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節,起碼混個臉熟啊

,小窦慵又重新擡起了頭。

談知撩起眼皮,冷豔十足的瞪了談知一眼,示意他老實一點。

……怎麽辦,看石更了,更難耐了。

他忍了又忍,低低的嘆着,權衡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做個人,委屈巴巴道:“哥,別勾| 引我啊,真的很難受的。”

談知毫不留情,“別惡人先告狀。”

要不是窦慵親的太瘋狂,讓他喘不過氣,他至于這樣嗎?他談知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有一天的自己會和一個二十歲的孩子在床單上滾來滾去,真是……真是世事難料!

窦慵看他臉色不太好,趕緊舉起手做投降狀,“我就看看你就好了,我不做什麽,什麽都不做,別生氣談哥。”

“沒生氣。”談知哪怕真生氣也被這種柔軟的不像話的架勢給哄的什麽都不剩了,簡直沒辦法思考。

他是一個注重邏輯的數學老師啊,為什麽會無法思考?

都怪窦慵!

“睡覺!”

“嗯!明天我提醒哥穿高領襯衫。”窦慵嘿嘿一笑,“談哥真好。”

“上來吧。”談知說:“別折騰了。”

“好。”窦慵躺上床,幫談知蓋好被子,“談哥。”

“嗯。”

“你相信我們會一直走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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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知閉上了眼睛,好半晌才回複道:“相信。”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窦慵輕聲說:“我只說這一次,無論怎樣,我都不會是先放手的那一個,也不會讓你放手。”

談知笑了笑,在自己快要睡着的時候,發出了一聲夢呓般的:“好。”

又過了很久,窦慵小心翼翼的半起身,湊過去,在談知額頭輕輕印了一個吻。

我在冰河裏種下一處溫泉,以身為池以心做眼。

做你冰天雪地裏的世外桃源。

窦慵在心裏默念着:談知,不管你的心門有多嚴,也不忍看魯莽的我不顧血肉之軀撞的頭破血流,你會給我打開的。

我要進去,我要做你的守門人,做你前半生的石橋,餘生的傘。

太喜歡談知了。

窦慵捂住臉,指縫漸漸濕潤了。

世間就是有這種人,哪怕就在身邊,就在枕邊,可你還是會想他,想到他就溫暖的齁甜,自我感動自我陶醉的流出淚來。

談知是老天爺賜給他的,誰都不許搶走。

……

門外的談識神色複雜的離開,才發現自己的腿已經站麻了,麻的沒有知覺。

牆上的萬年歷指向淩晨兩點,媽媽已經睡得很熟了,叔叔還沒回來,家裏一片安靜。

他回頭看了眼他哥的房間,心裏想着,窦慵的到來興許是一件好事。

不,肯定是一件好事。

他終于看到他哥能像個小孩子一樣發洩不滿耍脾氣露出孩子氣的一面,對着那個年齡不大的人,卻詭異的有種莫名的搭。

既然如此,其他的,管他呢,交給時間去解決吧!

第 33 章

談知沒敢在家多待,怕窦慵說錯話,趕緊帶着人回了學校那邊的房子。

本質上是窦慵開車帶着談知回去,送到家門口卻偏偏不讓人下車,死活不開車門。

“你要幹嘛。”

“我舍不得你走。”

談知挑了下眉毛。

……太膩歪了,如果不是他現在正在經歷,談知不會想到這種優質男孩兒,看着還高貴冷酷的人,會這麽黏糊人。他倆才剛剛同床共枕過,想想都覺得荒唐。

“別鬧了,讓我出去。”

“我沒鬧,我去給你做飯吧。”窦慵說:“五點了,也差不多該準備晚飯了,看你吃完我再走好不好。”

“不用了,我……”

“沒什麽想吃的嗎?”窦慵搶過話來,“我弄點涼面,蔬菜沙拉和水果撈成嗎?”

