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節,起碼混個臉熟啊
瓶消炎的,看來自己失言了,不能陪他挂完這個水。
“出什麽事兒了,我能幫上嗎?”
“不用。”談知站了起來,“你好好挂水。”
窦慵微微眯眼,“是路何?”
談知搭在門上的手猛地一頓。
“我猜的。”窦慵輕笑一聲,“不然猶豫什麽呢。”
是啊,我也想知道我剛才為什麽要猶豫呢?談知有些懊惱,這要是別人,那些朋友他也就直接說了,可路何怎麽了,和窦慵有什麽要猶豫的……
“我猜對了?”
“他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要家屬簽字。”
“嚴重嗎?”
“不嚴重。”談知說:“本人打的,但難免傷筋動骨。”
“不嚴重就好。”窦慵看着他,明明是倚在床上的,偏偏有幾分居高臨下的意味:“你是家屬?”
他語氣懶散,卻莫名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
談知心想,這是造什麽孽呢,攤上這麽個小兔崽子。
“他家裏人不在這,我過去一趟。”談知說:“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打電話你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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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慵……”
“不在這幹嘛找你啊?車禍的确比發燒嚴重是不是?要是我也出點什麽更嚴重的事兒呢?”
“別胡鬧!”
窦慵伸手抓了抓自己頭發,眼神有一瞬間的陰沉,很快又消失無蹤,快的如同錯覺,“不好意思,我有點失态。”
談知嘆了口氣,“我得走了。”
“站住。”窦慵垂眸看他,“不許走。”
“別這麽不講道理。”
“沒不講道理,你過來一下。”
談知看向他,眼底已經隐隐有了不耐煩。
“就過來一下。”窦慵說:“我病了,不能對你做什麽,過來一下都不行嗎?”
談知走了過去,站到床邊。
“再過來點。”窦慵笑了笑,說:“沒待多久又不見老師了,我有悄悄話要對老師說。”
少年眼底的光芒十分攝人,又十分閃亮,像眼裏璀璨星火,雖然漂亮卻又脆弱的讓人惶恐,生怕哪個掌燈的人一不留神一個失誤,這燈就滅了。
談知看了一會兒那雙眸,最終還是緩緩湊過去低下了頭。
窦慵柔和的眼神突然就犀利起來,一把扯過談知的襯衫衣領,猛地湊過去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頸上。
談話猝不及防一聲悶哼,狠狠推了窦慵一下……
“你真是……”談知看着他,摸着自己的咬痕,臉色青白,一字一頓:“你剛才怎麽說的,你都忘了嗎?!”
窦慵後腦靠在床頭,看了眼那清晰的牙印,緩緩舔了舔唇,“走吧,別耽誤了。”
談知深呼吸了一口氣,冷冷的看了窦慵一眼,轉身大跨步的走了出去。
窦慵平靜的臉上一點一點的回神,緊接着眉頭緊蹙,輕“嘶”了一聲,手背上的針管已經繃起來,液體注滿了手背,一片紅腫青紫。
第 13 章
談知趕到醫院的時候,路何的好幾個同學都在病床前和他聊天。
“談哥,你來了。”路何坐了起來。
“怎麽樣了?”談知把鮮花和水果放在一旁走過去。
“不要緊。”路何說着,有些不好意思道:“當時不知道怎麽,什麽也沒想就打給你了。”
路何對着他三個同學介紹:“我朋友,你們叫他談哥就行,是x大的教授。”
“哇,教授好!”幾個男孩兒紛紛肅然起敬。
談知禮貌的跟他們打招呼。
“你們沒事兒就回吧。”路何沖他們揮了揮手,“又不是什麽大事兒。”
“老何你也太喜新厭舊了!”幾人立馬善意的揶揄起來。
路何笑了笑,咳嗽的時候微微蹙眉,談知湊過去幫他輕輕順了順。
“走吧走吧。”有眼尖的朋友拉扯着,他看到自打談教授進來,老何的眼睛也亮了,說話也輕快了,目光一直就黏在人家身上沒下來過。
路何的性取向他們幾個作為多年的好友是知道的,也聽路何不止一次的提起過談知這個人。大家有的都是大學裏就一起開始玩游戲,現在也聯系的很密切,知道路何很在意這個一表人才斯斯文文的教授。便不去打擾兩人獨處,很快客套一番找借口都離開。
病房一時間安靜下來,裏面沒有其他病人,談知坐在了椅子上。
“怎麽撞的?”
