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節,起碼混個臉熟啊

小姑娘下了課直接堵住他告白。

窦慵就會在電話裏和他訴苦求安慰。談知有心想勸他找個人算了,結果消息剛發過去那邊人沒了動靜,他下節課上廁所的時候直接被人堵在了裏面。

窦慵沒對他做什麽,只是威脅他以後再敢這樣說就天天把談知堵在廁所裏。

這孩子色厲內荏的說完,就把自己眼圈揉的紅紅的裝可憐,說什麽老師不可以不要他,不可以嫌棄他把他往外推,那淚眼摩挲的樣子讓談知哭笑不得,這孩子怎麽不去演戲呢!

組裏新來了個女教師,25歲,長得漂亮,未婚,一到這就主動要了談知的聯系方式,談知年輕,待人溫和有禮,不争不搶,又一直單身,同事前輩從未見過他有女朋友,這下終于逮到機會,明裏暗裏的撮合倆人。

談知表面上不敢推拒的太過火,怕傷及女老師的顏面,心裏又擔心這事兒被窦慵那混小子知道。

那可是個狼崽子,談知想,被知道了還指不定要搞什麽幺蛾子。

“談老師。”邵穎笑着看談知,她就坐在談知對面,新添來的辦公桌,每天都能和談知面對面。

邵穎長得漂亮,性格開朗大方,來這不久就受到了學生們一致關注,男同學私下裏都叫她最美教師,發到微博上還上過一陣熱搜。

男生不比女生,更大膽一些,每天敲辦公室門的屬實不少,邵穎教英語,那群人名義上為了考四六級,紛紛跑過來問各種句子語法。

邵穎怕打擾一同辦公的老師,告訴了學生好幾遍別經常來找,發短信就行了。老師們都是長輩,說自己挺願意看熱鬧的,還讓談知跟着學着點,別整天死氣沉沉像個老人家一樣。

談知沒聽見邵穎叫他,正坐在椅子上低頭看手機,有點心煩,群裏這段時間總是把他和窦慵放一塊說這說那,句句都離不開那孩子,這幾個自己幾年的好哥們兒還明裏暗裏的誇人家。

群裏張遠飛一直艾特他,讓窦慵請大夥吃飯,楚明翰就跟着起哄,說好幾天沒見窦慵小哥哥,有點想。談知覺得他幾個都在胡鬧,他和窦慵又沒在一起,請個屁的飯。

“談老師?”

“額,怎麽了?”談知擡頭。

“談老師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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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知笑了笑,“在想一會兒下班回去吃什麽。”

“那想好了嗎?”

“還沒。”談知實話實說,心裏想着不能告訴窦慵那小子張遠飛要他請飯,不然怕是肯定得樂颠颠過去。

一來二去的原本倆人沒事兒謠言也得被坐實。

“我這有兩張代金券,沒人陪我去。”邵穎拿出兩張票晃了晃,“不如晚上去吃日料?”

邵穎從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別人的目光注視裏,因此特別自信,她今年25,年齡正好,樣貌家境都是一流,配談知再合适不過,甚至她都覺得談知是高攀自己了。

不過她喜歡談知,哪怕談知條件再差一些她也能接受。她轉過來這個學校工作就是奔着談知來的。

結果這人也不知是太遲鈍還是什麽,一直對她客客氣氣禮貌疏離的,怪不得一直單身。女孩子嘛,稍微好一點的都不喜歡太高冷的,誰不希望有個知冷知熱的疼自己呢。

不過她這次過來就是為了把談知拿下的,她很有信心,還從沒有哪個男生會讓無往不利的她敗下陣來。

談知看了眼代金券,知道這玩意是個幌子,邵穎就想約自己。

他心裏嘆了口氣,還不知道窦慵晚上會不會聯系他,那小孩兒……那小孩兒自己不敢惹,年輕熱血的,做出什麽事兒都不稀奇,萬一窦慵知道邵穎對自己有點意思,再當着她的面兒對自己做什麽,那該怎麽應對。

畢竟打也打不走,罵也白費的。

談知正急着想法子怎麽拒絕,那邊心靈感應似的突然就有人敲門。

“請進。”

