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合一)
34
蕭故心裏掀起軒然大波, 表面上卻不露分毫,還露出了玩味的笑來。
“不瞞将軍,這國師只能由祝氏一族中具有神異之力的人來擔任,而邪神也只能用王族命盤相符的人來召喚。”祝烈一臉真誠地說道。
前面那一句只要蕭故派人去查肯定是能查得到的, 而王族之人才能成為邪神, 這在異族內部也是一個天大的秘密。
這是由王族和祝氏一族共同享有的秘密,而就是因為這樣的一個秘密, 這麽多年來, 王族和祝氏一族的關系都顯得十分微妙。
“你們異族人可真有意思。”蕭故懶散地換了一個坐姿,單手支着腦袋, “繼續說, 這可比民間寫的話本有趣得多啊。”
祝烈就知道蕭故會對這個感興趣,他笑了一下, 又繼續道:“有神異之力的人易出, 而符合邪神命盤的人難出, 要是邪神有那麽容易出現,我想, 大周未必會是我們的對手。”
蕭故不可置否,異族這樣利用人來造神,用完還扔的行徑, 還想跟大周比,未免有些不知好歹。
“本将軍近日在雲州境內抓到了不少你們異族的人, 說說,他們是不是跟那什麽邪神有關?”蕭故裝出了一副自己什麽都不清楚的樣子。
祝烈想要利用蕭故,難免就得多透露些, 因而祝烈直接承認了這一點。
“邪神命盤已然出現,這對于異族來說極為重要, 自然是要多加打聽。”祝烈模棱兩可地說道。
他身負神異之力,所知曉的遠比別的人更多,他不光知道邪神命盤在大周顯現,他還知道邪神已經現世了,只是不知如今躲在什麽地方罷了。
等他找到了邪神,用秘法控制起來,以後這異族就是他們祝氏一族的天下,等統治了異族,再問鼎雲州乃至大周。
他們祝氏一族,天生神異,為何不能做這天下的統治者?
“你們那邪神不是說出自王族?你們王族怎麽會跑到我雲州境內?”蕭故故作懷疑。
祝烈一臉羞愧:“說來話長,這邪神命盤本出現在我們異族先太子和太子妃的那一雙兒女身上,先太子和太子妃不願意舍出兩個孩子,便帶着兩個孩子逃離異族,一逃就是這十幾年,了無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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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小公主和小殿下吃了多少苦。”祝烈擦了擦他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
蕭故笑了,氣笑的。
辭風和他姐姐,異族先太子和太子妃的孩子,身份尊貴,竟然淪落到了被人囚禁長達十幾年之久,不得自由不說,連飯都吃不飽,衣都穿不暖,還要被人欺淩。
而在時機成熟之際便将他們姐弟二人帶上度厄山生生放血!
蕭故斂眸,掩下自己的恨意與殺機。
異族的一些人,當真是黑心爛肺。
若真有平天下的志氣,那就該勵精圖治,而不是用盡肮髒手段去禍害辭風和他姐姐。
“國師還打算把人找回去了之後供起來不成?”蕭故出言嘲諷道,“你會嗎?”
祝烈的故作姿态很快就結束了,不過還是一股子做作氣息:“我會待兩位殿下如上賓。”
蕭故譏諷地扯了下嘴角。
“你想做什麽無所謂,不過我想要的你得給我。”蕭故捏了捏骨節,發出清脆的響聲,“至于到底誰能得到邪神,我們,各憑本事。”
哈,你個老東西,小邪神已經被我帶回家藏起來了,你別想抓住他。
祝烈微笑:“這是自然。”
蕭故從祝烈的手中拿到了所謂的秘法,祝烈早就在來見面之前準備好的。
“國師,這秘法不會有別的人知道吧?”蕭故将祝烈給他的羊皮紙抛了抛。
祝烈:“除了王上再無旁人,這等秘密,肯定不能讓太多人知曉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
蕭故心中已然有了計劃,引起祝烈和異族大王、祝氏一族和異族王室的争鬥,讓所有可能知曉秘法的人全部死掉,那就不會再有人能控制辭風。
“行了,國師就帶着人回吧。”蕭故無所謂似地擺了擺手。
蕭故讓人将祝頌還給了祝烈,人他是還了,至于這人到底能不能活下去,那可就與他無關了,畢竟最喜歡祝氏一族神異血脈斷絕的,可是他們異族的王族。
祝頌在蕭故手下被人恐吓了這麽長的時間,加之祝頌本身也是個膽小之人,回到了祝烈的身邊都還顫顫巍巍的,話都說不利索。
祝烈作為異族國師,驕傲了一輩子,沒想到自己的親生兒子成了自己最大的敗筆。
祝頌被祝烈給帶走了。
蕭故目送着祝烈他們離開,才招了招手,成廣陽俯身過去。
“将軍。”
蕭故問:“人手都準備好了?”