提起水果撈,談知不知被觸動哪根神經了,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談哥太好了。”窦慵笑的眼睛都彎了起來。

“那你倒是把門打開。”

“等下再打。”窦慵說。

談知蹙了蹙眉,下意識就往後躲了躲,離窦慵遠了幾分。

他多半已經能猜到窦慵要幹什麽了,确切的說是對他做什麽。

每次窦慵都硬生生摟着他的腰把他半推半就的帶進副駕駛,他又怕自己坐在後面影響窦慵開車,萬一這熊孩子回頭看他和他說話分神,注意不到前邊的路怎麽辦,這年頭不遵守交通規則的人和車都那麽多。

他正亂七八糟的想着,一個陰影過來,自己面前的光被遮住,臉上一個猝不及防的柔軟,沾之即離。

談知愣了愣,沒想到這一次窦慵這麽紳士,他有一種一拳打空甚至期待落空的失落感。

反應過來的時候談知咬了咬唇,被動習慣了的人,久而久之會形成一種盡在掌握的驕傲自得,反而會越陷越深,把自己搭進去。

畢竟,他對窦慵早已動心。

想到這裏,他竟然覺得這怕不是一開始窦慵就想好了的套路,別人可能不會有這種心機,但窦慵是什麽人,這孩子的聰明才智,一直走在大多數20歲年輕人的前沿,只要是他想耍的手段,一般人玩不轉。

談知知道自己可能是想多了,然而患得患失不就是他已經深陷其中最好的證明麽,他以前從不會因為這種事自尋煩惱。

“想什麽呢?”

窦慵的聲音近在咫尺,好聽的讓他昏昏欲睡,又有點難為情。

他擡眸看窦慵,“你還不讓我走?”

“走是要走的,那談哥能不能先親我一下。”

談知下意識動了動嘴唇,窦慵就在那勾着嘴角等他,一臉天真無邪的期待,給他一種拒絕了就顯得自己很殘忍的錯覺,真是……

談知妥協的嘆了口氣,算了,反正是自己喜歡的人,再矜持就顯得很矯情。想到這他拉過窦慵的衣領,把人拉到跟前,在唇上親了一下。

“行了吧。”

“行。”窦慵咧開嘴笑了,眼裏滿滿的全是愛意,談知有種被灼燒的錯覺,覺得渾身都火辣辣的。

倆人下了車,先在超市買了菜,談知回家把房間打掃一遍,窦慵開始整理食材。

談知收拾差不多去問窦慵用不用幫忙,被窦慵打發出來,他也不硬湊熱鬧,坐在沙發上看雜志。

歲月靜好。

好像時間定格在這一幕,他們就能忘掉所有煩惱,只有他們兩個,沒有家庭,社會,世俗那些不想面對經歷的事。

倆人吃完了飯,窦慵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就在那直直的盯着談知看。

談知面不改色任由他盯了一會兒,終于也坐不住了,“你還有事?”

“沒事兒。”

談知挑了挑眉,“你不會要睡這吧?”

窦慵笑了起來,肩膀都跟着微微抖動着。

談知被他戲谑的笑容弄的有點兒惱,“你笑什麽?”

“我在想……”窦慵笑了半天,笑夠了,幽幽的嘆了口氣,“我在想,談哥是不是和我待在一塊兒的時候總是提心吊膽的,時刻怕我忍不住對你做點什麽呀。”

談知給了他一個白眼,“我要送客了。”

“我可不是客。”窦慵說:“我遲早要住進來。”

談知擺擺手,正想說點什麽,手機裏一個電話接進來,是張遠飛的。

“來浪啊!”張遠飛說着,嗓門有點大,“老楚分店開業啦,快來捧場!”

“這時候開業?”

“不是啦,已經結束了,就剩哥幾個,其他人都走了,大家都知道你不喜歡吵鬧,特意這時候找你來,怎麽着談老師,這面子不給嗎?”

“給,我現在過去。”

“好嘞!”

談知剛要挂電話,另一個聲音進來,“小知。”

“陳哥。”談知聽出來了,是陳喜然。

“帶着小慵一起過來吧。”

談知愣了愣。

“明翰正忙着呢,他說如果小慵要有想紋的圖案,他可以專門騰時間紋。”

談知順勢看向窦慵,後者湊過來坐到談知身邊,把手機拿了過去,“陳哥?”

電話另一頭也愣了下,“……你們兩個在一塊兒呢?”

“嗯,我倆剛吃完飯。”窦慵說:“要我也一起過去嗎?”

