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計劃順利
金色鑽石被轉移的日子定在了感恩節前夜。
奧拉決定提前放工廠的工人回家過節,礦區關閉,只剩下謝秋歧、刑知非他們幾個。刑知非把原來的礦工送到大使館,由大使館統一安排遣送回國。謝秋歧以為他也會跟着走,不料中年男人狀若無事地從使館裏出來了,弄得謝秋歧很不好意思。
“沒事,已經打電話回家報平安了。”刑知非拍拍他的肩膀。
謝秋歧給他遞煙:“嫂子和孩子還好吧?”
刑知非搖頭苦笑。消失了一年多,都把他當成了失蹤人口,老婆帶着孩子已經準備改嫁。他本來是想走的,卻發現已經沒有了可以回去的地方。
他不說謝秋歧大概能猜到:“嫂子也不容易,回去看看孩子也好。”
“不怪她,怪我自己。”刑知非想着電話裏女人的痛哭叱罵:“算了,先把鄭克撈出來吧。”
他能留下對謝秋歧來說是好事。奧拉缺人手,刑知非又是個靠譜的,多一個就多一成勝算。
奧拉帶着他們去保險公司看鑽石,鑽石在地下庫房。
“這個保險櫃等會兒會跟着鑽石一起被轉移,我們也會派保镖和專業人員跟随,直到鑽石安全到達目的地。”經理将保險櫃打開,用絲絨墊子托出鑽石。
它一出世,屋子都更亮了,人人臉上添了光彩。經理叫人把燈調成綠色——這是為了更好地觀察鑽石的光澤——只見一顆枕型金色寶石,黃糖塊兒似的,光如淬火,棱角都帶焰氣,心卻是一片皎潔。這是靈石,渾然天成,被它一照是人還是妖怪立刻現行。
“依照比利時大師的火玫瑰雕琢法一樣切出來的,119個面,純淨、華貴、完美,誰要是戴上了,真是人中龍鳳。”經理小心翼翼地托着絲絨墊子:“上一顆這麽漂亮的金鑽都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鑽石只有越挖越少的,下一顆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謝秋歧也忍不住贊嘆:“确實漂亮。”
何止“漂亮。”刑知非瞠目:“這根本不像是真的東西。”
奧拉在旁邊笑,拍拍手催促:“看夠了就讓鑒定師驗貨,完了跟着我們的車帶走。耽誤了時間、出了差錯,把你們倆打包賣了都賠不起。”
謝秋歧眼神示意保镖跟上。鑒定師看完了,石頭重新回到保險櫃裏。保镖戴着手套捧起厚實的保險櫃,臉色繃緊,俨然捧骨灰盒的态度。謝秋歧和刑知非帶着四名彪形大漢風風火火從保險公司出來,上了私家面包車。奧拉揮手目送他們:“小夥子們,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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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怕人家不知道我們手裏有貴重物品似的。”刑知非調侃地看着武裝保镖。
謝秋歧也笑:“演戲演足,不然怎麽能把魚引來咬鈎。”
“你怎麽确定他們一定會來?萬一哈紮不上鈎呢?”
“我确定,因為他只有這個機會。”
刑知非看着那個保險櫃心髒加速,只覺得車子裏有點悶。
他稍微開了點窗,外頭是個好天氣,雲淡風和,芒草散落天涯,從天際線的巨石後生出一輪新日,自然的權杖從此有了能量,它要生,就有生,它要亡,只能亡。
不一會兒,兩點黑色從左右後方慢慢靠近,刑知非皺眉低聲:“有人跟上來了。”
謝秋歧笑:“還挺心急的。”
還沒有完全出城呢,人家已經迫不及待地跟上來了。
司機也注意到了跟蹤車輛,車速開始往上提,前方交通燈已經變黃,車子飛快地急轉繞過街口。後頭兩車不顧紅燈硬生生跟了上來。保镖罵了一句髒話,開了車窗就朝後頭的車輪胎射擊,沒打中,對方開始回擊,車子走了個蛇形,差點沒把後座位上的幾位甩出去。
刑知非忙着系安全帶,車板猛然被擊中的震顫讓他心驚。他還想回頭去看看到底對方長什麽樣,只聽一聲“趴下!”突然後車窗嘩啦一聲被子彈擊碎!