成廣陽道:“準備好了,請将軍放心,不會露出破綻。”
蕭故:“那便好。”
他已安排了人手僞裝成異族王族的手下,在祝烈回去的途中會截殺祝烈。
當然,他要殺的不是祝烈,而是祝烈的好大兒,祝頌。
祝頌一死,祝烈和整個祝氏一族都得發瘋,要麽祝氏一族被王族弄死,要麽他們搶先弄死王族的人自己上位掌權。
鹬蚌相争漁翁得利,蕭故要做的,是那漁翁。
“走了,回雲州城。”蕭故起身,利落地上馬,一拉缰繩,踏水便調轉了方向。
今日和祝烈的見面,倒是讓他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異族果真是神神鬼鬼的,正常人誰能弄出來那麽多戕害人命的法子來?
而且……邪神命盤只會出現在王族人身上,而且還得是七月十五生人。
七月十五,這可真不是個好時間啊。
但凡是疼愛孩子的父母,只要知道了邪神命盤的事情,必定會想盡辦法避開七月十五這一天,哪怕是下催産藥催産也不敢在七月十五這天讓自己的孩子降生。
異族先太子和太子妃都會帶辭風以及流雪出逃,是極愛自己的孩子的,只是有時人勝不過天。
流雪要比辭風大六歲,本該生于八月十五這一日,只是太子妃被野狗驚吓動了胎氣,不得不早産。
生産本就生死難料,何況還是早産,據祝烈所說,太子妃九死一生才生下了流雪,流雪生下來也不大健康,從小身子骨就弱。
先太子和太子妃是在外游歷時突遇早産的,因而身邊都是心腹,才保住了流雪在七月十五這一日降生的秘密。
後來流雪漸漸長大了,他們又有了辭風。
和流雪恰恰相反,辭風是過了預産期還未降生,愣是從六月底開始拖。
眼看着離七月十五越來越近,太子妃不得不用藥物催産。
然而辭風在母體裏出不來,催産的藥物也不能多服用。
那時王族其他人和祝氏一族都在盯着太子一家,就想看看那個孩子能不能在七月十五這一日降生。
七月十五出生的孩子,是陰魂為胎,滿身污濁,最适合作為邪神的引子。
先太子無奈之下,只能帶着全家人出逃,異族太子的尊位他不要了,榮華富貴也不要了,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先太子和太子妃實在是不理智,明明那個孩子生下來之後,他們的統治地位将會永固,卻為了隐藏那個孩子,早早死去,當真是不值得。”祝烈在将異族密辛和盤托出時這麽說道。
蕭故差點就一拳打死祝烈了。
也是,看他們祝氏一族都是利益至上的人,又如何懂得親情之重?
就連祝烈千裏迢迢撐着一副病老之軀跑到邊境來救祝頌,也不是因為他愛他的孩子,而是放不下祝氏一族一直以來所追求的至高權力。
異族內部并不團結,祝烈所知曉的也非全部,只能隐約拼湊出一個大概:先太子和太子妃跑了,僅有親信跟随,而等他們逃走這件事被發現,異族必定會大力追殺他們。
辭風降生之時,也許他們還被追兵圍追堵截着。
蕭故想起了在度厄山時辭風跟自己說到的一個人——阿雲。
那個阿雲多半就是辭風父母的手下,在辭風父母去世之後還悄悄地保護着姐弟二人。
只是阿雲一個人又怎麽能抵得上那麽多觊觎着姐弟二人邪神命盤的人?
