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日,梁三少爺梁鳴無所事事地在花園裏行走着,碰巧看對面走來端着托盤的丫鬟金靈,一張臉便笑得猥瑣起來,看了看周圍見沒人,連忙笑着走上去,一把抱住金靈纖細的腰肢。

金靈手中托盤裏的蓋碗猛地一晃,滲出了幾滴湯,她頓時吓得臉都白了,想推開梁鳴,雙手也使不上力,只能皺眉道:“三少爺,你幹什麽啊?快放開我。”

梁鳴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笑着說:“咱們都老夫老妻了,你害羞什麽?這周圍又沒人。”

“不……不是,”金靈臉一紅,眉眼顯出幾分春花照月的豔色,欲拒還迎道,“我現在要給老爺送參湯過去,你先放開我呀。”

梁鳴不放,依舊在她臉上親着,“一會兒送去也不遲嘛,金靈,我想你了。”

金靈被梁鳴親吻着,臉色發紅,慌忙道:“三少爺,別在這兒啊,被人發現我就完了。”

梁鳴一怔,笑着把金靈手中的托盤接過,放在一旁的石桌上,連忙拉住金靈的手,“好,我聽你的。”

說完便把金靈抱起來,二人一同前往一旁的樹叢中。

……

得知阮芙蓉被害去世的消息,周黛眉既是震驚又是難過,來到馬府,本想安慰馬新棠,沒想到都一上午了,馬新棠依然在香水實驗室裏,擺弄着提煉香水的器具和原料,

周黛眉看他烏黑的眼圈,怕是好幾晚都沒睡覺了,心中一擰,便問道:“你還好嗎?

馬新棠答非所問,說:“你知道我們家,賣的最好的香水是什麽嗎?”

周黛眉一怔,想了想道:“是桃花債。”

馬新棠一笑,轉身看着她,皺眉道:“不錯,這款香水是我娘發明的,她生前,在這實驗室裏呆了整整一個月,終于研究出桃花債,這款香水,是桃花的香味,而且是粉紅色的,只要是聞了桃花債的人,無一不驚嘆它的香味。”

周黛眉說:“是啊,我第一次聞到桃花債時,驚訝了好久。”

“但你可知道,這桃花債的含義?”

周黛眉一怔,問:“不知道,有什麽含義?”

“因為我娘對梁清明的仇恨,”馬新棠眼中冒出一些水汽,臉色鐵青着說,“十四年前,梁清明負了她,毀了她一生,所以我娘立下重誓要向他讨債,才發明了這逃花債,成為了梁家生意上的重要阻礙。”

周黛眉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沉吟道:“梁清明這個人老奸巨猾,更是歹毒心腸,你要和他鬥,一定要小心。”

馬新棠冷笑:“又如何,我就不信他沒有弱點。”

“但你不用擔心,”瞥他一眼,深沉道,“因為有一個人,即将會出現,助你一臂之力。”

馬新棠沉默一怔,不能置信地看着她,好奇地問:“是誰?”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周黛眉續道,“梁清明無論如何也鬥不過她。”

馬新棠疑惑地看她一眼,臉色如陰雲密布,便沒再問了。

梁府花園的樹叢中,梁鳴從金靈身上翻身坐起來,二人一同理着淩亂的衣服。

金靈若有所思地看着梁鳴,半晌,終于開了口:“三少爺……”

梁鳴理着衣服,不經意地說:“恩,怎麽了?”

金靈咬了咬唇,道:“你看我們都在一起那麽久了,每次都要躲躲藏藏的,要是有一天被發現,可怎麽辦啊?”

