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鄭克恍惚了,謝秋歧的眼淚掉在他的手背上,就是下一場苦雨。

他覺得疼,錐心刺骨,他的血和謝秋歧的淚混在一起。

因為血淚相融,所以生死與共。

“鄭克、鄭克!”謝秋歧在叫他的名字。

鄭克真的太疼、太累了,盡管他非常想回應一聲,還是沒敵過壓将下來的沉重的眼皮。

謝秋歧咬牙站起來,叫人:“他需要醫生,他這樣下去會死的。”

看守也很無奈:“不是我不願意給你們叫醫生,是少校不允許。”

就是他剛剛放了鄭克下來,謝秋歧賭他為了卡明好:“有沒有救急的止血藥和紗布?鹽水也行,你們少校下手沒有輕重,他如果死了,你們少校會後悔的。”

見那看守有點猶豫,謝秋歧添了把柴:“兄弟,這是為了你的少校好,我知道你是為了他着想的。他現在昏了頭,沒有理智,一心只想為自己複仇,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樣只會毀了他自己!你們難道要跟着他犯傻嗎?你現在救人一命,我保證,如果法官到時候要我們作證,我們會盡量往對他好的方向說的,這才能幫到你們少校。”

看守被他說得動搖了,從自己的背包裏取了止血紗布:“只有一點阿司匹林和紗布,是我們日常備着的。勉強用吧。別讓人看出來。”

“謝謝你。”謝秋歧感激地把紗布接過來,“這份恩情我會記得的。”

給鄭克的幾處流血傷口包紮後,謝秋歧又喂他吃了兩片藥。

謝秋歧說:“我需要見卡明,麻煩你幫我叫一下他吧。”

看守去叫人,過了二十分鐘卡明才回來。他的臉色不太好,仿佛剛剛發過脾氣。

“看來外面的情況也不好,”謝秋歧猜道:“警察在找你吧?你私自離開居住處,他們找不到你,多半是覺得你畏罪潛逃了。是不是已經下通緝令了?”

卡明本來沒注意他,只以為鄭克才是主謀,這時候謝秋歧氣勢強硬,壓得他不得不注意,用狐疑的眼光看着謝秋歧:“你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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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秋歧反問:“做個交易怎麽樣?”

“什麽意思?”

“我們現在共同的敵人都是海盜,是莫斯利兄弟。我們合作,把海盜引出來,一網打盡。我安排你離開美國,護送你和你的家人一同走。這樣你就可以避免牢獄之災。怎麽樣?”

卡明抱臂挑眉:“我憑什麽相信你?”

“只有這樣你的結局才是最好的。在美國,不論如何你即将面對十年以上的牢獄之災,條條都是重罪,你的家人也逃不過去。你母親年邁,能吃得消女子監獄裏面那些折磨嗎?你還有兄弟姊妹,有多少牽扯進協助非法移民的案子裏面來?你這樣執迷不悟,要一個人拖着整條船共沉淪,你也甘心?你沒有別的路可以選,只有離開美國。”謝秋歧說。

“你們害得我淪落到這個地步,現在又說來救我,你以為我傻?”卡明被他說得動氣。

謝秋歧真誠地說:“我很抱歉,我們着了莫斯利兄弟的道。從前的事情的确是我們不對,等這件事結束了,你們離開美國,我會準備好一筆錢補償你們的。”

“補償?你們這些商人,以為什麽東西都能拿錢來衡量。”

“你失去的東西當然不是以錢能彌補的,但是有錢比沒有錢肯定好過。如果你答應,我保證把你和你們家人安安全全送出美國,拿着錢,你們還能到別的地方經營生活,不然,你可以繼續把我們留在這裏,直到警察找到你都不可能從我們嘴裏知道海盜的下落。”

卡明神情複雜地看看他,再看看鄭克,心裏自有一番鬥争。

“你們和海盜到底是什麽關系?”

“沒有關系。”謝秋歧簡單交代了經過:“如果你要證據,那一袋子锆石還在,你可以去汽車旅館看。我們損失了至少五百萬,還不包括運輸費和人力成本。我們和你一樣,都是海盜的受害者。”

卡明很不甘心:“你們利用我去讨海盜的歡心,沒讨着好處,回來打算繼續利用我剿滅海盜?我在你們眼裏也不過是顆棋子罷了!”

“是,我就是利用你,但我講信譽,答應你的事情一定做到。你現在也只有我能利用。沒有我,你和你的家人都要完。”

“你!你還大言不慚?”