“你有沒有想紋的圖案,拿給你楚哥就行,他手藝還是很靠譜的。”

“有。”窦慵說:“我去了畫給他。”

“你還會畫畫?”陳喜然的聲音有些詫異。

“簡單圖案能畫出來,那我倆現在就過去。”

“好,等你們。”

窦慵挂了電話,“走嗎談哥?”

“你要紋身?”

“紋。”

“你是突發奇想麽……”楚明翰幹紋身師這一行十來年了,窦慵又不是剛認識,他們之前就聊的挺好,怎麽從來沒提過。

“一直也有這個打算。”窦慵說:“現在時機到了。”

“什麽時機?”

窦慵笑了笑,沒說話,拿起了車鑰匙,“走吧談哥。”

倆人照着四人群裏發的地址去了楚明翰的分店,然後談知愣了愣,才發現這個微信群不知什麽時候,括號裏的4變成了5。

他點開群員一看,果然,窦慵正老實的呆在裏面。

“啧。”

“怎麽了?”窦慵轉頭看了他一眼。

“沒什麽,你好好開車。”

“好的。”

談知收起了手機。

倆人很快到了楚明翰的紋身店,這裏規模不太大,裝修的風格沒有談知想象的暗黑哥特,反而像一間安靜的工作室畫室,門面也很簡單,白色的牌子,上面簡單的一個“紋”字。

“這個設計蠻有意思。”窦慵站在門口看了眼。

“進去吧。”談知說。

“嗯。”

“你真要紋?”

“怎麽?”窦慵轉頭看着談知,忽然就笑了笑,“談哥不喜歡,我就不紋。”

談知搖搖頭,“我無感。”

但是他作為一個老師,是不打算紋身的,不管是什麽圖案,被人看見了都不太好。畢竟現在社會上大多數人對教師這個職業還存在着一定的刻板印象,他就是不在意別人的目光,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也不會自尋煩惱。

他相信窦慵的審美和眼光都一直在線,不會弄一些誇張的花臂或者下山虎這種看着兇殘的東西。

這樣一想,談知忍不住腦補了一下,發現哪怕窦慵紋花臂也不會難看,應該會很帥。

随他吧,楚明翰的技術還是很好的,看起來不會劣質。他不懂這些東西,不過他聽張遠飛說過一次,如果不是學徒,是老楚親自出馬,哪怕是最簡單的一個小東西估計也要四位數打底。而且在專業領域老楚十分驕傲,好像不紋別人帶的圖,剛才在電話裏已經給足了自己面子。

興許和自己無關,而是非常欣賞窦慵也說不定。

他倆走到門口,張遠飛和陳喜然都在門口等着,前者見人來了把手裏的煙掐掉,“你倆夠慢的啊,路上不會幹什麽壞事兒了吧?”

“什麽壞事兒?”

談知剛問完,窦慵就輕輕拽了他一下。

談知愣了愣,反應過來張遠飛這是在調侃,他有些臉熱,愠道:“別瞎說。”

陳喜然笑罵道:“你別欺負小知是個文明人就瞎逗!”

窦慵知道談知臉皮薄,沒接茬,“楚哥在裏面呢?”

“他忙着呢,收了個徒弟,膽子小,但天賦不錯,就在一邊耐着性子盯着。”

四人進到店裏,櫃臺點着一盞熏香,陳喜然說新店有股味道,正好點香去一去,張遠飛說不如噴香水,遭到了大家的反對,這香爐看起來還挺別致。店裏裝了空調,很涼快。

櫃臺後有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在用電腦聽歌,看到幾人進來一下子就把目光放到了窦慵身上,很明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張遠飛吹了聲口哨,笑嘻嘻道:“真是招風啊。”

窦慵也笑了笑,随即把手搭在了談知的腰上。

另外兩個大男人立刻起哄,那小姑娘耳朵上挂着的耳機啪嗒掉了下來,目瞪口呆。

“小趙,給我們放個高雅點的歌,那什麽貝多芬還是莫紮特的鋼琴曲來一個!”張遠飛手指敲了敲櫃臺。

“哦哦!”小姑娘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眼睛還盯着談知腰間那只手。

這動作透露着濃濃的親密和占有姿态,實在不像是普通的哥們兒兄弟能做得出來的。

談知推了推,沒推開,就聽見張遠飛聲音不大不小的說道:“真是浪。”

