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讓他們去見上帝了

搜身一無所獲,連嘴巴裏都看過了。

謝秋歧不耐煩:“可以回去了吧?”

士兵沒找到東西有點丢臉,怒斥:“我知道你們藏了東西。我還見過把鑽石吞進肚子裏的,僅僅是為了一小米粒大的鑽石。你們這些貪婪的老鼠,鬼鬼祟祟從來不會打好主意!”

他拿來清潔劑:“喝吧,我就不信你吐不出來。”

這就是明顯的強人所難了。謝秋歧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刑知非怕他說硬話再激怒了士兵,試圖放下态度解釋:“我們剛剛只是在抱怨泥巴太難洗了,并沒有說別的話。我們從來沒有私吞鑽石的‘前科’,長官,請您體諒。”

士兵蠻不講理:“我看他就是心裏有鬼!怎麽,你不敢喝嗎?如果吐出來真的有鑽石,我就一槍崩了你的腦袋,你這個雜種。”

這些原始人霸道橫行慣了,從不把人命當一回事,他要刁難人甚至不需要理由。何況上次謝秋歧在漲潮事件中出了頭,礦工們一下子變得對這個新來的十分尊敬。如果士兵們擔心謝秋歧會凝聚人心,想找個由頭挑刺教訓,也是有可能的。

氣氛陡然變得僵硬而激烈。

所有礦工都停下了手裏的活,不自覺盯着謝秋歧的動作。

那瓶清潔劑就在他手邊。

“怎麽回事?吵吵嚷嚷的,都在幹什麽呢?”牧羊犬上了個廁所回來了:“我就離開十分鐘也不讓人安心,這是要幹什麽,都幹活去!晚上還想不想吃飯了?”

挑事的士兵報告:“長官,這兩個人剛剛在幹活的時候竊竊私語,我懷疑他們藏匿鑽石。”

“搜身了嗎?”牧羊犬懶洋洋地問。

“搜過了,暫時沒有發現鑽石。但我懷疑他将鑽石吞進肚子裏了。”

“是嘛,那可是個聰明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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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羊犬以玩味的目光打量謝秋歧:“他說你藏匿鑽石,你真的藏了嗎?”

謝秋歧擡着下巴:“沒有。”

“你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嗎?”

“沒有。”

“那可就麻煩了。他說你藏了,你說你沒藏。我應該相信誰呢?”

牧羊犬笑盈盈地拍拍年輕礦工的臉蛋:“要不這樣吧……”

話沒說完,謝秋歧打斷他:“他栽贓我,是因為他自己藏匿鑽石,長官。我有證據。”

牧羊犬表情一愣。被點名的士兵更驚訝。

“你誣陷我,你這個婊|子養的畜生!”士兵憤怒地舉着槍:“我要殺了你!”

謝秋歧像是在給牧羊犬忠告:“長官,你手底下養的這些狗背着你可藏了不少東西。”

牧羊犬示意士兵把槍放下:“好,那你證明給我看。”

謝秋歧指着士兵的嘴巴:“他的牙齒至少有一顆是假的,裏面裝了鑽石。”

牧羊犬仿佛沒有想到會有人在牙齒裏面裝鑽石。其實也不是沒有,他們這一行做久了鑽石藏在屁|眼兒裏的都見過,這就和販毒似的,人體就是個容器,哪兒有地方都能藏。只是藏在牙齒裏的确實少,也很不好檢查,你不能每次把人的牙齒都打掉了挨個看一遍吧?

那士兵連裝都裝不像,眼神立刻就慌了:“他說謊,長官您不能相信他!”

謝秋歧反擊:“我是不是說謊你心裏很清楚,我親眼看到你和另外一個人打牌,輸掉了自己的一顆鑽石。我猜鑽石可能不大,肯定沒有1克拉。還算聰明,把重量小的碎鑽偷過來,這樣被發現的幾率也會小。只不過,賭博不是什麽好習慣,應該早點改掉。”

“你看到的這不算證據吧?你還可以說你看到我和男人做|愛呢,還有其他人可以為你作證嗎?”

“你敢張開嘴讓人檢查一下你的牙齒嗎?”

士兵還想說什麽。牧羊犬以眼神示意他閉嘴。

“好吧,我們可以檢查一下他的牙齒。如果真的如你所說,他在假牙裏面藏匿了鑽石,這事就算過去了。”牧羊犬說:“但是,如果在他的口腔裏沒有找到東西,那麽你就是栽贓罪。我會直接把你這顆小腦袋像打高爾夫球一樣從脖子上打掉的,明白嗎?”