特別是辭風。
辭風可是硬生生遲了半個月才出生的,就連催産都沒有成功,逃跑路上都捱到了七月十五。
這怎麽看都像是天定的邪神命盤。
只是不知流雪早産于七月十五是誰洩露出去的,若是流雪出生的日子依舊是個秘密,流雪就不會被放幹血而死。
不、不對,要是秘密沒有洩露出去,流雪也許會和她的父母一起死于刀光劍影之中。
可無論怎麽看,流雪終究都走向了不幸。
被囚禁的歲月裏,流雪還照顧着自己的弟弟,把弟弟教得很好,若非辭風眼睜睜看着姐姐被放血而亡,他也不會因怨生恨,化作邪神。
總之都是異族那邊的錯,辭風他們一家人何錯之有?
蕭故騎馬走在最前面,因而無人瞧見在戰場上流血不流淚的橫雲軍統帥,落下了淚水。
難怪他問辭風的生辰是哪一天辭風不願意告訴他。
七月十五,中元鬼節,是為不詳。
別讓他找到殺害辭風父母的人,否則他一定将之挫骨揚灰,以祭奠辭風父母在天之靈。
“将軍,今晚我們得在樹林裏露宿了。”成廣陽道。
天色黑了下來,已經不宜趕路。
蕭故也想披星戴月趕回去,把他的小邪神給抱在懷裏,只是他這會滿身殺氣,回去之後怕是會把他的小邪神給吓到冒黑氣。
“就地紮營。”蕭故下令。
再等等,等明天回去,他就好生呼嚕呼嚕小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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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故第二天回到了将軍府,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書房找辭風。
将雲熙客客氣氣地給請了出去,蕭故門一關,人往椅子上一坐,拽着辭風往自己身上一靠,雙臂将辭風牢牢地給困在了懷裏。
辭風很茫然:“哥哥,你怎麽了?是心情不好嗎?”
蕭故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暫時隐瞞辭風的身世,打算拿下異族,辭風徹底安全之後再對辭風提此事,這會辭風問起,蕭故便搖了搖頭。
“有句話叫一日不見如三月兮,我可有足足一天沒有見你了,這是想你。”蕭故道。
辭風沒個準備,一下被蕭故說得面紅耳赤,伸手摸了摸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紅起來的耳朵。
“哎呀,怪不好意思的。”辭風害羞得把臉埋進了蕭故的胸膛。
蕭故心滿意足地抱着人,昨天被祝烈弄出來的火氣都辭風給無聲地撫了下去。
豈料辭風也不是個多老實的人,他臉貼着蕭故的胸膛,覺得有點軟彈軟彈的,便用手指戳了戳。
辭風:“哇!好好玩。”
蕭故悶哼一聲,捉住了辭風作亂的手:“辭風,這裏可不是能随便玩的。”
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實在是不合适。
辭風才不管呢,蕭故捉住了他一只手,這不是還有一只手嗎?
于是辭風另外一只手又戳了上去。
蕭故覺得辭風像貓的既視感越發強了,這什麽貓貓踩奶行為?
只是要真的是貓爪子,他也不會生出什麽別的想法來,然而拿着手指在他的胸膛上一戳一戳的,是辭風。
“辭風,再玩可就要付出代價了。”蕭故啞聲威脅道。
蕭故屬實是小看了小邪神的膽量,到底是敢一個人在度厄山住那麽多天的人,根本就不懼怕蕭故的威脅。
他甚至還跟蕭故讨價還價:“那我多付出點代價,是不是可以多玩一會兒?”
蕭故:“……”
似乎有點道理……個鬼啊!
為什麽小邪神能用如此單純的目的來勾他?
蕭故自愧不如。
但是,男人,不能說不行!
蕭故壓低了聲音:“想咬嗎?”
辭風:“啊?”這是可以上嘴咬的嗎?
蕭故歪頭,嘴唇湊到了辭風的耳邊:“還記得你看過的畫冊嗎?裏面有沒有教你怎麽咬?”
辭風恍然大悟并且欣喜異常:“有的!”
蕭故喉結滾了滾:“那你付出點代價,我讓你咬好不好?”