窦慵輕嗤了一聲,挑釁的給張遠飛抛了個白眼過去。

第 34 章

楚明翰走過來,給談知和窦慵端了兩杯咖啡,“我以為談教授不會賞臉了,還帶了一個過來,我這兒今天真是蓬荜生輝啊。”

“別扯淡。”談知看了眼一旁,一個二十出頭戴着鴨舌帽的年輕男孩兒正在給一個小姑娘鎖骨紋一支黑色玫瑰,額頭上全是汗。

那姑娘長得很漂亮,被這麽多人看着還有些不好意思,好在紋的這位置還算正常,不用去單間隔離。

“要紋什麽?”楚明翰問窦慵,“聽說你自己能畫圖,小夥子,可以啊,樣樣精通。”

“一般。”窦慵笑了笑,“咱們先找個地兒看看位置吧。”

“哈?什麽位置?”

“不能在這大廳說的位置。”

“喲呵!”楚明翰看了談知一眼。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談知說。

“那……”楚明翰說:“談老師不得一起過來?”

“我不去。”

“你必須得來。”楚明翰說:“我可不想一個人看他什麽私|密位置。”

談知:“……”

談知站了起來,但還是掙紮了一句,“你這種專業的紋身師,眼裏不是沒有性別嗎?”

“那是另一碼事。”楚明翰一本正經的咳了聲,嚴肅道:“我堅決申請家屬旁觀。”

在場的人都善意的哄笑起來,張遠飛說道:“報告楚師傅,我也想圍觀!”

“你就別添亂了。”談知有些頭疼,“趕快找個地方進去吧。”

“好嘞。”楚明翰說:“都準備好了,東西都全。”

他們進了一間內室,地方不大,但裏面的東西都是新的,有很精細的畫筆畫板,還可以用電腦制圖,紋身工具在另一邊的一張桌子上,兩邊各有兩張椅子。

東西還是很淩亂,楚明翰說:“還沒來得及收拾那麽細,先屈就着吧。”

談知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來吧老弟,讓我看看你那神秘的地兒是哪兒。”楚明翰說。

窦慵看了談知一眼,後者一臉莫名其妙。

“這得家屬同意?”楚明翰打趣道。

談知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窦慵低頭抿嘴笑了笑,直接就站直了,然後,解開了牛仔褲的褲鏈。

對面兩人:“……”

“這,你倆要在這搞?那我是不是得回避一……啊!”

楚明翰沒說完,被談知踹了一腳。

“啧。”楚明翰笑着随手拍了拍褲子,“談老師,你們不會想玩什麽新花樣請我加入吧,我可是個鋼鐵直男,我媳婦兒說我就連扳子都扳不彎的!”

“別扯淡。”

談知轉頭看窦慵。

後者此時已經把褲子脫掉了,只剩下一條黑色內褲。

“本錢雄厚!”楚明翰給比了一個大拇指。

窦慵看了眼談知,低聲說道:“談哥,你是不是從沒正眼看過我。”

談知皺了皺眉,“什麽意思?”

“不然你怎麽沒發現我這有一道疤呢。”

他這一說,談知才發現,窦慵大腿根有一道一掌長的疤痕,可以看到清晰的縫針痕跡,像一條長長的蜈蚣一樣,猙獰醜陋。

談知愣住了。

他不自覺的站起來走過去,彎腰去細看那道疤。

他們倆親密的事兒也不是沒做過,但談知還真沒注意到這裏有一條這麽明顯的疤,一來是他不太好意思,一直都是有點被動的刻意不去看窦慵,二來倆人……那什麽的時候基本都處在黑暗隐秘的環境,自然被他忽略了。

“這是怎麽弄的?”談知問。

這疤痕看起來有些年頭了,肯定不是近期的。

“小屁孩兒,挺有故事啊,不會是小時候打架弄的吧?”楚明翰看氣氛莫名有些凝重,随口緩和一句。

“我是正經人。”窦慵笑了笑,“這疤是早年出車禍留下的。”

“車禍?”