“成年人本來就是相互利用。況且我對你誠實,沒有說過一句謊話,我慚愧什麽?”

卡明臉色很不好。他知道謝秋歧說得對,他咽不下這口氣。

謝秋歧說:“你傷了鄭克,你以為我很開心找你合作?我還咽不下氣呢。咱們倆幹脆都噎死好了,讓莫斯利兄弟繼續在墨西哥灣暢行作惡吧。下到地獄裏,我們還可以繼續再辯誰是誰非。”

哪有人這麽說話的。卡明撇撇嘴:“你......真的能把我們全家送出去?”

“不難,我有渠道可以拿到假護照,送你們先去墨西哥。”謝秋歧很肯定。

卡明做了個深呼吸,終于叫來看守給謝秋歧開牢門。

知道他同意了,謝秋歧終于松一口氣:“給鄭克找個醫生、治好。接下來合作的事情都由我來把握,他只是執行者。”

卡明也提條件:“那我要先拿到護照。”

謝秋歧站起來和他握手:“沒問題,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卡明讓人将鄭克擡到房間裏去。馬廄裏畢竟冷,四面透風的牆,兩人不便在這裏談話,也轉移到旁邊的房間。謝秋歧跟着他走,一路不忘觀察,外頭是白天,周圍像是一個荒廢的農莊裏,田埂經年不休已經雜草重生,勉強能看得出來當初規整出來的形狀。

房子前有大量的傭兵把手,各個重裝武裝,看得謝秋歧啧啧稱贊。

“這什麽地方?”他問卡明:“都是你的人嗎?還是海軍?”

卡明意味不明地笑了:“我救了那麽多人,總有些有用的。”

那就是移民了。謝秋歧暗暗吃驚,卡明私下擁兵自重,表面上是海軍少校,背地裏完全可以是一方軍閥。這些人聚在一起,要是有個什麽事,恐怕會造反暴動。

“你救自己的國民,心情可以理解,為什麽要這麽多傭兵?”謝秋歧問。

卡明說:“我的家人都在做這件事,總要有人保護。德州非法移民太多了,流氓、強盜、殺手、毒枭、黑社會……這裏就是個大染缸,不自己保護自己,我們活不下來。”

兩人走進屋內,卡明的母親正在廚房裏,見到兒子回來,端了玉米餅和牛油果醬出來招待客人。屋子裏很熱鬧,這是個人息旺盛的家族,不時從二樓還傳來兒童打鬧的聲音。

謝秋歧不餓,沒碰食物。卡明也不想給他吃,但不好拂了母親的面子:“這是媽媽手工做的果醬,委內瑞拉人吃東西不能少了牛油果醬,三餐都能見到。嘗嘗吧,味道很好的。”他做了一個沾果醬的玉米餅給謝秋歧。

味道其實不差。謝秋歧見到樓梯口有女孩子偷偷扒着牆偷看他,笑着打招呼,那女孩害羞地躲了回去,被卡明嚴厲地叫了過來。

小女孩扯着哥哥的袖子撒嬌,用流利的英語說:“哥哥,他長得真好看。他叫什麽名字?”

卡明将妹妹打發下去。

卻聽謝秋歧低聲說:“很抱歉,讓你的家人淪落到這個地步。”

卡明憤懑地放下玉米餅:“我的确做錯了事情,鄭克說的沒錯。但是,是美國人先把委內瑞拉搞亂的,弄得國內烏煙瘴氣,到處打仗,如果能在自己的國家平安快樂地生活,誰願意千裏迢迢離開故土,客居他鄉?這些孩子要是在委內瑞拉,連書都讀不上,他們有什麽錯?”

這個問題謝秋歧真的不知道怎麽回答。

也許這世上很多問題就是沒有對錯之分的。

“先讨論一下接下來怎麽辦吧。”謝秋歧說:“我沒有對付海盜的經驗,你是這方面的專家了,你有沒有什麽辦法剿滅這幫海盜?”

卡明嘟囔:“你就別講謙虛了。害我一次,轉頭又理直氣壯地和我談條件的,你這種人我還真是第一次見。你不像是帶着一顆空腦袋來辦事的,你先說,說不好我幫你周全。”

謝秋歧也不和他講客氣:“我只見過這倆兄弟其中一個,他說他叫哈蘭,我也不知道他是哥哥還是弟弟。他那個兄弟反倒從來沒有現身過。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從他兄弟身上下手?”