這時候辦公室就談知和邵穎倆人,邵穎一看是個學生,以為又是來問自己英語的,眉宇間閃過一絲隐藏的很好的不耐煩,問可以,可千萬別耽誤了她和談老師晚上的飯局。

不過這男生長得是真帥,邵穎想,她年輕的時候大學裏怎麽沒這樣的帥哥,要不是自己年齡大了,還真想青春一回。

不過她也就是想想,談知也不差啊,膚白貌美女孩子都甘拜下風,還潔身自好幹幹淨淨的,禁欲系那一挂,看着就喜歡想湊近。

“老師。”窦慵進來,眼睛在這一男一女身上轉了一個來回,最後停留在桌上的兩張代金券上,很快就明白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樣的一幕,笑了笑。

這才幾天啊,路何那邊剛解決,這頭跟雨後春筍似的情敵層出不窮。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走運了,談知28年是怎麽一直單過來的。

還說不是老天故意把這人留給自己,說倆人沒緣分他打死都不信。

“老師們快下班了哦。”邵穎說:“有什麽問題要加快速度。”

窦慵點點頭,問道:“談老師,晚上一塊兒吃飯嗎?”

窦慵今天穿了一身學生制服,西裝小領帶,年輕高大帥氣,特別紮眼,跟偶像劇裏的男主角,T臺優秀的模特一樣,估計走在路上路人的目光都移不開。

談知沒有什麽制/服/情結,他自己就是老師,對這種裝束沒多麽心水,但今天也不知哪根弦被戳到了,忽然就感覺到一陣禁/忌隐/秘的快/感,好像這個樣子的窦慵和自己要是發生點什麽就很刺激一樣……

談知心想,自己到底是太久沒宣洩壓力了,終究不是遁入空門的佛,無法做到七情六欲四大皆空,他本就喜歡同性,每天都有這麽一個年輕帥氣的不似真人一樣的小夥兒在眼前轉來轉去,遲早有一天會把持不住。

“嗯……”談知本想說你可快點把我拉走吧,我寧願和你吃飯也不想和姑娘一起,到嘴邊卻說道:“剛才已經和邵老師說好了,和她去吃日料。”

“是嗎?”窦慵說:“那正好,我也想吃日料。”

他走過來,把手搭在談知的椅子上,“我昨天剛好買彩票中了一千塊,我請客。”

你中個毛的彩票,談知心裏差點罵人,他其實兩頭都不想去,但去哪兒都好過仨人一起吃飯,這說窦慵不想搞事情他都不信。

“不用了。”那邊邵穎也說着,“我倆怎麽能讓學生破費。”

“不破費。”窦慵擡起頭沖邵穎一笑,笑容能閃瞎人眼,他說:“這家店是我家開的。”

我家開的……我家開的……

談知心裏“啧”了一聲,這孩子情商那麽高,說這種話就是明擺着讓對面難堪呢。

有些情商高的人一旦讓你覺得相處起來不舒服了,別多想他一定是故意的,甚至會産生什麽效果對方什麽反應他都能預算出來。

原來在這等着呢。

邵穎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孩,果然沒有順杆爬說正好給打折優惠,她臉上有點挂不住,半晌才說道:“談老師和學生關系這麽好啊。”

“嗯,挺好的。”談知怕窦慵搶在自己面前說出點什麽驚世駭俗的內容,趕緊點頭應了。

窦慵目的達到本就高興,聞言臉上的笑容更深,擡手不經意的在談知後背摩挲了一下,特別輕,像一縷風似的。

談知被這人親也親過抱也抱過了,甚至還摸過□□,可是偏偏就這種似有非有的感覺讓他微微一個激靈,感覺後背爬過一片小蟲子似的,癢的他差點繃不住變了臉色。

這個窦慵……

邵穎最後也沒再提吃日料的事兒,談知有點過意不去,覺得人家女孩子好不容易抹開面子約自己,又被攪和黃了心裏會不舒坦,他還想提出點什麽挽救,就聽見門口有人敲門。

進來的人看到了窦慵,緊接着又看向唯一的女性邵穎,直接就走過來把手裏的鮮花奶茶水果撈和甜點放在桌上,“給小姐姐的下午茶。”

邵穎愣了,“我沒點啊?”