“一個超速闖紅燈的女司機追尾。”路何說:“沒事兒了,全責還有保險,車拿去修了。”
“我問你傷怎麽樣?”談知說,他可沒忽略路何咳嗽的時候都顯得很費力。
“肋骨斷了兩根。”路何說:“小腿骨裂,沒事兒,養幾個月就行。”
他笑道:“我本來就是個宅,也不用出門上班,工作都不影響。”
談知說:“你自己一個人住,生活都不方便。”
“那怎麽辦?”路何目光灼灼的看向他:“談教授要和我一起住嗎?”
談知正準備給他剝橙子,聞言手指頓住。
“哈哈哈,我開玩笑的!”路何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又開始咳嗽。
“別笑了。”談知忙不疊幫他把身後的靠墊調整了一個姿勢。
“談哥。”
“嗯?”
“那天那個真是你弟弟?”
談知垂眸,“是我學生。”
“這樣啊。”路何似乎是放心了,可過一會兒想起那孩子摟着談知的姿勢,又皺了皺眉,想問什麽最後還是選擇沉默,閉了閉眼,“談哥。”
“嗯。”
“以後多來陪陪我好嗎?”路何說:“我在醫院住一段就回家了,我把房子地址和鑰匙給你,多來看看我,我怕我死在裏面。”
“別胡說!”談知打斷他,“我沒事兒就過去。”
“好。”路何嘴角一彎,“談哥,你真好,我好喜歡你。”
談知把橙子掰成瓣塞到他嘴裏,問道:“不打算讓你爸媽知道?”
“嗯。”路何說:“人又沒事兒,能養好的傷告訴他們也沒用,徒添擔心。”
他又道:“養不好的就不用我親自通知他們來埋了。”
談知“啧”了一聲,“你這都說的什麽話。”
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孩子想法這麽喪,還有點抑郁的症狀。
“我就随便說說。”路何閉上眼,一臉不想活的表情恹恹道:“反正也死不了。”
“小何,有什麽難處和談哥說,我能幫上的肯定幫你。”
談知不是一個會輕易給他人承諾的人,一旦說出口怎麽都會想辦法做到。
路何搖搖頭,伸出手來。
談知擡手握住。
“談哥。”
“嗯。”
“談哥。”
“在呢。”
“你說萬一有一天我死了,會有誰記得我呢?”
談知握了握他的手,“別說傻話。”
“你多看着我吧。”路何說:“這樣我就不會說傻話做傻事了。”
談知莫名有些不安,“小何,到底怎麽了?有什麽事一定要和我說。”
路何搖搖頭,“談哥,你親我一下。”
談知看着他。
路何還是閉着眼,聲音又淡又輕,好像下一刻就會消失似的,“額頭就好,一下就好,求你了。”
談知站起來湊過去,附身在他額頭吻了吻。
“真好。”路何笑了起來,“都不疼了。”
談知幫他掖了掖被子,“別胡思亂想,我常來看你。”
“要走嗎?”路何睜開眼,“還有誰在等着談哥嗎?”
談知回想起臨走時校醫務室那位的眼神,有些頭疼。
“那談哥先去忙吧。”路何笑道:“我沒事兒的。”
“不忙。”談知頓時覺得這種乖順可愛的符合自己胃口極了,窦慵小小年紀壓迫力太強,和後者相處總是會莫名其妙擔心什麽導致兩人都不舒服。
“我陪床吧。”談知說:“每天下班我都過來,晚上再開車回去,這離學校我家都不遠。”
路何眼睛一亮,“不會是哄我開心的吧?”
“當然不是了。”談知說:“你又不是小孩子。”
路何臉色有些蒼白,笑起來恢複了幾分血色,看着讓人心疼,“給你添麻煩了談哥。”
談知動了動手指,看他這幅樣子就特別想抱抱他。既然問不出到底有沒有瞞着什麽事,就天天來看看他,這樣的話有事自己也能遇上,能幫就幫一把。
談知今天回家時就隔三差五的對路何噓寒問暖一下,等到他晚上洗漱完坐在沙發上看雜志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自己完全把發高燒那孩子忘了。
他趕緊發了條短信過去。
“怎麽樣了?”