“說什麽呢你?”梁鳴一怔,笑着抱住金靈,“我們怎麽會發現呢?你放心,即使被發現了,誰又敢把你怎麽樣?你都是我的人了。”

金靈說:“可是,你難道不想光明正大地跟我在一起嗎?到時候,我們就不用再怎麽躲躲藏藏了。”

“我也想啊,可是你不是說不能被別人發現嗎?”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金靈一咬牙,“我……我是說,你娶我……”

梁鳴一怔,若有所思地說:“娶你?金靈,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雖然我一直都想娶你,但我娘你知道,她絕對不會答應的,別提我娘,要是我爹知道我和他的貼身丫鬟在一起,他一定會把我趕出家門的。”

金靈一聽,大驚不已,猛地推開梁鳴,手擦拭着淚,假裝哭起來,“梁鳴,我就知道你心裏面根本沒有我!”

梁鳴皺眉道:“金靈,你聽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我心裏面一直都有你啊?”

金靈不聽,依舊哭着把頭轉向另一邊。

梁鳴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你不就是讓我娶你嗎?”斬釘截鐵道:“那我答應你還不行嗎?”

金靈一驚:“你說的是真的?”

梁鳴點點頭:“當然是真的,不過……”

“不過什麽?”

梁鳴瞟她一眼,卻不知為何有些躊躇:“我聽我娘說,我爹有一本絕世調香譜,如果你去把這調香譜偷出來給我,我就娶你。”

金靈頓住了:“調香譜?你讓我偷這個做什麽?”

梁鳴轉開視線,緩緩道:“你知道我娘,如果你不做點對她有利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答應我娶你的,如果我們把這調香譜秘籍送給她,你想啊,到時候,她還會阻攔我們嗎?”

金靈聽得一顆心一忽兒上一忽兒下,最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頃刻,一閉眼一咬牙:“好,我去偷!”

梁鳴一怔:“那我就等着娶你了!”

梁鳴高興地在金靈臉上親了一口,金靈害羞地笑了起來。

……

太陽西沉,明月東升。梁景言穿過廳堂和花園,四處雕梁畫棟,美輪美奂,一走進大廳,便看見梁清明坐在廳中的主位上,一怔,便喊道:“爹。”

“景言,傷好的怎麽樣了?”

梁景言笑道:“爹你放心,我現在已經全好了。”

“那就好,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梁清明笑了笑,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道:“那你和盈盈到底怎麽了?”

梁景言說:“爹,你知道葉盈盈從小到大就愛纏着我,我到一個地方,她就跟一個地方,那天我對她說了一些重話,傷了她的心,這件事,是我不對。”

“你們兩個,從小吵到大,但每次一吵完就好,你是她哥哥,也知道她任性,就要事事讓着她,知不知道?”

“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保證離她遠遠的,絕對一根頭發都不會碰到她。”

“你小子……”

梁景言凜然道:“爹,找我不會就因為這件事吧?”

梁清明正襟危坐:“我有件事要交給你做。”

梁景言一怔:“什麽事?”

梁清明道:“下個月就是北平秦總督的太太五十壽辰了,秦總督打算送香水做生日禮物,他把這件事交給了我們家來做,而且說了要求。”

梁景言問:“要求,什麽要求?”

“秦總督要求我們要提煉的香水,一定要世界上從來沒有過的香水,意思就是讓我們創造出屬于他的獨一無二的味道。”

梁景言一笑:“這有什麽難的,我們梁家的香水,每隔半年就會推陳出新,推出新的香水,這次也一樣,你就放心交給兒子我吧。”

梁清明道:“我知道你在提煉香水的造詣上是天生的,但是未免還會有些擔心,秦總督可不是一般人,而且那晚全是德高望重的人,做的好,我們梁家的脂香堂聲譽會更高,做的不好,麻煩就大了。”

“爹,你就別擔心了,我保證會提煉出讓總督驚訝的香水來。”

“我相信你,可是一個月的時間會不會太倉促?”

“一個月?一周就足夠了。”

梁清明淡淡一笑:“你這小子,倒是一點也不謙虛,也不知道像誰。”

梁景言拂開臉上的笑意,凜然道:“爹,我想通了,以後不會再阻撓你成親了,你喜歡誰都可以。”

梁清明愣了愣,瞧了瞧梁景言,悟過來他話中的意思,一驚:“你不怪我瞞着你和吟梅成親了?”