辭風還是太天真了些,壓根就不知道這代價不提前說好,那就只能任由蕭故胡編亂造。
“那你讓我咬。”辭風非常自覺地調整了坐姿,跨坐在蕭故的大腿兩側,方便自己下嘴。
蕭故當真解開了衣袍的系帶,然後直接一把扯開:“好辭風,來。”
……
辭風咬舒服了,接下來便是蕭故讨債的環節了。
蕭故把辭風抱着跟辭風換了個位置,辭風坐到了椅子上,而蕭故立在了辭風身前。
辭風仰着頭望着蕭故,蕭故可真高呀,将炙熱的太陽光都給擋在了他的身後。
蕭故俯下身,吻住了辭風。
沒開竅之前,蕭故老拿自己當辭風的大哥,開了竅之後,他在別的地方也慢慢地無師自通。
蕭故這一回比之前可要過分多了,辭風要付出的代價有點高,絕對不是淺嘗辄止就能結束的。
蕭将軍的侵略性極強,沒見過這陣仗的小邪神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親得暈乎乎的了。
沒有人計算過了多久,總之兩人唇舌分離後,一個難耐喘息,一個雙目失神。
水漬有點明顯,蕭故擡手擦了擦。
“辭風,這樣的代價,你以後還給付嗎?”蕭故額頭抵上辭風。
辭風呼了口氣:“蕭故,你好用力,我舌頭都麻了。”
蕭故輕聲笑了起來:“抱歉,是我的錯,我忍不住。”
辭風蹭了過去:“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
蕭故樂不可支。
小邪神怎麽這麽好哄?
兩人的溫存是被雲熙無情打斷的,作為一個曾經教導過皇子人事的人,雲熙可真是太懂蕭故這門關上之後會做點什麽了。
可,這是白天!是書房!
雲熙只是通曉這檔子事,卻還沒有瞧着這種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的想法。
“将軍一路風塵仆仆,還是先去換洗一下。”雲熙将蕭故給趕走了。
“晚上再付點代價,好不好?”蕭故臨走前在辭風耳邊悄悄說道。
辭風抿着唇,偷偷看了看還在不遠處的雲熙,聲細如蚊說了一聲“好”。
蕭故這才離開書房。
雲熙瞧着辭風,滿面含春,也不禁笑了起來。
看來殿下跟辭風之間的感情甚好。
就是不知辭風是怎麽拿下殿下的?殿下那榆木腦袋居然一夕之間開竅了,問也不願意說。
……
蕭故花了些時間換洗,別的倒還好,就怕祝烈這個家夥身上的晦氣傳給了自己。
為了去晦氣,蕭故還特意用了點香料。
剛換洗完,頭發還沒有來得及擦,老何就捏着一封信過來了。
“殿下,陛下給您回信了。”老何将信呈上。
蕭故拿過信,小心撕開:“也不知道皇兄又要用多少筆墨來罵我,這麽厚。”
老何:“。”怎麽着?您還挺期待被陛下大罵一頓是嗎?
蕭祁還是冷靜的,沒有開篇就罵弟弟,而是說正事。
蕭故想要對異族發兵,而這跟偷襲一下費司城性質完全不一樣,必須得由蕭祁這個皇帝同意了才行。
大周雖然比異族安穩多了,可也不是沒有攪渾水的人,蕭故若是不通過蕭祁直接跟異族開戰,那定然會有官員在朝堂上攻擊蕭故,說他有不臣之心,說他欲自立為王,割據雲州。
蕭祁直接将整個雲州封給了蕭故,朝堂上不是沒有人反對,只是都叫蕭祁給壓了下去,這也致使蕭故行事絕對不能肆意妄為。
蕭故在信中陳述了許多異族之事,深入剖析了異族不能留的緣由,懇求陛下同意他與異族開戰。
這是出于公務。
而出于私人,蕭故則是說了他有喜歡的人了,叫辭風,只是辭風身份特殊,異族許多人都想要他的性命,而辭風落到異族手裏,天下将亂。
無論是于公還是于私,蕭故都說了自己要同異族開戰。
蕭祁了解自己的弟弟,也信任他,只是這并不妨礙蕭祁在說完正事之後罵蕭故一頓。
一共五頁信,前兩頁說正事,後三頁全是教訓弟弟的。
蕭故看完了信,不由得笑出聲。
老何:“殿下怎麽還笑起來了?陛下那一關,是過了?”
