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何晝從沒接觸過表演,何以介乍然一提直接把他推到火山口上了,他只能硬着頭皮上。

何晝:“可以試試。”

何以介一笑,将懷裏的抱枕放到一側,站起身道:“我跟你搭。”

何晝後牙都要咬碎了。

後臺準備室已經交頭接耳,聊得不可開交了。

“這誰接得住啊!”

“一會兒不會還要即興吧?”

“我倒想試試。”

“站着說話不腰疼。”

這話一出所有人目光都投了過來,說話的是剛才在何晝身邊的女生,該女生梳了一個雙馬尾,看着俏皮又可愛的。

這畢竟在錄節目,說話這麽夾槍帶棒的還是少見,說“試試”的男生不吱聲了,大家注意力又轉回了何以介和何晝身上,二人已經一齊站在了臺上。

何晝長得不像何以介,外人乍一看也看不出端倪,根本沒父子樣兒。

“我演你爸。”何以介往一旁的道具椅一坐。

何晝:……

曹大榮愛看熱鬧,張羅着給打了板。

何晝從一側走近,在何以介幾步外停住:“爸,我回來了。”

Advertisement

何以介聞聲才知道人回來,起身立即就問:“怎麽樣?”

他表意不清是在留餘地,讓何晝發揮劇情。

何晝抓了把頭發,坐在一旁何以介剛坐的地方,無奈道:“她還是不願意回來,要我說,你倆的事你倆自己解決,非讓我跑什麽腿啊。”

演戲都繞不開這事,何以介不知道該誇他執着,還是該說他不分場合。

“一個巴掌拍不響,錯不全在我。”何以介垂眼摸了摸指甲,聲音略低:“既然她沒和好的意思,你就趁早考慮,我倆離了跟誰。”

“離婚?你對得起她還是我?”何晝騰地站起身,顯然對這件事難以相信,他看着何以介怒道:“摸着良心想想行嗎!”

“我怎麽對不起你?”何以介步步緊逼,二人之間不過十寸,他氣極音顫:“從小到大沒短你吃沒短你穿,我尊重你的想法、選擇,就連辍學都能睜只眼閉只眼過去,你還想怎麽樣?”

何以介額角青筋明顯,眼底發紅,他戳了戳何晝胸口:“我對你好是因為你是我兒子,不是讓你蹬鼻子上臉,一次次刮我心。”

全場驟靜。

曹大榮摘了老花鏡全神貫注地盯着場上的一舉一動,其他人亦然。

何晝徒然失神,他接不住了,不是接不住戲,是因為他知道,何以介後面的話不是表演裏的。

這段戲真真假假,在何以介豁然開朗的一個笑容後結束。

全場掌聲雷鳴。

何以介探手到身側将耳麥一關,上前擁上何晝,附耳道:“這世上,我最對得起的人就是你。”

話罷,何以介回了導師席。

何晝呆滞在原地,最後的那兩段話讓他久久失神,久到連曹大榮的誇獎都沒聽進去。何以介抱着他說話時,扶在他身上的手在顫抖。

當天節目錄完已經半夜了,他們分小組抽取了接下來的表演考核——再現經典電影片段。

他和趙粵兒組了隊,抽到了一個愛情電影。這女生就是一開始站在他身側的那個雙馬尾,為了方便聯系倆人還加了微信。下次表演考核在半月後,期間的排練時間再定。

何晝下了臺就沒再見何以介,他們導師應該會先離場。

他回到酒店,翻來覆去想了半天給何以介發了消息:睡了嗎

何晝發完就去洗澡了,出來時還沒收到回複,就在他想着人是睡了還是不想回時,手機應景地“叮”了一聲。

何以介:不管夜宵

何晝:今天的事我莽撞了

何以介沒回。

何晝搓了把臉,就着滴水的頭發直接躺在了床上,枕頭瞬間被洇濕了一片。

理智告訴他沒做錯,直覺告訴他應該跟何以介道歉。

去他媽的,他把手機一扔,蒙頭睡了。

在第二次考核來臨之前,何晝見到了不是他的表演指導老師——何以介。不過這次不是節目上的事,是他奶奶忌日到了。

何晝回了家一趟,特地跟何以介一起走,後者跟之前也沒什麽區別,就是話少了。

他想完又覺得是自己敏感了,今天的日子本就不該話多。

何以介穿了一身黑色西裝,外套一件黑色大衣,襯得臉色清冷。

“買花了嗎?”何晝問。

“沒買,”何以介說:“有人帶。”

這事還能頂?

