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節,起碼混個臉熟啊

,我不喜歡玩弄感情,所以我都坦白告訴你,我以後可能會形婚,當然對方也一定是不圖我的愛情只要孩子的人。再者,也可能和家裏出櫃。”

“後者決定了我在對待感情時十分慎重,所以我自然也希望對方慎重。”

“至于走哪一條路,要看和我在一起的人,有沒有勇氣面對,如果我能在同性之間找到共度一生的人,我不會再找其他任何哪怕是形式上的伴侶。”

“第一次正式見面就和你說這些的确有些突兀,但我有我的考量,一是我不再年輕了,不想随便玩玩,二是出于尊重,我便說出了自己心裏真正想的,不想彼此耽誤。”

路何低着頭,好半晌擡起頭來,“學長,我和您想的一樣的,一樣的!”

談知笑了笑,“不介意我比你大五歲?”

路何搖搖頭:“不介意,我認為這不算什麽。”

“好。”談知沖他舉起酒杯:“我們可以試試。”

路何笑了起來。

他一不小心喝的有點多,腦子昏昏沉沉,本來想回去睡覺,又想起來要去看電影,不想掃了路何的興,便抓着人的胳膊打車去了電影院。

“學長,您沒事兒吧?”

“不用叫我學長。”談知沖他眨了眨眼睛,“名字就行。”

“好。”路何臉一紅。

他相貌清隽,害羞起來十分明顯。

談知很喜歡這種掌握主動的感覺,腦袋一熱上前摟住了他的腰,“小何。”

“談……談知。”路何靠近他:“你要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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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電影。”談知閉了閉眼:“去我家吧。”

路何睜大了眼睛:“談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談知笑了起來,眼睛半閉半睜:“陪我說說話,一個人,太……太空了。”

路何看了談知一會兒,握住他的手:“我陪你,謝謝你學長。”

談知沒聽清,把頭靠在了路何身上。

路何拍着他後背,小心翼翼的把人摟着。

“師傅,不去影城了,直接去x大。”

“哎別……”談知說着:“幾點了?”

“八點。”路何說:“明天再看電影,先回去。”

他低頭,親了親談知臉頰,眼睛彎了起來:“還看電影嗎?有點晚了。”

“看。”談知揉了揉腦袋,“怎麽不看。”

“好吧。”

“衣服。”談知閉着眼:“衣服。”

“什麽?”路何湊近他:“衣服怎麽了?冷了嗎?”

“衣服拿走了。”談知說。

“什麽衣服拿走了?”

談知不再說話了。

第 10 章

談知是喝多了,他平時不可能這樣。事實上他幾乎從未醉酒過,一直以來嚴謹自持的生活讓他把底線擡的很高,憑空生出很多規矩來。這些規矩讓他刻板禁欲,時間久了,就像困在籠子裏不停掙紮的野獸,在沖破囚牢的邊緣反而越發痛苦,越發的背道而馳。

路何心頭旖旎的念想都被他頹然的樣子打的七零八落,反客為主的摟着他,“談知,你怎麽了?”

談知搖頭,眉頭緊蹙着,看着有些可憐。

“我去你家陪你。”路何說:“你有什麽不開心的都和我說。”

談知頭有些暈,路何在他耳邊柔聲的安慰讓他有種頭皮發麻的不适感,像是私人領域被侵犯的不适。

上一次這種體驗還來自窦慵那個混蛋,而且是幾次三番的挑釁。

他揉了揉額角,那個已經不能叫做是挑釁了。

從第一次見面的言語戲弄,到每次對自己動手動腳,完全沒有半分的尊師重道,滿口荒唐言還死性不改。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兩人會徹底反目成仇。

怎麽辦呢?

“我是不是像個小孩子?”談知突然開口問路何,“才剛認識,就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是不是不好?”

