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把他打死了
奧拉前腳剛走,胡喬波後腳進來:“嘿。”
謝秋歧現在很累,沒有功夫和他說話:“又怎麽了?”
胡喬波試探性地在他身邊找了個位置坐下——
“沒事,就是有點擔心你,身上的傷要不要去處理一下?”
謝秋歧看看他,腦袋裏是奧拉剛剛的話。如果他永遠失去胡喬波也會和奧拉一樣傷心嗎?
胡喬波被他看得興奮,越發關切:“小秋,別太勉強自己,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謝秋歧有點心軟:“幫我拿杯水過來吧。順便找點碘酒。”
胡喬波很快回來。謝秋歧的手特別痛,昨天運輸假鑽石跳車,本來就扭了胳膊,未免麻煩他沒讓鄭克找醫生,本來以為休息一下就會好,沒想到今天越發疼得厲害。
胡喬波把他的毛線衫撩起來,胳膊皮肉發紫,腫大了整整一圈,和地裏的爛蘿蔔似的。
“肯定是扭傷了,”男人的手輕輕按壓,引起他陣陣抽氣:“怎麽不早點說?要看醫生。”
謝秋歧疼得冷汗直冒:“醫生可能還在給牧羊犬包紮,等會兒吧。”
一個是扭傷,一個是沒了一條胳膊,誰更需要醫生很明顯。
胡喬波心疼:“你這個人就是這樣,永遠只考慮別人,不會先想着自己。”
謝秋歧垂着眼睛不說話,仿佛疼得太難受。
胡喬波好不容易見到他表露脆弱,更加不肯放過機會:“裏頭肯定都淤血了,我給你冷敷一下。”他找了點冰塊用毛巾包着,深秋寒峭的天氣這一大團冒着白氣的東西謝秋歧見了就不願意用,胡喬波只能哄着:“淤成這樣不冷敷怎麽消腫呢?我抱着你好不好,就不冷了。”
謝秋歧拒絕:“我床頭有止痛片,你給我拿兩片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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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止痛片他才勉強願意用冰敷。胡喬波一邊給他冰敷一邊發笑:“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特別怕冷,天氣稍微涼一點就手冷腳冷,都讓我給你捂熱了才行。”
他們認識的時候正好是秋天,珠海那個地方說實在是沒有春秋季節的,非要等到十一月底了才有寒潮沖一沖熱氣。說是秋天,其實已經入冬,本來游輪上有暖氣,謝秋歧的服務生制服即使不夠厚,也不感覺冷。偏偏這幫富二代不願意在室內開派對,要跑到甲板上燒烤,服務生也只能跟着他們在外頭,少爺小姐們玩得嗨了是不覺得冷,可憐的是這幫伺候人的。
謝秋歧凍得笑容僵硬,還有女孩子起哄要看他脫衣服游泳,胡喬波的聲音**來把注意力引走了,總算是解了困局。謝秋歧轉頭才注意到有他這個人——他們服務生看人不是先看臉,而是衣裝、手表、鞋子和包。胡喬波那一身不算出衆,當然就沒讓謝秋歧太注意。‘富二代’把名牌外套脫下來給他披上,送他圍巾,關切地讓廚房給他煮姜湯。而謝秋歧只是本能地想,那件外套到底值多少錢。
有段時間謝秋歧覺得自己是配不上胡喬波的。他窮久了,窮得志短、粗陋,那種每天睜眼閉眼腦袋裏只有錢這個字的日子,他習慣了,但胡喬波必定沒體會過,他們根本不是一種人。
胡喬波鐵了心要追他,說無數鬼話,謝秋歧那時候哪裏見過多少套路,他以為胡喬波會讓他變成更好的一個人,會變成一個有體面、有尊嚴、有溫情的人。
“但你不是以前的你了。”謝秋歧淡淡地說。
胡喬波知道他在諷刺自己:“是,我知道,小秋,是我對不起你。”
謝秋歧嘆氣。可能是止痛藥開始起作用了,他覺得好像沒那麽疼,反而有點困。
“其實我們很像,小秋,”胡喬波的聲音聽起來沉穩而溫柔:“我們都是苦過的,都有那種為了爬上去不顧一切的心。我承認,我的方法不對,我太急了,太放縱自己的貪欲。但我那時候也沒多大,我比你能成熟多少?我也會犯錯,你相信我,我已經吃了教訓了。”
他一只手伸過來,撥開謝秋歧額前的劉海,他臉上的表情謝秋歧是很熟悉的,深情款款,仿佛只是看一眼謝秋歧就會耽誤下半生。他的手很溫暖,是謝秋歧記憶裏的溫度——
“小秋,我錯了,你原諒我吧,好嗎?我們還回到以前那樣,好嗎?”
在他的掌心裏,謝秋歧覺得自己要化了,他覺得飄,沒有重心。
胡喬波以為他被感動了,耐心地等他開口:“沒關系,即使你現在還猶豫,我也會一直等。只要你說一聲,說出來,我這輩子都會等下去。”
謝秋歧緩緩開口,發聲都艱難:“你……給我吃了什麽?”
那兩片止疼藥有問題。他終于意識到了。
胡喬波握着他的手:“你需要休息,小秋,你放心,不會對你有害的。”
“你、給、我、吃了什麽?”
“只是一片嗎啡。另外一片還是你的止痛片。”
謝秋歧拼勁全力想把那張臉打開:“我真後悔沒有把你掐死。”
胡喬波很無奈:“劑量是控制好的,你不用太擔心,小秋。我為什麽要害你?我只是想你休息一下,讓你放松點,你總是這麽緊張,看我像看敵人似的,有必要嗎?”