“嗯。”

“怎麽回事兒,方便說嗎?”談知問。

“沒什麽不方便的。”窦慵說:“小時候沒人管我,比較野,有幾次差點死了,現在都過去了,沒事兒。”

他含糊其辭語焉不詳,談知卻猜測窦慵小時候應該過的很不如意,而且談知沒記錯窦慵好像跟他說過,窦慵沒有母親。

窦慵嘆了聲,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笑,讓談知坐在椅子上,自己也坐了下來。

他們沒示意楚明翰離開,後者就磨了三杯咖啡端了過來。

窦慵喝了一口,苦的好看的眉毛蹙了蹙,把咖啡放下,片刻後,緩緩低聲道:“我爸年輕時候特別混,出櫃,把他對象直接領家裏來了。爺爺奶奶都不同意,但他一點都不妥協,倔的跟頭驢似的,作妖幾次,把我爺氣到心梗,病危都下了。”

“好在被救回來了,那次之後我爸就像受了打擊一樣,徹底被挫了銳氣,按我程叔叔,就我爸家裏那口子說的,我爸當時在小區門口抽了整整兩盒煙,嗓子都啞了,抱着他哭,又後悔又後怕,說自己差點就把自己親爹氣死了,然後他就作出了讓步,讓步的表現就是,有了我。”

“我是代孕的,我媽長得,聽我爸說,年輕的時候,是個挺漂亮的模特,生我那年正是最好的時候。誰知道呢,我也沒見着過。”他自嘲的笑了笑。

“你想她嗎?”

“從沒見過,何來的想啊。”窦慵說:“我爸說,我媽生我,只是為了還我爸的救命之恩,具體我也不清楚,但能肯定的是倆人一點感情都沒有,而且我媽是不婚主義,一直在國外當修女。”

談知沒說話,拍了拍窦慵的手背。

窦慵抓起談知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繼續說道:“我以前也犯傻過,經常想去找她,不是想念,應該算是好奇。別人都有媽,就我沒有。後來上了生理衛生課,我知道自己是怎麽被生出來的之後,也想看看生我的人長什麽樣兒。當時還偷偷找人買了機票帶我去,那陣差不多十歲吧,去了也沒找到,在教堂和神父發了一通牢騷,神父聽不懂中文,我那時候英文也不怎麽好,溝通有障礙。最後他送了我一個十字架,我就灰溜溜回來了,我爹發現了還給我好一頓打。”

楚明翰點了根煙,抽出一根遞給談知,本以為對方會像以前一樣拒絕,卻不料談知接了過去。

“你不恨你爸?”楚明翰問。

他沒有想到這麽個陽光開朗落落大方的男孩兒,竟然也有這種常人難以忍受的生活經歷。

“嗯……有時候也覺得他挺自私,但他又沒錯,他只不過是任性了點,堅持了自己的愛情,而事實證明他也沒選錯,快20年了,他倆感情……算是歷久彌新吧,挺不容易,也給了我挺大勇氣的。”

“什麽勇氣?”

“堅持的勇氣。”窦慵說:“我相信我和談老師也會這樣的,楚哥你覺得呢?”

楚明翰啧了一聲,“這種事兒,哈哈,我說的又不算,還得談老師自己開口對吧?談老師?”

談知把煙熄了。

“小慵可是個難得一遇的好孩子。”楚明翰說:“老談你得想清楚啊。”

“先作圖吧,別讓他裸/奔了。”

“也行。”楚明翰知道他這是不想再談這個話題,便說道:“老弟你要紋個什麽圖,大致說一下,我看看我能不能勝任,別整個清明上河圖那我就沒法子了。”

“我也沒那麽大地方。”窦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大腿根,這條疤圍繞了大半個腿根,快圍成一圈了,“有紙筆嗎?”