“您是邵穎邵老師吧?”小哥看起來很年輕,“沒錯了就是您,簽個單吧小姐姐。”

談知:“……”

談知差點氣笑了,他就算猜不到是窦慵的注意,他也該認識呂明朗!

這個窦慵到底籌謀策劃了多久?!

邵穎被年輕帥氣的小男孩一口一個小姐姐叫着,還送了一大堆精美的吃食,瞬間那點不愉快都忘了個一幹二淨,而且日料店是談知學生家開的本來就沒什麽,她後知後覺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看人家小孩兒多上心多有禮貌啊。

邵穎有些飄飄然,矜持的推拒一番,最後小哥苦着臉說不送出來沒法交差她這才收下了。

“這太多了,你們倆不吃嗎?”她再看窦慵覺得很是順眼,這小孩兒對自己獻殷勤,不會是對自己有意思吧?

邵穎不缺帥哥追,但這樣帥的小男生喜歡誰都會讓人産生一種優越感,她也不例外。

談知搖頭,窦慵說:“邵老師吃不胖,身材好,我們吃甜食會胖的。”

邵穎笑的更開心了。

談知松了一口氣,這樣做讓窦慵破費,但總歸比這孩子犯渾要強多了。也不知道窦慵知道這個女老師多久了,會不會問自己些什麽,吃一些立場不夠又沒影子的醋……

他壓根也不會往“窦慵對邵穎有意思”這方面去想,這孩子明擺着就是不想讓自己和女老師有什麽進一步接觸。

他正低頭胡思亂想着,就看見窦慵把一張小紙條推過來,上面寫着——

小的今晚去您家,給您做飯。

談知愣了愣,臉色詭異的紅了。

第 22 章

談知對飯不是很感冒,對窦慵也不,但對穿着小西裝打着領帶的小哥哥要給他做飯,心裏還沒覺察出什麽,首先就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羞辱感。

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又不是什麽犯法也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兒,但就是覺得這樣子的窦慵,去自己家,給自己做飯,這狼崽子什麽時候還玩起這一套,面對面不說話也不發消息,遞紙條……

像是被什麽柔軟的看不見的東西戳了一下又一下,戳的他渾身發軟,一點力氣都沒了。

這孩子……怎麽能這麽溫柔這麽暖呢?

自己是一個硬邦邦的男人,大叔,人還刻板無趣,還喜歡動不動講道理。窦慵這是看上自己哪兒了,那麽優秀一小孩兒,死乞白賴的,花心思百般讨好自己,自己的朋友,甚至現如今自己的……被撮合對象。

這孩子都能用這麽柔和紳士的方式去哄對方開心,不是太喜歡自己不想自己難過還是什麽?

談知不是自戀的人,他活到這把年紀,甚至自我感覺良好都沒了多少,一心只想着每天按部就班的過日子,平淡如水,沒半點浪花。

如今這不是浪花了,這是一陣飓風刮進自己這片心湖,攪和的波濤洶湧,在湖底沸騰發酵,好像分分鐘要繃不住破冰而出,平穩如鏡的湖就要不複存在。

談知頭疼。

他自暴自棄的把小狼狗領了回去,癱坐在沙發上,空調開的都比平時低,降噪去火。

不行啊,這樣不行。

要麽不當老師,要麽不當窦慵的老師。

前者不行,飯碗不能丢,後者呢?

談知閉上眼,其實也不算個大事兒,他個人感情方面不自戀,但對于事業這一片還是相當有自信的,他到哪都能混飯吃。

可是快三十的人了,這想法是不是有點瘋狂沖動?

萬一倆人在一起沒多長時間,窦慵忽然就移情別戀了,小孩兒年輕,愛恨情仇都來得快去得快,一溜煙一陣風似的走了,自己就成了笑柄。

談知是正常擁有喜怒哀樂的人,他也害怕自己成為笑柄。

那樣真是不活了。

和自己學生搞一塊兒還被甩,瘋了。

他閉着眼,頭貼着身後的沙發背,感覺腦袋裏跟蓄滿了毛線團一樣,亂七八糟,根本找不到頭緒。

一陣香味兒,嘴角被什麽東西碰了碰,他睜開眼,窦慵端着一個小盤子,上面是一盤金黃色橢圓形的東西,大概七八個,摞在一塊兒,賣相很好。

“這是什麽?”