玻璃渣飛濺,擦破了他的耳垂。他抱着腦袋閉上眼睛,心裏默念,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車子抄小路往人少的地方拐,巷子錯綜複雜,兩輛黑色防彈車兵分左右,從旁路包抄過來,司機換倒擋一個急退,包抄的兩車差點撞到一起去。
副駕駛上的保镖忍不住吹了聲口哨:“幹得漂亮!”
話剛說完,對方又追上來。巷子出去已經是郊區,路變窄,車子開始颠簸。
可能剛才把人家惹惱了,兩輛黑車上來照着車尾就撞!車子被撞得明顯跳了跳,刑知非坐在位置上身體受慣性猛地往前抛,安全帶扯着他,勒得腹部緊緊的,他一個幹嘔好懸沒從椅子上飛出去。這還沒完,右邊緊接着又來一下,他本來就靠車窗坐着,身體直接撞在車門上,頭磕到了上側的把手,頓時兩眼發暈,眼前都是雪花兒。
只聽謝秋歧厲聲急吼:“不要管,繼續開!”
聲音剛落,槍聲從頭頂上砸下來,節奏極強的突突聲震得耳朵發麻。子彈從後車窗進來,将椅子沙發打得稀爛,紛飛的絮狀填充物洋洋灑灑,頓時車內暴雪如瀑。
謝秋歧從保镖的手裏分到一把槍,朝着後車窗回擊。手槍畢竟還是慢,保镖直接打開了車頂窗,89式重機槍架到車頂上,兩方面對面無差別掃射。這玩意兒一分鐘能打空六百發子彈,只見空中彈殼撒花式抛飛,火光極致強烈,把視線全炸成一片白。
刑知非把車門打開往後方車底扔炸藥,車門替他擋着彈雨,被一頓狂轟濫炸,差點沒連着整扇門一起給打掉,密集的彈孔将合金門板射了個對穿。這哪是彈雨,冰雹都沒有這樣砸的。
炸藥包正中第一輛車底,将車屁股從原地炸起,側身做了個後空翻摔在路邊上。
刑知非還沒來得及慶幸,椅子突然一重,剛剛身子半截還在外面的保镖猛地跌回來,腦袋被轟了個大窟窿,天靈蓋都掀沒了,頭皮破碎,腦漿還挂在後腦勺上面,倒了一椅子的血。
畫面過于刺激,中年工程師一口氣吊在喉嚨裏差點沒上來。
另一個保镖喘着氣一邊換彈匣一邊誇刑知非:“真他媽解氣,還有炸藥嗎?”
刑知非還沒來得及答。後頭剩下一輛黑車已經追平行了,兩車面貼面,對方的槍口直接從車窗裏伸進來,謝秋歧眼疾手快拉着死去保镖的身體擋掉一波。
前頭司機和副駕駛可沒那麽好的運氣,當場犧牲。
“操!”眼看車子要失速,謝秋歧撲上去将司機踹下車,一手抓到了方向盤:“老刑!”
刑知非把手裏的炸藥包用力扔了出去,力道有點過猛,扔過了,車被爆炸的氣流猛推一把,直把他們更往路邊上壓。謝秋歧風向盤打滿,車子一個直角漂移從原位挪了出去。
車子拐上山道。山道窄,只容一輛車走,但後面的防彈車仍然窮追不舍。
“抱歉,手頭沒準。”刑知非有點愧疚。謝秋歧搖頭,能炸一輛已經很好了。
前方出現了一輛小型皮卡,後尾車廂裝滿了菠蘿。謝秋歧一手扶着方向盤,一手持槍,朝着貨車後胎啪啪就是兩槍,那貨車速度本來就不快,沒有防備後胎突然急停,整輛車随着慣性被甩了出去,以車胎為軸心轉了一百八十度和後面的防彈車撞在一起。
水果掉了一地,滾滾菠蘿将兩輛相撞的車包圍在中間,防彈車想重新發動追擊上來也晚了。謝秋歧确保車子拉開了距離,這才回頭去找保險櫃:“東西還在吧?”
