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面佩02

入夜,原本繁華熱鬧的夜市大街上冷清至極,走了好長一段路都看不見一個人影。因白天發生過命案的緣故,茶城的百姓都不敢在夜裏出門了,就連那些流連于狐貍窩的男人們都被自家的婆娘關在了家裏。

她們恐吓自家的男人:“你還敢出去找狐貍精,就不怕五髒六腑被挖掉嗎?你要是死了,我絕對不給你收屍。”

男人們乖乖地縮回了床上,回想起白天看見的屍體,他們吓得打了好幾個哆嗦。

一個穿着黑衣的年輕人畏手畏腳的從小巷子裏走出來,路過白天死人的地方,他下意思地踮起腳尖,生怕沾染上什麽污穢。

一陣冷風吹來,他背脊發涼,汗毛倒豎,吓得路都不敢走。

“大哥,你的死真的跟我沒關系啊,我求求你放過我吧。”年輕人那慫逼的模樣就差跪在地上給死去的王信磕頭了。

他似想起什麽一樣,罵罵咧咧道:“真是見了鬼了,連着好幾天醒來旁邊都有屍體。幸好那些窩囊廢警察沒有發現我,否則我邢庭真是有口難辯。”

邢庭是個盜賊,只在夜間活動。他每日的任務就是接受雇主給他的訂單,進行偷竊,完成行竊後,再将所偷盜的東西送去給雇主。

幾天前他在行竊時,莫名暈倒,醒來發現自己的旁邊躺着一具男屍,那屍體模樣極為猙獰可怖,吓得他屁滾尿流地跑了,躲躲藏藏地過了幾天,生怕警察抓到自己。

可是他等了這些天,茶城日報沒有一丁點關于那具男屍的消息。他都懷疑自己那天是不是沒睡醒,還在夢裏。

正當他放下心來,繼續偷盜,又睡着了,醒來又看見自己的旁邊躺着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這個男人和之前的男人一樣,胸腔被人掏得幹幹淨淨,臉被人挖得亂七八糟。

他連着扇了自己兩個耳光,“這他娘的不是在做夢!”

反應過來後,跑了好幾裏地,生怕被抓住進局子裏吃牢飯。

邢庭覺得自己非常冤枉,明明只是拿人錢財替人偷盜,圖個溫飽,不想攤上人命案子,可是每次偷了東西之後他都會躺在一個死人旁邊。這是上天對他這個盜賊的懲罰嗎?一想到這裏,他就打算金盆洗手,老老實實地去找個正經活謀生。

誰知道今天早晨,一覺醒來,他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門外那個綁架他的人說:“姑娘,你應該醒了吧?放心吧,昨天晚上你殺人沒有人看見,只有我一個人在場,我不會揭穿你的。”

邢庭覺得腦子裏面仿佛灌滿了漿糊,門外的那個人男人喊他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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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放你娘的屁,老子堂堂七尺男兒,怎麽會是個姑娘!

等等!他剛才說什麽?他說我昨晚殺人了?

邢庭正欲開口問話,門外那人又說:“現在外面全是警局的人,我出去幫你探探風聲,你最好不要出門,否則我也沒法保住你。我雖不知你殺前兩個人是什麽意思,但是只有你幫我殺了王信那個惡棍,我就得把你當成恩人。你好好在這裏藏着,我一會兒就回來。”

話一說完,門外的那個人一溜煙便沒了。

邢庭坐在床上無語問蒼天,他竟然一夜之間變成了殺人犯,而且對方還認為他是個女人?

關于昨晚的殺人事件,他真的一點記憶都沒了。只記得他昨天晚上很早便睡下了,不知道怎麽的,子時一過,他感覺渾身發涼,從夢中冷醒,然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剛才那個男人說,他最近殺了兩個人,加上王信就是三個人。難不成他前幾天看見的屍體,真的是自己殺的?

他與那幾個人無冤無仇,怎麽會去殺別人?再者說了,那死者身上的傷口,他也見過,根本不像是刀割的,有點像是被人生拉活扯開的口子,然後再從那口子裏掏出五髒六腑。

邢庭自知自己沒有這種能耐,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雙手的指甲竟然變得那麽長了,宛如十把小小的尖刀出現在自己的手指上。

“不會真是我殺的吧?”他自言自語道,“如果真是我殺的,為什麽我沒有一點記憶呢?”

邢庭仔細回想,每次身邊出現屍體時,他都記不住前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只要這一次,有人把他關進了小黑屋裏,其目的是為了‘保護’他。

可是這真的是保護嗎?

萬一是門外的那個人想要陷害他呢?

