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約會
連着幾日豔陽高照,連帶着日暮時分也往後推了推。
日已偏西,屋內光線倒是極好
齊棪定定坐着,思緒忽從屋子裏掙脫,瘋狂跑了出去。
他想起那晚,兩個都沒醉的人,借着那零星的酒意,成全了彼此。
解開她的外裳,手攀上她的玉峰前,齊棪猶豫了一瞬,又問她一遍:“我真冒犯了?”
并非他婆婆媽媽,重活一世,每一步他都走得提心吊膽,而翊安是他心底最大的支撐。
他想與她相知相守,又擔心操之過急,驚擾到她。
即便她已經同意,齊棪也怕她第二日會生氣。
彼時翊安聽見這話,霧蒙蒙的雙眼睜開,迷離之色褪了三分。
嘴唇輕牽,眼中帶着一絲嘲弄和豁出去算了的英勇,睨着他道:“裝什麽,反正那晚……你都摸過了。”
!
“……你記得?”齊棪那一刻腦中一震,真不曉得是驚是喜。
翊安裝忘裝得太像,齊棪後來雖懷疑,可自己心虛之下,也沒好意思去問她。
畢竟她忘了也好,那晚他沖動之下,做的事、說的話本也不堪,怪尴尬的。
所以,齊棪這兩天一直在想:她在什麽都記得的情況下,自己诓她非禮過自己,是以何心态忍耐住,并向他說“抱歉”的呢。
齊棪恨不得找個地方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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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安長公主要不要這麽招人疼啊!也太可愛了!!他好喜歡!!!
那夜雖沒發生什麽,可齊棪也差點沒把持住。把她吻得柔成了一灘水,該摸的地方也全摸了。
如此想來,她多半是因為害羞,寧願被他“騙”一回,也不肯面對那難以啓齒的一夜。
想到她打掉牙往肚子裏咽,啞巴吃黃連了這麽多日,估計這輩子也沒這麽憋屈過。
“哈哈哈哈。”齊棪忽而沒忍住笑出了聲。
連舜欽:“……”
花燃:“?”
今日百忙之中尋了個功夫議事,結果這位爺不是在走神,就是在傻笑。
這還是聽竹衛出了名的嚴肅冷靜、一絲不茍的指揮使嗎?
指揮使大人戴上官帽,穩重地往外走:“行,我都知道了。今日就到這裏吧,我先走一步。”
花燃眯着眼睛一樂,朝他友好地問:“前問方才那一笑?”
齊棪跟花燃相識多年,自然省得他這個笑容,是委婉的罵人“腦子有病”。
他不曾遮掩,誠懇回:“想媳婦想的。”
花燃一抖,這話能從齊棪嘴裏說出來,那真比連舜欽改邪歸正,不再嘲諷人還難。
從前他在外,幾乎不說自己家裏的事,問急了不過随口敷衍兩句。
“哎呀!哎呀呀——”花燃捧着下巴作吃驚狀,偏頭對連舜欽道:“瞧我們境寧王爺這春光煥發的神态,定是最近長公主殿下慈悲,給了他不少甜頭吃。”
呵呵。
連舜欽譏諷地在心裏道,未必是長公主給的甜頭。
想媳婦?不會是外頭那位吧。
不過最近王爺的心情,是有些好過頭了。從前不怎麽笑的一個人,現在恨不得嘴從早咧到晚。
古怪。
齊棪腳邁出門去,又邁回來,壓着聲音問:“放之,那位這兩天很忙?”
“剛進來,準是領了活,幹得一身是勁。別問我他忙什麽,我不知,也不想問。”花燃聳肩。
齊棪倒來了興趣,指指連舜欽,“想辦法打探清楚他在做什麽。”
說完便大步離開。
自那夜過後,齊棪再沒得進翊安的院子,只站在門口說過幾句話。
不知道的以為他們倆吵架了。
境寧王心裏無奈,暗想女人的心真是矛盾。
熱情起來,把他當男寵似的調戲,什麽話都敢說;
這害羞起來,連見他一面都不肯。
四五天過去,約莫以翊安那性子,害羞勁該消了。
齊棪派小厮去公主府傳話,說今夜請殿下吃全魚宴,再一同賞賞夜景。
他自己則先上了酒樓,備好雅間,站在窗邊往樓下望。傍晚時分,車馬不絕,好半天才看見翊安府的馬車。
就知道她會來,她喜歡熱鬧,豈有推辭之理。
齊棪唯獨沒想到的是,翊安今日未曾扮上男裝,以長公主的身份下了凡。
步伐款款,羅裙輕擺,雍容華貴。
看得出心情不錯,嘴角彎着,饒有興致地打量左右。
這是他們同房後的第一頓飯,所以她才這樣正經嗎?
