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新家

自從下聘後,祁有望與周纾光明正大地往來便沒什麽人去說她們的是非了,——盡管之前因為祁有望的行為太過不可捉摸給衆人留下了固化的印象所以也不會去說她什麽。

而知道了這門親事的吳孝宗則恨得咬牙切齒:“這周家也忒無恥了,竟然靠賣女兒來拉攏祁家!哼,真以為拉攏了祁家,我便拿不下那座山了嗎!”

他時至今日也依舊對茶亭茶山執着得很,而且張家那邊雖然确實讓他們吳家脫了半層皮,可吳家家底豐厚,只要花多點銀子,請人幫忙從中斡旋,張家得了賠償後,自然不好再追究。

張老翁也擔心今日弄不死吳家,他日他死後,自己的孫子會遭到吳家更大的報複。

張奉來想得卻開:“左右已經得罪了吳家,那對父子定然是不會放過我們的,示好是不可能的,大不了回撫州本家尋求幫助。”

張家本就非信州本土的家族,它是張老翁的爹從撫州遷徙到信州發展起來的,故而張家雖然家大業大,可卻因為沒有家族勢力的支撐,導致張老翁一病,張家便成了別人眼中的肥肉。

至于張家本家在撫州已經算是有名的名門望族,與張老翁同輩的嫡系子孫張廷軒更因二十多年前有從龍之功而官運亨通,其子更是出色,靠自己的能力考取了功名,後來又當過太子的幕職官,如今在門下省為官。

不提這對官運亨通的父子,便是提到最耳熟能詳的“清河稻”、“清安稻”,連七歲孩童都知道這是一位叫“張鶴”的人搗騰出來的。

而這位張鶴,便是張廷軒的侄兒,聽聞“他”極為淡泊名利,朝廷多次征召“他”出仕“他”都拒絕了,最後朝廷便給“他”請封了不少閑散的官職頭銜。

若非張老翁與本家的族人還有些許往來,他在信州也不至于能結交到一些有權勢的人。

張老翁本來也有回撫州的打算,雖然他們已經是旁支,可一個家族,只有嫡系是獨木難支的,故而他回去的話,可以讓張奉來回族學,享受大家族的紅利,又能讓自己的孫子得到族人的庇護。

奈何他一場病下來,倒是沒有精力再去操心這些。

他知道自己的孫子雖然嘴上這麽說,可是以這孩子的清高自傲的性子,怕是不會真的回去求助本家的。

張奉來又道:“而且還可以借着此次關系拉近與周家的關系,先預定了明年的早芽。”

如今已經入了秋,各處的茶園雖然還有秋茶,可品質卻大不如春茶、夏茶,張奉來本想着周家的楮亭古良茶中的秋茶應該對自家阿翁的身體也有幫助,所以特意去預定。

豈料周家說要張羅周纾的親事,而楮亭鄉那邊的茶山又是新茶園,需要好好地養護,不宜過度采茶,故而今年沒有古良茶的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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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秋茶倒是有,可滋味跟市面上流通的大多數秋茶一樣。

因周家不出古良茶的秋茶了,不少人喝到的都是別處來的秋茶,這一對比,倒是讓喝過周家春茶、夏茶的人懷念起古良茶來,許多人都開始找到周家,想預定明年的春茶。

李員外竊喜,他當初可是買了不少春茶,因為留了個心眼,只拿出了一部分來賣,如今他還有小部分呢!

于是他光明正大地提高了價格來賣,雖然難免被人罵奸商,可買的人卻有增無減。

便是連祁忱都有好友厚着臉皮向他讨要,——衆人都想着,你祁家都與周纾結親了,當初周家回的財禮中可是帶着不少楮亭古良茶的,且日後想喝楮亭古良茶也不難。

好友開了口,祁忱自然不可能不給,而等到他想喝的時候,卻發現家中的古良茶不多了。

他不得不厚着臉皮去找方氏,方氏直接打發走了他:“這都是春哥兒孝敬我的,再多的沒了。”

祁忱出了方氏的院子,只覺得耳朵還有些痛,他怎麽覺得自家老娘越來越精神了,吼人都那麽中氣十足?

祁有望得知此事,十分幸災樂禍地跑去跟周纾鹦鹉學舌。

周纾看她模仿祁忱的語氣模仿得還挺像的,不禁搖了搖頭,這也只祁有望,若是換了旁人敢這般演繹自己的爹,怕是要被罵不孝。

鬧完了,祁有望便坐下來喝茶歇息,周纾道:“待會兒四郎回去,給令尊帶些茶回去吧,算是我孝敬他的。”

祁有望一頓,擰眉道:“小娘子,這日後便是我們的爹了,不再是‘令尊’了。”

周纾一愣 ,旋即才笑道:“可我們不是還未成親嗎?”

祁有望瞪大了雙眼,一副你怎麽這般無賴的神情,道:“我們都下完聘禮了,你我便是命定的夫妻了——”

她一頓,又産生了糾結的點,“咱們應該叫妻妻?可是芳草萋萋,‘妻妻’似乎并不好。”

周纾跟她辯上了:“草木茂盛有何不好?”

祁有望腦回路神奇:“可是草木茂盛便說明人跡罕至,一個沒人的地方,多荒涼啊!荒涼可不是什麽好的詞。”

周纾一時無言,她發現跟祁有望讨論這些似乎也是挺傻的行為!