路何笑了起來,“我喜歡真實的你。”

真實,哪裏有呢?他談知永遠是一副人魔狗樣的“別人家孩子”,“別人家兒子”的優秀樣子,連醉酒也只能在這黑燈瞎火,28歲了才敢摟着一個男人,過着對自己近乎刻薄的日子,唯一一次放縱心裏還他媽的惦記着一個想都不該想一下的人。

他可真沒用啊。

路何扶着人走到小區,在門口看到了一個高個子少年。

那少年身形高大,背對着光手插口袋,嘴角有一點亮光,是在抽煙,看到他們直接擋了去路。

“你好。”少年語氣還算客氣,但有種掩飾不了的冷意,并非刻意,更像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帶着滿滿的疏離。一定是個金貴的少爺。

“談知喝多了?”

“你是?”

“我是他弟。”少年說:“把人交給我吧。”

“這……”路何有些猶豫。

少年看出了他的警惕防備,理解的笑了笑:“談知平日就在這個學校教書,有時會去遠飛健身,那兒的教練張遠飛是他朋友,他還有兩個很要好的朋友經常在那聚,這小區裏的房子是學校分給他的,你們剛看電影回來吧,談知喜歡看一些文藝片。”

“談知,你弟來接你了。”路何輕聲說着。

談知恍惚聽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但那肯定不是自己弟弟,談識在寄宿學校上學,怎麽也不會跨省來他這接他,可不是談識,還會是誰呢?

他想睜眼,太暈失敗了。

隐約聽到有人叫自己“哥哥”,他下意識伸出手,握住一只溫暖的手。

“人就交給我吧。”窦慵說:“還好明天周末,不然他這個樣子上課還真是有點麻煩呢。”

路何說:“那好吧,你……好好照顧,他心情不太好。”

“為什麽心情不好?”

“我也不太清楚。”路何說:“他沒說。”

“行。”少年把人摟了過來,“你是我哥對象?”

“啊?”路何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我們……是有這個意思。”

“他跟你提的是嗎?”

路何沒說話,代表默認了。

少年一只手撈着談知的腰,另一只手握着談知手腕,把人整個攬到懷裏,“行,那我走了。”

路何覺得這少年有點奇怪,像個兄控一樣,抱着他哥的姿勢讓人覺得不太舒服,但他沒多想,談知這樣的人很容易讓人産生好感甚至占有妒忌之類的情緒,他可以理解。

“對了。”少年把他叫住,“他有沒有和你說過他家在哪?”

路何一愣,“還沒。”

“哦。”

少年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談知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問他家裏的門號,聲音有些耳熟。

他努力睜開眼,随即臉色變了。

“窦慵?”

“老師。”

談知閉了閉眼,頭痛欲裂,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我不回家。”談知下意識不想讓窦慵知道自己家,誰知道這個混蛋還會做出什麽事?他甚至不想知道怎麽自己身邊突然就換人了,路何呢?!

“那去哪?”窦慵說:“太晚了,不回家只能開房了。”

“不回!”談知額角直跳,“開什麽房!”

夜晚的靜谧和涼意讓窦慵的聲音有種很陌生的感覺,仿佛兩人之間從未有過交集,讓他莫名有些瑟縮起來。

“好。”窦慵說:“那我找地方。”

“不。”談知要把人推開,腿軟站不穩踉跄了一下,又被人趕緊抱住,他慌亂的掙紮:“你怎麽在這,你走開!”

“啧,聽話。”窦慵似乎是嘆了一口氣,“別亂動了,晚上風涼,吹多了頭會疼。”

“你把路何怎麽樣了?”

“路何?”窦慵輕笑一聲:“在老師眼裏,我就是那麽不講理的人?”

談知想掙開窦慵的手,反而被摟的更緊。

“老師別惱了。”窦慵抓着他的手,“我說我是你弟弟,讓他回去了。”

“你憑什麽替我做主?”

“你大晚上把他往家裏領,是要和他睡嗎?”窦慵說:“到時候你反悔兩人都會尴尬,他是君子還好,如果他強迫你做什麽事,到時候誰去救你?”

“不用你管!你到底想怎麽樣?我很讨厭你!窦慵,我讨厭你!”

他猛地把人推開毫無形象的坐到了地上。

窦慵看了眼自己的手,又低頭看他。

“我不想看見你了。”談知低聲說着:“為什麽要讓我遇見你……”

“站起來,地上涼。”

談知不理。

“你坐在地上像什麽樣子?”窦慵雙手環肩,“不是要在自己學生面前保持形象嗎?”