蕭故點頭:“過了。”
皇兄只是要确認自己是認真的,而非突發奇想才找個男子玩玩。
畢竟養了二十多年的弟弟,說變成了斷袖就變成了斷袖,這對于權衡天下的皇帝陛下來說也不是那麽容易接受的。
“皇兄送來的東西呢?在哪兒?”蕭故轉頭問老何。
老何:“還在院子裏呢,等着殿下過目之後再行處置。”
哪些是要拿出來使用的,哪些是要放在庫房裏的,都得蕭故看過。
“去叫辭風吧,這回送來的東西都是給辭風的,可沒我的份。”蕭故笑道。
他皇兄出手一向闊綽,雖說在信中說的是給弟媳婦的一點點見面禮,但是怎麽可能真的只有一點點?
辭風被老何請到将軍府前邊的院子裏時人還是懵的。
“蕭故,你哥哥真的給了我禮物呀?”辭風有些緊張。
他直接收人家的禮物,是不是不太好?
蕭故攬過辭風:“真的,喏,這些箱子都是給你的。”
辭風:“???”
“這麽多都是給我的?”辭風捂嘴,“你哥哥該不會是把這些東西給我,讓我離開你吧?”
蕭故:“……辭風,以後少看奇奇怪怪的話本。”
辭風:“噢。”
“老何,把箱子都打開,看看裏面有些什麽好東西。”蕭故吩咐道。
老何招呼着小厮把箱子全部打開。
第一個箱子裏是各種金銀玉器,帶飾、玉佩、手串、發冠應有盡有。
蕭故見到了一個非常眼熟的,碧玉镂雕花卉荷包香囊。
有三個箱子裏是布料,一看看過去什麽雲霧紗、雲錦、蜀錦、妝花緞、軟煙羅……多得叫人眼花缭亂。
蕭故深刻懷疑他皇兄搬空了至少半個皇宮的庫存。
其他的箱子裏還有各種禦用的瓷器,從吃飯的到喝水再到觀賞的,應有盡有。
最後一口箱子裏,居然是白銀。
蕭故當場便看呆了,他皇兄這禮物送的……怎麽越看越像是在幫他下聘呢?
“蕭故,這些東西看着就價值不菲,我真的可以收下?”辭風哪裏見過這種場面,他越發懷疑蕭故的哥哥是想讓他拿着東西離開蕭故。
好東西都可以不要,但是蕭故不可以不要的。
“收着吧,哥哥給的。”蕭故從布料拿了一匹輕紗出來,“正好可以給你做新衣裳。”
辭風躊躇:“那我真收了?”
蕭故的哥哥一看就好有錢,這些東西怎麽看都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那蕭故的哥哥會是什麽人呢?蕭故都已經是将軍了,哥哥看起來比蕭故更厲害,什麽人會比将軍更厲害呢?
辭風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去翻一翻書,或者問一問何伯伯和雲熙姑姑。
蕭故是真的不客氣,左右他皇兄給了這麽多好東西,他全給辭風用上,特別是像配飾和衣服料子,這些日常都用得着。
況且他家辭風本來就是王族出身,要不是異族太可惡,追殺他們一家人,辭風的父親就會成為異族的王上,而辭風也會繼承他父親的位置。
十幾年沒有享受到自己的身份該有的殊榮,如今都在慢慢補上了。
蕭故決定今後盡量少惹他皇兄罵他,以感念他皇兄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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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風的生辰很快就要到了,看着皇兄送來的禮物,蕭故實在是想不出來自己該送辭風一份什麽樣的禮物。
或許辭風并不會喜歡他的生辰,這個生辰帶給他的是父母雙亡,姐姐血盡,十幾年的囚禁和無數人的貪求。
然而蕭故還是想給辭風過一個生辰。
這是辭風二十歲的生辰,二十歲是成年的年紀,于每個人而言都很重要。
無論辭風最終是否對結果歡喜,他該有的心還是得有的。
送奇珍異寶?似乎也找不出來比夜明珠更加珍稀的。
送田地和宅院?那他到時候下聘送什麽?這跟聘禮單子上的不就了嗎?