想到這裏,齊棪按捺不住,連幹等都成了折磨,徑直開門跑下樓去迎她。
這盛世樓在京中的酒樓中數一數二,是楚王所開,來往皆是達官貴人。
可翊安就有那個本事,将一衆打扮豔麗的夫人小姐比下去。剛進酒樓便被人認出,旁人行禮,她客氣寒暄。
不怪她喜穿男裝,齊棪感慨還好她今日高興,點頭微笑間未顯不耐煩。
齊棪未回過府,穿着聽竹衛的嫩綠加藏青官服,朝她走去,“就等殿下,怕先上菜冷了,想喝什麽酒?”
齊棪把手給她牽,将她從一衆多禮之輩裏救走,客氣地露出一個“別來打擾我們夫妻倆”的笑容。
翊安悶聲道:“今夜不喝酒了吧。”
沉默……
翊安由他拉着上樓,兩個人都想起了什麽,半天沒吭聲。
上去後齊棪打量她一眼,翊安問:“你這麽看我做什麽?”
齊棪實話實說:“本以為來的會是‘魏公子’,不成想見的是殿下本人,臣倒驚訝。”
翊安笑了一聲,坐下道:“你突然派人來喊,我懶得換衣裳,這一身便出來了。怎麽,不給你丢人吧。”
“這話問得折煞臣了,”齊棪忙給她作了一揖:“有妻如天仙,臣高興還來不及。”
“油嘴滑舌。”翊安作勢揮了下拳頭。
“句句屬實,我哪會騙人啊。”齊棪有心逗她高興。
此時一隊女侍端着木盤,魚貫而入來上菜。河鮮湖鮮聚于一堂,雅閣之中香味四溢。
翊安好魚,聞了便垂涎欲滴,拿起筷子,順口道:“那你說說,我哪裏好?”
“殿下善良溫柔,落落大方,容貌傾國。”趁着菜全了大半,女使退下時,齊棪湊過去輕聲道:“而且身段好,皮膚白。”
若說前面幾句還算真心話,這一句就是在氣她了。
翊安想起來,“身段好、皮膚白”是她在宮裏說着逗他的。
他不僅記着,并原封不動地奉還。不愧是齊棪。
而齊棪雖有意逗她,話卻半點沒摻水。
那夜纏綿後,他魂都被攝去了大半,樂得承認她身段勾人,皮膚白無瑕疵。
翊安沒想到這人已經無恥到在這種地方調戲她。
當下也不如他所願,毫不遮掩地賞了他一個白眼,便将注意力聚集在魚宴上。
梅花鯉魚、鴛鴦魚卷、煎悶白魚、清蒸銀邊魚……幾道清淡嫩滑,又幾道鹹香鹹辣。
齊棪既費了心,哪怕看在菜的份上,也得給他幾分薄面。
翊安吃魚時不急不躁,專注而安靜,仿佛生出就會把肉跟刺分離似的。
齊棪盛了一碗魚湯,邊喝邊看着她吃,心裏暗罵自己前世是蠢貨。
何止是蠢,旁的便不提了,怎麽連男人與生俱來的好色也不會。
哪怕吵架賭氣,也不能不饞她的身子啊,何至于倔強到把這麽個美人做了擺設。
偌大的雅間中,只他們兩人各吃各的,因怕遇刺,都不再開口。
一時間寂靜又溫馨。
外面天色已黑,萬家燈火一盞盞明了起來。
等翊安吃飽,用茶水漱了口,齊棪才問她:“好吃嗎?”
“嗯。”她點點頭。因這頓是晚膳,未敢多吃,有些可惜。
“過幾日再來便是。”齊棪看出她的想法。
翊安笑了笑,起身走到窗邊,任由冷風吹面。
膳後容易犯困,吹吹風反而舒服。
忽而,一雙手從後摟住了她,她被動地靠在一個結實溫暖的懷裏。
翊安沒有矯情地掙紮,安靜不語。兩人都享受着這樣靜谧的時光。
暖飽之後,燈火,北風,喧嚣聲不絕于耳,他們誰也舍不得開口說話。
“我想親你。”齊棪在她的耳邊柔聲道。
“我想咬你。”翊安笑得沒心沒肺,腦子裏閃過齊棪嘴唇結痂那兩天說話不清的記憶。
齊棪跟着笑:“你咬吧,把我咬死,我都願意。”
“壯士?”翊安詫異地擡頭看他一眼。
齊棪低頭,将好吻在她的唇上,等了等,見她沒有咬人的征兆,才加深這個吻。
就在翊安腿軟,覺得再親下去便站不住時,門被人敲響了。
齊棪停下,語氣想殺人:“誰?”
翊安從他懷裏閃開,自去開門,“想必是我的救星。”
門一開,一個一身酒氣,笑得頑劣的男子站在門口:“姑母,侄兒來請安。”
翊安認出來,這是安平侯那個不成器的孫子。
看來聽竹衛到底沒舍得下手,還挺生龍活虎的。
名字叫什麽來着,她一時沒想起來。
齊棪跟着出來,替翊安解圍:“思榮,與友人來喝酒?”
“是啊,聽人說姑母跟姑父在這裏,侄兒不敢裝不知道。”魏思榮傻笑。
齊棪真想一腳踹在他的傻臉上,還不如裝不知道,姑父好事全被你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