梁景言搖了搖頭,輕輕揚起眉梢:“娘那麽早就去世了,你獨自把我養大,期間一定很寂寞,我又怎麽會怪你。”

“你能這麽想,做爹的很開心。”梁清明颔首語重心長道,“只是你也到了适婚的年齡,平時你出去混我都沒怎麽管你,但你也是時候該成親了吧?”

梁景言一怔:“爹,成親這種大事,也不可能随便找個人吧?”将一盞銜花茶花白瓷茶杯放在手中把玩,緩緩道,“你說,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度過漫長的一生,又有什麽意思?”

“我說不過你,”梁清明柔腸百結,難以纾解,不禁長長地嘆了口氣,“如今我已經老了,梁家遲早要你來接替,我給你一年時間,要是今年你還沒有找到你想要找的人,我就替你做主了。”

“一年?”梁景言微微一怔,沉默一會兒,道,“好,爹,一年就一年。”

梁清明笑道:“好,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夜深了,去睡吧。”

月上梢頭,一顆木槿花開滿了白色的花朵。

花樹下放了一把藤椅,梁景言走過去,躺在藤椅上,雙手枕着頭,看着天上彎彎的月亮,不禁自言自語道:“一年時間,讓我去哪兒找個喜歡的人?”

這時,天空中突然飛過一只白色的蝴蝶。

……

大約是午時,梁府大門外一輛黑色轎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一群丫鬟擁着一中年女子緩緩下車。

女子四十多歲,身穿一件荔枝紅黃玫瑰紋樣直領通袖紋路便袍,逶迤拖地暗花蝴蝶紋棉绫裙,頭發挽成家髻,輕攏慢拈的雲鬓裏插着鳳頭漢白玉鳳冠,膚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個金鑲珍珠手鏈,淩厲的目光,一看便知是刻薄之人。

守門家丁見外出游玩了一個多月的二姨太回府,連忙走上前來敬禮,“二姨太。”

二姨太點了點頭,被吳嫂扶着朝梁府走了進去,她微微昂着頭緩緩地走進梁府,所到之處丫鬟侍從紛紛向她行禮,她帶着笑,眉梢卻挑得高高的。

走進房間,二姨太便坐在椅子上,丫鬟遞來一杯茶,二姨太接過茶,用茶蓋撥着水面上的浮葉,吳嫂便站在一旁給她打着扇。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傳來:“娘!娘你回來了?”

二姨太一擡頭,便看見梁鳴急忙跑了進來,笑道:“鳴兒,怎麽樣,我走這些天,你沒給我惹禍吧?”

梁鳴一怔,不好意思地笑着:“娘,我能給你惹什麽禍啊?”

二姨太斜斜看他一眼:“沒惹禍就好,我外出游玩都快一個多月了,那家裏沒什麽事吧?”

梁鳴一驚,臉色蒼白地說:“沒……沒什麽事?”

二姨太疑惑地看了看梁鳴,皺眉跟吳嫂對視一眼,問道:“鳴兒?”

梁鳴一臉複雜的眼神:“怎麽了,娘?”

“你好像有什麽事,瞞着我?”二姨太的臉色蒼白起來。

梁鳴尴尬地笑了兩聲:“說什麽呢娘,我哪有什麽事瞞着你啊?”

吳嫂一邊幫二姨太捏肩膀,一邊輕聲說:“三少爺,我和你娘是從小看着你長大的,你一撒謊,眼睛就會不自覺的四處亂瞟,你是不是又做錯什麽事了?”

梁鳴道:“吳嫂!我有什麽事啊……”頓了頓,嘆了一口氣,“算了,事到如今,娘你早晚會知道的,還不如由我來告訴你。”

二姨太心中一窒,面色越來越難看,嚴峻道:“怎麽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梁鳴咬了咬嘴唇,豁出去了般,“娘,是爹他……他納妾了!”

