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起住

童倦腿軟得厲害, 要換下球衣穿衣服也沒力氣。

“我幫你穿?”顧松言換完了自己衣服把球衣塞進書包,看童倦還恹恹的靠在一邊出神,伸手抹了下他鼻尖的汗。

“啊?哦。”

童倦反射性伸出手, 顧松言怕他剛打完球吹冷風感冒, 幫他脫掉球衣時細致擦了背後的汗, 一件件幫他把衣服穿上。

“手擡起來。”

童倦穿到羽絨服的時候才回過神, 褲子都被顧松言穿好了,耳根驀地紅了, 眼神不知道往哪裏放。

面前男生很認真,斂下來的睫毛又黑又長,襯得他皮膚冷白, 給自己弄拉鏈的手指骨修長, 莫名就想到了被它握住尾巴時的感覺。

“好了我自己穿吧。”童倦一把将他推開,後退了兩步離他遠點。

顧松言微愣半秒, 看他有些排斥便沒上前, 從書包裏掏出瓶水遞給他,“喝嗎?”

童倦打球時就口幹舌燥, 早就想喝了, 接過來抖着手試了兩下沒擰開瓶蓋, 他實在沒力氣了。

“擰不開。”

顧松言接過去擰開,握着瓶子喂到他嘴邊,“張嘴。”

童倦也不難為自己, 就着他的手喝了幾口, 嗓子被潤過舒服了一些, “不想喝了。”

顧松言擰上瓶蓋把水裝回去,拎過自己和童倦的書包一起搭在肩上,扶着他出了體育館。

張乾幾人站在大門口等,追逐談笑還沒從剛贏了一場球賽的喜悅裏回過神來。

秦英悟眼尖看見兩人,“倦哥快點啊,等你半天人家都要餓死了啦,死鬼。”

Advertisement

童倦嗤他,“餓死還有勁兒浪?”

“死不死的問題不大,浪還是要浪的。”

張乾哈哈大笑,“昏君妖妃你倆換個衣服也太慢了,我還以為被你們鴿了,哎童倦你怎麽回事?”

童倦手指一緊。

顧松言開口,“他被左超撞傷了,不太舒服。”

“不要緊吧?要不然今天不去吃飯了,早點回去休息算了,反正吃飯哪天都能吃。”

童倦:“沒事,好多了。”

張乾沒想太多,跟徐恒勾肩搭背往前走,秦英悟多看了這兩人一眼,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又說不好哪兒不對。

他總覺得童倦的眼神好像不一樣了,他是天然彎,對這種下意識依賴的眼神很敏感。

徐恒父母在夜市裏有個攤位,賣些燒烤啤酒之類的,生意不大但是手藝不錯,童倦幾個人偶爾會去吃。

徐母也很熟他們,不過今天攤位就她一個人顧不上招呼,笑了下就繼續低頭炒菜。

喧鬧的夜市裏現在正是最熱鬧的時候,桌上放了幾瓶啤酒,童倦有點饞,先倒了一杯遞給顧松言,“你會喝嗎?”

“我不喝酒。”

“那我自己喝。”童倦喝了冰涼的啤酒覺得整個人都清醒了,捏着桌上的花生毛豆剝,“哎我跟你說阿姨做的這個特別好吃,你嘗嘗。”

顧松言:“嗯,不錯。”

“還有這個,這個香瓜是阿姨自己種的,很甜的。”童倦給他拿了一小塊,忽然想起他不吃甜,“你不吃……?”

顧松言拿過他手裏的甜香瓜送進嘴裏,“嗯,好吃。”

童倦不知怎麽松了口氣,笑了下,“是吧我就說很甜的,你來過夜市嗎?”

顧松言搖頭,他常去酒吧從沒來過夜市。

這裏和酒吧不一樣的嘈雜,雖然人一樣多,但酒吧各自占據角落即便有人搭讪不理就是,這裏的每一桌人都很熟稔,爽朗喝酒大聲聊天。

他沒經歷過這種熱鬧。

童倦小口喝了口啤酒,傾身靠在他耳邊低聲說:“徐恒家裏條件不是很好,我跟鹦鹉他們一開始就想照顧照顧生意,後來發現确實好吃就經常來,這裏看着挺亂挺髒的,其實阿姨弄得很幹淨的,你要是不介意,以後可以跟我們一起來啊。”

顧松言側頭看他,四目相對、嘴唇僅有咫尺之遙。

他說話時有淡淡的酒味,呼吸很燙的撩在耳朵上,又因為刻意壓低了聲音,耳語呢哝一般勾人。

“一起來?”

童倦歪頭,“你嫌髒嗎?”

“我們明明有五個人,你們倆湊在一塊兒說悄悄話,搞小團體啊,罰酒罰酒!”張乾又倒了杯酒遞在顧松言面前。

顧松言莞爾,伸手剛想拿就被人捷足先登。

“學霸會喝什麽酒,我幫他喝。”童倦把整杯啤酒一口氣喝完,側頭跟顧松言說,“你喝醉了我可沒力氣背你啊。”

秦英悟:“咳咳咳……”

顧松言不動聲色瞥了秦英悟一眼,後者立即擡頭看星星,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只是在看星星。

我他媽哪裏敢說啊!

