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面佩05
金仁耀不屑地看着邢庭,眼前這個對自己大吼大叫的人不過是他重金雇下的一條狗,就算是他殺了人,也輪不到這條狗對着自己大吼大叫。他朝着邢庭的肚子一腳踹去,邢庭竟利落地閃躲開。
“你!”金仁耀更加憤怒,他讨厭反抗自己的玩物,就像是之前他殺掉的那股侏儒鳶鳶。
明明只是一個寵物,卻妄想當上他的太太,甚至還利用他最想要的東西來威脅他。
他讨厭威脅,所以鳶鳶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邢庭從地上爬起來,方才那狼狽的模樣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勝利者的嘲諷。仿佛剛才的軟弱無能都是裝的,目的就是要在敵人放輕戒備的時,給其致命的一擊。
“金先生,你似乎低估了我的能力。要知道能夠進聚樂樓裏吃飯的人,在我們這行裏,我排第二,沒有人敢排第一。”邢庭笑眯眯地走向金仁耀,宋哀将金仁耀護在身後,他對着金仁耀招了招手,“你如果主動站出來打,我就打輕一些,若是被我抓住,打死了,我可不管埋。”
邢庭朝着自己的胸脯拍了兩下:“你想要的玉佩就在我胸口,你有膽量,你就來取。”
金仁耀見邢庭此刻威風凜凜,心中有些害怕,他躲在宋哀背後高聲喊道:“你胡說八道,玉佩怎麽可能進你胸口!”
邢庭一想到這裏便十分生氣:“要不是你,我能遭這罪?看老子不抓住你,扒了你皮!讓你也變成女人。”
見邢庭猛地撲來,金仁耀将宋哀一掌推上前,邢庭與宋哀扭打在一起,兩人過手不過五招,宋哀就被邢庭撂倒在地。再去追金仁耀時,他已從後門跑出了這個院子,邢庭跟着跑出來,金仁耀已不見蹤影。
“這狗崽子跑得夠快!”邢庭怒罵一聲,返回去尋找被自己打趴下的宋哀。
宋哀正欲逃跑,被邢庭逮個正着。
邢庭一腳将他踢在地上,堵住他的去路。
“那金仁耀到底是什麽人?”
宋哀跪地求饒,可憐兮兮地道:“我也不知道。”
邢庭一腳壓在他肩膀上:“放屁,你不知道你還叫他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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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哀為自己辯解道:“這世道不是誰給錢,就是大爺嗎,莫說叫他老板,就是叫親爹我也叫。”
邢庭腳一用力,将宋哀再次踢翻在地:“你親爹聽了可能得氣活過來,與其麻煩他老人家睜開眼,不如讓我送你去見他。”
宋哀一聽這話,吓得屁滾尿流,他知道自己不是邢庭的對手,對方分明是練家子。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我雖不知那姓金的是何身份,但我知道他與許園有些往來,沒準你能去那裏面找到他。”
邢庭重複道:“許園?”
茶城的确有一座許園,不過是在城郊,那是茶城最大的園子。裏面住的許家人,那是大有來頭,據說祖上是個當大官的。這金仁耀居然與許園的人有勾結,他到底有幾分能耐?
“你莫不是在騙我?”邢庭怒目而視看着地上跪着的宋哀,“那許園住着的都是些什麽人,這金仁耀能跟他們有勾結?”
宋哀舉起手發誓:“千真萬确,我曾經跟蹤過他,發現他去了許園,一直到清晨他才從那園子裏出來。”
邢庭覺得奇怪:“你為什麽要跟蹤他?”
宋哀有些為難地說:“姓金的兜裏總是有花不完的錢,我那兩天正好欠了一些賭債,就想去攔着他打劫,結果他就進了許園。”
見邢庭不說話,宋哀繼續低聲說道:“那姓金的似乎身體不太好,我之前聽他和鳶鳶商量要去拿什麽藥來給自己治病,據說那藥包治百病呢。”
邢庭只覺這是個笑話,世上哪有什麽包治百病的神藥。
宋哀又說:“鳶鳶之所以會死,就是因為這藥的緣故,她以這藥威脅金仁耀,想當上他的太太。金仁耀哪裏會同意,一怒之下便将她殺死了。”
“鳶鳶是什麽人,她為什麽會有這種藥?”邢庭覺得此事非同一般,金仁耀如此執着于這藥,想必他的病應該十分嚴重了。鳶鳶借此威脅他,那這藥應該是在鳶鳶手上,可是金仁耀卻不顧威脅殺死鳶鳶。
難不成,他已經拿到藥了?
“我只知道她并不是個普通的侏儒。”宋哀搖頭:“其餘的一概不知,該說的我都說了,還望大俠放我一命,我只是個跑腿的而已。”
“如果大俠真的想知道,可以去埋葬鳶鳶的地方走一走,也許那裏會有發現。”
“城郊亂葬崗。”
邢庭對着宋哀擺了擺手,讓他趕緊滾。
宋哀走後,邢庭站在荒廢的院子裏琢磨。
許園的人一般不與外人往來,金仁耀卻能夠在許園裏住一晚,莫非他是許園的人?
難不成,金仁耀只是一個假名,所以茶城裏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想着剛才金仁耀那副怕得要死的模樣,他就應該早一點出手,抓住這個變态,一次性地問清楚。此刻,金仁耀跑了,怕是一時半會兒不會露面了,只能潛入許園去抓。
可是,他又該以什麽借口進入許園呢?