還能送什麽呢?
蕭故真是愁死了。
“殿下,您想什麽呢?”老何給蕭故端去了一碗西瓜酪,“這愁眉苦臉的。”
“辭風的生辰不是要到了?我正在思考給辭風準備什麽禮物。”蕭故端起晶瑩剔透的西瓜酪,一勺子下去給戳了個稀碎。
老何想了想,道:“老奴倒是不建議殿下送些金銀玉器古玩字畫之類的物品,左右殿下認定了辭風小公子,日後成了婚,都是共同財産,顯得沒意思。”
蕭故三兩口幹掉了一碗西瓜酪,含糊道:“你說的是這麽個理兒,可我真不知該送什麽?”
辭風情況特殊,這個生辰的意義重大,可不能随意。
他這一輩子也就給那麽幾個人送過生辰禮,他父皇還活着的時候過生辰皇子公主們得意思意思,他每次都是讓老何看着辦的,再有就是當今太後,太後興趣愛好非常簡單,就喜歡聽聽戲,他給太後找些新鮮的戲本子她老人家比什麽都高興。
長輩就這麽倆人,再有就是他皇兄了。
他皇兄那是再好将就不過的,作為皇帝并不重奢華,很注重實用,他找塊上好的玉料給他送去做個章都能解決。
唯獨辭風,令人難以選擇。
“小公子喜歡吃各種美食,不如殿下給小公子親自做上一桌菜?”老何笑呵呵道,“老奴在小公子那裏聽過他誇殿下廚藝好呢。”
蕭故默然:“。”
不會吧?難道他在度厄山之時,真的是靠給辭風做飯吃征服了辭風的胃,才把人給成功帶回家的?
他的臉、他的身材,再不濟還有他的身份地位,難道不比一頓飯值得觊觎嗎?
特別是臉和身材,這很重要的!
明明辭風咬他的時候咬得那麽開心,怎麽能不是看上他的身材了呢?
老何看不懂蕭故那是個什麽表情,總之老何大為震驚,殿下這臉扭來扭去的,但凡換個長得醜的就猙獰了啊。
“殿下,老奴認為這個法子可行,您試試?”老何出聲打斷了蕭故的沉思。
蕭故擺擺手,把裝西瓜酪的碗還給老何:“行,我好好想想。”
能抓住辭風的胃……也成。
不管怎麽抓住的,反正他抓住就對了。
老何端着碗出去了,蕭故在椅子上仰頭望天,望了一會之後還是站了起來往外走。
蕭故直奔府上的廚房。
将軍府上的廚房很大,人也不少,不光要負責蕭故和辭風的一日三餐,還有将軍府上其他人的,從老何雲熙他們到下面的小厮,都得廚房來做飯,所以這人就少不到哪裏去。
“将軍,您怎麽到廚房來了?”正在廚房裏忙着的人見蕭故居然跑到了廚房,一個個的都瞪大了眼睛。
蕭故:“沒事,你們忙你們自己的,老陳,你過來一下。”
老陳是将軍府上專管廚房的管事。
“哎,将軍,您吩咐。”老陳擦了擦手,走到蕭故身邊。
蕭故:“你們誰有空的,教我做菜,”
老陳:“啊?”
蕭故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專門給過生辰的人做的那種,急需。”
老陳恍然大悟:“将軍是要給小公子做壽宴是吧?”
蕭故:“你小聲點兒!”
“噢噢,好。”老陳聲音小了下來,“那教将軍一些壽宴常用的菜?”