那邊把電話打了過來。
“老師,十點半了還沒睡?”
窦慵咳嗽了兩聲,聲音聽起來有些低啞,不知是退燒後遺症還是困倦乏力的緣故,比平時柔軟了幾分。
“沒呢。”談知說:“還咳嗽,吃藥了嗎?”
“吃了。”窦慵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躺下了,喘氣的聲音噴着麥就傳過來,談知有些耳熱。
不知是不是生病的緣故,窦慵的呼吸有些粗重,帶着點兒無意識的撩撥。之所以說無意識的,是因為窦慵似乎真的很難受,說話間一直在抑制自己的咳嗽。
窦慵也意識到不妥,似乎有些後悔打這個電話,說了幾句就道:“睡吧老師,晚安。”
“等下!”談知問道:“家裏有人照顧你嗎?”
窦慵輕笑了一聲,“睡吧。”
“沒人?”
窦慵沒說話,聽筒裏傳來清晰的呼吸聲,他似乎是翻了個身,突然就傳來玻璃摔碎的聲音。
“窦慵?!”談知一下子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窦慵你怎麽樣?!”
沒人理他,談知來回踱步,好半晌有人接電話,是一個年輕男孩兒的聲音,但不是窦慵的。
“談老師,您好,我是窦慵的朋友。”
“他怎麽樣了?”
“他沒事兒。”那頭說:“我會照顧好他的。”
談知沉默片刻,“你是他的同學?”
電話那頭也沉默了,好半晌道:“我是……算是吧。”
“呂明朗,幫我倒杯水。”
“好的,談老師,我這邊先不說了,您不用擔心,他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睡一覺喝點熱水就好了。”
談知挂了電話,站在那好半天都沒動。
“行了吧?”呂明朗把手機一扔,“這種事兒以後別找我,真丢份兒!”
窦慵翻了個白眼,“我樂意。”
他病是真的病,電話卻也是故意打的,而呂明朗來他家純屬巧合。他爸和程叔不在,呂明朗一直給他打電話,他實在不勝其煩,就爆了地址讓對方過來。打這個電話咳嗽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不小心碰碎了杯子就更怕談知擔心,便直接把電話給了呂明朗讓他處理,一邊也存了一點幻想,談知要是能為此吃醋就是賺了。
“您這是何苦呢,喜歡誰不好,幹嘛喜歡一老師啊?”呂明朗把他不慎打翻的玻璃杯收拾幹淨,說:“你還利用我對你的感情,我早知道你喜歡這一挂的,我上哪兒争去,我再多活個十年吧!”
“謝了。”
“謝什麽啊?”呂明朗看着他蒼白的臉:“謝什麽謝啊?”
“那你要我怎麽樣?”
“我就該趁着你這當虛公子的時候把你丫辦了,生米煮成熟飯你丫以後就是我的,什麽老師教授全都靠邊站!”
窦慵揉了揉眉心,“他又不在意我。”
“那您在這演什麽獨角戲呢?”
“抱着着奢望吧。”窦慵說:“我倆差九歲,很多事他想的和我都不在一條線上,慢慢來吧。”
“談老師可是搶手貨,您還慢慢來呢?”呂明朗嘆了口氣,“這一片圈子裏議論最多的就是你倆,比模特小明星都難搞,談老師那種人,不喜歡玩,眼界又高,一等一的挑剔到骨子裏的良民,你要想內部自銷,趁早下猛藥,不然真被人捷足先登,別怪我這個他情敵,事先沒提醒你。”
窦慵被這句“他情敵”逗樂了,笑了好一會兒,“你怎麽知道他這些,你們平日裏都說什麽亂七八糟的。”
“怎麽不知道。”呂明朗道:“快三十沒個對象兒,多少人等着逮他猛料想撈點好處占占便宜呢,可人家真是清清白白潔身自好,所有帶點兒顏色的場合從來不去,社交軟件也沒他任何消息,你說他一快三十歲的人了,怎麽解決生理問題的?不憋得慌嗎?”