太陽從雲層裏鑽出來,邢庭經過這一折騰,肚子更餓了。
他慢悠悠地走出銅海巷,找到了那家老字號面館,煮面的老板依舊熱情洋溢地對他問好:“小邢,好些天不見你,去哪兒忙活了?”
老板是個四十出頭的男人,長得有些富态,臉上總是挂着喜滋滋的笑容,有點像是年畫娃娃,看着極其讨喜。邢庭最愛吃這家的藤椒牛肉面,藤椒給力,辣椒夠味兒,值得他來這裏無數次。
因此,他與老板有些熟了,老板問他名字,他只說了一個:小邢。
面老板也不介意,只笑呵呵地對他說:“你來我這兒吃了那麽多次面,咱倆也算是個兄弟咯,你不介意地話,就叫我一聲阿瘦哥,瘦子的瘦。”
那會兒邢庭還在心底笑,阿瘦明明長得那麽胖,卻非要叫自己阿瘦這是對自己的體重,有着多麽深的執念。
直到後來,阿瘦哥跟他說起,他才知道阿瘦從前長得很瘦,後來得了怪病,娘為了給他治病,就給他吃了好些藥,導致他發胖,從此以後不管怎麽減肥都瘦不下來。
這幾天,邢庭為了躲警察,連續幾天沒來吃面,此刻見了阿瘦,他也不好多說。
畢竟,他自己幹的活兒并不光彩,只摸着鼻子笑道:“生了小病,在家養病呢,這不,病一好就趕緊來照顧阿瘦哥的生意嘛。”
阿瘦哥一聽了便笑呵呵,不免又給邢庭多抓了一兩面。他就覺得邢庭這小子瘦,瘦得皮包骨頭,得多吃點。
不多時,藤椒牛肉面煮好了,那麻麻的藤椒撒在湯面上,整個面湯都是青綠色的,眼睛看着不辣,吃着卻辣死個人。香氣四溢,牛肉仿佛招魂手,看得邢庭肚子一陣叫好,他就好這一口辣,看見面端上來,就呲溜得飛快。
阿瘦哥瞧着心底高興:“你啊,真是有我年輕時候的風采,那個時候我也喜歡吃辣,後來得病了,就戒了。我總覺得能吃辣,是一種福氣,能夠享受很多美味。”
“無辣不歡。”邢庭趁着空隙接了一句。
面吃了一半,阿瘦在刷碗,午時過後這面鋪子就沒多少人來了。他準備打烊,邢庭是今天最後一位客人。
“阿瘦哥,你說這世上有沒有男人變女人的怪事?”邢庭背對着阿瘦,端着碗,正在慢慢地喝着湯。
阿瘦哥說:“你這孩子說什麽胡話呢,男人變女人,這咋可能?”
邢庭笑了笑:“對啊,我也覺得不可能,這肯定是騙人的對吧。”
阿瘦哥是個直腸子,沒多想,點點頭:“對,騙人的,你這麽大的人了,不能信。”
邢庭說:“我肯定不信,誰信誰是傻子。”
說完,他沉默了,想着今晚子時一過,他興許又要變成女人去害人了。心中就有些發寒。眼見着自己的指甲長得越來越長,怎麽剪都剪不掉,邢庭越來越相信何複說的話了。
從他盜取玉佩,再到如今,十五天的期限越來越近了。
只要十五天一到,玉佩還沒有取出來,或許他就真的不存在這個世上了。
他将再也不能吃到胖老板阿瘦哥煮的藤椒牛肉面,也不能再去聚樂樓裏招搖。
一想到這裏,邢庭覺得有些難過。
從前,他死裏逃生,以為自己迎來了新生。如今看來,不過是走向了另一種死亡而已。
“阿瘦哥,你幫我一個忙好不?”邢庭轉過身看着刷碗的阿瘦。
阿瘦茫然地擡起頭來看着邢庭:“什麽忙?”
邢庭站起來,對着阿瘦說:“今天晚上我睡覺的時候,麻煩你拿根繩子将我綁起來,越緊越好。”
阿瘦覺得十分詫異:“你這是什麽要求?”
“我最近得了夢游症,總是半夜起來,等我睡醒了就會發現自己在其他地方。我怕我跑去做什麽危險的事情,所以想請阿瘦哥幫我綁一下。”他說得極其誠懇,眼睛裏沒有一絲欺騙。
阿瘦哥将信将疑:“好。”
邢庭笑着說:“謝謝。”
阿瘦擺擺手:“這點小事兒,自家兄弟說什麽謝謝。”
邢庭走出面鋪,慢悠悠地走回家裏。他有一種預感,今天晚上那個女人會出來。
只是,女人一旦在他身體裏蘇醒過來,那麽作為邢庭的他,就将在這具身體裏沉睡。到那時候,誰又來抓這個女人呢?
他不敢把這個事兒直接告訴阿瘦哥,畢竟他們只是普通朋友,若是自己變成女人後,傷害了阿瘦哥,那才是最後悔的事。
他苦惱地坐在床上,若是沒有別的人能夠抓住變身之後的他,那他又會出去害人。
想着想着,他突然想到了何複。
這個不一樣的警察,也許有他在,這個女人就能夠抓住。
只是,他并不知道這個叫何複的警察此刻在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