蕭故摩挲着下巴,覺得應該不難學:“那成,你說說都有什麽。”
老陳報起了菜名:“有三仙拱壽、鳳翅勝輝、鳳集桃源、藍田方玉、萬歲松脂這些。”
蕭故:“……換個人能聽得懂的。”
老陳細細道來:“這三仙拱壽就是三鮮長壽面,三仙是諧音,鳳翅勝輝就是鹽水雞,鳳集桃源是做成桃子形狀的包子,裏面填了餡料,藍田方玉是東坡肉,萬歲松脂是金絲棗琥珀脯。”
蕭故:你們做菜還搞這麽多名堂。
不過這些菜名聽着就很吉利。
“那我們抓緊時間,每日下午,我過來學習做菜,盡量把我教會。”蕭故握拳,他比不上老陳他們這些廚子,臨時抱個佛腳應當還是不成問題的。
老陳:“殿下可以再備一壺萬壽霞觞,木瓜酒,不醉人的。”
蕭故不打算去試探辭風的酒量深淺,還是給辭風榨果汁喝吧。
跟老陳做了約定,蕭故就要日日進廚房學做菜了。
蕭故的下屬都十分可靠,蕭故這個統帥不需要時時刻刻盯着,他們會将事情給辦妥當。
而異族那邊,因為布下的套,現在以祝烈為首的祝氏一族和王族徹底撕破臉了。
蕭故安排了人在祝烈帶着祝頌深入異族之後再進行截殺,而且營造了是王族派人截殺的假象。
之前抓到的異族探子可是派上了大用場,屍體全是異族人自己的,而且身上隐秘部位的标記也在,這很難否認說不是他們幹的。
關鍵是蕭故為了逼祝烈發瘋,叫人把祝頌給宰掉了。
自己一大把年齡了,跑到邊境救兒子,結果兒子還叫人給殺了,這換誰誰能接受得了?
蕭故又命潛伏進異族的暗探散步消息,就說祝烈有一個私生子,只不過沒有說是誰。
畢竟說得太真實了,大家反而會不相信,就這麽留下個懸念,讓人們去猜到底哪一個會是祝烈的親兒子,不是要有意思得多?
異族大王聽了傳言自然會對祝烈有所不滿,并且會直接質問祝烈,而祝烈的親生兒子又疑似死在了王族的手裏,祝烈和祝氏一族便會覺得王族虛僞,這一切不過是王族在自導自演。
總之,異族現在挺熱鬧的。
只是這個熱鬧可不會傳到辭風的耳朵裏。
而異族沒有別的動作之前,蕭故的任務還是學做菜。
在野外找食弄吃的和跟在家裏廚房做飯挺不同的,蕭故得在廚子們的指導下一點一點地學。
首先學的就是長壽面。
這長壽面啊頗有講究,需得是一根面條從頭到尾,而這揉面甩面都很考驗工夫。
蕭故不缺揉面的力氣,只是想把面團變成面條,這個過程屬實有點艱辛。
“殿下努力啊!您不努力小公子就吃不到您親手做的長壽面了!”老陳在一旁給蕭故打氣。
蕭故嘆氣:“老陳,你還是別說話了,我并沒有被你激勵到。”
老陳尴尬閉嘴。
做面條的過程并不輕松,做別的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只能說揉面的工夫好,做鳳集桃源時能順利許多。
一道鹽水雞的制作,從後院抓雞開始。
蕭故親手抓雞殺雞,把一只上午還在後院活蹦亂跳的小母雞給變成了即将下鍋的雞肉。
給雞去毛的過程十分折磨人,蕭故看不得有任何一根毛在雞皮上。
藍田方玉做出來得方方正正立着不能變形塌下去,其他的步驟還不算難。
老陳推薦的菜品裏,最難的當屬萬歲松脂,蕭故弄了滿手的蜂蜜,甜膩得他自己都慌,怕引了螞蟻往自己的身上爬。
還好功夫不負有心人,蕭故經過小半個月的學習,還是學有所成的。
蕭故決定,在七月十四這一天,就給辭風過生辰。
七月十五不好,那就過七月十四,早一天,将十五給壓住。
于是七月十四這一天的早上,蕭故起身就鑽進了廚房,還帶着全府上下瞞着辭風,打算給辭風一個驚喜。
辭風一醒來就沒看見蕭故,老何說蕭故去了軍營有事,中午也不見蕭故回來,而且雲熙還莫名其妙給他放了一天的假,說是讓他休息一天。
而且府上還多了些花燈,挂在了各處,辭風就是想看不見都難。
然而不管問誰都說沒什麽。
辭風覺得大家都有事瞞着他。
至于到底是什麽事,辭風在晚飯時沒有看見平日裏送飯菜的廚房管事,而是看見了系着圍裙的蕭故,他大約便猜到了會是與他有關。
今日是七月十四,明日便是七月十五。
蕭故是要……給他過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