“嘗嘗。”

他咬了一口,窦慵彎了彎嘴角,把他吃剩的那半塊吃了。

談知剛想說你不嫌麽,到嘴邊的話被這黃色小餅子的口感噎了回去,本來不怎麽餓,現在饞蟲被勾了起來,他伸手又要拿一個,被窦慵晃走,“你沒洗手。”

“唔。”談知忘了。

這個餅餅裏面香軟甜滑,卻一點都不膩,也不粘牙,外面那一層又酥又脆,有一股地瓜的香醇,又不是那種甜的發鹹的感覺,剛剛好,是他喜歡的程度。

特別好吃,反正吃一個肯定不夠,他這邊想着,窦慵跟他肚子裏的蛔蟲一樣,又給他塞了一個。

“沒做太多,別吃太飽了,還有別的東西呢。”

“好吃。”談知說,“多做放冰箱我帶着上班。”

“不能放。”窦慵說:“放了外殼就不酥了,就這陣最好吃。”

“哦。”談知心想那完蛋了,就一頓的活兒。

“老師,咱倆在一起,我以後天天做給你。”窦慵說着,手指伸過來幫他把嘴角的細小殘渣揩掉,又拿了紙巾疊兩次湊到他嘴邊碰了碰。

談知被這樣的照顧弄的心裏不上不下,這小孩兒真的太暖了,暖到細節,暖的讓人有些無所适從。

這不是活生生要把人給慣出毛病麽!談知趕緊拿過紙巾,“我自己我自己來。”

“少吃點行了,開個胃。”窦慵說:“坐着等會兒,我馬上就好了。”

“我去幫忙吧。”談知吃人嘴短,過意不去。

“不用了。”窦慵說:“你去我沒心思做了。”

談知:“……”唉。

怎麽辦,這樣的一個人擺在面前,根本沒法招架。

窦慵有一點特別讓談知佩服,就是做飯控量特別精準,談知感覺窦慵甚至能控制自己胃口似的,做出的菜樣式多,但是量不多,确保豐盛又不浪費。這點厲害死了,談知想不通。

窦慵跟老媽子一樣告訴他,外賣不衛生,別總吃,剩菜剩飯有的致癌,別總吃,發黴的東西更不能吃。有些飯菜它看着像是好的,但其實已經快要變質了,那也最好別吃。

為了健康,哪怕扔一點也別傻了吧唧的吃太多剩菜。

談知沒吱聲,心想自己或許嗯……看不出來發黴,全靠聞,聞不出來,就吃了。

這話他沒說,在小孩兒面前總是要給自己留一點尊嚴和面子。

談知忍不住又想,窦慵面前,自己的尊嚴早就不剩啥了。

人家尊師重道,他欺師滅祖。

招惹完了又對自己這麽好,跟個小太陽似的,讓他一腔怒火流沙一樣傾瀉一地,現在生怕自己把持不住掉進溫柔鄉。這要是個大深坑,他可就粉身碎骨了。

談知看向窦慵,心想你是坑嗎小老弟?你要是的話,先把自己填填,我可特別怕疼。

“喝點酒嗎老師。”窦慵說:“适當酒精美容。”

“……胡扯。”

窦慵笑了笑,“好吧。老師為什麽不喝,怕我做什麽嗎?”

他摘了圍裙坐上飯桌,領帶被他随手扯掉扔在沙發邊上,襯衫開了三枚扣子,鎖骨胸口一目了然。

談知自然不敢喝酒,他想,現在已經不怕窦慵對自己做什麽了,他怕的是自己有什麽回應。

每天都在危險的邊緣試探,真是越糊塗越胡鬧,越大心裏越沒數。

談知說:“窦慵。”

“嗯?”