“有。”楚明翰說:“高級速寫鉛筆,各種粗細型號都有,任君挑選。”

“謝了。”窦慵說:“圖案不複雜,就是一條鎖鏈,把我倆名字栓在上面。”

“喲,那你可得想好了,這但凡帶了名字,那中途可就不能換人了,你這紋好了再洗,可比縫針疼多了。”

“不換。”窦慵說:“就紋吧。”

談知看着窦慵,又問了一遍楚明翰問的問題,“真想好了?我名字不好改。”

窦慵笑了起來。

他畫的很快,線條流暢,一看就是有功底的,楚明翰看的啧啧稱奇,連說以後倆人可以合作,讓窦慵長期過來作圖。

“行了。”窦慵說,這個圖案他在心裏想了很長時間,構思了很久,如今畫起來也很給力,基本是水到渠成。

“那行。”楚明翰也不墨跡,“咱準備着吧。”

“談哥。”窦慵可憐巴巴的看着談知,“待會兒要是疼了,能安慰我一下嗎?一兩句就行。”

楚明翰咳了兩聲。

本來沒什麽,經他這麽一咳嗽,這暧昧又旖旎的口吻,還以為是床上那檔子事兒呢。

談知又好氣又好笑,這熊孩子在背地裏沒少欺負自己,當着朋友的面兒人模狗樣的,真能裝。

“我不管你。”

窦慵癟了癟嘴。

楚明翰看不下去了,“趕緊坐過來,我要開始了。”

窦慵坐了過去。

談知剛拿了本畫冊坐在旁邊,就聽見“啊!”的一聲。

“尼瑪,叫喚什麽,老子還沒開始呢!”楚明翰吓了一跳。

“哈哈哈!”

“還笑,待會兒手不穩紋瞎了有你哭的!”

窦慵眉開眼笑的看着談知,“談哥,離我近點兒呗。”

談知放下畫冊,“你再說我走了。”

“不說了不說了!”窦慵舉起雙手,“別走,我最聽談哥的話了!”

談知嘆了口氣,他也就是說說,哪能真走,哪怕現在有急事兒他也走不開,這孩子紋的是自己的名字。窦慵不是那種中二病泛濫的孩子,他能作出這個決定,一定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那意味着什麽就不言而喻。

窦慵是認真的。

談知揉了揉眉心,他現在也是認真的。

第 35 章

窦慵雖然撒嬌說很疼,但真正紋起來的時候卻沒有吭一聲,眉頭都沒皺一下。

楚明翰打趣道:“行啊,這不挺男人的,不在談老師面前裝可憐啦?”

窦慵笑了笑,“我一想到等會兒要把我倆名字刻在一起,我就不疼了。”

談知問窦慵,“你要不要喝點水。”

“不用。”

“還要多久?”談知問。

楚明翰說道:“你別看這就是個鎖鏈,這小子畫工太好,這鎖鏈可複雜了,還得十來個小時吧。”

“那就到晚上了。”談知說:“你們有什麽需要我出去買的。”

“暫時沒有。”楚明翰說:“我習慣了,一會兒到飯點會有人訂餐,你去拿一份給窦慵就行。”

談知點點頭,“謝了楚哥。”

“這客氣啥。”楚明翰笑道:“咱倆認識這麽多年,我還一直想着自己做紋身也幫不到你,你一看就是這輩子不會紋身的人,可現在不一樣了,給他紋就相當于給你紋了,哈哈!也算是了卻我一個遺憾!”

楚明翰還沒生孩子,以後這孩子的教育,少不了要咨詢談知,他們雖然都出自名校,但人和人還不一樣,談知是貨真價實的有水平,請他教兒子誰都放心,自己文憑裏水分太多,當年考試也一直都是找談知幫忙。

交朋友講究互利互惠,他原以為自己不會幫得上談知什麽了,沒想到談知找的這個小男朋友竟然信得過自己,那自己肯定不吃不喝也要把事兒給辦的漂漂亮亮才行。

期間談知就坐在旁邊安靜的等着,三個人都很少說話。窦慵讓談知去休息,談知也沒動,說自己什麽都沒幹,不累也不疼。

他弟談識問他什麽時候和家裏說開他和窦慵的事兒,談知沒回複。

他何嘗不想早點定下來呢。

已經認定了非窦慵不可,就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打算,只是,再等等吧,再過幾年,可能他不會有什麽變化,窦慵會有。

窦慵會畢業,無論以後有什麽打算,起碼自己都不會再是他的老師。

他們倆走到這一步不容易,談不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起碼麻煩能少一樁是一樁,少一層這種關系,哪怕從現在時變成了過去式,也能讓世俗倫理對他們多一些寬容。

談知閉了閉眼,反正對于一個曾經做好了注孤生的人來說,等上幾年,不算什麽。

他正胡思亂想着,窦慵的手機震動起來。

“談哥幫我接一下。”

談知去窦慵脫下來的褲子裏把手機拿出來,來電人:窦長山。

“你爸?”