談知聽聞似是動了動,也沒起來。

夜風很不友善,連窦慵都覺得有些冷,這人還喝了酒,再吹一會兒宿醉也有他好受的。

“談知,我沒對你發過脾氣,不代表我沒有。”窦慵說:“事實上我脾氣大得很,你這樣子很勾火,烏漆嘛黑的我對你做點什麽,你沒辦法吧?你敢求救嗎?放得下臉面嗎?”

“我把你壓在地上欺負了你也沒招不是?”

“住口!”談知大喊了一聲。

“你也就在我面前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窦慵蹲下來,“一旦有第三個人就又裝相起來了不是嗎?”

“談知,你這樣特別像炸毛的紙老虎,一戳就破,還在那強撐。”

“我強撐什麽?”談知捶了幾下頭,擡頭看他,“和你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屁孩兒撐起一臺戲嗎?!”

“算了,我杠不過你。”

窦慵嘆了口氣,把外衣脫下來鋪到地上,剛把手穿過談知胳膊,對方就狠狠推了他一把。

窦慵渾不在意的再次湊過去把人抱到了衣服上。随即蹲在談知面前。

“為什麽讨厭我?”

談知揉了揉額頭,意識模糊不清,讨厭,怎麽不讨厭?28年來第一見這麽讓人讨厭的毛孩子!

“就是,讨厭你!讨厭你……”

他喊累了,聲音不自覺降了下來,在夜風裏撩過心田,特別癢。

窦慵的聲音也輕了下來,“那讓我離你遠點?”

離遠點?

為什麽?要離多遠?是和那個對他表白的男生在一起嗎?以後永遠不來他的課,不給他送飯,不給他披衣服,不給他跑幾條街買早餐,不發騷擾短信……這些的一切都給那個男生嗎?

談知搖了搖頭,不行,絕對不行!

窦慵笑了。

“那你想怎樣?”窦慵靠近了一點,“把人遠遠吊着,不給任何好處,還不許他走。談知,你是不是有點太貪心了?”

談知擡起頭,眼眸朦胧,在路燈光下看着有幾分水潤茫然,看的人心頭都胡亂跳了起來。

“什麽好處?”

窦慵彎了彎嘴角,湊近在談知臉上輕輕碰了碰,蜻蜓點水一般,他克制的握了握拳,盡量柔聲道:“我想當你男朋友,就這樣。”

談知即便喝醉了,這麽明顯的話也不至于無動于衷,聞言蹙起眉猛地搖頭,“不可以。”

“為什麽不可以?”窦慵聲音裏帶着蠱惑,循循善誘一般,“只要我們互相喜歡,別人怎麽看無所謂不是嗎?還是你不相信我,怕我年紀小不定性,會再喜歡上別人?”

“老師,這您可太不公平了,移情別戀這種事,起主導的不應該是‘他是個怎樣的人’而不是‘這個人年齡大了就一定會收心’嗎?”

“如果把專情寄托在年齡上,是不是太可悲了?”

談知總覺得他哪裏說的不對,但酒精作用下他反應速度大大降低,一時間竟沒想好反駁的話。

“老師如果相信我,就不會在意我的年紀,而是先看我的人品,再看對我的感覺。至于世俗,那些東西,真的很重要嗎?”窦慵握住他的手,“如果因為世俗就放棄一個喜歡的、可以共度一生的人,錯過一輩子的真愛,老師覺得值得嗎?”

“荒唐!”談知莫名氣急敗壞:“你在胡言亂語什麽!簡直句句扯淡!”

“我是不是扯淡,老師心裏清楚。”

“而且荒唐嗎?我覺得不。總比老師不開心了就胡亂找人陪要強。”窦慵看他,“為了躲我都決定敞開心扉和別人試了?這對我是不是不太公平?”

“煩死了。”談知低着頭,擡手捂住了臉,輕聲喃喃道:“滾,滾啊……”

“你喝多了。”窦慵說:“我不可能放心的把你一個人留在這。”

“既然不想讓我知道你家在哪,就去我家吧?”

談知擡頭,一陣眩暈,阻止了想吐的沖動,沖窦慵揮揮手,“太煩人了,快回去,用不着你。”

“老師是怪我把那個叫‘路何’的趕走?”