何晝沒說出口,倆人出了門,剛才還響晴的天,突然陰了下來。

何晝擡頭看了看天,剛要問要不要帶兩把傘,一落眼瞧見遠處站立的司機了。

往常都是何以介自己開車,這種私人的事,幾乎不會讓外人過來。

看來不是他敏感,何以介還對之前的事心懷芥蒂。

何晝一邊覺得愧疚,一邊又覺得至于嗎?

何晝奶奶去世四年了,年年本來該傷悲沉痛的日子都弄的雞飛狗跳。老人家一共有兩個兒子,一個是何以介,還有一個是小兒子——何以成。

何以成剛二十八,但已經離過兩次婚了,如此驕傲的戰績,全靠其吃喝嫖賭占一身,還有家暴的毛病。何以介跟他從小就弄不到一塊,現在更是。

雷雨俱下,三人立在墓前。

“媽這是不忍他兒子受苦,哭了啊!”何以成瘋癫癫地伸手接了一把雨水,自顧自地笑開。

何以介和何晝都沒說話。

“哥,你說咱媽把房本藏起來了,還是給哪個小崽子了?”何以成突然湊近,小聲地問道。

何以介眼也不擡:“你想幹嘛?”

何以成:“賣了啊,好哥哥住大別墅也不給他弟弟一分,我不得自己找點門路?”

“什麽時候戒了一身毛病再說。”

何以介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要下山,卻被一把拽住了,濕漉漉的手沾上了手腕。

他身體本就不爽,一拉扯只想發火。

“撒開!”

何以成嬉皮笑臉一吐舌頭:“怎個意思?媽她老人家能幫你養兒子,你不能幫她養兒子?”

何晝剛要伸手去攔,何以成用力一拽,只見何以介傾身被帶動,整個人跪倒在了地上,他抓了個空!

雨傘霎時被甩開,何以介被暴雨澆了一身,腰部的疼痛順着脊椎爬上,連腿都撐不起來了。

何晝一拳害在了何以成左臉上,罵道:“你他媽發瘋!”

“我媽是你奶奶,你他媽罵誰!?”何以成張牙舞爪地要往上撲。

“何以成!”何以介咬着牙喊道:“你出息了敢在媽眼前耍橫?”

暴雨澆着地上的菊花,是何以成帶來的那束。

這話一脫口,何以成冷哼了聲,指着何晝鼻子說放他一馬,随後氣沖沖地揚長而去。

何晝有氣在肚子裏憋着,轉身去扶何以介,他問:“有事沒事?”

何以介悶哼一聲,借着何晝的力站直,喘了幾口氣。他腿邁不開,一動帶着腰一疼,斷了一般。

站了片刻,何以介自知走不下去,又推開何晝,放棄似的靠着一邊坐下了。

一就一身水不怕濕了。

何晝滿頭霧水,剛還讓他扶呢現在又是要哪樣?

“那天我是莽撞了,但差不多就行了,”何晝把傘移過去一點,剩下的話放低了音量:“我說得又沒錯。”

何以介淩厲擡眸:“哪沒錯?”

何晝道:“你是對我好了,但我媽呢?”

何以介嗤笑了聲,擡起手蓋在了眼睛上,“天天你媽你媽,為了她天天折騰我。”

“我要跟你說,根本沒那個人呢?”何以介問。

何晝臉色驟下:“什麽意思?”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