“那你給我吧。”窦慵伸出手來。

談知把手機送過去。

窦慵拿過去接了起來,“爸呀,什麽事兒?”

那邊不知說了什麽,窦慵臉色變了。

“哈?您認真的?”窦慵說:“你這是搞突襲啊,真不講究呢您可。”

“您這是沒安好心吧。”窦慵嗤笑一聲,“還不讓我跟着,程叔也在?”

“別跟我說那套,您什麽德行從我身上就體現的淋漓盡致,爸先說好了,您要是敢欺負他,別怪我有了對象不認爹,這我随您啊!”

窦慵說着看了談知一眼,正好和後者的目光對上,窦慵沖談知眨了眨眼。

“行吧,我答應您去說一下,我哥哥但凡有一點不情願,我都不讓他去。誰知道你這是不是鴻門宴呢?!”

窦慵放下電話,這才微微蹙了蹙眉,“啧”了一聲。

楚明翰很有眼色,他這個距離能清楚的聽到電話那頭的人在說什麽,但他一聲都沒吭。

“你爸要見我?”談知猜到了。

“嗯。”窦慵點點頭,“他和程叔都在,不知道搞什麽幺蛾子。”

“約出來嗎?”

“在家。”窦慵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嚴肅的看向談知,“他的意思是讓你一個人去,談哥,要不我和……”

“我去。”談知說。

“你……你也不問問那倆人什麽态度麽!”窦慵有些錯愕,“你就這麽信我?”

萬一他在窦長山面前把談知說的很不堪,萬一窦長山不喜歡他怎麽辦?談知那麽聰明的一個人,他不信這些談知沒有想到!

“別廢話了。”談知說:“早晚都要見面,這一步要是能省,也不用你說。”

楚明翰噗嗤一聲笑了。

窦慵:“……”

“時間地點。”

窦慵嘆了口氣,“就今天傍晚。”

談知看了眼時間,“我現在過去。”他得先買東西,“你父親和你程叔喜歡什麽?”

窦慵抿了抿嘴,又擡手抓了抓頭發,說實話他還真不知道他爹都喜歡什麽,“程叔喜歡收藏一些書和字畫,我爸麽,我爸喜歡酒。”

“知道了。”談知心想書家裏不缺,字畫也出去交流會的時候被人送過幾幅,酒就更好辦了,他這人雖然應酬不多,但年紀在那,身價又不低,一兩瓶好酒還是拿得出手的,好在窦慵的父親喜好比較大衆,他也好辦,回趟家就行了,他便說道:“你在這老實待着,我晚上回來。”

窦慵瞪圓了眼睛,“哎不,談哥你這決定做的太快了,這不能夠啊!”

談知沒搭理,起身拿起手機,對楚明翰說道:“你繼續給他弄,我先走了。”

“哎!”窦慵急了,“談哥這事兒得從長計……”

“噓!”楚明翰說:“我可正刻談知名字呢,你別亂動啊,紋瞎了不負責!”

“楚哥,你先撂這兒,我得跟談哥走,我不放心!”

這會兒功夫談知已經出門了!

“有什麽不放心的。”楚明翰說道:“談老師可是能讓惡婆婆都喜歡上的标致人物,而且我剛才聽你電話裏,你爸那語氣從頭到尾都在表達一種意思。”

“什麽意思?”

“哎呀,可喜可賀,終于有人能把我兒子給制住了,我得好好感謝這尊大神!”

窦慵哭笑不得,“楚哥,話是這麽說的,萬一有點什麽意外呢,我不想談哥不自在,我不在他身邊我一點都不放心!你快讓我走吧,我現在去追來來得及。”

“放寬心,你這小孩兒平時挺聰明的,現在犯什麽傻,他沒事兒的,我認識他這麽多年,處理關系上邊,他那分寸感,你怕是還沒見識到呢。”

“而且老弟啊,談哥往那一站,可是有能讓潑婦都秒變淑女的氣質,何況你爹給人感覺挺文明的,你擔心個啥,老實等人得咯!”