談知沒說話。

“還是老師覺得我看到您和一個男人摟摟抱抱不會吃醋?”

“什麽,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現在很生氣,老師還坐在這耍賴,我現在只想把老師扛回家扔到床上,然後裏裏外外吃幹淨,撕掉你那層裝模作樣的……”

“啪!”

談知一個巴掌打過去,他醉了酒,沒多大力氣,但聽着聲音倒是很響亮。

窦慵突然笑了起來,唇紅齒白的模樣在暖黃的燈光下竟給人異常美好的錯覺,只是剛挨完巴掌,他這樣的表情就讓人根本看不透在想什麽。

“你笑什麽?”談知有些說不上緣由的憤怒。

“要是找姑娘,您哪有條件這麽撒野啊。”

“你這樣有意思嗎?”談知無奈道:“你這樣,像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兒!”

“小孩兒就小孩兒吧。”窦慵說:“只要你高興,當孫子都成。”

談知終于意識到和他說不通,手撐着地面一點點站了起來,“你回去吧,我要回家睡覺了。”

他把衣服拿起來抖了抖,“下次別這樣了。”

也不知是說的衣服還是別的事。

“你到家告訴我一聲。”窦慵說:“不讓進算了,我總得知道你沒進錯別人房間。”

談知背對着他擺了擺手。

窦慵嘆了口氣,把衣服擱在胳膊上,看着談知的背影走了進去。

他等了一個多小時才收到消息,這才轉身走出了小區。

談知站在窗前,看着少年離開的背影,他的影子在小區的路燈下來回變化着,直到完全消失不見。

他回頭看了眼牆上的萬年歷。

已經第二天了。

第 11 章

“周六還要補課,煩死了。”教學樓走廊裏,有同學在抱怨着。

“往後推假期嘛,一直都是這樣,什麽節日都別想正八經的放個假,五一法定可是七天,咱們算起來其實也就放了三天而已!”

“原以為大學能比高中強呢,誰知道,唉……”

談知走進教室,眼底帶着淡淡的烏青。

門口有人一直在咳嗽。

“窦慵,你怎麽了?”一個嬌滴滴的女聲。

窦慵擺擺手,沒說話。

談知握着課本的手一頓,垂眸打開了放映機。

那孩子昨晚吹了冷風,又抽了很多煙,估計感冒了吧。早起晨跑的時候發現一地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煙頭,也不知昨晚他在小區等了多久。

談知沒睡幾個小時,也有些頭重腳輕,他本想趁着心情不好放縱一回,誰知第二天生物鐘讓他早醒,學校又臨時通知加課,真是老天都在變着法的管他。

不緊不慢的講了一節課的題,那小孩兒一直捂着嘴咳嗽,聽得他心裏一顫一顫,覺得刺耳極了。

以前怎麽沒發現自己抗幹擾能力這麽弱呢。

中間打了一遍鈴,他放下粉筆坐在了椅子上。

有一個男生趴在門口往裏面看了一圈,最後發現第一排趴桌子的窦慵,喊了一聲:“窦慵!”

窦慵沒擡頭,動都沒動,也不知聽見了沒有。

“窦慵,我早上聽見你咳嗽,是不是病了?!”那孩子拿出一個塑料袋,“我買了藥和水,你把藥吃了!”

他又叫了幾聲,窦慵實在煩了,換個方向把腦袋埋在胳膊裏,沒看人的伸出手揮了揮做驅趕狀。

那男生只是頓了頓,也沒覺得窦慵态度不好,輕輕的把藥放在窦慵桌子上,然後就站在門口看,一直到上課鈴聲響了才走。

周圍有同學露出那種微妙的笑容,有的還在竊竊私語。

談知對這個男孩有印象,是那天在樓道裏看的,他還記得他叫“呂明朗”。

“下面繼續看這道題……”

“嘭!”

全班都扭過頭去看聲源的方向,窦慵直起身子,把那包帶着水的藥扔進了前邊的垃圾箱,臉上帶着煩躁和陰沉,紅的不正常,然後又趴了下去,似乎真的挺難受。

談知捏了捏粉筆,跨步過去,把人揪起來伸手摸額頭,燙得吓人。

“去醫務室。”談知說:“燒成這樣還來上課?”

