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松言哥哥

童倦跟顧松言在口舌之争上從來沒贏過。

他轉過頭去找秦英悟打游戲, 後者小心地在微信上問他:“倦哥, 早上你怎麽跟班長一起來的學校啊?”

“我昨晚跟他睡的。”

秦英悟手機都扔了, 直接砸張乾腦袋上,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拿穩。”

張乾沖他罵傻逼,“腦子都讓你砸出窟窿了, 手機燙手拿來給我換不鏽鋼臉盆別亂扔!”

秦英悟賠笑又喊爸爸又喊哥才拿回手機,抖着手說:“倦哥,是不是快了一點啊,我覺得雖然酒後是挺容易亂性的,但是我們現在還是高中生……”

童倦:“?我爸昨天在家。”

秦英悟義正言辭:“童叔叔在家就不行了啊!他要是知道了不把你腿打斷嗎!倦哥要不然你跟我說說是什麽感覺,讓你冒這麽大風險都要跟班長睡,疼嗎?班長技術好嗎?”

“什麽技術?”

秦英悟沖他眨眼, “就是……那個啊。”

童倦這下聽懂了,朝他踹了一腳。

“我說的是跟他一起睡是我喝了酒怕被我爸揍所以住在他家了, 不是我跟他睡了,而且就算我跟他睡了我也是在上面的那個, 我哪知道疼不疼,你想知道他技術你去問。”

“給我十條命我也不敢勾搭班長啊。”秦英悟一哆嗦, 忍不住回頭看了顧松言一眼, “那啥,倦哥你們昨天晚上是不是聊到我了啊?”

“是啊, 說以前打球總跟你一起睡, 你這傻逼老搶我被子, 怎麽着還不能說你了?我感冒多少次你數數。”

秦英悟眼前一黑,怪不得今天早上顧松言看他的眼神跟奪妻之恨似的,恨不得用眼神把他淩遲切片。

班長這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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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壇子……哦不,醋海海嘯了呀。

他真的很想跟顧松言發誓,自己雖然是彎的,但是從來沒有對童倦有過非分之想。

他不敢!

他又不是活膩了,敢跟顧松言搶人。

秦英悟偷偷看了眼顧松言,視線相接時立刻收回視線,硬生生咽了下去。

顧松言側頭看了眼和秦英悟前後桌還眉來眼去發短信的童倦,淡淡收回視線。

他有話跟秦英悟說,不想讓自己聽見。

柴意遠在群裏嗷夠了,又追到顧松言的微信來,“艹,顧松言你這人真的狗,能不能管好你家童倦啊!欺負人也不是這麽欺負的。”

顧松言:“怎麽了?”

柴意遠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你說萬望舒不算美人就算了,畢竟你家童倦确實好看,但是人這評選校園女神就別欺負人了吧,萬望舒都被甩多少票了。”

顧松言點開圖,童倦的确被人報名上去了,不知道是投錯了地方還是故意的,把他照片放在了校園女神上。

他的票數遙遙領先,超過萬望舒足足六百票成為了第一,大有成為史上第一個男校花的架勢。

顧松言:“所以呢?”

柴意遠驚了,“所以呢?萬望舒已經連續當選了兩屆校花,今年據說校園男神評選有機會跟她一塊兒跳舞,你知道的,她存什麽心思。”

“嗯。”

柴意遠:“我今年是不參加了,怕我們家寶貝吃醋,你本來也不參加這個,估計聖誕晚會是白嘉平跟萬望舒跳舞了。”

顧松言:“不是。”

“啊?”柴意遠剛翻過投票,還記得白嘉平票數非常領先,“你覺得還有更強勁的對手?沒了吧。”

顧松言:“我。”

柴意遠:“你要參加?你不是從來不參加這種活動的嗎?”

顧松言描摹了下那張睡顏,“這次參加。”

柴意遠立即想到上次的睡袋事件,總覺得這句“這次參加”有種,只要能占童倦便宜狗就狗的意思。

“言哥,我老實問你,你老實回答,這個女神評選是不是你偷偷送上去的?”

“不是。”

“哦那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你狗到為了跟童倦跳舞,把他送上校園女神評選上,說實話我覺得你幹得出來,真不是你啊?”

