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梁鳴來到梁景言的實驗室門前,他回頭四周看了看,見沒人,連忙悄悄地走進實驗室,便在實驗室裏四處翻找着。他來到實驗桌前,看着上面放着的一個精致的香水瓶,欣喜不已,拿起香水打開聞了聞,笑着點了點頭,“無情香,就是你了。”
說完,便拿起桌上另一個空的香水瓶,把無情香倒在裏面,又把裝無情香的瓶子裝滿其它的香水。做完這一切,梁鳴把調換了的無情香放在口袋裏,連忙轉身離開。
王家府邸的涼亭裏,王莊主斜倚在涼亭的榻上。穿着一身紅衣的紅雪,把一顆葡萄塞進他嘴中,嬌嗔道:“來,莊主,再吃一顆罷?”
王莊主張開嘴,笑着吃掉紅雪喂到嘴邊的葡萄。
紅雪轉了轉眼睛,道:“莊主啊,你看夫人都失蹤那麽久了,你什麽時候娶我進門啊?”
王莊主漫不經心道:“既然你那麽想嫁給我,就明天如何?”
說完,王莊主便一把抱住紅雪,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紅雪也雙手懷着王莊主,驚訝地看着他,問:“這是真的嗎?你明天就娶我?”
王莊主信誓旦旦地說:“當然是真的。”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傳來:“你個賤人,還不給我滾出去!”
二人聽這聲音,吃了一大驚。紅雪回頭,見王夫人帶着一群拿着洋槍的警察,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頓時如被雷劈,整個人都僵住了。王莊主看見王夫人,欣喜地站起來,跑了過去,一把抱住王夫人,“夫人,原來你沒死?太好了!”
王夫人一把推開王莊主,冷冷地看着他,“你不是希望我死嗎?我死了你就可以跟這個妖精在一起了!”
王莊主不解道:“夫人,你怎麽會這樣想!”
王夫人狠狠地瞪着他:“這麽多年,我待你情深意重,沒想到你居然跟她一起蓄意殺我!你好狠的心啊!”
“夫人!你到底怎麽了?我沒有啊!”
“你還不承認,那剛剛算什麽?你跟她卿卿我我也是我看錯了?”
王莊主頓時啞口無言:“我……夫人,我跟她就只是玩玩而已,根本不是真的!”
“你給我滾開!”王夫人一把推開王莊主,朝紅雪走了過去,對她道:“我還以為那晚看見的紅衣女子是誰,沒想到居然是你,紅雪!”
紅雪故作鎮定地站了起來,冷冷一笑:“夫人,別來無恙。”
另一邊,馬府大廳裏,梁鳴急得在來回踱步,不時地看着外面,“這天都要黑了,這馬新棠究竟去哪兒了!”
剛說完,馬新棠便走了進來,梁鳴一怔,連忙跑過去,“你終于回來了!”
馬新棠看着他:“怎麽了,梁三少爺,你怎麽慌裏慌張的?”
梁鳴迫不及待道:“你還不想想辦法,梁景言帶着那王夫人還有警察,去抓紅雪了!
“什麽!”
這時,王夫人看着紅雪,失望地說:“你好歹毒的心啊?當年我看你淪落街頭,把你收到府上做丫鬟,救了你一命不說,讓你從此吃得飽穿得暖,沒想到你居然恩将仇報,居然扮成一個男子來迷惑莊主和我,還殺我!”
紅雪故作委屈地抹了抹淚,拉着王夫人的袖子,求饒道:“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這麽做,都是莊主的主意,是他說只有這樣才能趕你出去,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王莊主氣急,指着她怒道:“紅雪,你別血口噴人!是你一直纏着我,還說想嫁給我,我一直不想見你,沒想到以前的一天晚上,你居然給我下藥讓我和你睡在一起,隔天早上你就用這借口威脅我,說如果我不和你在一起,你就要告訴夫人!我迫不得已只能答應你,沒想到後來你越演越烈,居然假扮成一個男子來和我同宿同眠,夫人以為你是男人,才沒有異議,我已經忍你很久了,沒想到你居然還謀害我夫人,你說,是不是這樣的!”
王夫人詫異地看着紅雪:“這……這是真的嗎?紅雪,這些都是你做的?”
紅雪冷冷一笑:“事到如今,我再躲躲藏藏也沒意思了,不錯,這些都是我做的,你能把我怎麽樣?”
王夫人沒料到她會那麽快承認,驚訝道:“警察就在你身後,你還那麽嚣張,你不怕嗎?”
