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粉妝

已是中秋的八月裏,夏日盛開的花都陸續凋零,無人不感嘆一句秋日已至。然而楮亭鄉的綠意盎然,偶爾夾雜着秋風拂來的清爽氣息,讓人分辨不出眼下是何時節。

祁家別莊依山傍水,環境清幽,也比別處要涼爽。午後的暖陽照耀下,仆役們都忍不住打起哈欠,只是想到平常忙着外出的兩位主子都在,他們也不敢懈怠。

他們看見林檎和朱珠在後廚裏歇息,不免有些好奇:“郎君與娘子在做什麽,你們為何不用伺候在身側?”

林檎微微一笑,道:“四郎君向來都無需婢子伺候在身側的。”

朱珠則稍微提醒道:“娘子與郎君她們有要事,不讓任何人前去打擾,你們也莫要往那邊走。”

光天化日之下二人要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雖然有人好奇,但還不至于去打聽。

別莊北面的主屋內,房門緊閉,所有的窗戶的竹簾都放了下來,将屋子遮得嚴嚴實實。

陽光從窗棂中照射進來,讓嚴實的屋內不至于沒有半年光亮。

周纾點亮了一盞油燈,聽見刻着《煙江疊嶂圖》的大竹屏風後面傳來的動靜,她臉上的笑容不禁舒展開了來,眼眸中帶着一絲期待。

過了會兒,屏風後面忽然伸出一顆腦袋,梳着年輕女子中常見的三丫髻的祁有望左顧右盼一番,确定沒有外人,這才小心翼翼地走出來。

她換下了常穿的男款衣衫,換上了那套朱老嬷為她縫制,但是被周纾穿過的衣裳。她修長的身形與這套衣裳剛好貼合,細膩的布料襯得她的肌膚更似嬌養的嫩美。

女裝之下的祁有望并沒有給周纾帶來別扭的感覺,反而更像是恢複了她本來的面貌,讓她看起來更加明豔亮麗,如鄰家活潑俏皮的小娘子,姿色不遜色于任意一位經過精心打扮的女郎。

“娘子,如何?”祁有望背着手,蹦到周纾的面前,一副“我覺得我穿這身衣服很漂亮,你應該多誇誇我”的模樣。

周纾上下打量一番,眼裏多了一絲亮光,她笑盈盈地道:“四郎果然是小娘子。”

“我一直都是,娘子如今才能确定嗎?”

“不敢完全确定。”周纾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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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有望瞬間便理解了周纾話中的意思,是指二人還未赤|裸相對,确實無法确定。然而她又擔心是自己滿腦子黃色思想,想岔了。

“為何還不完全确定?”祁有望問,“莫不是要一起沐浴,小娘子才能确定?”

“這倒是個好主意。”

祁有望抓着周纾的手:“那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周纾沒說答應不答應,只是掐了她的臉一把,将她拉到梳妝臺前,道:“我給四郎上妝試試。”

祁有望任由周纾在自己臉上擺弄那些胭脂水粉,她只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之人看。眼下的化妝方式沒有畫眼線,所以祁有望無需閉眼,她這麽一直看下來,倒讓周纾覺得自己正身處烈日下,身心都熱乎乎的。

等到了抹唇脂,祁有望卻道:“等會兒。”

她在周纾的唇脂盒裏挑選了起來,淺紅色的那種叫“檀口”,大紅色為“朱唇”,還有深紅色的“绛唇”。祁有望知道南北朝時流行過黑色的“黑唇”,只可惜這會兒的人的審美發生了變化,都以紅色為主,否則她還能湊一套古代版口紅套裝。

周纾也跟後世的女子一樣視情況換唇脂色號,比如她成親時點的便是“绛唇”,而私底下多數時候是“檀口”,外出與人談買賣則是端莊優雅又不失明豔韻味的“朱唇”。

眼下她跟祁有望待在家中,自然沒有用太明豔的唇脂。

祁有望興致勃勃地要幫周纾點上朱唇,然後猝不及防地湊過去親了一嘴,最後擡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唇,道:“看來看去,我覺得這顏色最合适我!”

周纾一怔,被她的舉動鬧得哭笑不得,最後招了招手,讓她近前來:“沒勻稱。”

祁有望湊過去,周纾又主動親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總算是占回了上風,這才罷休。此時祁有望的嘴唇紅潤,分不清是唇脂的作用,還是熱吻的效果。

二人沒羞沒臊地互相過了一輪招,周纾這才認真地替祁有望将唇脂抹勻稱了,最後笑問:“四郎的胸口可還疼?”