謝秋歧捏了捏拳頭:“一言為定。”

站在旁邊的刑知非有點急,想要做點挽回,被他拉住了。

牧羊犬命令士兵張開嘴,他親自檢查他嘴巴裏的牙齒。那士兵臉色慘白,起初還想辯解,被眼神警告後,像個傻子大張嘴巴,僵硬地站在原地。

牧羊犬用一只小匕首在他嘴巴裏挑揀篩選了一圈,突然刀尖紮進牙龈猛地一挑,那士兵發出一聲嗚咽。一只牙被硬生生從牙龈裏撬了出來。牧羊犬把帶血的牙齒抽出來在謝秋歧面前晃了晃。

牙齒下半截是截斷的,裏頭挖成空心,俨然一只小酒杯的樣子。從裏面倒出來兩顆沙粒般細碎的鑽石,這麽兩顆加起來可能都不到一克拉,他竟然也能忍疼撬牙把東西裝在裏頭。

謝秋歧舒了舒眉頭。刑知非明顯長松了一口氣。

那士兵猛地跪下來抱着上司的腿大哭:“長官,您聽我說,我不是故意的,我絕對不會再犯了,我還有用,我會做很多工作……”

牧羊犬拔槍射擊,士兵的屍體從他腳邊滾下去,從河灘一直摔進河水裏。

鬧劇結束,謝秋歧卻一點勝利的心情都沒有,他沒有想過要那個士兵的命。

牧羊犬叫住他:“你又幫我找回了兩顆鑽石,你叫什麽名字?”

謝秋歧看了看刑知非,又看他:“謝秋歧。”

“謝,”牧羊犬抓住了第一個字:“很好。你是個聰明的人,我記住了。”

謝秋歧不确定他想說“聰明”還是“狡猾”。

牧羊犬把兩顆鑽石放回小鐵罐裏,示意謝秋歧接下鐵罐。

“今晚,你和我的兩個兄弟要負責把這些鑽石送到鎮上去加工。這是一次特別任務,如果做好了,會有你的獎勵的。明白了嗎?”

謝秋歧一驚,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

刑知非更高興,拍着他的肩膀:“太好了,秋歧。”

謝秋歧怕被看出端倪,沒敢露笑臉。

晚上10點鐘出發,牧羊犬将一串鑰匙提溜在手裏,謝秋歧要去拿,他猛地又縮回去。

“現在是九點五十,出發了之後,只能按照規定的路線走。到達鎮上,在牛奶店找一個叫奧拉·姆瓦庫的女人。她會告訴你應該怎麽做的。”牧羊犬又看了看表:“三點鐘之前回到這裏,最晚不能超過三點半,如果沒有回來,我是知道的,你明白嗎?”

他晃了晃車鑰匙,謝秋歧明白,那個定位裝置就裝在車鑰匙裏。

鄭克擔心謝秋歧的安全:“小心點。”

謝秋歧安撫他:“你做好自己的事情。我先去探探路,熟悉了路線我們就可以找個機會出去了。”

鄭克應付點頭。他想說,要是有機會你就自己跑吧,別再回來了。

但是話到了嘴邊上又沒能說出去,總感覺說了謝秋歧會生氣。

三個人發車下山。

這是兩個星期裏謝秋歧第一次從礦區出去,說不興奮是假的,心情也緊張,手握着方向盤不一會兒就汗津津的。

他們順着山路一直向下,夜黑風高,森林像一座沒有了看守員、年久失去打理的墳場,樹長得那麽高,那麽邪門兒,幹瘦的爪子伸長了往天上摸,是要攪弄風雲的架勢。哀鳴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可能是動物,也可能是別的東西。

一個士兵把收音機打開,電臺在播放新聞,叽裏呱啦說葡萄牙語,謝秋歧無暇分心,只顧記着下山的路。

一個小時後山路變得平坦寬闊起來,謝秋歧預感他們快要從樹林裏出去了。

士兵命令他停車,他們要上廁所。車子靠右停在坡道上。

兩名士兵相伴下車,這兩個人嘻嘻哈哈有說有笑,仿佛出來運東西是來享樂的。

謝秋歧本來也不想盯着人家尿尿,但這兩個人偶爾回頭向他投來眼神,不斷朝對方撞肩膀。他們發出猴子似的笑聲,說着口音奇怪的土語。

——反正一定不是在說夜色多好看。

謝秋歧的臉色冷下來,他朝着後視鏡裏照了照自己的臉,左手慢慢挪到收音機下方的雜物格,找到一只圓珠筆握在了手裏,将手藏在座椅的陰影裏。

士兵提上褲子回來,謝秋歧只等開門那一瞬間,猛地趴倒在座位上。

果然兩顆子彈嗖嗖擦過他的後腦勺從車窗打出去。玻璃窗嘩啦啦碎了一地!