窦慵有些頭疼,手背沖他擺了擺,“你真他媽八卦。”
“反正我也追不上你,我也比不上他,我除了年輕,沒什麽地方……啧,你還偏偏喜歡上他了,我能怎麽辦,一哭二鬧三上吊,下藥弄點血抹屁股上求你對我負責?”
“滾。”窦慵沒好氣,“怎麽這麽皮。”
“窦慵。”
“放。”
“萬一,我是說,萬一沒結果的話。”呂明朗看着他,“一定要回頭看看。”
“有人在原地等你。”
窦慵閉上眼睛,權當自己睡着了。
呂明朗看了一會兒他的臉,不知道想了些什麽。
他剛才挂斷電話的時候,順勢看了眼談老師的手機號,掃了一遍已經記下來了。
談知躺在床上,無端的就回憶起這個見過兩次的呂明朗。
一次是在樓梯口,一次在教室門口。
談知活了這麽大歲數,哪怕再不懂感情,也看得出這男生是真的喜歡窦慵。
他們這個圈子濫情濫交的人太多,很多人朝生暮死朝不保夕,能這樣純粹釋放好感,同為男性,姿态如此卑微,那一定是實打實的真感情。
窦慵也值得有人這樣對他。
所以說兩個年輕人站在一起看着都般配順眼,充滿了朝氣活力,任誰都覺得會是皆大歡喜一場。
窦慵他是個好孩子,有時候會沖動任性不顧一切,但更多時候卻超乎意料的細膩成熟有擔當。
這是個很立體的孩子,也是自己如果能年輕幾歲之後的上上之選。
瘋了。
談知嗤笑一聲,笑自己不正常了,居然做這種美夢。
床頭的手機震動,他看了眼,是個陌生號碼。
“你好。”
“談老師,我們聊聊吧。”
第 14 章
“你是?”聲音有些熟悉,談知已經隐隐有了猜測。
“我是照顧窦慵那個。”
果然……“呂明朗?”
對方很詫異,“老師怎麽知道我?”
“剛才窦慵在電話裏叫你,我聽見了。”
“這樣啊。”呂明朗笑了起來,“老師有時間嗎,雖然只說幾句話,但還是怕打擾到您。”
“有時間。”談知說,心裏卻在想,這小孩兒八成是來給自己下馬威的,或者言語間讓自己離窦慵遠點,別和他惦記的人糾纏不清。
沒等呂明朗開口談知已經莫名有點不爽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兒,自己明擺着沒同意和窦慵有什麽,姿态也一直很冷漠,但看到這孩子和別人在一塊兒心裏還會不舒服。
人的劣根性吧,談不上嫉妒吃醋,只是有些不得勁兒。
“談老師,窦慵是個很好的人。”出乎意料的,呂明朗和他說:“談老師可以考慮他的,因為顧忌放棄一個很好的人,不值當。”
談知愣住,好半晌才回過神,“什麽意思?”
呂明朗說:“窦慵這個人,看着陽光,脾氣好,其實倔得像頭驢,他認定的人,或者什麽事兒,就一定得是那一個,得是那樣兒,有時候為了達到目的,甚至很偏激。”
他喜歡窦慵,言談間卻理智的近乎嚴苛,沒有半句正面的誇獎,這讓談知有一陣的恍惚。
心道可不是嗎,前幾次見面這孩子對自己,那節奏簡直和流氓沒區別。
“他不認可的,怎麽都沒辦法。”率明朗不知想到了什麽,自嘲一笑,“想趁人之危都沒機會,也沒膽子。”
“窦慵是個黑白分明的人,在是非面前沒人比他分得清了,談老師,我想說他其實……特別聰明,您要是有什麽不想被看出來的想法,就藏得深一點,他什麽都知道,但是什麽也不會和您說的,他藏得最深了,這樣的人要是被傷了,也挺……挺難過的。”
因為可能,連解釋的契機他都不會給你。
他嘆了口氣,“今天這個電話,我都不知道幹嘛要打來,可能是……還是不甘心,總之老師,我知道我在您面前沒機會,但我願意一直做他的備胎,他這個人真的太好了,等您越來越了解就會發現,根本輕易放不開不想撒手,老師,要是您倆真的沒戲……一定,早點撒手,不然就沒機會了……還一定,一定一定得告訴,哪怕他看不上我,我願意等。”
“對不起老師,我調整一下情緒,我有點語無倫次,抱歉……”
他說完倉促的挂了電話。
談知聽着聽筒裏“嘟嘟嘟”的忙音,好半天都沒動,出于一個十分茫然的空白狀态,懵了。
窦慵……呂明朗……什麽跟什麽?