窦慵蹙眉,沒看談知,“沒事兒。”

他聲音嘶啞,讓人覺得耳膜生疼。

“誰送他去醫務室?”

“我們去吧。”

讓談知驚訝的是,窦慵的人緣并沒有他想象的那麽不堪,不少男生紛紛回應,甚至還有幾個化着妝的漂亮女孩兒直接站了起來。

“老師。”一個小姑娘說:“我去送吧,正好我也特殊情況,買點東西急用。”

她這話說的很內涵,教室裏的都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學生,一時間都知道什麽意思,都開始起哄。

窦慵垂頭靠着牆,白襯衫領口露出來的皮膚微微發紅,鎖骨和頸窩裏甚至帶了點潮濕的細汗,高挺精致的鼻翼微微翕動着,長睫也不停的顫。

談知眼皮一跳,喉結莫名滾動了兩下,“來兩個男生送他去醫務室。”順便讓那個女生自己去處理什麽情況。

女生添什麽亂,窦慵這種個頭,一米八的女生也攙不走他!

“滾。”窦慵随即開口,眼睛是閉着的,眉宇間蹙起一道痕跡來。

衆人紛紛吸冷氣,尴尬的看向談知。那女生臉上青了又白,咬咬牙又坐下了。

談知回頭看了眼牆上的鐘,這才剛上課,還有将近四十分鐘才能下課。

他看了窦慵兩眼,回到講臺繼續講課。

“老師,窦慵他……”

談知沒出聲,擡手做了一下往下壓的動作。

衆人都識趣的沒再問,心裏想的是這個窦慵算是把老師得罪了,一向待人和善謙謙有禮的談老師都生氣了,看,都不管他生病,随他去死,讓他那麽跋扈。

談知沒聽下面那些人都在嘀嘀咕咕什麽,他專心致志的講了一節課的題,直到下課鈴聲響起還沒結束。

衆人一直等他講完才敢說話,“老師,我們去把窦慵……”

談知說:“你們去吃飯吧,下午還有課,別耽誤了。”

那同學和旁邊的人對視一眼,能耽誤什麽啊……誰也不差那一會,這談老師怎麽和以前不一樣,形象大改,看來以後還是別輕易得罪。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了,談知也沒走。

他走到窦慵前面,順手把門關上了。

外面走廊裏呼啦呼啦全是學生在走,嬉笑打鬧高談闊論特別吵鬧,屋裏又異常安靜。

談知坐在了窦慵旁邊。

這是個小教室,靠牆這一排只有兩張座位,談知放下書,“啪”的一聲,把人震了起來。

“老師。”窦慵慢慢擡起頭來,揉了揉眼睛,“我頭暈。”

“昨天降溫,你站了多久。”

“沒多久。”窦慵說話有氣無力,沒骨頭一樣軟綿綿的,“有點暈就。”

“跟我去醫務室。”

“好。”

談知說:“我先把書送回辦公室,你等我——”

他起身說着,話音未落,就被窦慵猛地一拽,沒想到病人的力氣還不小,他一下子就被拽到窦慵身上去了。

“窦慵!”比平日裏過高的體溫讓談知感觸異常,他猛地後退,“病成這樣你還胡鬧!”

“沒……”窦慵用力敲了幾下自己腦袋,“我就看看是不是真的。”

“什麽?”談知一愣。

窦慵笑了起來,半阖着眼,漂亮的雙眸帶着朦胧的霧,看着竟有幾分勾魂奪魄來,“我以為你不會管我,下課就直接走呢。”

“我不會拿病人開玩笑,趕緊,不能再耽誤了。”談知這回不和人磨叽,直接一手抓着書,一手攬過窦慵後背把人拽了起來。

窦慵輕笑一聲,很配合的軟着身子貼在他身側,摟住他的腰,貼着他耳朵低聲道:“老師,我不去醫務室,我就在你辦公室好不好。”

熱氣噴薄到耳廓裏,癢癢的,談知脊背發麻,有些異樣,不知是因為怕窦慵生病站不穩還是別的什麽,沒把人推開,而是輕聲問着。

“在我辦公室幹什麽?”