紅雪不屑道:“就憑幾個警察就想抓我?王夫人,你太天真了,沒想到啊,你命還挺大啊,居然沒死。”
王莊主瞪了紅雪一眼,對王夫人道:“夫人,別跟她廢話了,把她抓起來再說!”
王夫人大失所望地對紅雪說:“紅雪,既然你無情,就別怪我無義!林隊長,請你把她抓起來!”
一直在一旁的林隊長,帶着幾個警察朝紅雪走了過去。紅雪不屑地笑了一聲,摸出一根笛子,對着衆人吹了起來。突然間,伴随着悠揚的笛聲,笛子裏飄出五顏六色的香味。所有的警察都停止了動作,捂着頭痛苦地呻吟着。
林隊長大驚不已,喊道:“怎麽回事?我的身體不能動了!”
王莊主吃驚道:“就是這個,以前就是她用這個笛子來迷惑我的!”
王夫人冷笑着看着吹着笛子的紅雪,大聲地說:“梁少爺,該你出馬了!”
“傳說中的焚心香,果然讓人大開眼界。”這時,梁景言和陳陽從花園的拐角走了出來。
紅雪驚訝地看着梁景言和陳陽緩緩走了過來,更加賣力地吹起了笛子。整個庭院裏,除了梁景言和陳陽,其他人都呆呆地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紅雪看着越來越近的梁景言,目瞪口呆地停下吹笛。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沒有被我催眠!”紅雪震驚地看着梁景言和陳陽。
梁景言把手中的“無情香”遞給陳陽,緩緩道:“你快把這香給所有人聞聞,他們就沒事了。”
“是!”陳陽連忙給被催眠的倒在地上暈過去的衆人一一聞無情香。
紅雪看着漸漸蘇醒過來的所有人,如被雷劈的表情,不可置信的後退,“這……這是怎麽了,不可能,這焚心香難道是假的?”
“嘭”的一聲,紅雪憤怒地把笛子摔在地上,斷成了兩節。
梁景言擡眸看了紅雪一眼,笑道:“不是你這焚心香沒有用,而是被我這無情香破了。”
紅雪一驚,半天才說出話來:“梁景言,你不愧是最厲害的調香師,連這世界上數一數二的焚心香,居然都能被你破解。”
梁景言唇角浮起笑意:“謝謝你的誇獎,我有點疑惑,這焚心香,你是怎麽來的?”
紅雪淡淡道:“這香的配方,以前被我祖爺爺偶然得到,就一直作為傳家之寶,無奈我們都不是調香師,沒人會用這配方,直到我找到馬少爺,才讓這焚心香重見天日。”
梁景言微微一怔:“這梅香居近日制了一批上等廣藿香的香料,一定是馬新棠想得到這香料才和你合作,怪不得啊,原來是他在暗中幫你。”
紅雪閉了閉眼,絕望道:“梁少爺,這是我和王家的恩怨,并不關你的事,請你放我一條生路。”
梁景言淡淡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并沒有惡意,我只是喜歡莊主而已,我是真的愛他,他剛剛已經答應要娶我了,我從未想過要害他,今天要不是你幫王夫人,或許我明天就可以嫁給他了。”
梁景言一聽這話,略略沉吟道:“其實你也明白,他那麽對你,也是因為你的焚心香起了作用,等他一醒來,就會發現真正愛的還是他的夫人,你真是太傻了。”
紅雪凄然地閉上雙眼:“這有什麽辦法,愛一個人是由不得自己的,或許這是我的命。”
“我不贊同你這樣做。一廂情願,有什麽意思?”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碰到真愛,等你愛了,你自然會明白我的感受了。這麽多年,我一直努力讓他愛上我,可惜他心裏只有王夫人。”
“那你為何不去找心裏只有你的人?”