他坐在沙發上無端的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窦慵這人,是的,這孩子把他看的很透,比自己透,比自己了解。
這是要逼他做出一個明确的選擇,別再這麽暧昧不明糾纏不清。
可是,如果真的和窦慵在一起了,他們之間面對的問題可不僅僅只是師生關系那麽簡單。
在這個學校裏,他和窦慵,兩個本應該除了上課聽課其他時間完全沒交集的人。要在一起,承受那麽多人異樣的目光,非議,兩個人綁在一塊兒。
談知窦慵,窦慵談知……
走到哪裏都是他們兩個的談資。
年齡差,身份差。
關鍵是他們才認識多久,那只是個孩子,雖然倔強但是到底年輕。
太年輕了,什麽資本都有,什麽未來都有方式打開。而自己雖然也還過得去……但畢竟心态老了,只想圖個安穩安逸,只想安靜平淡的過活。
如果不是這孩子一開始就來硬的,對自己沒有哪一刻真的當成老師過,估計到現在談知都不會給窦慵,給自己的學生一個牽手的機會。
而現在……就差糾纏到床上去了。
談知兀自搖頭,不知道在否定什麽,可能就是覺得,窦慵這種性子,自己承受不住。
他的抗拒和惶恐越來越分明,害怕真的得到,又害怕徹底失去。
如果窦慵此時完全對他失去了興趣,他會如何?
不會如何,他是談知,他會繼續當他的老師,兩人之間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想到這他郁悶的情緒舒緩了很多,窦慵年輕,他也還有機會,他不該把自己的路鎖死。就比如他還有路何,路何還病着,他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多去看看。
這樣想雖然感覺有些利用的嫌疑,但他想對路何好是真的。不然他得腦子裏整天除了教學想的都是關于窦慵的事兒,那還成何體統?!
那就這樣吧。
他想通了,給路何發了晚安,然後就像放下什麽擔子似的進入了夢鄉。
接下來的日子他明顯疏遠了窦慵,每天都去看路何,也越來越覺得真正和路何聊得來。還答應等路何好了就一起去健身。
他覺得路何性格很好,就是太好了,顯得有些消沉。
他總會不時想起路何在醫院說的喪氣話,又覺得一陣擔憂。
談知給他削蘋果,切成塊放到盤子裏,今天是周六,距離路何車禍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路何搬回家住,他也就順勢來他家看他。
路何一個人住,房間不大,典型的一居室,黑漆漆的,窗簾是黑色的,總也不拉開,還透着一股陰冷。這種地方住久了,不抑郁才奇怪呢。
他收拾了一下房間,換了個暖黃色窗簾,還買了暖黃色的小夜燈,把整個冷冰冰的房間布置的竟然有了一絲少女氣息。這讓路何十分懵逼。
“談哥,您……”路何躺在床上,手邊是電腦,此刻看着談知忙前忙後,完全沒心思工作,“你也不用這樣,這房間……”
他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語塞起來。
談知正抱着一大捆壁紙,打算裁剪好了貼滿這個卧室,聞言停了下來,“怎麽了?”
路何:“……”不知該說什麽。
“不好嗎?”談知疑惑的看他,“你是不是不喜歡這顏色,不然換粉色?”
“不用了,黃色挺好。”路何聽見粉色額頭一跳,趕緊說:“黃色最好了!”
“那就行。”談知松了一口氣,“還以為你會不喜歡呢,還好沒買老板推薦的水粉色。”
“……”路何表情有短暫空白,“喜歡喜歡!黃色最好黃色最好!”