有酥酥麻麻的觸感貼上自己耳朵,窦慵的聲音裏帶着熱乎的低喘,性感暧昧的讓他有些慌張。

“治病嘛。”

“我不能治。”談知像個給小孩子講東西的幼師一樣,莫名充滿了耐性,又像是在期待什麽似的帶着點自己都未察覺的循循善誘。

“能的。”窦慵又笑了起來,“你是我的藥,不治而愈了。”

外面的學生還沒走完,這間隐秘的小教室只有他們兩個,離得這樣近,幾乎是被抱着來聽這種近乎情話的呢喃,談知頓時一陣口幹舌燥,腦袋裏全是少年剛才低着頭露出領口的可憐樣子。

他無意識的指甲扣進掌心,覺得自己臉肯定紅了,而且說不定紅的和這位發燒人士不相上下。

他硬着頭皮道:“窦慵,別胡說八道,你現在這樣,不怕我趁人之危嗎?”

“行啊。”窦慵輕聲道:“老師對我做什麽都行,我好了就不記得了,放心好了。”

談知狠狠閉了閉眼,低低道:“別鬧了。”

他自己都沒發現,聲音裏帶着明顯的狼狽與妥協。

窦慵頓了頓,在談知看不見的地方微微挑了一下眉,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一樣,卻也是見好就收,“好吧老師我……唔!”

“咣當”一聲,一道猛力襲來,窦慵後背重重砸在牆上,他一聲悶哼,下意識睜開眼,發現談知正盯着他的臉看,眼裏的欲望和隐忍在天人交戰。

窦慵一驚,眼睛都瞪大了,“老師?!”

談知和他臉對臉,鼻尖挨着鼻尖,随即緩緩往下,停在了他微微起伏的鎖骨處。這姿勢就仿佛談知在強吻他一樣。

窦慵一動不敢動,茫然的眨了眨眼。

不知過了多久,談知擡起頭,眼圈發紅,猛地一拳砸在牆上,頹廢的好似被卸掉了全身力道。

媽的,你在幹什麽,你在想什麽,你居然差點要對這個看起來可憐兮兮的病號做點什麽了!你是不是忘了這熊孩子其實是頭狼?!

談知深呼吸了一口氣,猛地就把人拽了出去,毫不留情。

“老師……”

“閉嘴!”談知面無異色眼神淡漠,但語氣卻急促的離譜,好似窦慵要是敢再說一句話他就會把人直接扔在原地再也不管一樣。

“……”窦慵被像個物件兒似的拖出門,只能自己把談知落下的書帶上。

……

“我不打針!”窦慵驚恐的看着那輸液針管,喊出來的話都破音了,“我不打針!拿走拿走!”

老校醫哭笑不得,“這麽大個子的大小夥子還怕打針啊,這針頭還是最細的,根本就不疼。”

“不行!”窦慵搖頭,拽着談知的衣服,“老師,我吃點藥就好了,真的,我皮糙肉厚,不用打!”

混蛋玩意,早知道會來這麽一出,他昨晚上故意洗什麽冷水澡呢!都是老程那個不靠譜的瞎出馊主意,想出這麽個操蛋的裝可憐泡漢子招數,這回栽了吧!他有尖銳物體恐懼症,看都不想看,更遑論要把這玩意紮進皮膚裏,更遑論紮進去還幾個小時拔不得!簡直是作死作到家了!

“不行。”校醫把臉一板,“39度了,外面還要變天,下起雨來潮乎乎的更不容易好,你有醫保你怕什麽?都能報銷的。”

窦慵:“……”

是他媽這原因嗎?!

“別怕。”談知也有些忍俊不禁,“我在這呢,你看我,別看它。”

“疼啊。”窦慵看向談知,感覺被這麽一刺激差點病直接好了,立馬精神抖擻起來,“我不打。”

談知嘴角帶着淡笑,一點縱容的意思都沒有,“我看你紮上,然後去給你買飯,在這陪你,怎麽樣?”

窦慵一愣,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是覺得這買賣挺劃算的,雖然……紮針的過程比較恐怖,但能多一些和談老師獨處的機會還是可以的嘛!