“呵,”謝秋歧笑了:“我們從來不是一種人,胡喬波。我有欲望,但是我不會主動害人,更不會挑身邊的人下手。你最好現在帶着你的嗎啡趕緊滾,不然你會後悔錯過了逃生的機會。”
胡喬波被他刺中軟肋,有點惱羞成怒:“怎麽,你又要殺我嗎?你就這麽恨我?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
他把謝秋歧按在沙發上,胡亂地在脖子間強吻:“我倒要看看,你現在怎麽殺我。”
謝秋歧羞憤不已,他的手本來就疼,嗎啡讓他失去了行動能力,他覺得自己在使勁兒,其實連胡喬波一點皮肉都沒碰到。那張粗野的嘴唇順着他的脖子一路向下,他感覺到自己衣服被撩起來,男人的手像只爬行動物在他皮膚上游移,他不覺得溫暖,只覺得徹骨寒心。
“是不是因為那個叫鄭克的小子,嗯?”胡喬波氣喘籲籲地咬他:“因為他是個真正的少爺?他家都已經不是他的了,他沒有錢了,你還是喜歡他?他抱過你嗎?那小雛雞會什麽?他能把你伺候舒服了?你以前特別喜歡我摸你這兒的……”
謝秋歧要喊,胡喬波眼疾手快拿着包冰塊的毛巾就塞在他嘴裏。
男人赤紅着眼在他面前解皮帶:“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走了之後真後悔,真的……啊!”
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捶倒。胡喬波甚至沒看到身後的人是誰,只聽到獅吼咆哮——
“你他媽給我離他遠點!”
鄭克的臉色黑得不能再黑,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要是晚來一步,謝秋歧就得出大事。
胡喬波滾在地上,後腦勺被錘了一拳兩眼冒金星,差點腦震蕩,他根本不把鄭克放在眼裏,只覺得這個金玉其外的少爺沒有任何威脅力,撲上去就要反擊。鄭克一蹲,靈巧躲過,拳頭打在胡喬波的肚子上,這一拳下了死力氣,極其重。胡喬波幹嘔一聲,包着肚子跌倒。
鄭克還怕他耍花招,鞋子踩在他手掌上,只聽咔噠的輕聲,手骨生生被他踩段!
胡喬波慘叫求饒:“我錯了!我錯了!鄭克!鄭克!我知道錯了……”
鄭克哪裏聽他的話,拎着他衣後領子将整個人按在牆上。兩個月的非洲勞作鍛煉了體能,他拎着胡喬波像拎只雞崽子,照着臉就瘋狂捶打十幾下,打得胡喬波鼻子嘴巴滿臉血。
本來他對這個癟三就有氣,要不是胡喬波花言巧語騙得謝秋歧迷了心竅,謝秋歧也不會不把他放在眼裏。現在又讓他看到這種場景,怎麽可能輕易饒過這種畜生!
“你不是很能耐嗎,胡喬波?”鄭克嘲諷他:“啊?你還想打我?你再試試!”
他牽起胡喬波那只還完好無缺的手,用力一扯,整條胳膊直接被他從肩膀上卸下來。胡喬波這次連叫都沒叫出來,嗚咽一聲,鼻涕眼淚傾巢而出。
鄭克不再給他開口的機會,膝蓋照着肚子猛地一頂,胡喬波當場吐出一大口血。他蜷縮着肚子滾落在地板上抽搐,手腳并用地想往門外爬,鄭克兩步邁上去把房門摔上,對着人又踹又踢,直到胡喬波連抽都不抽了,當場昏迷過去,這才想起還有更重要的人。
“秋歧,我來了。”鄭克撲到沙發邊,把毛巾從嘴裏抽出來:“你怎麽樣?哪兒不舒服?”
謝秋歧沒力氣,嗎啡催促着他閉眼,他在模糊的視線裏看到鄭克的臉。
他拼命撐着想擡擡手指去碰鄭克,終究沒能完成這個動作:“鄭克……鄭……”
鄭克抱着他,恨不得再給胡喬波幾拳:“是我,我是鄭克。秋歧,你撐着…..我去找醫生!”
他怕耽擱謝秋歧的命,把人打橫抱起來就朝醫生房間沖。
醫生被他吓壞了,又是檢查又是抽血。謝秋歧完全陷入昏迷,鄭克眼睛紅了。
“你別擔心,他身體是正常的,應該是被喂了點催眠的藥,睡醒了就好了。”醫生有經驗。
鄭克吓得不輕,握着謝秋歧的手不放:“真的?要不要做個全身檢查?照個片子?”
他們是在非洲,不是在澳門的私立醫院。
“他的手有點扭傷,需要冰敷,小夥子,不然你幫忙拿着這個冰袋給他冰敷好了。我去把這個血液檢測做了。等結果出來我們就可以定論了。”醫生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
過了一會兒,奧拉才到:“怎麽回事?剛剛人還好好的啊。”
鄭克冷冷地說:“胡喬波想占他便宜,我揍了一頓。還要麻煩您處理一下。”
奧拉皺了皺眉,用深切的目光看着鄭克:“他已經死了。”
鄭克一愣,下意識去看自己沾血的拳頭。
“我的下屬剛剛在門口發現他,探了他的脈搏和呼吸。”奧拉說:“鄭克,你把他打死了。”
作者有話說:
奶狗黑化啦!這是鄭克第一次殺人,胡喬波必須由他殺了才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