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母子相争
“本宮要你看着琛兒,那孩子性情浮躁心性難定,若有做得不妥當的地方,你當為主分憂,将主子往正路上引,你又是如何做的?一個方才十六的少年都看不住,還被他打發出來,你可真讓本宮刮目相看!”
賢妃光罵還不夠解恨,拿起手邊的茶盞就朝長安砸了過去。
長安不閃不躲,額角被砸到,很快滲出了鮮紅血跡,但他不敢喊疼,匍匐着身子表心跡。
“娘娘恕罪,奴才自從跟着五殿下,每時每刻都在警醒,不敢有絲毫懈怠,可奴才只是奴才,殿下想和誰親近,奴才就是力勸,殿下不聽,奴才也是無能為力啊!”
長安實在是冤。
誰又能料到那個沈蕪掉了一次水,殿下就對他有好感了,時不時惦記,如今沈蕪搬到了太子宮裏,殿下找人更方便了,一下學就跑沒影,富順那小子又緊跟着殿下,想叫他過來問話,殿下居然離不得這小子,壓根就叫不動。
“勸不動,就是你無能,你責無旁貸。”
這段時間琛兒往東宮跑得勤,連陛下都有所耳聞,難得到她這一次,話裏更是意味深長,似乎也有些好奇琛兒跟太子關系何處變這麽好了。
她能怎麽回?
兄友弟恭,這是好事。
她只能戰戰兢兢應付過去,決不能讓琛兒和沈蕪親近的流言蜚語傳到陛下耳中。
國主伯父對外界瞞得緊,但金陵國王族誰人不是心知肚明,沈蕪是男是女,早在父王上回來訪時就透給了她。
沈蕪就是個燙手山藥,不能親近又甩不開,畢竟有血緣關系,哪天女兒身被揭穿,她和琛兒也要受到牽連。
賢妃能做的就是跟這個堂侄女疏遠,她做她的質子,自己在深宮,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可因為一時心軟,賢妃叫兒子出宮看望了一次,本以為小侄女福薄活不下來,自己做做表面功夫,哪知道這丫頭命大,居然挺了過去,還讓琛兒關注上了。
若是男子,自然沒有不妥,可沈蕪她女扮男裝,有欺君之嫌,若琛兒對她産生了男女之情,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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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昨夜陛下略帶深意的眼神,賢妃只覺得渾身發冷。
太子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所以才這麽突然召沈蕪入宮,琛兒傻乎乎往刀口上撲,不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不管皇兒在哪裏,你趕緊将他叫回來,就說本宮頭暈眼花,快被他氣死了。”
長安趕到衡蕪院時,還沒進院子,就聽到裏頭傳來清脆如鈴的酣暢笑聲。
“表哥,你慢點,別吓到它們了,你這樣亂跑是捉不到它們的。”
“誰說的,我這馬上就捉到了--”
話還沒說完,五皇子就朝這段日子已經肥了好幾圈的雞兄猛撲過去。
肥雞突然撲騰翅膀發力,蹭一下飛了起來,一下跑出好遠,別看胖身姿極輕盈。
而五皇子收腿不及,身體失去平衡,一頭栽了下去,好在這鋪的土夠軟夠厚,除了摔得狗吃屎,一臉狼狽,嘴裏還嗆進了土,倒也沒什麽大礙。
令人啼笑皆非的畫面,沈蕪卻笑不出來了,因為她看到管家公一臉心疼地沖了過來,邊跑邊叫。
“殿下,我的殿下啊,您怎麽能自降身份,做出這種不成體統的事兒,若是被賢妃娘娘看到,準得罰您緊閉--”
“閉嘴,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
五皇子在沈蕪面前出了大糗,本就羞窘異常,長安又忽然冒出來吓他一跳,更是惱羞成怒,擦了臉的髒帕子甩手就往長安丢過去。
“你來做什麽?東宮的守衛也太不嚴了,居然把你放進來。”
“奴才帶着賢妃娘娘的口谕,叫您回去呢,娘娘身子不太舒服,念着您呢。”
“身子不舒服就請太醫啊,我又不會看病,回去也是幹着急。”
母妃找他談過一次,話裏話外不希望他和阿蕪走太近,問她為什麽,她又不說,只敷衍回了句要避嫌。
這種理由哪能說服五皇子,他依舊故我,認定了的人或事,不可能輕易放棄。
跟阿蕪在一起很開心,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開心了。
“娘娘就是擔心殿下,怕殿下走歪路,心急如焚急火攻心,身子才變得不舒服,您可不能為了外人而跟娘娘離心啊!”
