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次日,何以介醒來家裏就他一個,甚至不清楚何晝有沒有在家住,能過來一天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他不多求。

清早兒太陽好,何以介難得坐在床上想了想他和何晝的父子關系。

何晝對他心懷芥蒂是應該的,能理解,換成他活了十七八歲依然不知道親媽是誰,氣也氣死了,何以介想到這臉皮厚地笑了。

但話說回來,怎麽讓他跟何晝坦白?

我性別畸形又早戀,未成年時候偷摸兒生得你,那才更難以接受吧。

何以介說不出口,就昨天的事來看,他倆的關系已經有了緩和的趨向,父慈子孝指日可待!

何以介信心滿滿,沖進洗手間解決晨起瑣事,今天還有正事兒要幹,不能拖了。

何晝一大早從翠微園出來,坐車上還打着哈欠。

“你睡會吧,到了我叫你。”蔡城颉對何晝有怕意,但怎麽也年長幾歲,有時候看着人起早貪黑也心疼。

何晝搖搖頭,打開相機拍了張素顏照,直發微博,配文:早!

日常營業不用經紀人提醒,何晝出道算早,甚至比何以介當年還早了幾年,但他深知,與其成績相比,自己簡直是頂着一張臉小打小鬧,上不了臺面的。

何晝自覺對何以介的情感非常複雜,這要從他小時候的一件事作為切割點。在那件事之前,他對何以介抱有普通孩子對父親一樣的崇敬、喜愛,後者自然也很疼他。後來偶然一次,他放學回家看見一個男人,在何以介房間拉拉扯扯,動作早就過了正常的社交距離,他似乎才明白了——何以介是個GAY。

所以,之前一直避諱不談的母親,也就是被欺騙了的人,這甚至連騙婚都算不上,是直接騙了個孩子,那時何以介才十六歲啊,他親生母親又能多大?

何晝腦袋裏風起雲湧,對何以介的印象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二人的關系就此變差,變得話都說不上幾句。就這樣持續了幾年,直到他奶奶去世才緩和一點兒。

但何晝心裏那個旮瘩解不開,他就沒法完全接受何以介,即便其是完美的父親、優秀的演員。

何晝皺着眉想了片刻,車已經停到了上彩樓下,蔡城颉随他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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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行業不像其他工作,他一年到頭也來不了公司幾次,今年這是頭一回過來。白姐說趁他在景城,想和他好好談談之後的規劃,還有接下來的工作。

何晝的看法是走一步看一步,他當初進圈子裏也是跟何以介置氣,現在半推半拽的到這個位置,反而有點不喜歡了。

盯着的眼睛太多,他不自在。

白姐名叫白鳳,是上彩的中堅力量,曾帶火過兩代藝人,何晝正是她帶的第三代頂流。

何晝一進門,未見人先聞聲:“搖錢樹來啦!”

何晝無奈一笑,白鳳是心裏話全都在嘴上。

蔡城颉聞言也樂了。

白鳳一點旁邊位置,示意倆人都坐。

“綜藝常駐,代言,”白鳳把文件逐個往桌上扔,“代言我來敲,綜藝你看看,有沒有感興趣的。”

何晝大致翻了幾個,都大差不差,工作哪有感興趣的?

白鳳看了片刻道:“有一個我想推薦一下。”

何晝挑了挑眉。

白鳳:“新生代演員,這次談也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演戲的念頭,現在這條路太單調了,容易耗人氣。”

在白鳳說前半句的時候,何晝拒絕的話都在嘴邊了,可聽完後半句,他知道人又說得沒錯。

“你怎麽想?”何晝問。

“我覺得可以試試,不是一上來就讓你去拍劇,有個過度的形式,觀衆接受度會高點兒。”白鳳說:“這節目正合适,都是你這樣的小年輕,不光流量還有十八線演員。”

何晝猶豫道:“我沒演戲天賦。”

蔡城颉聞聲幹咳了一下,何晝敏感地看向他,他立馬碰起水杯喝水,裝沒看見。

白鳳見二人之間的氛圍有點微妙,于是問:“怎麽了?”