“不是。”

上課鈴響。

童倦早起不習慣,早趴在桌上睡着了,手機還停留在微信界面,顧松言無奈将他手機收起來,餘光瞥見最後一條消息。

徐恒約他今晚去清源路釣魚。

晚自習童倦不在,徐恒也不在,估計是跑去釣魚了。

十二月底,正是江城最冷的時候,童倦天生怕冷,把手搓熱了捂耳朵,“哎恒兒,漁場就在這附近麽,你這找了半天怎麽……”

童倦話一停。

徐恒往後退了幾步,紅着眼睛沖他彎腰,“倦哥,對不起。”

童倦眉頭一皺,随即發現他身後走出兩個人,還沒說話背上就挨了一棍,疼得他脊椎都要碎了。

生理性淚水瞬間漫上眼眶。

童倦認識站在徐恒身邊那個男人,上次在體育館威脅過他,當時他以為是別人就沒多聽,沒想到自己也是其中主角之一。

“徐恒,我沒有對不起你。”童倦咬牙說。

徐恒紅着眼睛,“我知道你沒有對不起我,我也知道你對我很好,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我爸爸的手讓他們打骨折了,還打爛了我們家的攤位,如果我不這麽做,他就要讓我們家露宿街頭,對不起我沒有選擇。”

童倦盯着他看。

徐恒心虛不敢看他,“我知道我不該騙你,可是我爸媽真的很辛苦,我……”

“我不像你有那麽厲害的父母,出生就含着金湯匙站在金字塔頂端,我爸媽是鄉下來江城打工的,住在三十幾平的天臺上,起早貪黑只夠糊口。對你來說生活就是怎麽才能玩兒的快樂,肆意打架也有人幫你擺平,就算是打老師打主任也沒事,可對于我們來說,生活就是怎麽生存,怎麽活下去。”

“哦。”童倦淡淡應了。

你苦你有理。

徐恒咬住牙,“這件事是你先挑起來的,如果你不把他弟弟打到住院的話,還被學校開除的話他也不會找你的麻煩,這一切都怪你自己!”

童倦懶得聽他給自己開罪,看向男人的眸光桀骜不馴,“喂,你弟弟是哪個廢物?我打過的人太多,記不清了。”

“陳志勳。”

童倦稍微回憶了下,好不容易才從腦海裏扒拉出來這個人,“哦我記得,那個借生日聚會給女同學下藥想強別人的廢物啊,才只是住院跟開除啊,真是可惜,早知道直接閹了。”

男人惱羞成怒,一揮手,“給我上!卸他一只胳膊!”

童倦嗤笑了聲,他不知道打過多少次架,連童立誠的槍都不怕,怕這麽幾個地痞?

徐恒雖然總跟在童倦後面要搞這個搞那個,但骨子裏還是慫,“陳哥,讓童倦跟您和陳志勳道個歉就算了行不行?打人是犯法的,我……”

“滾開。”

徐恒被推得一個踉跄。

童倦冷笑了聲,“道歉?老子這輩子還不知道什麽叫道歉。”

三個男人手上全拿着工具,童倦赤手空拳的被徐恒騙到這兒來,心裏憋着一股火,他跟徐恒認識很多年,拿他當兄弟看待,結果這麽大一個背刺。

他大可以當面跟自己說被威脅了,童倦不會連累自己朋友,大可不必将他騙來這裏!

木棍落雨一樣砸到童倦身上。

他找機會去搶對方的兇器但一直沒能成功,手腕上嘴角都挨了不少拳,最重的那個他感覺嘴裏都滲血了。

童倦一口唾沫混着血吐出來,也不去搶對方的棍子了,硬生生接住兇器狠狠沖男人的膝蓋踹,握緊拳狠狠砸向他下巴。

木棍砸在身上的悶聲,挨拳的痛嚎聲夾在在一起,徐恒手心背後全是汗,咬着牙讓他們別再打了。

沒人聽他的。

他不敢上去拉架,這裏的每一個人他都惹不起。

童倦嘴角和右頰通紅,笑容裏帶着明晃晃的狂妄,“就這點力氣還學人做流氓?沒吃飯嗎?用點力啊廢物。”

話音剛落,身後的男人抓住童倦右手立即撲上來一個人沖着他手腕狠狠往下砸,徐恒下意識閉上眼。

童倦體力消耗極快,尾椎骨有點癢。

他突然一驚,記起自己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必須速戰速決将他們揍趴下,萬一自己尾巴出來了只能任人宰割!

他不能給任何人看到尾巴!

除了顧松言之外,童倦本能害怕排斥任何人看到。

他出拳越發狠,但赤手空拳到底打不過對方,渾身疼得厲害,被砸中的手腕骨像斷了一樣,背後冷汗将襯衣全部濕透。

童倦臉色慘白。

徐恒慌的聲音都在抖,“陳哥你打也打了,就饒了童倦吧,他爸爸是……”

童倦勾唇笑,“饒?還不知道是誰饒過誰,別慫啊孫子。”

男人緩步走過來,童倦被人從身後踹了一下膝蓋一彎險些跪在地上。

“小子,別這麽狂,我管你爸是誰,打傷了我弟弟都要百倍償還回來,他還那麽年輕你居然讓他背上了這麽大的罪名!”