談知放了心,這樣的房間看起來異常溫暖,他還買了幾盆仙人掌和綠蘿,把辦公桌上的多肉帶過來,不過沒想到沒幾天竟然死了。
路何跟他說多肉不能總澆水,談知有些疑惑。自己放在桌上的多肉好好的,他看有些蔫了就澆點水,再一看就又生龍活虎了,為什麽不能澆水,不澆不就渴死了嗎?
路何就很篤定的跟他說,多肉絕對不可以這麽胡搞。
他不信邪,把死掉的這個拿了回去,第二天就拿回了一盆一模一樣的生龍活虎的回來。
路何:“……”
路何目光詭異的看着他。
談知說:“你這個地方,風水不好。”
“老師,您是黨員吧?”
“……我是。”
“那我們不談風水。”路何說:“你這是有人每天給你換新的呢。”
談知嘴上說不信,一笑置之,心裏卻留了神,第二天上班的時候,他故意把多肉澆了很多水,然後三番五次的找借口偷偷出去,就躲在樓梯拐角偷偷看有沒有可疑的人進去。
直到午間休息時,他看到一個鬼鬼祟祟懷裏藏着什麽東西的身影閃了進去。
然後他等人走了,進去果然看到自己的辦公桌上,一個一模一樣的多肉生機勃勃,……生龍活虎。
這段時間窦慵知道自己有意疏遠,也很識趣的沒有來打擾,兩人幾乎處于一個不聯系的狀态。而且最關鍵的是窦慵沒來上課,別說蹭課,課表上的課都沒來。
以前導員說過這孩子自己弄了不少生意,忙也是正常的,只不過這忙起來的時間過于湊巧。
正好在他和那個呂明朗通完電話之後。
他不會去用惡意揣測任何人何況一個孩子,自然更不會去問他們之間有沒有說什麽。
如果窦慵就此放棄他就最好不過了。
“魂不守舍的,下來下來!”
張遠飛踢了他一腳,硬生生把他從跑步機上給拽下來了。
“幹嘛啊你。”談知是斯文人,即使是老朋友也不習慣打鬧,只好跟着張遠飛坐到休息室裏。
“聊聊。”張遠飛說:“馬上五一,咱幾個玩玩去?”
“去哪啊。”談知沒精打采的喝着運動飲料,“我不去,我就在家裏。”
“沒勁死了。”張遠飛說着揶揄道:“和小何處的咋樣了?”
“就那樣。”談知把飲料蓋上,躺進椅子裏,把手背到腦後閉上了眼睛。
“睡了嗎?”
談知搖頭,“沒你那麽開放。”
“操,你也不看看自己一把年紀了,碰都不碰他,人家沒準心裏還得犯嘀咕呢。”
“嘀咕什麽?”
“嘀咕什麽你自個兒心裏清楚。”張遠飛說:“做了又不會懷孕,不知道你有什麽抹不開的。”
“我沒那個心思。”談知說:“何況沒到那一步呢,就是朋友。”
也不是沒機會沒氣氛,幾次試圖和路何做點什麽,剛一靠近總會想起窦慵來,想起那橘子味兒的香水,仿佛在自己鼻腔裏紮根了一樣。
他也心煩。
非得來招惹自己,現在又跑的這麽幹淨,什麽玩意啊。
寧可每天見多肉都不見自己一面嗎?
熊孩子就是不靠譜!
“飛哥。”
一個甜甜嫩嫩的聲音,雌雄莫辨的。
談知睜眼,看見一個也就十六七的小男孩兒,一屁股坐在了張遠飛腿上,然後倆人就開始接吻,旁若無人。
這是張遠飛的私人休息室不假,但自己不還在呢嗎?這是幹嘛!
倆人吻了個天昏地暗,談知閉目十幾分鐘,雙耳承受了十幾分鐘的折磨,快要待不住走人的時候,張遠飛這才想起來旁邊還有個兄弟似的,啞聲咳了下,“咳,那個,老談啊。”
“滾。”
“哈哈哈哈!”張遠飛一頓笑,“我真把你忘了,對不住,晚上我請客,叫上那倆犢子,給你們介紹一下我新對象周肅。”
談知偏頭看了眼張遠飛,這厮臉上兩塊不正常的紅暈,看着跟懷春少女似的。
他愣了一瞬,有些震驚。
這千人斬不會是認真了吧?