何晝說了句沒事。

白鳳也沒追問,繼續道:“這次機會還挺難得的,導師分導演和演繹指導,目前敲定下來的導演有兩個,錢戒和曹大榮;演繹指導有一個,何以介。”

何晝頓住。

蔡城颉一口水噴了出來,斜對着落座的白鳳遭了殃,被天女散花撒了一身。

“蔡城颉!!!”白鳳聲音從牙縫裏往出擠。

“對不起對不起!”蔡城颉邊用手兜着嘴,邊去給白鳳扯紙巾。

白鳳擦着衣服,目光落在何晝身上,又一聯想蔡城颉反應,她立馬問:“你認識誰?”

何晝沒吱聲。

“錢戒,曹大榮?還是何以介…”白鳳說到這兒撐着桌子,前傾身子逼問:“何以介是不是?你們什麽親戚?”

何晝眼角抽了抽,不耐煩地含糊道:“我爸。”

白鳳身體一僵,沒聽清似的:“什麽?”

蔡城颉小聲補道:“何以介是阿晝親爹。”

十分鐘後,白鳳跟拉磨似的在辦公室轉了十幾圈,嘴還沒歇下來。

“這麽大的事你不跟我說!何以介,那是何以介啊何晝!”白鳳又笑了:“你小子還是個星二代。”

何晝撐着額頭,十分想跑了。

“何以介…”白鳳說到這兒,又把何以介的輝煌成績報了一遍,生怕落下點什麽又去網絡上對百度百科資料,“我怎麽沒聽說他有孩子呢?”

白鳳看了片刻,徒然停下來:“阿晝,你倆的年齡都是正确的?”

何晝應了聲。

白鳳:……

她啞言了,切換手機計算器又算了一遍何以介和何晝的年齡差。

何晝道:“我倆關系不好,所以我說別在節目上提;還有這個也算一個原因,我出生時候他還未成年。”

白鳳和蔡城颉都沉默了。

“啊,可以理解也,”白鳳盡量說服自己:“能理解。”

“理解什麽?”何晝問完也沒真等着回答,他道:“所以你覺得這節目還能上嗎?”

一小時後,白鳳覺得既然在一個圈內就難免要遇上,她意思是讓何晝問問何以介的想法。

經過昨天的相處,何晝暫時還不覺得和何以介開口算什麽難事,而且他有另外的想法,他想聽何以介對未成年生他的事能作什麽反應?

何晝将電話撥了出去。

何以介接得很快:“喂。”

何晝:“方便說話嗎?”

何以介:“方便,你說。”

何以介在整理昨天“做法”的東西,認真的态度下,語氣聽起來有點兒疏離感。

何晝:“你是不是要參加新生代演員那個節目?”

那邊明顯愣了一下,又道:“你怎麽知道?”

何晝:“我也要參加。”

何以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呢。”

何晝:“要是被發現咱倆的關系,你想怎麽處理?”

白鳳和蔡城颉都屏息凝神,生怕倆人一言不合打起嘴架來。

何以介笑了一聲:“還怎麽處理,何以介是你老子這事很丢臉嗎?”

何晝被噎了一下。

白鳳顯然也沒想到是這個回答,對何以介無腦濾鏡又加了一層,真拽啊!

何晝沉了臉:“何以介出生于1990年,何晝出生于2006年,期間相差16年,你說呢?”

那邊沉默良久,久到何晝以為電話都挂斷了。

何以介再次開口時,聲音有點發啞:“那是我自己不檢點的事,對你沒影響,你該幹嘛幹嘛,該參加什麽節目就參加。以後不用問我,挂了。”

手機“嘟嘟”傳出一陣忙音。

白鳳和蔡城颉都低下了頭,對讓何晝打電話的事有點不好意思,他們也沒想到何晝會這麽直白地問。

何晝倒不在乎,待了片刻道:“這節目定了。”

何晝說完這句擡屁股就離開了,蔡城颉緊忙跟上。

另一邊,翠微園。

何以介把電話扔在一旁,活沒心思幹下去,接連着抽了兩根煙,嗆得眼睛釀出水才停下。

眼睛被他揉得發紅,他仰頭深吸了一口氣,這口氣順着氣管一路向下,頂在肺裏,撞得心髒陣陣發疼。

“真他媽的。”

何以介低罵了一句,三十多歲的人還因為那點事擠貓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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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綱寫完了,在我腦子裏這本已經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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