紅雪凄然地笑道:“身邊來來去去很多人,在心裏的始終只有一個。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最好的那個,幾乎是一眼中的,幾乎是在一秒鐘內決定了的。聽人說,那叫一生一世就此點穴。”
“話說的是沒錯,喜歡一個人,就是希望能把這個人藏起來,然後除了自己,全世界都不要來喜歡這個人,可是……”梁景言淡然看她一眼,斜飛入鬓的兩道濃眉卻是緊緊地鎖在了一起,看着旁邊一樹凋謝的梅花,道:“世界上最公平的事就是愛情,因為你走不了捷徑,即使走捷徑想得到他的愛也沒有用;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也是愛情,因為你沒辦法努力,努力也沒用,不愛你的人永遠也不會愛你。”
“別說了……”紅雪蹲下身,用雙手捂住臉,淚水從她指尖緩緩滑落。
人生難料,世事殘酷。從來沒有命定的不幸,只有死不放手的執著。
陳陽悲傷地看了看紅雪幾眼,走到梁景言身邊,道:“少爺,所有人都醒了。”
梁景言點點頭,看着紅雪,道:“王夫人幸好被我救起,大難不死,你犯的不過也是蓄意殺人罪,最多坐個幾年牢而已,算你走運,希望以後你能改過自新。”
說完,兩個警察上前來,把紅雪抓走了。
梁景言走到王夫人和王莊主身前,道:“王夫人,既然事情已經解決,那我就告辭了。”
王夫人感激道:“梁少爺,這次多虧有你,我才能逃過一劫,我一定重謝!”
梁景言笑道:“不用謝了,以後只要你們給我脂香堂的香料,全部是上等就可以了。”
王夫人笑着點點頭:“這是自然。”
“告辭。”
“梁少爺慢走。”
梁景言一笑,點點頭和陳陽轉身離開。走到拐角,陳陽小聲地說:“少爺,你實驗室裏的香水真的有人碰過,幸好我聽你的吩咐,把‘無情香’放到安全的地方,說不定現在已經被人掉了包了,你還真是料事如神。”
梁景言挑眉一笑:“這不是料事如神,而是常識,多長一個心眼總不會害到你自己。”
陳陽猛地點頭:“少爺你說的太對了,以後我一定聽你的,事事小心為妙!話說回來,這紅雪可真壞啊?我看那王莊主也不是什麽好人,我看得出來,他和紅雪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梁景言冷笑一聲,目光裏是針尖一般幽邃的冷:“這世界哪有什麽好人,只是壞的程度壞的地方不一樣罷了。”
……
晚上,梁鳴回到梁府,推開房間的門走了進去,便見到早已等候在屋裏,坐在椅子上的二姨太站了起來,她笑道:“鳴兒。”
梁鳴一怔:“娘,有什麽事嗎?”
“娘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麽好消息?”
“你前陣子,不是讓我去孫家提親嗎?”
“是啊,怎麽了?”
二姨太笑道:“孫家答應讓孫蓮君嫁給你了!”
梁鳴難以置信地看着二姨太,愣了一會兒,道:“她,她這麽爽快就答應了?她,她真的答應了?”
二姨太道:“那還有假?你娘我舍了老臉親自托人去保的媒。”
梁鳴激動地搓着手,在屋裏走來走去,“可是……這事,我爹他知道了嗎?”
二姨太一驚,淡淡道:“我準備這幾天找個時候宣布。”
梁鳴有些擔憂:“娘,你說爹他會答應嗎?”
二姨太冷哼一聲:“就連孫家都答應了,他還有什麽理由不答應?再說這事是我張羅的,他怎麽也要給我一個面子。”
“太好了,太好了!”梁鳴突然一把抱住二姨太,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娘,謝謝你!”
二姨太拿手戳着他額頭:“瞧你高興得!只要你不娶了媳婦忘了娘,娘就謝天謝地啦!”
“二姨太……三少爺,不好了!”這時,吳嫂急忙走了進來。
二姨太疑惑地看着她:“發生什麽事了,怎麽慌裏慌張的?”
吳嫂忐忑道:“三少爺,他……老爺從小給他定的娃娃親,那個姑娘,顧香找上門來了啊!”
“什麽!”
二姨太和梁鳴同時一驚。
“娘,這事該怎麽辦啊?什麽娃娃親,我連那個叫什麽顧香的根本就沒見過面,我怎麽會娶她啊!”梁鳴頓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子裏焦急地走來走去。
二姨太嘆了一口氣:“哎,這顧香原本是梁姜的娃娃親,但你也知道,你大哥從小就失蹤了,這婚事就推到你的身上來,她家裏本來是鄰縣百裏鎮的地主,後來家道中落,這顧香的雙親又去世了,受盡了宗親的嫌棄,你爹看她可憐,索性接到了府裏生活,只待以後完婚正式成為梁家人,可誰知某天這顧香卻突然失蹤了,沒人知道她去哪兒了,我們都以為她大概是被人販子拐跑了,因為這事,你爹還難過了一段時間,覺得對不住去世的老朋友。誰知過了這麽多年,她居然還冒出來了。”
梁鳴一怔:“什麽?就憑她這種人也想成為我梁鳴的妻子,要是她家還是從前的光景,還好說,現在破敗成這樣,她還需靠着我們過活,這樣的人連做我的妾室偏房都不配!”
