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故知

發現祁有望一直好奇地盯着自己看,張鶴問:“這位是?”

“這是晚輩的夫君,祁有望。”周纾趕忙介紹道。

“晚輩祁有望,字號望舒,家中排行第四,見過承議郎。”祁有望彬彬有禮地自我介紹道。

夏紀娘難掩心中的驚訝,她覺得這少年郎實在是太像女子了,恍若她當年第一眼看見張鶴那時。

“夫君?”張鶴也略顯驚訝,不過很快便掩飾過去了,“原來周小娘子已經成婚。郎君生的好俊俏,二位很般配。”

“承議郎美言。”周纾面帶笑容。

張鶴來信州待的時間不會太長,且還要應付一堆邀約,故而周纾也不耽擱正事,想要當面給張鶴賠不是,另外還得感謝她。

張鶴大度得很,她擺了擺手,道:“不必賠不是,這并非你的過錯。也不必言謝,因我對那紅茶也實在是感興趣,故而今日也想問一下,這茶是周小娘子創制的?”

“晚輩不才,楮亭紅茶正是晚輩創制的。”周纾沉穩中又帶着點自豪,連張鶴這等人物都誇獎她,她那些日子的辛苦果然沒有白費。

“好!”張鶴鼓掌道,“很好!”

周纾與祁有望有些懵,不明白張鶴為何會這麽激動。夏紀娘笑着解釋:“二郎她從很早的時候就對那些新鮮的作物産生興趣,這些年也一直致力于琢磨新的作物,或者提高作物的産量來。為此,見到天下獨有的一份紅茶時,才會這麽興奮。”

周纾謙虛道:“小小紅茶,不足道也。”

“周小娘子妄自菲薄了。要知道世上萬物,要創造出一樣以前沒有的東西,可比在已有的基礎上進行提升要難多了。”張鶴道,她之所以有今日的成就,除了自身的鑽研,當然也離不開上天的恩賜。

而周纾能創制紅茶,那可是完全靠的自己的聰明才智。

張鶴肯定了周家的茶葉,又說起姻親黃家送的古良茶,給家中的長輩喝了後,得到的反饋還不錯,所以她這回來信州,也想帶些古良茶回去。

周纾道:“承議郎日後若還想要古良茶以及楮亭紅茶,那大可以托黃家的人過來,只要說一聲,總會給承議郎備上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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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鶴剛想說不用那麽麻煩,夏紀娘便笑着應下。

事後夏紀娘才告訴張鶴:“那周小娘子是想穩定周家的茶葉在撫州的市場,讓你托黃家的人帶茶葉,不就是将黃家的人綁在了這艘船上?!”

張鶴抽了一口涼氣:“這小娘子辦事真滴水不漏,跟心裏跟紀娘一樣黑。”

夏紀娘:“嗯?”

張鶴:“沒有,我是說,她的心比紀娘黑多了。”

“你還有最後一次上床睡覺的機會。”

張鶴:“……我是說,她跟紀娘一樣,聰明絕頂!當然,最聰明能幹的還是我家紀娘。”

二人又将話題轉了回去,張鶴問:“那紀娘為何還要答應呢?”

夏紀娘道:“你也說娘跟小娘喝了那茶後,身子好轉,既然我們左右都是要買周家的茶的,何不讓黃家順便帶一些回來?我們家裏固然有人可以跑來信州買,但是到底太遠了,還是讓黃家帶省事一些。”

夏紀娘想了想,又補充道,“對了,還有給鹿哥、花生跟南瓜也帶一些。鹿哥在工部,要到處跑,太勞累了,多喝點緩解疲勞。花生剛生完孩子還是先別喝了,南瓜那兒倒是可以多寄一些,讓他給大伯父一家帶一些。”

張鶴:“……”

果然還是讓黃家帶比較省事!

夏紀娘還感慨:“花生要是有那周小娘子一半的心眼就好了。”

張鶴道:“花生很聰明呀,如今将家裏打理的井井有條,頗有紀娘當年的風範呢!”

“那是因為有我們在背後支撐,若有朝一日我們不在了,我怕她立不住。”

張鶴一點都不擔心:“不是還有鹿哥兒跟南瓜嘛!誰敢欺負花生呢?”