他們學校的醫務室相當不錯,有獨立的小單間,裏面還沒監控……

想到這窦慵眼睛亮了亮,“說話算數啊,為人師表!”

談知點點頭。

老校醫笑的合不攏嘴了,說現在的小孩兒怎麽這麽嬌氣,吃不得一點苦,疼那麽半秒不到也能賴叽成這樣。

窦慵一點不覺得羞恥和不好意思,非得握着談知的手,盯着談知的臉,壓脈帶剛綁上他就開始喊疼,那慫不啦叽的模樣還真比有些幾歲小孩都不如。

談知一邊回握他的手安慰他說不疼,一邊還伸手揉了揉他頭發,跟摸小狗似的。

窦慵把腦袋撲到談知懷裏,避開了整個吊瓶,感受到一陣尖銳的刺痛,接着就是涼涼的液體,他控制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談知是真感受到了少年的害怕,這太新鮮了,少年這一面怕是從未在人前展示過,談知摩挲着窦慵的後腦,“紮完了,沒事了,我給你買飯去。”

老校醫啧啧道:“你們感情真好,我還真少見大學有這麽親密的師生關系。”

談知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還是點點頭,疏離道:“學生病了,應該的。”

随即又問窦慵,“吃什麽?”

“都行,你買什麽我吃什麽。”窦慵說:“咱倆一起吃吧,反正這有小桌子。”

“好。”談知起身走了出去,順便把門帶上了。

窦慵探頭從門上的玻璃窗看過去,談知應該是在結點滴的賬。

他看了眼自己夾了一個藥盒的手,龇牙咧嘴的別開眼,趕緊給老程回消息,也不知是該罵還是該感激,這種苦樂交織的感覺實在一言難盡。

不過能和談老師一起吃一頓飯,讓他再多紮幾針也值!

第 12 章

高燒和生病都是真的,不管怎麽說,窦慵現在頭疼的貨真價實,看起來蔫巴巴的,哪怕他再高興也不過是強撐。

談知買好了飯菜回來,都是一些清淡的,林林總總好幾樣,也不知是不是為了還以前午餐的人情。

哪裏還的清呢?窦慵賊兮兮的想,那些菜都是自己親手做的,有的難做他之前失敗過好多次,這可是親爹都沒有的殊榮。

談知進來把飯放下,坐在他旁邊把筷子打開。

“老師。”

談知看他。

窦慵低頭笑着,聲音難得軟軟的,帶着淡淡的鼻音,說不出的好聽。

單人床不大,對他來說過于寒酸了,長腿委屈的蜷起,後背靠在牆上,沒了平日裏跋扈的樣子,小臉兒紅撲撲的,聲音裏也透着虛弱,這太罕見,看起來有幾分陌生。給人一種想欺負的感覺。

一定是這張臉太好看的緣故,又太具有欺騙性。談知可沒忘了這混蛋都對自己做過什麽,如今這樣子也只不過是一時,總不能為了讓自己不那麽提心吊膽,就天天盼望着人家生病。

“給你添麻煩了。”窦慵說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談知下意識蹙眉一瞬,有些疑惑這孩子怎麽突然跟自己客氣了,想了想還是沒說什麽,把筷子遞給他,“吃飯。”

“老師……”窦慵擡起紮着針頭的右手晃了晃,“我不太方便。”

談知把勺子拿過來,“我給你拌。”

“就不能喂我嘛~”窦慵可憐巴巴的看着他,“老師,你看我生病了,半個人來看的都沒有,我只有你了。”

他眼皮向下耷拉着,看着特別無辜。

“不行,你自己吃。”談知心想,今天那女孩要送你,你那态度跟什麽似的,再有勇氣想靠近的人都會被你吓跑,現在反倒嘆起自己沒人關注來了,也不知嘴裏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好吧。”窦慵見計謀實在難以得逞,撇撇嘴,乖乖聽話。

談知坐在他小床對面的凳子上,隐晦的看了眼手表。

“老師,您要是還有事就先走吧。”窦慵客客氣氣的,“我一個人沒事兒。”