長安這誇大的說辭讓沈蕪聽了想不在意都不行。
什麽叫因為外人跟母親離心?
說的是她吧?
她有那麽惡毒?
沒有吧!
她又沒有攔着五皇子不讓他回去,也沒說一句挑撥他們母子感情的話,五皇子要來這裏找她玩,太子都沒意見,沒有将人拒之門外,她又能做什麽。
她一個小質子,難道還能甩臉色給皇子看,不讓他進來。
“表哥,你回去吧,這天也快黑了,入了夜宮禁更嚴,太子殿下估計也不願意見到你在東宮呆太久,你趁早離開,別誤了時辰。”
“行吧,哥哥我改日再來找你。”
五皇子胸前衣襟上染了灰漬,再待下去,他也确實不好意思。
大乾的皇子滿十歲以後就會和母親分居,五皇子也不例外,不過他的寝宮和賢妃的宮殿離得不遠,母子倆時而都能見上一面。
不過,随着五皇子年齡漸長,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反而不是很想經常見到母妃,母妃對他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反而讓他有種透不過氣的窒息感。
“你如今大了,有想法了,我管不動你,對你要求也不高,不求你學富五車,也不求你銳意進取,只求你做好你父皇眼裏天真乖巧的孩子,這點并不難,可你為何偏要節外生枝?”
等到天黑了才等來兒子,賢妃一肚子的火,晚膳也沒心情用了,不瀉了火,一整晚都別想安睡。
“母妃未免小題大做,您就算入宮二十年也改變不了您身上的金陵王族血統,您和阿蕪的父親又是嫡系堂兄妹,阿蕪獨身一人千裏迢迢來到這裏,你不說召見,關懷娘家人,卻要和她疏遠,減少往來,這是什麽道理,兒子想不通也理解不了。”
五皇子據理力争,他有他的一套為人處世觀念,但顯然和母妃有出入。
賢妃簡直被一根筋的兒子氣笑了:“你多大?你見過多少人,經歷過多少事?你吃的米多,還是我吃的鹽多?母妃不管做什麽說什麽都是為了你好,沈蕪自有太子照拂,你湊哪門子熱鬧,你跟她來往頻繁,反倒會引起太子的猜忌,傳到你父皇耳中,你覺得他是偏向太子,還是你?若是偏你,為何做太子的不是你?”
賢妃一向懂得中庸之道,多年來韬光養晦不争不妒,人淡如菊沒野心的樣子,這還是她第一次對兒子表現出憤慨,怒其不争的情緒,讓五皇子也是着實吓了一跳。
“母妃沖動了,太子是元後所出,名正言順的儲君,出生時就決定了,父皇也不可能再考慮別人,您不要再說這種話了,被外人聽到就有麻煩了。”
“你也知道怕?你怕麻煩就不應該接近沈蕪,她幫不了你,反而很有可能給你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賢妃急得都想把真相說出來,可又怕兒子藏不住秘密,哪天不小心說漏了嘴,又或者得知沈蕪是女兒身,生出不該有的念頭。
沈蕪父母容貌都極為出色,雖然賢妃沒有見過沈蕪,但能想象出她五六分的模樣,兒子也多次提到小表弟長得好看,比他見過的女娃娃都要靈秀。
這其實是賢妃最大的擔憂,她必須想個辦法讓沈蕪自覺離皇兒遠點,最好是和皇兒鬧翻,不要再往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有賢妃在,五皇子和阿蕪也只能是純純的兄妹情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