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五六分像

賢妃還在愁眉苦臉想辦法,淑貴妃卻已經按捺不住,她将一幹宮婢遣出房間,只留下從娘家帶進宮的心腹田嬷嬷,語氣既興奮又有些忐忑。

“子璋說那孩子很有可能是雅茹的親眷,可人家是金陵國的王孫,有父有母,跟雅茹能扯上什麽關系,雅茹既然活着,為何不回來,在外面颠沛流離這麽多年,一想到她可能受的苦,我這心裏就一抽一抽的疼!”

淑貴妃和妹妹一母同胞,母親去世得早,姐妹倆相互扶持,跟刻薄的繼母鬥智鬥勇,感情非同一般,為了避開繼母安排的烏糟親事,她選擇采選進宮,而妹妹更是為了她自請和親,使得當時還是小才人的她入了皇帝的眼,漸漸有了寵幸,但她始終榮辱不驚,不想讓自己變得醜陋,也不想辜負妹妹的大恩。

後來,皇帝将年幼的太子交給她撫養,她也一躍成為了執掌後宮的皇貴妃,可她并沒有感覺到有多麽開心,因為她最在意最珍視的妹妹已經不在了,榮華富貴,她找不到人分享了。

如今,太子捎來消息,告訴她雅茹還活着,這對她而言無異于枯木逢春,奇跡出現了。

她迫不及待想見到妹妹,可卻不知妹妹身在何處,狂喜之後的苦惱,讓淑貴妃且歡且憂。

比起主子的情緒化,田嬷嬷顯得更冷靜。

“二小姐還活着,奴婢也很開心,可為了二小姐的安危,奴婢覺得此事不宜聲張,找人也得悄悄地進行。”

淑貴妃哪能聽不懂,哎嘆一聲,又有些寵溺的嗔怪:“她素來就是個膽大的人,閑不住,沒多少耐心,也不知道多等兩年,等我籌劃妥當了讓她風風光光回到大乾,陰差陽錯,這命運就是捉弄人,不過她也是的,玩什麽不好非要玩詐死,還傳得人盡皆知,我就是想接她回京,想見她一面,都得避人耳目,特別的謹慎。”

田嬷嬷頗為欣慰,好在娘娘只是心急,并不糊塗,知曉其中利害關系。

“這一別十幾年,人老了,面目也有變化,見過二小姐的人裏面很多都不在了,只要我們仔細點,等個合适的時機,給二小姐換個身份也不是不可以。”

淑貴妃點頭,以她現在的權勢,只要想做,鮮少有做不到的事,特別還有太子在,等将來他繼位,恢複妹妹的身份只不過一紙诏書的事,畢竟,誰敢質疑皇帝。

“那就再等等,先找到人,再議。”

淑貴妃不想虧待唯一的妹妹。

“那個沈蕪,本宮倒真的想見一見他,太子既然那樣說,總歸有跡可循,可畢竟是外男,貿然宣他似乎不太妥,我不懼流言,但也不想平白招人非議,”

淑貴妃別看在後宮獨大,實則最守規矩,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盛寵不衰,說白了,就是皇帝寵她寵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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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嬷嬷靈機一動:“不如奴婢代娘娘先去探探,娘娘愛重太子,命繡坊做了幾件新衣裳,命奴婢送過去。”

太子還缺那幾件衣裳,外人感念的也只不過是貴妃的愛子之心。

“那就暫且如此吧。”

沈蕪住在金碧輝煌的宮內,內心依然惦記她那方寸小院,剛剛布置一新,準備開始新生活,太子一道旨意,辛苦白費了,還白白便宜了後面住進去的人。

關于主子這點心事,小翠都不稀罕說了。

“那院子在幾個質子住處裏是最寒酸的,就算改造了仍然簡陋,主子您放心,沒人會挑那裏住的,依奴婢看,大抵還會空很長一段時間。”

沈蕪幽幽一嘆:“小翠啊,你也是住小屋子長大的,難道你不明白,房子小才有家的味道。”

這大廳陳設擺件不算少,但因着空間大,依舊顯得空蕩蕩,也格外的陰冷。

沈蕪要麽在院子裏曬太陽,要麽回裏屋呆着,很少在大廳走動,想去別的地方逛逛,可一想到這是東宮,到處都是太子的人,出了這個殿門,她的每一個舉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下,就是賞景也沒了那份自在的心情,還不如哪都不去,繼續宅着。

最讓沈蕪煩惱的是,難道她真的要像金絲雀被困在這華麗籠子裏一輩子?

太子都十八了,已經到娶親的年紀,哪天迎了個太子妃進來,她住在這裏算怎麽回事,若女兒身瞞不住了,太子妃肯定會将她視為眼中釘,除之而後快。

危險,可怕!

一時的安逸,換來的可能是更長久的麻煩。

有極強危機意識的沈蕪開始琢磨如何出宮了,要讓太子讨厭她到想起她就覺得煩,但又不至于治她的罪将她打入大牢,而是打發出宮了事……

也不容易。

還沒等沈蕪想到辦法,隔天就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

打死她也想不到,淑貴妃身邊最得力的嬷嬷居然上門找她,還笑眯眯地說只是路過。

她這裏離太子所住的主殿最遠,迷路也迷不到這裏來,就算她年紀小也不帶這樣忽悠的。

“嬷嬷喝茶。”

小翠待客一向周到,殷勤備至,沏完茶又忙着上糕點,不亦樂乎。

“不忙,我吃得少,喝口茶就夠了。”

田嬷嬷在宮人中算是地位超然有頭有臉的人物了,但一點也不耍大牌,笑容可親,和和氣氣,不知不覺拉近了和沈蕪的距離。

“殿下的父母想必都是人中龍鳳,不然也生不出殿下這麽靈秀的孩子,叫人看着真是歡喜。”

“嬷嬷客氣了,我父親--”

沈蕪跟着樂呵呵,樂到一半聽出不對勁,硬生生轉了調,“比不得陛下偉岸。”

咬緊牙關,不能松口,特別是有關便宜娘的事。

淑貴妃大抵是從太子那裏聽到了什麽,不然也不會特意派自己的親信過來看她,無非是想套她的話。

“殿下年紀小小就只身來到我大乾,您的母親必是日夜憂心,期盼着殿下早日回到金陵。”

田嬷嬷說話的同時一直盯着沈蕪看。

不說特別像,但也有個五六分,特別是那眉眼,恍恍惚惚,田嬷嬷就像看到個年輕時的二小姐。

可說不通的是,二小姐為何會成為金陵國的前世子妃?

要知道,無論哪國的王室,正妃的選拔都十分嚴格,二小姐她詐死離開烏孫,可以說是來歷不明,金陵的國主又怎麽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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