童倦捏着右手腕沖他極輕一笑,“我勸你今晚就別讓我活着離開這裏,不然你也要進去陪你弟弟。”

男人也笑,但壓下來的眸光兇狠,“啧啧,都被打成這樣了還能狂的起來呢。”

童倦摸起地上的棍子沖他腦袋狠狠一砸,但因為是左手不太利索居然被對方躲過了,只砸在了下巴上,疼得他慘叫一聲。

徐恒腿都軟了,“倦哥,你服個軟吧,跟陳哥道歉說下次不敢了,讓他放了你吧,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童倦冷掃他一眼,“給老子閉嘴,需要你求饒?滾蛋。”

童倦右手使不上力,左手握着棍子反擊,他們挨一下,自己挨三下,口中的血腥氣讓他覺得更興奮,連尾椎骨的麻癢都催發成了狠意。

他打架一向憑着狠勁兒,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兒沒少幹,所以砸過來的那個木棍他沒躲,反而舉起棍子跟對方硬剛。

同時,他被一只手拽了出去,清苦冷香瞬間沖入鼻尖,讓他本能地顫了下。

那只木棍落在了顧松言的肩上,沉悶一聲可想而知有多重,他躲都沒躲硬生生受了,将童倦護在懷裏沒有受到半點傷害。

“我來晚了。”

童倦從他懷裏出來,“你來幹嘛!”

顧松言伸手摸摸他嘴角的傷痕,聲音冷得能割傷人,“他們打你。”

童倦撥開他的手,“我沒事,你趕緊走這兒不是你待的地方,快滾快滾。”

顧松言看他撥自己的那只手腫的不成樣子,眼底戾色瞬間盛滿,渾身散發着一股幾乎要殺人的狠戾。

他伸手将人抱起來,童倦吓了一跳下意識勾住他脖子,“你幹嘛?”

顧松言将他放在一邊坐着,壓低聲音說:“乖乖等我。”

童倦皺起眉剛想說話就見他将書包拿下來放在地上,稍微活動了下手看都沒看地上的木棍直接走向三個男人,“一起上吧,他怕疼,我沒那麽多時間。”

“顧松言你別去送死啊,你不會打架!回來!”

顧松言頭都沒回,背對着他輕聲交代:“很快,乖一點坐着等我,聽話。”

童倦真就被他這句聽話蠱惑住了,也許是被他打架的樣子震住了,這樣的顧松言是他完全沒有見過的。

快準狠,每一個字都不足以形容,他身上有股化不開的陰沉和鋒利,三個男人手中的木棍被他一一奪走扔開,拳頭狠砸在對方臉上。

他想殺人!

童倦腦海裏幾乎立刻浮現這樣的想法,他打心底覺得怕,顧松言背對着他,一言不發地将陳志勳的哥哥按在地上,一下一下沖着他的臉砸。

顧松言對人一直是淡淡的沒有什麽情緒起伏,有時候自己踹他罵他都不會生氣,最多會譏諷回來讓他吃癟,可從來沒跟他真的動過手。

童倦不知道他打起架來原來是這個樣子的,仿佛不要命一般。

他就像是個從地獄裏爬回來的帶着一身怨念戾氣的厲鬼,童倦不知道這樣的形容是否貼切,可他真的覺得這樣的顧松言陌生極了。

像是他的身體裏一直隐藏着一個極度黑暗的靈魂,一直被他壓抑在心底,沒有給任何人看到,但在這一瞬間被釋放了出來。

童倦本能地有點怕。

“顧松言……”

他沒聽見,另外兩個男人看他打人這麽狠也不敢靠近了,吼叫着撿起木棍想打他又不怕自己老大被打的更慘。

“你再不住手我們報警了!”

男人的哀嚎聲已經很無力了。

顧松言拳頭上全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對方的,男人臉上血污一片夾雜着痛苦的求饒,徐恒腿軟地跪在地上:“班長你別打了,他會被你打死的!班長!”

顧松言仿佛聽不見,他從看見童倦滿臉的傷和幾乎擡不起來的右手就已經陷入瘋魔,全無理智了。

他好好養着的小孩,怕吓着他拼命克制忍耐,連碰都要小心翼翼,卻被人打成這樣。

他死都不為過!

童倦怕他真的把人打死,手都在抖。

“松言哥哥。”

一道略帶哭腔的顫音瞬間将顧松言的理智拉回來,他住了手,回過頭看着坐在三米外的童倦,眼睛通紅仿佛很怕,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他在哭。

童倦嗓音發顫,帶着明晃晃的哭腔,“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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