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奇景
林檎沒敢将突然生出來的念頭跟任何人提,祁有望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只是一時興起的嘀咕,會讓身邊的人産生了如此之大的誤解。
祁有望嘀咕了這事後,很快便将之抛諸腦後,畢竟她之前只是站在還未恢複前世記憶的自己的立場上提的,如今既然已經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世,那她自然不會這麽早地去思考終身大事。
而回憶前十七年人生的她發覺那十七年自己過得挺渾渾噩噩的,雖然每天煩惱的事情都只有如何逃避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以及去哪兒打發時間,可在對比前世為了目标而努力的自己後,她久違地找回了那種積極向上的朝氣。
女扮男裝的她是沒辦法像父兄一樣讀書考科舉的,好在祁家已經有一個在朝為官的長子、一個幫忙打理家業的次子了。她身為老四,本就不被寄予太多希望,長輩對她的要求不高,除了吃喝玩樂,她确實找不到太多事情做。
可如今的她即使想找點正經事做,一時半會兒怕是也找不到:讀書從政這條路本就被堵死了。若是經商,她沒這天賦不說,還會遭到家裏的反對。
士農工商,“士”、“商”兩條路都行不通了,那只剩下“農”、“工”了。
手工方面,她是半點技能都不懂的。至于“農”,她與之倒是有幾分淵源,畢竟前世所學的動物科學專業,是屬于農學門類的。
只是今人重視作物生産甚于動物生産,除非是重操舊業,否則她在農業生産上也發揮不出什麽作用來。可是以她如今的家庭背景,即使她想重操舊業,怕是也不被允許。
“罷了罷了,先不想了,改日再慢慢琢磨吧!”祁有望搖搖頭,将這些雜七雜八的想法給摒除了。
——
下過雨後的夜晚霜重露寒,像祁家這樣的大戶人家,即使屋內有暖爐,也得關緊了大部分門窗才會就寝。
可林檎發現今夜的四郎君讓人将床榻附近的幾處窗戶給支起來了,不僅如此,寬衣後的四郎君也并未立刻躲到被窩裏,而是盤着腿坐在榻上,望着透窗外沉思。
林檎并未能靠近四郎君,可眼尖的她仍舊發現了窗外園圃中數朵正燦爛盛放的牡丹花。因着夜色昏暗,她看得并不真切,只隐約瞧見牡丹花在風起後,迎風搖曳的模糊姿态。
她驚詫道:“園中的牡丹開得怎會這般早?”
往常的牡丹只會在三月天氣稍微回暖後才盛開,可這園圃裏的牡丹開得也忒早了些。
瞧見祁有望的屋內還亮着燭光而過來看情況的朱老嬷恰好聽見林檎的話,便走到榻邊,眯着眼睛瞧了會兒,随即笑道:“好些年沒見到這般景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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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有望聞聲,扭頭好奇地問道:“怎麽,老嬷以前還見過這般早便開花的景象?”
雖說花開花謝并無定數,可沒有後世的科技與氣候條件,這些牡丹還能提早一個月盛開,着實令人有些興趣。
卻見朱老嬷慈愛地看着祁有望,道:“自然,當年春哥兒你出生之時,便也有這般奇景。”
祁有望算了一下,她是冬月二十五出生的,也就是仲冬時節,那會兒信州估計各處都在下雪呢,難不成也有牡丹花開?
朱老嬷道:“是呀,春哥兒出生前幾日,祁家一頭母牛生出了兩頭小牛,豬圈裏一頭母豬也産了二十多頭豬崽,祥瑞得很!而春哥兒生出來當天,本來天上還下着鵝毛大雪,雪都快沒過了鞋面,那些梅花枝都快被積雪壓斷了……然而春哥兒生出來後沒多久,天上便放晴了,那些枯萎的花草,都慢慢地活了過來!”
祁有望聽着關于自己的事,感覺有些天方夜譚,若換在亂世,她下一步豈不是可以被塑造成劉邦、楊堅那等人物了?不過轉念一想,她既然都能胎穿了,更多離奇的事情會發生也不奇怪。
當然,她認為還是可以用科學的方法去解釋這一切的,比如母豬一胎二十多頭小豬崽并不奇怪,母牛一胎兩頭牛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一點多,而祁家能遇上,也确實是運氣,至于枯萎的花草重新煥發生機,她覺得興許是那天突然有暖空氣襲來……
林檎并不清楚祁有望的頭腦風暴,她聽着自家四郎君的祥瑞故事,啧啧稱奇,問道:“那主宅裏頭豈不是四季如春?”