“那是弟弟。”卡明補充。

“你認識他們倆?”

“我在墨西哥灣呆了兩年半,連對手叫什麽、是什麽樣的人都不知道,我這個海軍少校就真的白做了。不過要知道這些信息也是做出了無數功夫才得到的。我沒見過真人。”

“你還了解什麽?”

“哈蘭這個弟弟強勢、好大喜功、愛冒險,所以他也露面的機會也多。但哥哥低調倒不是因為真的脾氣軟,據說是在一次搶劫中受傷了,從此行動多有不便,才放手弟弟在前臺做主。如果我們能夠找到這位兄長,以此來引哈蘭入甕,說不定能一舉殲滅整個組織。”

“但是要找這位兄長恐怕不容易吧?他帶傷在身,說不定藏得更隐蔽。”

“我不知道具體藏在哪裏,但是我可以肯定,他藏在船上。”

卡明叫人拿來墨西哥灣的整個地圖,将圖紙鋪在飯桌上與謝秋歧一起看。

“我們的情報顯示,他們在這個區域出現得比較頻繁,”卡明指着地圖上的一個圓圈,“如果真的要打起來,我們需要三到四艘快艇、一架直升機,最好是武裝直升機,還要大量的武器。不要小看這幫海盜的設備,在和他們交手過的海軍甚至見過船上有火箭炮。”

謝秋歧想了想:“直升機我倒是可以搞到,但是要有會開飛機的人。”

“我是海軍,你別看我。我不會開飛機。”卡明說。

那這個問題留後再議。

“你剛剛說他一定藏在船上,有什麽證據?”謝秋歧問。

卡明說:“我們曾經逮捕了一個海盜,他是兩兄弟貼身的人,雖然在海盜中級別不高,但是跟着兩兄弟的時間很長。我們對他進行了逼供,他吐出來的東西不多,其中有一點,這倆兄弟很久沒有下過陸地了,自打做了海盜,十年如一地呆在船上,幾乎忘記了陸地是什麽感覺。”

“那他賺的錢和搜刮的東西總要轉移吧?家人呢?”謝秋歧驚訝。

“他們倆本來就沒有家人,是一對孤兒兄弟,錢財我們懷疑是通過兄弟和屬下轉出去的,很難查到。”

“賺了這麽多錢,享受不到,有什麽意義?”

“做到這個地步,恐怕已經不完全和錢有關系了。”

“什麽意思?”

“他們倆統領墨西哥灣多年,名聲在外,成了傳奇人物。你知道有多少敗類以他們為偶像嗎?能夠成神的感覺不好嗎?”

謝秋歧點頭:“能不能利用這個貼身的人将莫斯利兄弟引出來?”

“我們抓了他已經有大半年了,兩兄弟多疑,肯定會懷疑自己的人已經叛變,不會輕易現身的。”卡明說:“莫斯利哥哥有傷在身,他有個醫生是經常給他看病的,我們追蹤這個醫生已經很久了,已經搜集了大量的線索。這個醫生在佛羅裏達州有一個住處,女友也住在這裏。他每周會到這個地方來看望女友。我們可以埋伏在佛州,先抓醫生,不愁莫斯利哥哥不出來。”

“可靠嗎?”

“不可靠也只能試一試,只有他了。”

謝秋歧想了想:“這個醫生我去抓吧。外頭到處是找你的警察,這時候你出去也不方便。況且我們都是生面孔,不容易引起醫生的懷疑。”

卡明點頭:“抓到人,我在墨西哥灣接應你們。”

謝秋歧心裏還想着鄭克的傷,要上樓看望。

醫生從房間裏出來,表示傷口已經處理,人也醒了。謝秋歧進去就見到上半身包成粽子的鄭克,鄭少爺還虛,被謝秋歧握着手只感覺手心一燙。

“我要去一趟佛羅裏達,你就呆在這裏養傷,等我回來,乖。”謝秋歧吻他。

鄭克點頭:“好。”他能看得出來謝秋歧心情很好,伸手碰了碰謝秋歧的頭發:“有什麽我可以為你做的嗎?”

謝秋歧蹭他的掌心:“你已經替我受了傷了,剩下的我來吧。”

如果不是鄭克受了傷,他多希望能擁抱他。

還沒離開,他就已經想念鄭克的懷抱了。

作者有話說:

攻克了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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