這麽一想,寒意滿身,邢庭趕緊從床上下來,穿好鞋子,逃出這間屋子。他本以為這間屋子應該鎖着的,誰能想到那個心大的‘綁架者’竟然把門開着沒有鎖。

邢庭一路逃到外面,正好經過西雀街目睹了命案現場。

他看見警局裏來了一群人,隊長陽明臻在問話一個年輕人,他仔細聽了一下那個年輕人的聲音。

沒錯!

綁架他的那個男人就是這個叫陳谯的人!

他聽見陳谯講訴了表姐陳彩兒的遭遇,越發肯定,那個王信就是陳谯殺的。陳谯為了給表姐報仇,殺死表姐夫王信。然後再嫁禍給他。

可是有一點他想不明白,陳谯為什麽會叫自己姑娘?

他自覺自己長得玉樹臨風,英俊潇灑,男子氣概十足,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都不像是個姑娘。

難不成,陳谯這個人是個傻子,分不清男女?

邢庭躲在暗處,觀察着外面的動靜。一直等到天黑了,他才慢慢地從角落裏溜達出來。他本想來王信死去的地方找一找線索證明自己的清白,誰知道這破地方啥都沒有,除了垃圾就是血。

“你在找什麽?”一個聲音冷不丁地從身後傳來。

邢庭吓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轉過身去,只見有一個漆黑的人影,手中提着一盞油燈。那油燈發出微弱的光亮,照出那人的臉,白皙幹淨,秀氣溫潤,有點像是個好看的娃娃。

邢庭害怕被人發現異樣,轉身拔腿便跑。

誰知那人一手搭在了他肩上,力道之大,竟然他無法動彈。

“雌雄同體?”

那清冷的語氣讓邢庭一時之間有些摸不着頭腦。

“你說什麽?”

那人提着油燈在邢庭身邊來回照了照:“你是不是拿了什麽不屬于你的東西?”

邢庭怒道:“要你管!”

那人也不生氣,慢條斯理地說:“你拿的那個東西,讓你攤上了命案,如果你還想多活幾日,就聽我的。”

邢庭譏笑道:“聽你的,你誰啊?”

“我是何複,一個警察。”

邢庭這下子腿軟了,他居然被警察抓住了。看來這頓牢飯,他是吃定了。他有些欲哭無淚地說:“警察大人,你相信我,那些人真的不是我殺的,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死在我身邊。”

何複說:“我知道不是你殺的,是她殺的。”

邢庭忙問:“誰殺的?老子一定要去打死他,居然敢嫁禍給老子。”

何複指着他的胸口說:“是你身體裏的那個女人。”

邢庭徹底傻眼了:“我身體裏的女人?我身體裏怎麽會有女人!”

何複微微一笑:“這就得問你自己了,這些日子你究竟拿了什麽不屬于你的東西。”

“我拿過什麽東西?我一個小偷,我拿的東西太多了……”一想到這裏,邢庭雙手猛地一拍,“我想起來了,我在墓地裏撿過一個玉佩,那個玉佩是被樹枝握在手裏的,我費了好大勁兒才扣出來。”

“樹枝握在手裏?”何複有些疑惑。

邢庭說:“對,當時我看見它時,就是在墳前那棵老槐樹下。我本來是想去墓裏取一點東西換點錢花,然後我就看見那樹枝像是一只人手一樣,将玉佩緊緊地握住。”

“我拿到玉佩的時候驚呆了,因為那個玉佩是一張女人的臉!”

“人面佩。”何複肯定道。

邢庭點頭:“對,我拿到人面佩後,把玩了一會兒,它竟然吸收了我傷口的血。然後就鑽進了我胸口裏,怎麽掏都掏不出來!我以為那是幻覺,也就不太在意,經你這麽一提醒,我之所以會在醒來之後看見那些屍體,完全都是因為這個玉佩搞的鬼。”

見他說得如此激動,何複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人面佩入體,十五日後,你将徹底被她取代。”

邢庭有些反應不過來:“怎麽取代?”

何複說:“我調查過那三個死者,他們死亡時間都是在雙數日,這就是代表那個女人在你的身體裏并不穩定,她只能在雙數日存活。一旦到了單數日,你的意識就會醒來,如果她在你體內停留時間越長,那麽你醒不過來的可能性就越大,到最後你就會一直是個女人……”

“這世上就沒有邢庭了。”

聽見這句話邢庭腿軟了,他活了二十年,雖然活得非常失敗,但是他還是不想自己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因為一旦他消失的話,那麽這個世上就不會有人記得他。

要想讓一個人完全的消失,最殘忍的方法就是被世界徹底遺忘。

邢庭突然伸手,拉住何複提着油燈的右手,發現這個人異常冰冷,他顧不上想那麽多,可憐巴巴地望着何複。

“警察大人,求你救救我吧,我還年輕不想死。”

何複微微一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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