朱老嬷瞥了她一眼,道:“祥瑞之所以是祥瑞,那自然是難得的,若常常都有,那祥瑞便沒什麽稀奇的了。”
林檎這麽一想,覺得也是,且不管四郎君出生時是何種景象,如今的她能親眼見上一次,也就證明老嬷所言非虛了。
只是……為何這樣的奇景又突然出現?
朱老嬷過去将窗戶關上,對祁有望道:“春哥兒這乳名便是安人因此而起的。好了,夜深了,春哥兒還是早些就寝吧,明日一早還得回城呢!”
祁有望聽自己的乳名聽了十幾年,早就習慣了,可覺醒了前世的記憶後,突然就感到別扭了起來。好在這裏也沒人會笑話她的乳名,她也不必庸人自擾。
她起身從榻上下來,運動了會兒有些麻的雙腿,才回到床上睡下。朱老嬷這才熄滅了屋內的燈火,跟林檎一道離開了她的房間。
祁有望有個好習慣,便是不起夜,故而無論是朱老嬷,還是林檎,基本都不跟她住一塊兒。
往自己的房間走時,朱老嬷想起了白天的事情,便訓斥道:“雖然春哥兒不在意,可有些規矩你還是得學一學。從今往後,不管是在主子面前,還是在外人面前,都不許再胡說八道!”
林檎心下一跳,連忙為今日提及四郎君的頭發比女子還要柔順的事情認錯。
朱老嬷見她還算機靈,也不再訓斥她,而是叮囑起別的事情來:“老身老了,有許多事都力不從心了,所以安人才讓你到春哥兒身邊伺候的。春哥兒脾氣好,也從不仗勢欺人,不過有一點你須得知道,便是關于春哥兒的事情,你一件都不許往外說!”
林檎一一記下,又聽朱老嬷說了關于四郎君的一些生活習慣,才被允許回到屋裏去睡覺。
——
祁有望現在住的地方是祁家在楮亭鄉的別莊,說是祁家的,其實是其母吳氏所帶來的嫁奁,地方不大,卻依山靠水,風景宜人。
只是祁家的別莊并不少,而祁家人也不大愛往這兒跑,故而除了祁有望偶爾來小住一兩日時熱鬧些外,這裏平日都冷清得很。
祁有望一走,除了平日看守和打理這兒的仆役外,其餘人也都會跟着走,故而車駕還未離去,便依稀能感覺到幾分庭院深深的幽靜來。
不過一陣豬叫聲還是打破了它的幽靜。
仆役匆匆跑來問祁有望:“四郎君,雜院的豬是否也帶回去?”
這個問題可把祁有望問倒了。祁家是官戶,跟大多數大戶人家一樣,最看不上豬肉,故而祁家雖有養豬,不過都是作為祭祀時所用。祁家也不會親自養,而是交給底下的佃農養。她若是帶回去,擱哪兒養?
考慮到她估計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來這邊,這些豬養在這兒也沒什麽用。于是她道:“不帶回去了,都發賣了吧!”
說完,她忽然回想起前世自己的那些豬來。從她發現新買回來的一批豬感染上豬瘟而果斷上報後,養殖場內的所有豬便都被撲殺了,包括那些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豬崽。
想到這兒,她又阻止了仆役:“等會兒。”說着便往雜院走去。
衆人不明所以,紛紛跟上了她的腳步。只見他們的四郎君來到雜院的豬圈前,忽然便停下了腳步,直直地看着豬圈裏的小豬崽,一言不發,讓人琢磨不透。
而原本便有些吵鬧的豬崽在他們的四郎君靠近時,像是遇到了什麽美食,越發躁動,都恨不得将自己的腦袋從木欄縫隙中擠出來,好吃到眼前的佳肴。
祁有望看了一眼食槽,裏面有些剩飯剩菜摻雜着米糠,眼下的人家都是用泔水喂養豬的,故而并不存在豬不吃剩飯剩菜的情況。
那為何這些豬崽不吃東西,反倒對着她叫?
作者有話要說:
旺旺:我覺得它們可能是為我的美色所誘惑。
舒舒:你=美食,美食=泔水,你=泔水?
旺旺:你號沒了!
——
嘻嘻,下一章就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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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以前條件簡陋用剩飯剩菜養豬是常态,不過現在的泔水豬可不是什麽好豬,不僅生長緩慢,而且容易得病。豬瘟的發病也有一部分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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