祁有望又問起她秋茶的事情,畢竟她也擔心周家秋天不采秋茶,是否會造成一部分損失。

周員外本來也擔心不物盡其用采摘秋茶來增加一些收益,周家來年的制茶上會捉襟見肘。豈料周纾老神在在,似乎并不擔心,反而還胸有成竹地道:“爹,周家的資金是不會短缺的,放心好了。”

周員外最後便放手讓她去處理此事,結果因為這麽多人預定新茶,周家反倒又有一大筆錢投入到生産當中去。

如今已經不僅是周纾了,連周員外都對茶亭茶山格外關注,都快将那兒當成了金山。他也想借此機會擴大茶亭茶山,只是周纾考慮的更多:“眼下還不是擴張的時候,得等古良茶的名聲更加響亮,周家能獲得的利益才最大。”

她還未成親便已經有一家之主的風範,周員外甚感欣慰,若是長久下去,她還是能壓得住祁有望,撐起周家的!

“目前已有包括張大郎家在內的十四家大戶或者茶館、茶商下了定金預定春茶,而且還有一位來自撫州的黃姓茶商也聽聞了周氏楮亭古良茶的大名,慕名前來尋求合作。”

祁有望替周纾高興:“古良茶的名字都傳到撫州啦,那看來要蓋過雙井茶也指日可待了。”

周纾沒她想得那麽樂觀,但是也确實對這美好的想象而心生一絲向往。

祁有望是坐不住的,聊完了周纾的“正事”,她才聊自己的“正事”,道:“隔壁的宅邸也不知道改建成怎麽樣了,我們快些過去瞧一瞧吧!”

因兩家議親時便為二人成親的性質而“大戰”了七八回合,最後一致同意在周家邊上準備一座宅邸給小兩口作為新家居住。

名義上是祁家的別莊,實際上這座宅邸就在周家隔壁,周員外讓人将兩座宅邸的牆開了一個門,以滿足他将祁有望當成入贅了的念想。

而為了買這座宅邸,祁家和周家都花了不少錢,原本就不大,且地段不算好的宅邸,愣是被原先的那戶人家喊出了雙倍的價格來。最後砍價少了些,可那個價格也讓許多普通人家瞠目結舌的了。

宅邸雖然買下來了,可是祁有望對那兒的格局卻并不滿意。畢竟原先的那戶人家家裏人多子孫,故而沒什麽景致不說,有的一間房都會被拆分成兩間……

于是祁有望又拿出自己養豬的積蓄讓人按照她的想法來改建。周纾心想她也不是真的嫁給祁有望,不能占這個便宜,便也拿出了自己一半的私房錢來。

宅邸大約會在她們成親之前改建完成,可祁有望得了空便會周家串門,順便去那裏監工,即使她在生機閑園養豬沒空抽身,也會讓底下的人代為過來。

周纾閑來無事,心情又好,便陪她走這麽一趟。

她們過來時,除了主體的幾處建築未拆除外,多處的庑舍都已經被拆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木骨架。

而按照祁有望的意思,這些多餘的房屋都會改成更加雅致的庭院建築,比如待客的亭臺樓閣、周纾插花煮茶的茶室,以及她彈琴的琴室等。

連原本顯得小而逼仄的前庭也因為這些房屋的拆除,被改成園圃後,顯得開闊而幽深了起來。

周纾覺得這兒挺眼熟的,再走了一遍,恍然大悟,——這不就是楮亭鄉的祁家別莊的翻版嗎?不過比起那邊似乎要嚴肅端莊了些許。

周纾很喜歡祁家在楮亭鄉的別莊,她只記得自己稍微提過一句,沒想到祁有望便記下來,并付諸行動了。

至于為何會覺得要嚴肅端莊,興許是這邊接近坊市,多了點人氣,以及受宅邸大小的局限吧!

“小娘子,這是我們的書房!”祁有望指着一處空架子道。

“我們的書房?”

“對呀,我們可以一起辦公,你坐下來處理茶葉的生意,我便算我養豬的賬,若是遇上不懂的,還可以向你請教,一舉多得!”祁有望眼睛亮亮的,閃着光。

周纾好笑道:“屆時你能靜下心來處理自己的事情,不打攪我?”

祁有望氣呼呼地嘟嘴:“人家才不會呢!”

她認真處理事務的時候,也是很安分,像個安靜的小仙女的好不好!

周纾只是嘴上質疑她,心裏倒是并不介意她這麽做。

兩人正閑逛着,忽然看見了從周家宅邸那邊過來的陳自在。這座宅邸的門是通着周家的園子的,只是眼下還未裝門,卻沒想到陳自在會這麽“自在”地在這兒行走。

“表妹,我聽聞你往這兒來了,便來這兒瞧一瞧,沒想到你真的在。”陳自在一開始無視了祁有望,不過走近後才驚詫地道,“祁四郎也在呀!”

祁有望并未在意他那拙劣的演技,點點頭,道:“這是我家,我自然在的。”

陳自在一噎,覺得祁有望這話很失禮很欠揍,可是他偏偏又無法反駁。

這倒不是祁有望故意這麽針對他,而是她對陳自在的印象不深,跟他交情也不深,甚至在周纾與陳見嬌的口中出現的次數也屈指可數,可見這人并不讨人喜歡,她自然也不會浪費心思去關注對方。

周纾因為祁有望的耿直而險些維持不住臉上的神情,直到陳自在将目光投向她,她才問:“表哥過來所為何事?”

陳自在恢複了臉上風光霁月的神情:“相與表妹商量一下茶園的事務……”

他不提,周纾都忘了,這位表哥在茶園可是還挂了職務的。

作者有話要說:不小心手快點成了直接發表,破壞了我的更新隊形!!!

——

沒錯,驢哥兒是會登場的,一樣會登場的,還有一個家族,大家猜是哪一家?

(鑒于這一題可能只有看過清河地主的小夥伴才會,所以為了公平起見,猜對的人沒有獎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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