窦慵說不過他,知道再怎麽說也沒用,只得抓着手機,一直給談知發信息,告訴談知他爸都喜歡聊什麽,一邊又去問程叔倆人到底是什麽意思。而且怎麽這麽會挑時間,偏偏選了他紋身紋一半走不開的時候,這不是折磨人麽!

第 36 章

接下來的時間窦慵可謂是度日如年,特別是後來談知就不回複他消息了。

楚明翰說:“你這是關心則亂,你談哥要是和你爸他們聊起來了,還能好意思看手機嗎?當你們現在的小年輕呢,動不動就擺弄手機,吃個飯都不消停。”

“說的也是。”窦慵嘆了口氣,像談知這麽有修養又懂得尊重他人的人,真要是聊天,絕不會看手機,因此也不會回複他。

他應該對談知放心。

大概差不多晚上八點,談知從門口進來,對上了窦慵望眼欲穿的眸子。

“你可回來了,你的小媳婦兒都快等哭了,等成一座望夫石咯!”楚明翰打趣道。

談知手裏拎着一個袋子,裏面有兩杯熱咖啡,“吃了嗎你倆,還差多少?”

“快了,再有一個小時吧。”楚明翰說:“比我預想的快不少。”

“先歇一會兒吧。”談知說着把咖啡拿出來遞給兩人。

“行。”楚明翰接過去,說:“你倆在這待會兒,我下去吃點東西。”

他知道談知興許是有話要對窦慵說,就算沒有,窦慵肯定也有問題要問談知,他就不打擾兩人的二人世界了。

楚明翰前腳剛走,窦慵後腳就差點跳起來,激動的差點熱淚盈眶,“談哥,我沒想到你還會回來,我以為你和他們談不好直接把我拉黑再也不理我了呢,我都快擔心哭了!”

談知瞪了他一眼,“你可真沒出息。”

“在你面前我要什麽出息啊。”窦慵眼巴巴看着談知,“談哥,你們聊什麽了啊?”

“你爸把你托付給我,讓我好好教育你,別惹事兒,做個正直善良的祖國花朵。”

“還有別的嗎?”

“沒了。”

“啊?就這些?”

“嗯。”

“真的?”窦慵一臉的狐疑。

談知點頭,“其實沒聊太多關于你的事兒,說更多的是一些書籍字畫方面的。”

窦慵:“……”???

為什麽,一邊是他爸爸,一邊是他愛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卻并沒有帶給他一種他很受重視的感覺?

談知說:“別擔心了,你爸和你程叔,都很同意咱們兩個。”

談知現在擔心的是自己家那邊該怎麽辦,窦慵是個好孩子不假,也會哄人開心,但他性別上是個大難關,這一關不知道要怎麽過,多久能過去。

所幸眼前的障礙在一點點肅清,整體預計比他想象中都要樂觀不少,今天這一遭之後,他也松了一口氣,更加有底氣面對以後的事。

有些事早晚要面對,沒到來的時候覺得恐懼,真到了那個時候,過去了也就難一陣,也就那麽回事兒。

這邊正胡亂想着,窦慵猛地撲過去抱住了談知。

“哎!你小心腿。”談知被撞的往沙發上靠了下,身體打了個晃,“不疼麽,還不老實坐着。”

“不疼,我開心,嘿嘿嘿!”窦慵傻笑着去親談知的耳尖,“真好,有談哥在真好!”

談知伸手拍了拍窦慵後背,“行了,這回踏實了吧?”

“嗯。”窦慵說:“談哥,我以後要在離你最近的店鋪幹活,哪也不去,天天和你待在一塊兒。”

談知笑了笑,“窦老板這樣可屈才了,你們主任還指望着我能勸你為了科學和學術做貢獻呢,說你當個商人太浪費。”

“學術工資低啊,咳。”窦慵說:“反正以後不管我做什麽,我都會和談哥在一塊兒。”

談知摸了摸他的頭,“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

“不,以後的事兒現在打算!”

“行,随你。”談知說:“我去給你買點吃的,想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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