嘴角，心道：有點意思。他這才真心有點覺得後悔，也許自己并不應該用言語刺徐言，反而該對他好一點兒——就當是憐憫一個傻瓜吧。
“等一下，我去一下衛生間。”章呈說道。
徐言點了點頭，走到一旁等着他。不經意地回頭，卻看到剛剛被章呈回絕掉的那個女孩子正一臉委屈地跟另一名工作人員說話，徐言沒有在意，他轉過頭去。
“我算是見識了，章呈真的很難搞。”女孩抱怨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了過來，“他會不會太自以為是了？延遲了幾分鐘開錄而已，這種事情不是很常見嗎？我好聲好氣地去求他，他拽成那樣子。”
“怎麽了？他說什麽難聽的話了嗎？”
“沒有。”女孩無奈道，“反而帶着一臉笑…別提多讨人厭了。”
徐言聽到了這裏不禁皺眉，他輕輕搖了搖頭，卻瞥見間呈的助理就站在不遠處，顯然是把女孩剛才說的話悉數裝進了耳中，甚至拿出了手機，暗中将這些對話拍攝了下來。
徐言心知不好，想着要不要提醒女孩不要再說下去了。
“我就不明白了，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怎麽就這麽大呢！”女孩渾然不知，繼續抱怨道，“都是一個公司的藝人，聲名也相當，可寧輝怎麽就那麽讨人喜歡呢？”
這時，章呈從衛生間裏出來了，那女孩子看到他吓了一跳，趕緊拉着身邊的人走開，嘀咕道：“奇怪，他怎麽還在這裏？”
徐言有些責怪地看了他們一眼，走到章呈的身邊，說道：“章老師，我們走吧？”
章呈“嗯”了一聲，剛準備擡腳，小夏卻走了過來拉住他，臉上難掩義憤填膺的神色，将手機遞了過來，點開一段影片給他看。
徐言在心裏嘆了一聲，盯着章呈臉上的反應。
起初，章呈只是看着短片笑而不語，仿佛只是覺得有趣一樣，臉上并沒有怒意，可是卻在聽到寧輝兩個字的時候突然變了臉，先是收斂起了笑容，好一會兒，才慢慢擡起嘴角冷笑了一聲。
徐言愣了愣，像是察覺到一點什麽，可是又說不上來，他覺到一有些無由來的、淡淡的低落。
“小夏，拿去給她編導看。”章呈說道，“還有幾句話，幫我帶過去。”
後來，徐言第二天再去那個演播室另外錄制一個節目，聽得那裏的人議論紛紛，說起章呈只用五分鐘的時間便砸了一個女孩兒的飯碗，有人繪聲繪色地模仿着章呈助理的原話：
“我們章老師究竟做錯了什麽？你們的團隊不專業在先，卻還要我們章老師受到這樣的攻擊和诽謗？還有這位小姐，怒我直言，我們覺得她根本不适合這個工作，因為她根本不具備媒體工作者必須具備的最起碼的素質，發生了今天這樣的事情，我想任何一個藝人都不會敢輕易跟你們合作。”
此話一放，女孩必然難留。
當然，這是後話。
徐言也在場，他很想出聲替女孩說個情，可是他知道自己如果開口——特別是在人前，章呈只會更生氣。雖然只能算有幾面之緣，可無由來的，他竟覺得自己能摸得住章呈的某些脾性了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