就這……一米七都未必到的,看着明顯未成年的小男孩兒?
是不是瘋了。
多年的兄弟,張遠飛一眼就能看出來談知在想什麽,“成年了,長得嫩,19,和窦慵一般大。”
談知面色淡漠,那小孩兒有些慌張的看張遠飛,“飛哥,我……”
“沒事兒。”張遠飛拍了拍小孩兒的手,“他就這張厭世臉,瞅誰都像仇家。”
談知:“……”真是嘴上能跑火車!
張遠飛說道:“知啊,今晚哥定了個會所,大夥兒放松一下,不找公主少爺,就咱幾個,吃玩兒唱電影一條龍的,他倆不帶家屬,咱倆帶。”
談知皺眉,“路何還不是……”
“不是路何。”
“什麽?”
張遠飛輕笑一聲,看着談知,眼裏有幾分看熱鬧的戲谑,“帶窦慵。”
第 15 章
談知臉色一變,“你找他幹什麽?這不是胡鬧嗎!”
“別激動啊!”張遠飛像早預料到談知會炸毛似的,不僅不安撫還笑的樂不可支,“不是我找的他。”
“那你什麽意思?”
“是他找的我。”張遠飛拍拍那小孩兒的屁股,示意他出去自己玩,緊接着喝了口半涼的咖啡,慢條斯理道:“那小兄弟也是個人才。”
“什麽?”
“他知道從你這沒門路,就找我下手。”
談知抱着肩膀看他,微微蹙眉。
張遠飛沒和談知說,大概也就那麽十來天之前,窦慵單獨來找過他,拿着健身教練資格證來的。
原因張遠飛一下子就猜到了,窦慵不想自己碰談知,這小孩兒占有欲跟不講理似的。
他就拉個筋窦慵能在後面瞪他一小時,還全程不讓談知看見。
“你往哪摸呢?!”
“抻筋啊。”
“我當然知道,那也別亂摸。”
張遠飛“嘿”的一聲笑了,“我倆但凡有戲,早輪不着你了吧?”
“我有證,以後我給他當私教,終身免費。”
“喲,你這小弟弟,真想泡他?”
“是啊。”窦慵皺眉,“不止呢,還想和他過日子呢。”
“豁哦。”當時張遠飛就聯系了他們四兄弟另外兩個,直言老二能嫁出去了。
他胡侃了一會兒,看窦慵面不改色,這才放下電話,心道敢這麽抓着談知不放的,肯定心理素質也不是一般人,擠兌沒什麽用,得從道理下手。
他說:“我看你倆差的有點多啊。”
“不多啊。”窦慵說:“他長得年輕,顯小,身體還好,我小他九歲,他可以教我怎麽變得更好,我可以照顧他讓他多開心一點。不是有那句話,他陪我長大我陪他變老呢。”
窦慵垂眸道:“長大不用,我已經夠大了,變老是肯定要陪的。”
張遠飛很驚奇,他以為窦慵只是看臉随便玩玩,沒想到這小孩兒能想的這麽遠。
他道:“你說這些聽着倒是挺好,這藍圖構建的跟理想國似的。可同志圈子什麽樣你也清楚,最後大多數都浪夠了正常結婚去了,有的找個拉拉形婚,和和美美的,聽着挺好,可那都是小說。正常的現實生活裏你浪的時候不染病,最後收心的時候能安全健康的生個孩子都是最大幸運了。”
“現在這圈子,濫|交群| p啥玩意沒有啊,還有惡意傳播的暫且不提。談知是潔身自好,可人家媽不得指着他抱孫子嗎?”