吳嫂道:“話是這麽說,可三少爺,這顧香可是跟你有婚約的,還是老爺親手定的娃娃親。”
二姨太冷笑道:“有婚約又怎樣?別說是有婚約,這樣沒財沒勢的女子,就算是進了門我也得想盡辦法休了她!我的親家非得是富甲一方的大門大戶不可!否則怎配得起鳴兒這個未來的脂香堂當家!”
“娘,你說馬上就是我要娶孫蓮君的日子了,偏偏又遇到個這麽大的難題,那我們該怎麽辦啊?”
“你別慌,這事就由娘來替你做主,我自有分寸。”二姨太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信誓旦旦的表情。
窗外漸黑,燈豆初紅。
二姨太扯高氣揚地坐在黃花梨缡紋圈椅上,一手端着茶杯漫不經心地喝茶。
吳嫂帶着一個年輕的女子走了進來,道:“姨太,我把人領來了。”
二姨太擡頭打量顧香,見她穿着一件半新不舊的褙子,月白色的細折裙兒,走起路來低頭束手,謹小慎微的模樣。便笑着問:“你就是顧香?”
“是,二姨太好。”顧香連忙低下頭行了個禮,神情非常的恭敬。
二姨太站起來,走到顧香身邊,一把拉住她的手,寒暄道:“哎呀,回來就好,沒想到你都長這麽大了?當年你走的時候才齊我腰高,現在都變成個如花似玉的美人了!”
“二姨太過譽了。”顧香嘴角含笑,溫溫柔柔,一副含羞帶怯的模樣。
這時,二姨太冷眼看她:“要不了多久,你就要成為我們梁家人了,咱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無需對我這麽客氣!”
顧香沒有出聲,害羞的一臉緋紅。
二姨太又道:“應該用不了多久了,等梁鳴和孫家小姐成親以後,老爺便會操辦你和梁姜的婚事了!”
顧香一怔:“我……我和梁姜?他不是失蹤了嗎?”
二姨太笑道:“對啊,雖然梁姜失蹤了,但我相信他總有一天會回來的,你不是也回來了嗎?你本來就和梁姜定的親,只是老爺看梁姜失蹤了,才把你的婚事轉移到我們梁鳴身上。你和梁姜從小就認識,當年,這姜兒早就喜歡你了,我相信你也喜歡他,要不然老爺也不會定下你們的親事。”
顧香臉色有些蒼白:“可,可要是梁姜他一直都不回來怎麽辦?再說梁老爺早就取消了我和梁姜的婚事,我這次回來,是要嫁給梁鳴的。”
二姨太聲音忽然沉下來:“哎,這感情也不是能勉強的,這梁鳴早就喜歡孫家小姐了,你可知道孫家小姐?孫家是桃花嶺出了名的茶商,他們家的太湖碧螺春還是以前皇宮的專屬貢品,多少名媛求而不得!孫小姐本人更是生得花容月貌,嬌貴大方,可不是一般的小門小戶的女子可以相比,自從定下這門親事,梁鳴別提多開心了!”
顧香沉默了很久,過了一會,才憋出幾個字:“可是……可是……”
二姨太不緊不慢地打斷她:“我也見過那位孫姑娘了,對那位姑娘喜歡的很,再說那孫家老爺是誰,想必你也知道了,堂堂桃花嶺縣主,平時對我們梁家多有照顧,誰敢輕易得罪?”
二姨太看了看顧香臉色發白,語氣又一轉,帶着調侃的意味:“你也不用怕,以後嫁給梁姜,一樣便是我們梁家人,我們梁家說什麽都會護着你的。再說老爺這個人呢,有時候就是太實心眼了,這種性格,很容易吃虧……顧姑娘,老爺待你可謂是恩重如山,你應該不會讓他難做的,是不是?”
顧香沒有言語,全身顫抖猶如篩糠,只點了點頭,靜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二姨太忽然一笑:“好了,時辰不早了,你遠途奔波,該是很勞累吧?我這就叫人領你去客房休息……吳嫂,快把顧小姐帶去休息。”
“是!”吳嫂看着顧香,道:“顧姑娘,這邊請……”
見顧香乖乖地跟着吳嫂一起離開,一切順利發展,二姨太滿意地笑着喝了口茶。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