“我是不是再年輕點就好了?”談知說話的時候沒看他,就低頭看自己手裏那塊兒去了刺的糖醋魚。

心想,這魚沒刺,心裏卻不得勁,好像這刺紮進心裏了,一動就疼。

“窦慵。”談知聲音低低的,恍惚覺得自己好像都沒聽清,“我要是剛畢業那會兒,我寧可不當老師,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你真好。”

他一口酒都沒喝,此時卻仿佛醉了,還醉的神志不清,他喃喃:“別再對我好啦,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怎麽辦都沒法勸自己把人放走,拱手讓人,那比奪走他儲存多年的死期都難受。

他沒擡頭,身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是窦慵坐過來了。

他吃飯懶得動,窦慵就把飯菜都端到茶幾上,此時他腦袋往後一砸,半躺在沙發上,旁邊坐着窦慵。

窦慵沒說話,就安靜的看着他。

談知側臉真好看,和正臉比一點不遜色,輪廓分明弧度還好,下颚下巴到鎖骨那一條優美流暢的弧線簡直能入畫,連喉結微動的樣子都十分性感。

窦慵心想自己能看着這人發一天的呆,網瘾少年看談知都能徹底告別手機。

這麽好看的人,上天怎忍心讓他為難。

“談老師啊。”窦慵看着他,“對自己有點信心。”

談知偏頭看他,“怎麽說呢。”

“你這張臉,22綽綽有餘吧?”窦慵歪頭看他,“其實二十也有人信,你只要換個運動衫。”

“別扯了。”談知說:“我到底28了,年齡又做不得假,自己心裏有數。”

窦慵已經記不得多少次和談知說年齡差真的沒什麽這個話題了,他一時間想不到新的話來勸談知,便幹脆不重複,免得惹談知反感。

“老師。”窦慵躺了過去,腦袋挨上了談知肩膀。

“幹嘛。”談知沒動,主要是他剛吃飽懶得動,再一個窦慵這動作難得非常純粹,一點攻擊性都沒有,沒讓他察覺出丁點不适來。

少年的頭發觸碰到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膚,癢癢的,有點舒服,頭皮微微酥麻,弄的他想睡覺,想起了毛絨絨又乖順的大貓。

“最近阿姨有沒有讓你相親啊?”窦慵問。

“電話裏說了兩次。”談知說:“不過好在她找的老伴還挺好,再一個跳舞能轉移注意力,不天天盯着我,過得還不錯。”

“實在不行試管代孕個孩子。”窦慵說:“反正合法。”

“不。”談知說:“我真不喜歡小孩兒。雖然我媽挺喜歡的,但那孩子總得有爸媽,他沒媽就算了,他爸也不怎麽喜歡他,這孩子生出來該多苦啊。”

談知說着就把頭一歪,和窦慵的頭靠上了,他似乎是發覺了,但沒動,就任憑自己這麽靠着,繼續說:“你爸好厲害,能養出你這麽個好兒子來。”

窦慵輕笑一聲,“聽着像損我的。”

“沒。”談知聲音很輕,陷入了舒适的狀态,“我真的覺得你很優秀,好像二十年不到就走完了別人三十都達不到的人生。”

窦慵沒說話,似乎是不知道怎麽接,這種話從一向矜持的談知嘴裏說出來,算是極高度的贊美了,但是他不怎麽高興,要是談知覺得倆人之間溝壑沒那麽大可以聊到一塊兒去還行,什麽閱歷心歷之類的,但明顯談知沒往這方面想。他有點失落,自己就想和談知在一起過日子啊,像現在這樣吃完飯,安安穩穩和和美美的靠在一起聊天,談天說地都行,談知道的不知道的都行,關鍵是旁邊的人得是他。

談知忽然又說:“你好煩啊。讓我重回二十歲,才不會觊觎自己老師呢。”他這小半輩子都正經的跟個木頭似的。

當然主要還是他的老師都不茍言笑,而且歲數很大,壓根輪不到他往那方面想。

他這句話說出來,兩人都意識到有點像撒嬌,一時間氣氛就暧昧起來。

窦慵沒想到談知一點酒沒喝,只是吃飽了就能出這個效果來,有點心猿意馬,想着能不能要一個親親啊,自己好歹忙活了一桌子菜,絞盡腦汁想讓談知吃胖點,好好養胃,別抱起來硌手。

“老師。”窦慵頭挨着談知的頭,輕輕動了動,磕了他一下,“讓我抱會兒你吧。”談老師太好抱了,怎麽都抱不夠。

“不行。”談知說:“不可以。”

“就當勞務費了。”窦慵死皮賴臉,“我就抱抱,不幹別的,特別純潔質樸的師生情。”

談知第一次聽說師生情還質樸的,他失神間就覺得自己後腰穿過去一條手臂,随即自己就被摟進一片清淡的橘子香氣裏。

談知沒掙,可能是吃太撐實在懶得動,他幹脆就順勢枕着窦慵胸口,空調室溫有點低了,窦慵懷裏很暖,甚至能清楚的感覺到窦慵的體溫,包裹着自己,特別的舒服,舒服的他想呻|吟,好像母胎裏蜷縮着的姿勢,在柔軟的大貓毛裏,吸一口,橘子味兒的。他一下子就困了,打了個呵欠,眼裏有眼淚出來,“純潔質樸嗎?”