他說完就拿起勺子自己吃飯了。

“我沒事。”談知說着把手縮了回去,這動作夠小心的,怎麽還被發現了,這孩子有時候心思細膩的讓人覺得可怕。

“那一起吃吧。”窦慵說:“我一個人吃飯也不香。”

談知說:“病人本就沒胃口。”

他這樣說着,還是拿了一雙筷子準備一起。

窦慵坐起來安靜的吃飯,一邊偷偷看談知。

談知的确是打算來陪他,不然也不會把自己那一份也買回來,他吃的很少,都是小口小口嚼,看着像個女孩子。

窦慵心想,難怪這人腰那麽細,摸上去又軟……

靠,他在想什麽呢,他們關系可是剛剛才緩和啊!

“老師。”

“嗯。”

窦慵咳了一下,想說點什麽轉移注意力,也轉移一下頭疼的痛苦,他咳嗽了一會兒,打上藥就好了很多,如今不自覺的就開始想眼前這個人,話一開口就又忍不住跑偏。

“那天在更衣室……”他見談知臉色一變,立馬改口,“那天是我沖動了,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那樣對老師的。”

靠!窦慵你個渣渣!

談知放下筷子,看起來沒胃口了。

“老師,我們慢慢來好嗎?”窦慵連忙挽回,說:“我不逼您,您也別随便找個人就在一起了,別糟踐自己。”

談知拿紙巾擦了擦嘴,沒說話。

“我知道。”窦慵說:“您嫌我是小孩兒,還是您學生,我對您沒有足夠的尊重,讓您不舒服了,我以後都注意,好不好?別躲我,也別走。”

談知擡眼看他。

“你是不是要走了。”窦慵輕笑了一下,看着還是恹恹的,剛說完要客氣尊重,緊接着就又開始犯病:“我說過,就算您走了,我也會跟着,走到哪我就跟到哪,您要是不教大學了,我就跟着去做義工。”

“別胡鬧。”談知說:“你有多少人努力也趕不上的天賦,為什麽一點都不在乎?”

“是啊。”窦慵說:“我知道你們當老師的都讨厭這種聰明又不努力的,可那又怎麽樣,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想在你身邊待着。”

談知指甲無意識摳了摳自己手心,“你別這樣……”

“老師,我願意做你想要的樣子,只要你肯。”

“不行!”談知看着他,眼裏的無助很明顯,他無奈的嘆了聲,像是不知如何開口似的,輕輕閉了閉眼,低低道:“老師的生活很簡單,一直都很簡單,不想折騰,也害怕折騰。”

“我不讓你折騰。”窦慵說:“對不起,我太急了,我以後慢慢來好嗎?不碰你。”

談知偏過了頭。

“我不說了。”窦慵說:“老師好好吃飯吧。”

“我吃不下了。”談知說。

窦慵下巴擱在了小桌子上,眼巴巴看着他。

“真吃不下了。”談知說:“我就這飯量。”

窦慵眨了眨眼睛,“老師喜歡吃什麽?”

“都一樣。”談知說:“以後別給我做了。”

“我做我也吃呢。”窦慵說:“不然我自己懶得吃,我胃病這段時間都沒犯。”

談知不再說話,安靜的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等。

窦慵趕緊狼吞虎咽的吃完了,談知把東西收拾好,拿出一個奶茶杯。

“這……”

“裏面是熱水,現在溫了。”談知遞給他,連帶着未拆封的吸管,“喝點。”

“買的熱水啊……”窦慵接了過去。

“嗯。”

“老師不用這樣的。”

“你喜歡喝別的?”談知說:“生病了還是喝水吧。”

“不是喜歡喝別的。”窦慵想說不用浪費錢去買水,但一想又算了,談知這種人可能生活經驗真的少,能知道奶茶店有水賣估計還是問的,哪裏能想到這學校裏到處都有免費的開水房。

“老師。”

“嗯。”

窦慵低頭喝了一口水,剛想和談知聊點日常的話題加深一下了解,談知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喂?”他接起來,那邊不知說了什麽,談知臉色變了,語氣不自覺帶上幾分焦急,“在哪?床號發我,我現在過去。”

談知挂了電話,對窦慵說道:“我先走了,有事兒聯系我。”

他擡頭看了眼窦慵的點滴,剛換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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