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金部一看秋烯焰的目光很複雜,就好像你和別人一樣非常喜歡的樹木因為某些工程不得不被砍掉,明明你的難過不比他少,卻還是要去安慰他。他想了一天,或許他和秋烯焰都知道梳樓昨天的舉動有些怪異,可是誰也沒有去想過會有什麽事發生。
“是不是那個女人……”
“我不知道。或許有關,又或許不是她。”
“什麽叫……或許?”
“我去找過她了,她說不知道。”
“然後你就信了嗎?”
秋烯焰沒有說話。他自己也知道不對,就好像這個時候相信初煊是很對不起梳樓的。
金部一說,“你知道嗎?或許梳樓就是因為擔心她會揭發你才和她達成了某種交易,而這種交易,很有可能讓她失去你……”
“我腦子很亂……”秋烯焰的聲音像冬天裏寒風的悲鳴。和上次完全不一樣,上次好歹也知道她在哪裏,而如今是她自己躲起來了。對,她就是故意躲起來了。
“她躲起來了。”
金部一有些煩躁地看他這個樣子。他說,“然後呢?然後你決定怎麽樣呢?等她自己再回來嗎?像從前一樣嗎?”
秋烯焰說,“其實那個人……對她,那天……并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什麽……意思……”
“那個人……死掉的那個人……”
金部一驚訝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是說你們……”
秋烯焰低着頭,看不清他眼裏的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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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部一覺得心裏的血管都在膨脹,血液像沸騰了一樣四處亂竄,呼吸瞬間有些不平。真是太……他們之間……可是梳樓才15歲……他十五歲的時候還在讀初三……可是如果那個人對她……是啊,他都幾乎忘記了,她才15歲……還是個女孩……
秋烯焰的眼睛裏布滿血絲。他一夜未眠。
金部一也好不到哪裏去,似乎臉都沒洗就來上學了。
同學一個接一個回頭看他們,覺得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就好像這兩個人是同性戀,然後大吵了一架。可是除了當年秋梳樓轉走以外,從未見過這兩人紅過臉。
消息很快傳來,秋梳樓今天沒來上課。
教室一片沸騰。
一定是他們兩個為了秋梳樓吵架了,秋梳樓因此沒來學校!
我覺得秋梳樓沒來上課肯定是因為伍初煊在他們的黑板上寫了不堪入目的語句!
可是西西在女生廁所打過伍初煊了!
天啊,感覺好像小說情節!
最新消息,伍初煊也沒來!
哇~明年升學率必須低啊!
莫非是幾年前的故事重演?
什麽幾年前?幾年前的什麽?
你別說話!
喂!昨天你還借了我八十塊錢呢?!
……
秋烯焰一個眼神掃了過來,剛才為了聽小道消息而将重心移到座位外使凳子一邊懸空一邊支撐重量的女生不小心被掃到,凳子往後一滑“啪”地一聲人就摔在地上。衆人這才看到秋烯焰的側臉,知道他剛才往這邊看了,所以知趣的都散開。
彥都眯着眼看朝陽在對面的建築上投下橘紅的光,身體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林桔桔嘀咕道,“已經有二十分鐘了 ……”
“有的同學認真聽哦!”老師敲了敲黑板,眼睛盯着彥都。
“hey,彥都,老師看着你呢……”
彥都感覺到後背被筆輕輕一捅,回過神來,對老師歉疚一笑,謙謙公子,溫潤如玉,小青當時想到的就是這個句子。
為什麽梳樓偏不喜歡,他如此溫和的樣子?
随即,彥都又望向了窗外。只是想每天都看到她而已……可是,他大概,再也見不到她了吧?
“你為什麽告訴我?”
“你說我為什麽告訴你?”
“謝謝你。”
真是傷人的句子。你害怕還不了,又豈知我從未想過要你還?你不希望我喜歡你,那我就假裝自己已經不喜歡你好了。可是已經喜歡了,又怎能假裝的了?