“嗯。”窦慵應了一聲,“真的純潔,咱倆現在的姿勢誰都不會誤會的。”

“我不信。”談知閉上眼,輕聲含糊着:“你這小孩兒最會騙人了呢。”

窦慵無聲的笑了笑,直到談知睡着之後好半晌他都沒動,全身都麻了。

談知呼吸聲徹底平穩了,他看了眼時間,才晚上八點,睡一會兒就該把人叫醒,不然晚上睡不着第二天上班該困了。

懷裏的人氣息撲在自己胸口,幹淨清冽,跟他這個人似的。

哪有什麽高冷啊,談老師把自己放到冰箱上去,還不是因為凡人摸不着他的制冷點,沒法融化他。

窦慵低頭親了親談知的頭發,把人一點點抱在懷裏換了個姿勢,這才目光貪婪的看着人,像牢籠一樣把人囚困住,輕輕地親了親他的臉。

醒着的時候那麽暴力,這回人睡熟可以為所欲為了,卻又偏偏跟第一天才喜歡上似的,親的小心翼翼怕親碎了。

“我好喜歡你呀,談知哥哥。”窦慵蹭着他的臉,“我不管啊,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第 23 章

“談老師!”

張老師匆匆走過來把談知叫住。張老師算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了,在概率學行業嘔心瀝血日夜操勞,每天面對着哪怕全擠在教室後排的學生也勤勤懇懇不遲到早退一分鐘。

可最近的張老師卻遇見了難題。

他和談知不是一個院系的,但他的學生最近出了點事兒,卻和談知的學生有關。他這幾天食不下咽,急得頭發都掉更多了,才四十出頭,愣是禿的像五十多似的。

“怎麽了張老師?”談知正夾着書往前走,聞言停住腳,扶了下眼鏡,虧他記憶好,上次開月會的時候記住這個老師的姓了,主要還是這個地中海特別紮眼,他們高數雖然也不是那麽好教,但很少有頭發稀疏的老師,看來教什麽跟發量也是息息相關的。辦公室有一兩個不是教數學的,例如邵穎,但人家頭發更多着呢。

“哎,咱倆借一步說話吧。”

談知看張老師愁眉苦臉,有些意外,還真不知道是什麽事兒能和自己扯上關系。

倆人來到了一處教職工吸煙區,張老師點了根煙,“來一根嗎談老師。”

“不了。”談知不抽煙,也沒有催促他。

後者見狀也不好耽誤太久,便直接開門見山道:“談老師,窦慵是你們班的吧?”

談知心裏“咯噔”一下,應了聲,“他怎麽了?”

“不是她怎麽了,想請她幫個忙。”張老師煙都沒心思抽了,擡手一掐,說道:“我們班有個男生,喜歡窦慵喜歡的不行了,前天給我發郵件,說活不下去了!就因為不能和窦慵在一起!你說這叫個什麽事兒?”

張老師平日裏對學生和和氣氣的,講課還很有意思,特別喜歡講段子,因此成了不少同學私下裏都親近的老師,有什麽心裏話也都愛和他說,總體來講比較潮流。

談知眯了眯眼,有些疑惑張老師的淡定程度,但他沒敢多說話,只說道:“年輕人需要開導鼓勵,不能讓他尋死。”

“是啊!”張老師一拍大腿,“咱倆想到這一塊兒去了!你說這個窦慵是個什麽級別的美女,值得這樣啊?!大小夥子天涯何處無芳草呢!”

談知:“……”

張老師只是看起來潮流,實則對學校裏的花邊新聞有着一種近乎村裏剛通網的蒙昧無知。談知心想,果然如此,就不知道屆時得知窦慵性別的張老師會不會從地中海變成鹽堿地。

他斟酌一番,還是先別告訴他這個問題,他剛才看到張老師随手一摸頭發,也不知是不是太用力,竟然掉了不下五六根,太恐怖了。

“我跟窦慵說一聲,讓他去勸勸?”