保镖肩膀中彈,但保險櫃完好無損:“謝先生,我們偏離原來的路線了。”
但是後面也沒有回路了。謝秋歧想了想:“看看前面能不能繞過去吧。”
他心有餘悸,怕還有追兵,但後面一直沒有跟上別的車。
——這不應該,哈紮就派了這麽點人來打劫一顆3000萬美金的鑽石?
要是沒有人追上來,他們的計劃就沒辦法繼續進行了。謝秋歧有點心急,正想着要不要給奧拉打電話,前面路口突然橫出兩輛摩托車來,速度極快,面對着就往上沖。這時候踩剎車已經來不及了,摩托車擡高前身猛地一躍,人帶着車子直接砸在謝秋歧車頂。
轟隆巨響,鋁合金鋼板被碾凹下去。刑知非心裏喊一聲,天塌了,心驚膽戰地看着頭頂。摩托車停不下來,砸過就走,保镖開了車頂抱槍又是一陣射擊。
謝秋歧這邊才是真的天塌了。前面一輛大型卡車橫攔路口,路被堵得死死的。
武裝雇傭兵從車廂裏搬下來一座榴彈炮,光是炮架就已經夠吓人了,那炮管直插沖天,粗得能塞人。饒是謝秋歧看到這種場面也冷汗直下。
後頭還有摩托車追擊,前面已經在點炮了,謝秋歧大喊一聲:“跳車!全部跳車!”
刑知非本來還沒看到那個恐怖的榴彈炮,一擡頭差點沒吓暈過去。保镖抱着盒子就往下跳,刑知非閉着眼睛咬了咬牙也跳了下去,謝秋歧和他一起滾進灌木叢裏。
從車子裏出來的瞬間,榴彈炮擊中了越野車,車子被炸得原地飛起來,在空中翻了個滾砸在地上,火焰爆裂,迸射出無數火星,雄偉的黑雲一口将車子吞沒。
謝秋歧呼吸間吃了滿嘴土。濃煙和黃沙讓他喘不過氣,土地是滾燙的,緊繃的泥石因為爆炸瑟瑟發抖。能見度很低,兩米之內什麽東西都看不見。他覺得自己胳膊可能骨折了,疼得氣都喘不上來,但他顧不了那麽多,拍拍刑知非:“老刑,起來,快走!”
追兵逼近了,沉重的軍靴發出威脅的低吼。
突然方向一轉往了旁邊去,只聽煙霧中很快有槍聲和打鬥聲。謝秋歧和刑知非相互攙扶趕緊往林子裏躲,那邊兩名保镖不敵衆多雇傭兵,被直接爆頭打死,眼看着保險櫃被搶走。
刑知非還在心驚膽戰,一個雇傭兵問——
“應該不止這兩個人,要不要再追一追?”
領頭地說:“東西拿到手最重要,先撤。”
卡車開遠了,刑知非終于松下來一口氣。謝秋歧掏出手機給奧拉打電話——
“計劃順利,東西已經到他們手上了。剛從舊水電站不到3公裏的地方出發,你們可以開始下一步了。貨運卡車的牌號是KEH73-13,一輛藍色大型貨運卡車和兩輛摩托車。”
奧拉回複:“收到。你們趕緊跟上來。”
刑知非無奈地指着前面被炸成廢鐵的面包車:“沒有車了,怎麽走?”
謝秋歧打電話報警:“坐警車走。”
作者有話說:
追車戲寫得還是很爽的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