倦哥對不起,你的昏君可能不是你想象中那樣文弱學霸,人家喝酒打架樣樣精通,學習好可能只是智商的附贈與碾壓,并不是通過努力才獲得的。

張乾不依不饒,“妖妃你喝是你的,咱們昏君是自己的,你代他喝那哪兒成。”

顧松言擡眸,涼涼夜風裏淡淡瞥了他一眼,張乾一哆嗦。

“算!妖妃和昏君是一家人,誰喝都算!”

童倦一口啤酒嗆在喉嚨口,伸腳踹了張乾一下,“放屁,誰跟他一家人了?再拿我開涮老子把你頭擰掉,找死你。”

秦英悟适時救場,高擡就被對着月亮,“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課文哭着背。”

張乾加了個橫批,“悲慘世界。”

“哎你們覺不覺得奸商最近好像變了,對倦哥沒那麽兇了,雖然還是一樣跪舔班長,但是對我們班的人也沒那麽嫌棄了。”

秦英悟深有感觸,“我媽就因為有一次聽了他的話,說九班将來都是做流氓痞子的料,我在這個班裏遲早學壞,還讓我表哥托人給我轉到重點班去呢。”

兩人喝酒上頭了,從商經綸聊到父母,又說到每個學生都有的升學壓力。

“考大學又怎麽樣,将來還不是007社畜,每個月拿那麽點工資還不夠養我自己的,按部就班娶個老婆,然後繼續折磨兒女逼他們學習,真他媽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秦英悟抱着酒瓶子開始吐苦水,“我現在就跟給我爸媽學的一樣,整天跟我說他們辛苦都是為了我,只要我能考上大學他們幹什麽都願意,什麽苦都願意吃,好像我學不好就是不孝。”

徐恒看了眼炒菜忙活的母親,油煙缭繞看不真切,不到四十歲就已經兩鬓泛白。

他走過去幫忙端菜,“我爸呢?”

徐母手一頓,“拉貨去了。”

“您又不會撒謊,我爸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徐母哽咽,“今天下午有人來砸攤位,你爸為了護着東西跟他們打起來了,手骨折了我讓他在家裏休息,沒事啊恒恒,你好好學習,家裏有爸爸媽媽呢。”

徐恒咬牙,“我找他們去。”

“不準去!”

徐母把菜盛出來剛想說話就聽見有人喊加菜,忙揚聲應了,“您稍等馬上來。”又壓低聲音跟徐恒說,“你爸已經這樣了,你要是再出事還讓不讓我活了!”

徐恒攥緊拳,看了眼外面喝酒聊天的人。

“我不會讓你們再受欺負了。”

“哎倦哥怎麽不說話?”張乾給他倒了杯啤酒,自顧碰了杯,“是不是覺得我們這群整天成績來成績去的凡夫俗子特別沒勁?”

“沒有啊。”童倦除了打架打球之外很少關注別的事情,像是一下子被這些話拉到了充滿煙火氣的人間。

“我也挺想學習的,就是沒什麽耐心,不然這第一還有顧松言什麽事兒。”

秦英悟靠在椅背上,捏着啤酒杯嘆氣,“我要是班長這種腦子還愁什麽大學,哎班長下個月就要模拟報志願了,你打算報什麽學校啊?”

顧松言捏着杯子,“看情況。”

張乾打着酒嗝,“你班長還需要報什麽志願啊,我昨天看到他在做國外一個大學的卷子,人可能直接保送到國外去了。”

童倦玩杯子的手一頓,他要出國?

他知道顧松言不是池中魚,早晚有一天要離開江城這個小地方去到更廣闊的的地方。

他沒有張乾秦英悟他們的焦慮,也沒有自己這種對未來的茫然,對他來說人生是可控在掌心裏的軌跡。

江城對他來說是困囿。

童倦捏着杯子出神,東西也吃得少。

幾人都是學生,酒量淺也不敢多喝,一人一瓶啤酒喝完又聊了一會才各自回家。

“童倦,下車了。”

“啊?哦。”童倦看着自家小別墅呆了一會,不知道怎麽從夜市坐上車的,滿腦子都是那句保送國外。

“你喝了酒,我看到童叔叔的車停在院子裏。”

童倦一拍腦門,完蛋,他忘了這幾天童立誠都在家裏,放膽喝了酒回來一定會被揍,說不定直接不讓他考軍校了。

于是拽住顧松言的手。

“我去你家住好不好啊?”

“住我家?”

“我住沙發!絕對不打擾你,我睡覺不磨牙打呼嚕你知道的。”

徐采柳把公司當家,只有每周六才會回來一趟,顧松言把鑰匙放在玄關櫃上讓了一道,“進來吧。”

童倦有好幾年沒來他家了,有點卻步,“那個……要不然我還是回……”

“餓不餓?”顧松言問。

童倦在夜市沒吃多少東西,肚子裏除了啤酒還是空的,他一餓就胃疼,乖乖點了下頭,“餓。”

“面條吃嗎?”

“吃。”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