“那最好了啊談老師,心病還得心藥醫,讓人家姑娘看看他,和他唠兩句,讓他知難而退就得了!這破孩子天天不好好學習還做白日夢!這窦慵也是,是個什麽天仙,那孩子魔怔似的,本子上一溜全是這倆字,多大了,多大了!”

“咳,你別生氣了。”談知強忍着笑,最後還是沒繃住笑了出來,為了不顯得過于尴尬,只好裝作被口水嗆到一樣不停咳嗽,搞得張老師很過意不去,連說不該抽煙。

“沒事兒沒事兒。”

“咱倆去我辦公室,就在樓上呢。”

“也好。”

倆人一路走着,路過了一旁聽了半截臉色微妙的窦天仙,談知咳的更厲害了。

窦慵原本打算給談知送一小盆長得特別好看的多肉過去,誰知道一頭霧水聽了和自己相關的東西,正愣着,手機裏傳來的短信。

談知在信息裏把內容簡明扼要的和他說了。

窦慵頓時哭笑不得。

但不至于因為被當成女生就生氣,談知讓自己去開導那個什麽鬼也是人之常情,畢竟都活不下去了不是。

但,他怕談知吃醋或者心裏不舒坦啊。

他在談知面前可一直潔身自好從不亂搞男男關系,那個呂明朗倆人也成好兄弟了,這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可別因為子虛烏有的感情問題就讓談知又胡思亂想。

倆人好不容易才升溫點,談知對自己防備心還可重了呢。

張老師和談知聊到最後也沒發現窦慵是個男孩兒,走的時候差不點就千恩萬謝了。

談知一路目送張老師離開,覺得他頭上的腦門,不,頭上的榮譽獎章更鮮豔了,誰說大學老師輕松呢,張老師就不。

他把人送走想回自己辦公室,轉頭就被窦慵拉住擠進了洗手間。

“幹嘛?”

洗手間沒人,窦慵反手就把門給關死,盯着談知。

“我要去給那個尋死覓活的開解?”

聽到這個談知就想笑,“是啊窦天仙,任務艱巨。”

窦慵也嗤了聲,“這叫什麽事兒啊。”

“你還是去看看吧。”談知嚴肅起來,“人命關天,如果不是很嚴重的,張老師也不能抹開面子來找。”

窦慵忽然就一把抱住談知,逮着機會撒嬌,“哥哥我委屈。”

談知被一聲哥哥叫的心裏有點異樣,沒舍得把人推開,說不上什麽情緒,反正就覺得這麽好的窦慵,能讓別人要死要活的窦慵,這麽喜歡自己,真是自己的運氣。

“又沒讓你和他在一起,委屈什麽啊。”談知拍着他後背,“好好和人家說說,人命的事馬虎不得。”

“知道。”窦慵說。

“行了。”談知說:“你放開吧。”

窦慵“嗯”了一聲,悄悄碰了碰談知的耳朵,後者都沒發現這麽輕微的觸碰。

“老師。”

“嗯?”

“沒事兒。”窦慵心想,能在學校裏這樣偷偷摸摸抱一下,其實也心滿意足了,他不能像開始的時候總去強迫談知親吻他,雖然就快忍不住了,但他更怕談知反感。

慢慢來吧,就先這樣挺好的。能摸到談知的身體,把這人攬入懷裏,就當他已經是自己的了,別人誰都搶不走。

窦慵去見了那個男孩兒,談知坐在辦公桌上,心不在焉的寫着文案。

也不知道窦慵和人家會怎麽說,要是态度不好,本來就脆弱的再不想活了可怎麽辦。

他這邊幫着張老師給這孩子保密,不想辦公室的人竟然都知道了這個消息。雖然沒拿人命當笑談,但把話題都轉到了窦慵身上。

“這個窦慵有這麽神嗎?”

“可是個小男娃啊。”

邵穎笑了笑,“我倒是見過一次,人真的不錯,我要是年輕個幾歲說不定也喜歡上了。”

“是嘛!”