“什麽!”

“嘭”的一聲,二姨太手中的茶盞掉在地上。

……

梁清明房裏,梁清明和三姨太對坐着,正拿着一本書看着。三姨太正在繡花,突然尖叫一聲,低頭一看,便見手中的針刺進手中,頓時流出鮮血。

梁清明放下書本,連忙握住三姨太的手,“怎麽了?流血了,吟梅,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三姨太淡淡一笑:“沒事,一點小傷不礙事。”

“梁清明,你對得起我嗎!”突然,二姨太的聲音急急傳來,吓了兩人一大跳,皆轉頭,便聽見“嘭”的一聲,門被撞開。

二姨太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看見梁清明正握着二姨太的手,頓時臉色鐵青,大怒,指着二人,“你……你們!”說完便飛快地朝着三姨太沖過去,揚起手就猛地打了三姨太一巴掌,罵道:“我打死你個賤人!”

三姨太的臉上被打出了一條紅印子,心中湧起怒火,可是擡起頭接觸到二姨太淩厲的目光,心頭一滞,又低下頭去。

“娘!”梁鳴和吳嫂走了進來,見這陣狀,皆是一驚。

“你一回來就發什麽瘋?”梁清明見到三姨太臉上的紅印,猛地站起來,一把拉住二姨太的手,大怒。

二姨太猛地甩開梁清明,似笑非笑道:“我發瘋!梁清明,你趁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居然娶了一個妖精進來?你難道沒有話跟我說嗎?你對得起我嗎!”

梁清明厲聲道:“什麽妖精!她現在是我的三姨太,就是你的妹妹,請你對她放尊重點!”

二姨太忍不住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哈,妹妹!虧你說得出口啊?你眼裏究竟還有沒有我?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我嫁給你這麽多年,一直對你忠心耿耿,我到底哪兒對不起你,你為什麽要對我變心,你說!”

梁清明一怔,緩和了神色,淡淡道:“這件事我一會兒再跟你解釋,你現在先回房去。”

二姨太聽到這裏,嘴角的冷笑消失,“我要你現在就解釋!”突然指着三姨太,沉聲道,“是不是她勾引你的?我就知道一定是這個賤人!你看她長得一張狐精四處勾男人的臉,我呸!□□!”

三姨太臉色漲紅,眼裏含着淚水:“你……”

二姨太上前一步,側着身子看着三姨太,笑了笑,陰聲陰氣地說:“我什麽?是我說對了,你無話可說了吧?看你那模樣,天生就做賤人的命,你媽怎麽就生了你一個狐貍精啊?真不要臉。不過我聽說你們當小姐的也不容易,我多給你點錢,你一定要把清明伺候好了,我可不願意他天天往你們那雞窩跑!”

此番話,二姨太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來,聲音猶如刀劍相擊,铿锵有力。

“你給我住口!”梁清明暴喝一聲,上前一步,手幾乎指到二姨太的鼻尖上,氣白了臉,怒道,“是我要把她娶進來的,你要發火,就沖我來!“

“梁清明,你說什麽,你居然騙我?”霎時,二姨太的臉色刷一下就白了,氣得渾身發抖,不可置信道:“當初你是怎麽對我承諾的?你說過這一輩子就只娶我一個人,你說過會好好對我!”她氣得握緊了拳頭,臉色青紅白泛濫,怒罵道:“但你居然背着我納妾,你們這一對奸夫□□!”

“啪”的一聲,梁清明揚起手猛地給了二姨太一巴掌。

衆人都驚呆了。

二姨太不可置信地捂着臉,哭着:“你……你居然打我?”

梁清明面色鐵青,臉色冷如冰,目光利如劍,不發一言。

二姨太笑起來,笑了幾聲後,忽然斂了笑容,左手往椅子扶手上一拍:“梁清明,我恨你!“說完便哭着跑了出去。

“娘!”

“二姨太!”

梁鳴和吳嫂便是在後面擔憂慌張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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