他往前一撲,下死了勁兒扣住前頭士兵的手腕,槍口被硬掰着朝車頂板“砰砰砰砰——”直接打空了子彈,他趁機搶過空槍反手一個槍托幹脆利落敲在士兵太陽穴上,人直接栽下去。

後頭那個沒防住,被栽倒的兄弟絆了一下,眼神就離開了兩秒鐘,餘光只瞥見駕駛座上撲來一道黑影,肩膀上傳來劇痛!他慘叫一聲,只見一支圓珠筆深深紮進了肩膀。

他吓得顧不上瞄準,對着前方就放槍,謝秋歧正擡頭,猛不妨被子彈擦中了胳膊,又撲上去搶槍。那士兵反應過來,沒讓他扣住手,胳膊肘勾住他的脖子将他硬生生勒下車!

謝秋歧被勒得兩眼發黑,他壓低腦袋拼着全身力氣向後一擊,撞到對方腦門上,士兵手一松,他才得了個喘氣的機會。那士兵對着他又要開槍,他朝下撲住對方的腿,子彈沒打中。

士兵被他撲倒在地上,兩人抱着從坡道上滾下去,一邊滾一邊扭打,謝秋歧被石頭還磕了一下腦袋差點沒砸暈,士兵手裏的槍摔了出去就來掐他的脖子——

“你害我的兄弟死了,你這個婊|子!”他騎在謝秋歧身上掐紅了眼睛。

那個被謝秋歧揭發在牙齒裏面藏鑽石的士兵被牧羊犬“處決”了,其他士兵連帶着全部被“檢查”了一遍口腔。就因為謝秋歧,這些人斷了一條財路,怎麽可能不想着私下報複?

謝秋歧劇烈地掙紮,沒過多久幅度小了,慢慢地把手垂了下去。

那士兵見他疲軟,氣喘籲籲地松手,伸出指頭來探他的鼻息。不料假死的謝秋歧突然睜眼,手裏握着石頭朝着他的腦袋就砸過去!

人被當場砸暈,謝秋歧還怕他也“假死”,石頭對着臉瘋狂砸出十幾下,直把那張人臉磕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連他自己臉上都濺了血,才驚魂未定地把石頭放下來。

人死了。

謝秋歧手指探了探脈搏,确定已經不跳了。

他睜大眼死死盯着這張非洲面孔,血肉在昏昧的月光下看是黑的,就像他們原本的皮膚。

非洲人相信非洲紅色的泥土就是祖先的血染成的,這片野蠻的土地又孕育出黑色的皮膚。

謝秋歧合上士兵的雙眼,從泥地裏爬起來,踉踉跄跄走回坡道上找到卡車。

現在已經快十一點半,按照計劃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到鎮上了。而且定位裝置在這裏停了這麽久也許牧羊犬已經發現不對勁。這時候他可以幹脆逃走,車也不要了,反正順着路很快就能下山,到了有人地方再想辦法偷渡出去。

但是鄭克還在礦區,如果他逃走了,鄭克恐怕真的會“生不如死”。

謝秋歧摸了根煙等在原地。

果然十五分鐘後,牧羊犬的電話打給了一個士兵——

“為什麽你們走了這麽久還沒有到?出了什麽事?”

謝秋歧俯視士兵的屍體:“你的狗想殺我,我讓他們去見上帝了。”

牧羊犬罵了一聲髒話:“你在原地等我,哪裏都不要走。如果你敢挪動一寸,我立刻給那個姓鄭的小朋友注射毒品,讓他陪我的那些狗也玩玩!”

謝秋歧啪地把電話挂了,扔回車廂裏。

他從士兵手裏把槍撿回來,在腰包裏找到替換彈匣,裝好後別在腰間。

牧羊犬是騎着摩托車到的,謝秋歧大大方方站在路中間,等他靠近忽然抽槍對準摩托車輪胎就是兩個點射!

摩托車即刻爆胎,剎都剎不住,前頭一沉,後頭随着慣性猛地擡高将牧羊犬直接抛了出去,只見黑人由一道弧線被甩出十米遠,狠狠砸在地上一路滾下坡道!謝秋歧跑上去,把他的頭盔抛開,槍口頂着後腦勺就要開槍——

牧羊犬大喊:“你殺了我沒用!你殺了我沒用!鄭克也一樣回不去澳門——”

謝秋歧氣瘋了:“殺了你,我現在就可以帶他先從礦區裏跑出去,然後再想辦法。不殺你,明天你們這些瘋狗還會要我的命!”

“你冷靜一點,”牧羊犬說:“那是他們要你的命,不是我。這些鼠目寸光的村夫眼睛裏只有那一、兩克拉的鑽石,他們懂什麽?他們見過什麽世面?我向你保證,你殺了我,你和鄭克都不可能活着從非洲出去。哼,‘指揮官’可不在乎什麽亞洲的鑽石供應商,只要鑽礦還在我們手裏,我們說賣給誰就賣給誰。”

謝秋歧抓住了一個關鍵詞:“‘指揮官’是誰?”

作者有話說:

謝美人現在是主角,只有他讓別人倒黴的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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