“他從小沒爸,他媽一個人在家就等着兒子給添個孫子圖樂呵,他能不生嗎?說句難聽的,他生出來的小孩兒管你叫哥都行,讓他養倆孩子?從小沒父親本來都夠沒安全感了,你還讓他圍着倆小孩兒轉啊。”
狗屁一個人,談知聽了張遠飛的講述就差點急,曾叔還在家學廣場舞呢。這麽忽悠人小孩兒真沒問題?窦慵可是人精,比他想的都深。
“他怎麽說的?”談知問。
張遠飛“啧”了一聲,“這小子油鹽不進,非你不可了。”
談知聽聞頓了頓,沒說話。
張遠飛沒告訴談知的是,他覺得這小孩兒不好惹,是真不好惹,但談知現在已經惹上了,就得想想惹了之後的法子。
他跟窦慵說:“哥們兒,你得做個人,行行好別太難為他,我都看着好幾次你把他堵廁所裏了。”
在裏面幹什麽了,想想都能知道。關鍵是倆人出來之後看樣子還沒動手。談知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對待啊,我們談老師潔身自好,清高驕傲,誰敢這麽近身就……調戲,欺負。談老師躲人都躲出幻覺來了,來這兒就往更衣室鑽。
“我倆本科再博碩這麽多年一路過來,我知道他是什麽人。他心好,但不是孬種,你把他逼急了他未必打不過你。他家儲物櫃抽屜第三層,裏邊兒有條跆拳道的黑腰帶,八段的,都尼瑪夠考個高級教練了。真以為他怕你?他就是把你當小孩兒縱着呢。研究生的時候有個傻逼男想猥亵他,差點被他一腳把蛋打碎。好在沒碰上,不然那男的事後回憶起來估計會從輪椅上激動的跳起來。你看你多他娘的藝高人膽大,把人都磋磨成那樣了還屁事沒有。”
張遠飛當時就指了指脖子,“大家夥兒都看見了,那麽大一吻痕,這他媽得裹多久能裹一個五六天都下不去的記號兒。你咋不把他吃了呢。”
他拍了拍窦慵肩膀,“你這小孩兒本質不壞,這健身房我老早就開始過來盤地兒了,什麽樣的人都見過,你是個心思通透的,哥希望你能多給他帶去點兒人道主義的關懷,不是讓你把他往床上帶。”
他本以為說完窦慵能悔悟,再不濟也得沉思一下,誰知他想多了。
“飛哥,他那麽能打,不推開我,是不是也喜歡我啊,不然這種事兒再縱容也不能這麽八風不動吧,你能忍受小孩兒往你嘴裏伸舌頭嗎?”
張遠飛頓時老臉一黑。
“你是不是覺得我想不到這兒?飛哥,你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為啥這麽多年還沒個正經的傍家了。”
張遠飛把煙一掐,奶奶個腿。
“所以我今兒就把傍兒家找來讓他看看!”張遠飛說:“這小子不管成不成,別得罪,是個難纏的,這麽多年我也看過不少人了,19歲就這樣以後可不得了。”
談知說:“你這是幫我還是幫他?明知道我和他沒戲,還把人找來,到時候尴尬起來怎麽收場?”
“我幫理不幫親。”張遠飛說:“要是覺得行,就試試呗。”
“不行。”
“談老師啊,這麽多年好哥們兒,我早就看出來你是那種被人推着走的,要不是你不喜歡姑娘,當年咱們林校花林學妹,那麽主動又甜又辣的妹子,早就把你拿下了,你別說,到現在人家還念念不忘呢,揚言只要你想和女的在一起了,不管什麽時候,不管什麽初衷,這位置必須是她的!”
“啧。”談知頭疼的扶額,“別再說陳年老賬了行不?”
“學妹27了,人家還能等你幾年?早點定下來,女的不行就看男的,我看這個窦慵就不錯,好讓你那些趨之若鹜的追求者死了心,別耽誤人家生命。”
“那管我什麽事,我又不喜歡他們。”
“那你喜歡窦慵?”
“少套我話。”談知一臉冷漠,“聚會我不去,你們玩吧。”
“還躲人家?”張遠飛說:“別說我危言聳聽,這次你敢不去,那小老弟能找到你家去!”
談知沒說話,心裏想着,可不是麽,都找到家門口了。
“老談啊,試試呗,又不會少塊肉,沒逼你馬上領證吧?”張遠飛說:“這年頭瞎幾把矜持的,最後都他媽注孤生了!”
“他是給你什麽好處了?”
“有啥好處啊?”張遠飛一笑,“我有時候覺得你是真的眼神不好。”
“那條兒,模特明星都比不上,巴巴的喜歡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