夏紀娘沒再與她讨論。

周纾與祁有望是不清楚這二人離開後說了什麽的,今日的會面還算愉快,祁有望甚至在得知張鶴有一個農場後,便與之取經,然後交流養豬心得。

張鶴道:“術業有專攻,養殖這一塊我不如你呀!”

張鶴還邀請祁有望與周纾有空了到臨川去做客,兩人都應下了。

——

從芙蓉湖離開後,祁有望便一副沉思的模樣,周纾沒打擾她,直到回了家才問:“四郎可是受到了什麽啓示?”

祁有望道:“沒有,只是覺得奇怪。”

“哦?奇怪什麽?”

“我總覺得我對那張清安有種熟悉的感覺。”

周纾訝然:“四郎莫非還見過張清安不成?”

“應該沒有,可是他身上有種讓我覺得很親近的感覺,就像他鄉遇故知的心靈感觸。”

周纾的笑容忽然就淡了,等祁有望回過神的時候,周纾已經好一會兒沒理她了。

“娘子怎麽了?”祁有望丈二摸不着頭腦。

“你對張清安有親近的感覺,還将對方視為知己呢?”周纾酸溜溜地說。

祁有望眨巴着眼,笑嘻嘻地道:“娘子莫非又吃醋了?”

“沒有。”周纾否認。

“嘻嘻,娘子,我喜歡的是你,況且我不喜歡男子,無論對方長得多年輕帥氣,我也不會喜歡一個可以當我爹的人。”

周纾心想,這還差不多。

她道:“那張清安可是比你爹還年輕十多歲的呢!”

“誰叫我是我爹的老來子、哦不,老來女呢!況且我聽說,張清安的女兒、義子年齡都比我大呢!”

“這又是哪兒打聽來的?”

“随便打聽就打聽得到了。娘子,這次可是賺錢的好機會呀!”

周纾當然知道了,所以她準備回茶園趕在冬季來臨之前将秋茶都制成紅茶,然後借着這次的熱度,提高紅茶的名聲。

到了深秋,已經賣了一個月的楮亭紅茶每日都是茶館剛開沒多久便賣完了,倒不是沒有人去周家的茶葉鋪買現成的茶葉,可是現成的茶葉太貴了,且佳品已經被家底稍好的人家都買光了,只剩下一些味道沒那麽好的次品紅茶。

縱使如此,楮亭紅茶也還是供不應求。

官府也曾專門來找過周纾,在經過多番商談之後,官府放棄了将其納入官茶園的想法,但是明年上交的貢品必須要有楮亭紅茶。

只要不将周纾的功勞據為己有,她都不在意送一點紅茶上去作為貢品,她也知道興許是祁忱幫忙說情了,否則以官府那貪婪的性子,怕是怎麽也得要她交出楮亭紅茶的制茶方法的。

周纾趕制紅茶,新茶園的開發之事便交給了李管事,周員外覺得自己的身體沒問題了,便要親自處理。

陳自在知道自己上次走錯棋了,這回便跟在周員外身邊鞍前馬後、任勞任怨,即便要他親自移栽茶樹,他搞得灰頭土臉的也沒半句怨言。

周員外沒說什麽,但是對他的臉色也和善了幾分,然後對他道:“安哥,姑父始終是個商人,商籍出身,你跟着姑父也不會有多少出息,還是回去好好讀書,至于束脩那些,姑父跟你姑母總不會缺了你的。”

他考慮過了,雖然陳自在有些自己的想法,但也畢竟是周纾的表哥,日後周纾還需要一門走動的親戚。所以陳自在若能有出息一些,或許就不用盯着這一畝三分地了。

陳自在藏在袖子裏的拳頭一緊,面上道:“自在怎麽能讓姑父與姑母再補貼陳家了呢?姑父是否嫌棄自在愚鈍,幹活不利索?我會努力的!”

“姑父不是這個意思!”周員外被他問得有些愧疚了,“只是姑父認為,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你唯有讀書才能有一條好的出路。将來出息了,別忘了自家人就成了。”

陳自在含淚應下。

周纾在不久以後才知道這個消息,但是她沒說什麽,如今她爹将人趕了回去,她也省得再讓人留意他的動靜。

倒是陳治熊跑來質問陳氏是不是瞧不起他們一家,不然為什麽要趕陳自在回家,周員外被他鬧得頭疼,知道他的目的,便給他點錢,打發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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