好懷念小時候和你一起坐在樹蔭裏吃飯的時光。那時候我不知道自己喜歡你,而你也不知道。
好懷念我上課吃東西而你一字一句斷斷續續和我說話的時光,那個時候我們都還是單純而不知世事的模樣。
好懷念你像四月天的微微笑容,疏遠卻又沒有戒備的,謙卑卻又孤高的目光。
好懷念得知你生病了想替你一起痛的癡想,知道你轉學卻沒有通知自己時忍住眼淚的倔強。
小學裏的那張長木椅,你後來有去看過嗎?
原來我認識你這麽久了。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一定會請求小時候的自己不要喜歡你,只要是好朋友就好了。那麽一切都會不一樣吧?
我真不知道,自己以後會有多想你。
秋梳樓,林梳樓。
林桔桔擔心地推了他一下。“喂――你沒事吧?”
彥都搖頭,“沒事。”
“可是我看到你發了一節課的呆唉!”
“嗯,沒事。”
“你不要這樣失魂落魄的,醜死了。”
“嗯。”
“你也別只會說嗯,跟掉了錢似的。”
“可是,你不會失落嗎?”彥都眯着眼看窗外,陽光灑在他的側臉上,林桔桔看到金色的細細的絨毛。她說,“我會。我也會不習慣。可我什麽都做不了,我們只能好好的,不是嗎?”
彥都疲倦的點點頭。有時候喜歡推理,也不是一件好事。
梳樓在火車上睡了一晚上。清晨才在終點站下車。她背着書包,只帶了一個小箱子,裏面有幾件衣服,身份證,戶口,□□,一支筆,一本筆記本,一本秋烯焰小時候的相冊。
當她看到自己卡上驚人的數額時,手竟然有些發抖。她自己對錢只有不超過兩千的概念,手上只拿過少量現金,突然發現7位數時,覺得自己如果不是知道是爸爸的女兒,一定也會以為自己是去秋家分秋烯焰財産的。
小城還沒有亮完整,昏黃的燈光裏晨霧裹着這個城市。她跟着大家一起往出站口走去,看到別人都有親人接的時候苦澀的笑了笑。
接近火車站的地方,看到賓館的字樣閃閃發光。于是推着箱子走進去。一個女職員坐在櫃臺後面打盹,大廳裏幾個男人在打牌,聽到聲音對她投來下流的目光。
她不自在地走到櫃臺前,大概是由于夏常青,她對陌生男人有一種壓制不了的恐懼感。
舔舔嘴唇,她說,“你好,我要一間單人房。”
那個女人沒聽到,依舊在睡覺。
而那幾個打牌的男人聽到是說的普通話,相互交換了眼神,目光複雜的都笑了。一個嘴唇裏咬着煙的男人眯着眼,打出了一對2,說,“雙人房,兩張床!”
梳樓硬着頭皮快速走出去了,一口氣走出好遠還回過頭來看看那些人有沒有追來。不免松了口氣,可是看到外面零星的人,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出租車司機用方言問,“小姐去哪裏?”
梳樓緊了緊秋烯焰送的圍巾,猛的搖頭。
于是出租車司機又用普通話問了一遍。
梳樓一下子慌了,不知道要去哪裏。她曾經以為可以吵架時贏過別人就好,自己就是厲害的。現在才發現,你在學校裏活的精彩是因為大家都講道理,大家都聽你在說什麽。可一旦沒有學校作為□□把外界隔開,一只流浪狗也能比你更驕傲。
她在這裏,沒有秋烯焰,什麽都不是。
恍惚中看到了kfc,她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樣鑽了進去。盡管她穿的很厚,一進去還是忍不住發起抖來。只有他才讓她覺得踏實,他才是她的心安。
媽媽懷着她的時候,是不是也一個人這樣無助過?
第二天徹底天亮了她才離開。這個小城不大,因為她早上從火車站的站牌上看到,通往火車站的公交車只有五路,最長的只有21站。聽到是到了某中學的時候她就下車了,然後才步行一段時間找到的賓館。洗澡,出門。
陽光甚好。遮着雙眼,陽光從指縫傳來,照的手指像透明的。沒有目的地,沒有時間限制,這一段路她走的很快活。
不斷地回憶,剛剛是從這裏過來的,現在往這裏過去。最靠近住處的地方有一個公交車站叫□□國際,一路車經過那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