談知不知道原來這群年過半百的人竟然也這麽愛湊熱鬧。

“談老師你和那小子熟,那孩子真有那麽好?”

談知一邊轉着手裏的筆,突然被點名,手裏的筆一頓,說道:“挺好的。”

細說起來,窦慵的好應該起碼不止這三個字,最低也能說上個把小時吧。

“男娃和男娃不行呀。”有人說:“我看隔壁班的xx不錯,那姑娘學習好又懂事兒,長得還漂亮。”

“老吳這麽快就給說媒啦!人家還這麽小呢!”

“大一吧?馬上大二了,談個戀愛也沒什麽啊。”有人說:“不然單着總被這麽多人惦記啊!”

“小談你說是不是?”老吳湊過來,“小談年輕,和小孩子有共同話題,可以給他說說嘛……”

“嗯。”談知應了聲。

老吳目的達成,滿意的點頭,随口道:“給那小帥哥找個年齡相當的,郎才女貌的,多好。”

談知擡頭看了老吳一眼,“年齡相當是多大?”

“也就二十來歲吧。”老吳以為談知對這事兒上心了,笑了笑說道:“也沒更小的了,不然下一屆來了小學妹看看也行,哈哈!”

談知沒再說話,垂眸看着一個字都沒寫出來的文案,把筆轉的嗒嗒作響。

手機裏傳來窦慵的消息,談知看了眼,忽然覺得一陣煩躁,幹脆把窦慵屏蔽,眼不見為淨。

另一頭,窦慵坐在空曠的自習室,這時候期末黨和考研黨都還沒開始泛濫,這事兒別人聽見也不好,窦慵就随手清了場,把門一關,對着對面的男生坐下了。

大概是呂明朗那一挂,白皙清秀,長得挺帥,不能算作路人。

但辦的事兒有點驚世駭俗,敢和老師說,瘋了。還好老張是個比較遲鈍又善良的人,他們學校也一直比較開明,不然這位同學就不怕被排擠麽。

“我開門見山。”窦慵沒等這位看着他目不轉睛都快變成星星眼的男生說話,便道:“我有喜歡的人,非常喜歡,非他不可,老弟你人也看過磕也唠過了,然後就這麽着吧。”

男生趴在窦慵對面,把頭沖着他,聞言似乎是有些受傷,咬了咬嘴,說道:“你給我個機會吧,說不定我也能讓你喜歡呢?”不和老張說,哪有機會和一直神龍見首的窦慵說上話呀。

窦慵嗤了一聲,沒吱聲。

男生頓了頓,說道:“你喜歡的那個人,很好嗎?我們差在哪裏呢?”

窦慵挑眉,不想和別人談論關于談知的消息,一怕洩露出消息,二他占有欲很強,不喜歡把心頭好拿來和別人分享信息,只幹脆的說了句:“無與倫比,無人能及,這輩子就是他了。”

男生眼裏的目光黯了下去。

“行了。”窦慵說:“咱不廢話了,我今兒來就是帶着任務看你一眼,你長得也不難看,醜到人神共憤的人都活的有滋有味,你就別因為這種小事兒就尋死覓活覺得自己後半生就交代了,人得先為自己活着,才有資格看別人。”

他最後在男生肩頭拍了拍,“當朋友可以,有事兒找我,你要對我抱着其他想法,那我肯定不能再聯系你。”

窦慵說完幹脆利落的走了,男生倒也有骨氣,沒要窦慵的聯系方式。

所以年輕人可真他媽容易沖動啊,非主流,什麽事兒三分鐘熱血,說不定過幾天連自己名字是啥都忘了。窦慵想,自己就不這樣,尋常這個年紀的人哪能配得上談知哥哥呢。

他跟談知說了這個想法,卻沒得到回複。他也不惱火,談知有時候忙看不到,有時候是不好意思,反正來日方長,他要一點點滲透洗腦,讓談知漸漸覺得倆人最合适。

人生在世能有這種甜蜜的任務,實在是太幸福了。

第 24 章

窦慵甜蜜的想法還沒維持多久,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談知再也沒給他回複過。

倆人最近升溫,窦慵給他發消息也比較頻繁,談知也很給面子的幾乎每條都會回複,哪怕只有一兩個字的回應也會讓窦慵覺得心裏踏實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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