祁有望按着周纾在椅子上坐下,随後身體靈活地在她腿上側坐下來,雙臂勾着周纾的脖頸,嫣紅的嘴唇微抿,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來。看起來清純,可未經修飾的雙眸似半含秋水,随着她臉上浮現的笑容,彎起來的雙眼明澈、潋滟。

這一瞬,周纾想到的是那商纣王或許也曾被蘇妲己如此魅惑,才會被迷得不可自拔。換了這身衣裳,又妝粉過的祁有望哪裏還有平日裏的纨绔少年郎模樣,她如那明媚的太陽,帶來生機與光芒,照入了周纾的心底。

祁有望收攏手臂,稍微朝周纾的側臉處垂下腦袋,然後在她的耳邊,也是臉頰,暧昧地輕聲道:“我若說疼,娘子可還有藥治?”

說着,她吻在了周纾的唇邊,周纾不得不為了迎合她的高度而仰起頭,肌肉的緊繃讓她線條流暢的下颌、脖頸展露在祁有望的眼前。

祁有望的手心已經冒出了汗,閱過真人動作片,實踐經驗卻仍是菜雞,她不确定能否給周纾一個回憶起來也十分完美的前戲,也不确定她想要進行下一步時,周纾不會推開她。

周纾随着她說出那句話,心窩裏便是一軟,祁有望的身上有香氣,不知是剛才點妝的山花胭脂香味,還是從她嘴唇上渡過去的唇脂的香味,總之叫她腦子迷亂了好會兒。

脖子上酥麻的感覺讓她找回一絲理智,她作勢要起身,祁有望便與她動作一致地站了起來,随之又為周纾所引導的,稍微往後退了一小步,抵在了梳妝臺邊。

周纾雖不比她高,但是也找到了機會反擊,她一個欺身,祁有望便後倒在梳妝臺上,裝着妝粉的盒子因碰撞而翻了,倒了梳妝臺半張桌子。然而沉浸在充滿了挑戰和歡樂的氣息裏的二人并未在意小小的妝盒。

四散的妝粉香氣也在漸漸升溫的氣氛裏散溢開來。

——

眼瞧着夕陽落了一大半,而祁有望與周纾還未吩咐準備晚食,朱珠與林檎看着廚房裏熱火朝天地幹活的廚娘,略微遲疑,互相問對方:“要不要過去問一問?”

兩人商量了會兒,朱老嬷過來問她們為何還不上菜,二人這才跑到屋外開口詢問。

片刻後,便聽見祁有望懶洋洋地道:“我乏了,晚些時候再吃。”

随後又響起周纾反對的聲音:“是四郎說的,不按時吃晚食對身體不好,莫要再賴床了。”

外頭的兩個婢女無語,尋思着這對小夫妻午後小憩居然會睡到現在?而且看樣子她們的四郎君還想繼續賴床。

二人腹诽還沒完,祁有望便又撒嬌道:“那娘子喂我吃!”

祁有望常常對着方氏和朱老嬷撒嬌,林檎早已經麻木了,朱珠卻詫異于周纾這回居然會依着她,回道:“好。”

然後便讓朱珠與林檎,一人去将飯菜送進房中,一人去吩咐廚房燒水。

二人離開這兒後,後知後覺地想起什麽,然後面紅耳赤地對視一番。朱珠道:“怎麽感覺郎君比娘子更像小娘子?”

“他們成婚三個多月了,你見過娘子下不來床的時候嗎?”林檎反問。

朱珠搖頭,林檎便道:“這不就結了。娘子整日在外頭奔波,本來身體便健壯,而我家四郎君雖是公子哥,卻嬌生慣養,從小到大一點粗活都沒幹過,身體嬌弱……相交之下,更像是娘子将四郎君給壓榨了。”

朱珠滿滿的自家小娘子将祁有望榨幹的畫面,頓時可憐起祁有望來,決定偷偷給祁有望炖點補身子的東西。

廚房的熱水是先準備好的,故而祁有望與周纾洗漱沐浴更衣後才吃晚飯。朱老嬷來過一次,詢問她們為何這麽晚才吃飯。

祁有望面不改色地道:“今日與小娘子讨論了一下午的新茶園擴展計劃,飯前困了,便小憩了會兒。老嬷也知道我睡醒後沒什麽胃口,所以就磨到了現在才吃。”

朱老嬷心疼地唠叨了她們好會兒,才被祁有望哄了離開。

如今伺候祁有望的人多了,朱老嬷便不像以前那樣恨不得天天守在祁有望身邊,要不然,今日之事怕是瞞不過她的。

等朱老嬷走了,祁有望的骨頭軟了似的癱在榻上,對周纾道:“娘子喂我。”

周纾問:“早前還沒喂飽四郎嗎?”

祁有望面紅耳赤,像個炸毛的貍奴,道:“娘子你說話不算話!”

周纾溫柔地笑着将飯菜端過去,這才安撫住她。

作者有話要說:舒舒:你說我不會白日宣淫,我豈是那麽容易捉摸的女人?

旺旺:……

——

就是要讓大家以為沒車的時候開車!

(好像也沒車)

依舊是怕被鎖的一章,還好字數少,改起來應該不麻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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