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糊塗蛋兒
其實, 嚴格說來,沈蕪和戎衡算不上有多熟,真正打過的交道也就那麽幾次, 而且似乎每次都不歡而散, 可這人就是能在她心裏留下一席之地。
有些人天生有種特別強大的存在感, 沒道理可講。
沈蕪和戎衡對視沒多久就各自挪開了目光, 在宮人的指引下前往朝天門,參加太子的及冠大禮。
這是完完全全屬于太子的一天, 就連皇帝都成了陪襯。
太子站在高臺之上,微微屈膝低頭,以便天子為他加冕,禮官從旁唱和,似乎在朗誦古老的贊歌, 哼哼唧唧又像是在念梵文。
沈蕪聽不太懂,瘦小的她隐在人群之中, 老老實實弓腰行禮,用眼角餘光偷偷瞧着高臺上那萬衆矚目的男子。
這一刻,太子離沈蕪就好像一萬光年那麽遙遠。
他獨自成了一處風景,周圍的人都刻意跟他隔開距離, 他焚香禱告祭天, 進行儀式的一環,昂揚的身軀挺得筆直,比所有人都要高壯挺拔,明黃衮衣通體用缂絲織就, 以日月星辰等十二章紋為飾, 端的是威儀大氣渾然有度,仿佛帝王天生就該這個樣子, 高山仰止,令人敬畏,猶如神祇。
“收着點,不要太過了。”
站沈蕪身旁的戎衡一直在留意她,見她看男人看得失了神,心裏頭有那麽一點不是滋味。
太子确實有帝王風範,可他若是穿上那一身,受衆人膜拜,也不會比太子差。
戎衡這念頭一旦生出就忍不住多想,想他和太子年齡相仿,太子已經是如日中天,坐上那位子只是時間問題,而他等叔父的回信等了兩年,如今總算召他回去,卻是将自己搞不定的爛攤子丢給他。
儀式完成,天子和太子乘坐龍辇先行,随後皇親國戚文武百官跟随,浩浩蕩蕩前往中正殿,外邦客人們則被引到筵席上,等着太子換了服裝前來宴客。
沈蕪身為金陵國王孫,和國內來的使臣一道,坐到了席位上,使臣退後沈蕪半個座位,見沈蕪徑自吃着飯前點心,對他不理不睬,不由稍稍上前靠近沈蕪,低聲耳語。
“殿下,您在這裏過得可還順遂?”
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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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哪來的臉說這話。
兩年多了,她都是靠着大乾接濟度日,母國呢,對自己不聞不問,連封信也不來一個,現在還好意思問她順不順,臉皮可真厚。
沈蕪挑了眉,要笑不笑望着男人:“甘大人看我這樣,是順還是不順呢?”
甘榮被沈蕪看得心兒猛地一跳,面上微紅,怔怔失語。
這殿下真的是往小妖精的模樣在長,怪不得糊裏糊塗的國主也開始擔心了,當初送過來的時候考慮欠妥,現在想召回去也不大如意,得大乾皇帝許可才成。
不過,國主已經修書一封遞交天子,只要有個新質子過來交換,天子也不會在乎被押在大乾的是哪一位?
小殿下這瘦胳膊瘦腿,就算回了金陵,也不可能對大乾構成威脅。
“臣這回前來,就是想告訴殿下一個好消息,讓殿下歡喜歡喜。”
“什麽好消息?”
沈蕪心頭咯噔一緊,不覺得好,反而湧上一股不詳的預感。
甘榮一心想要邀功,沒發覺沈蕪臉色有變,喜滋滋道:“國主最近越發惦記殿下,體恤殿下在大乾多年,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特地請示天子,想将殿下提前接回金陵,将殿下的堂弟換過來,接替您的職責。”
原本存了一絲僥幸,聽完甘榮的話,沈蕪心情蕩到了谷底。
戎衡和沈蕪的位子隔得近,又刻意往沈蕪這邊靠,耳力極佳的他七七八八将兩人對話聽了個大概,面色也是一沉。
他都還沒出去,她就要先走了,金陵和烏孫相隔更遠,想見面,也更難了。
“殿下,殿下,您在想什麽呢?”
莫不是太開心,都失神了。
沈蕪調整心情,擠出一抹笑容:“祖父可有提到我那堂弟何時過來?”
“等天子批示了國主的請求,臣就帶着您回去,那邊再派人來。”
這麽說,可能她沒幾天就要前往金陵了,小王孫的母國,卻跟她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她不會回去,你一個人離開。”
戎衡終于忍不住出聲了,甘榮陡然聽到這冷冷的聲音,怔了一下,以為自己耳背,轉過身,看到隔壁坐席眼神陰鹜的英俊年輕人,冷不丁駭住。
“戎王子何出此言?我國主思念孫兒,特召殿下回去承歡膝下,此乃金陵國事,也是國主的家事,戎王子身份有礙,還是不要攙和為好。”
甘榮自覺說得在情在理,也做足了情面,但想不通的是這位王子面色反而越來越黑了。
戎衡盯着沈蕪,忽而站起身推開了甘榮,将沈蕪拉了起來,拽着她往燈火闌珊的地方走去。
沈蕪力氣敵不過戎衡,連走帶跑被他拖到了少有人至的昏暗角落處。
戎衡将沈蕪抵在牆角,背光而立的他面色幽沉,盯着她的眼睛黑暗中反而亮得驚人。
“戎王子貿然将我從席上帶走實在不妥,若是太子到了不見你我,這不敬的罪名,戎王子願意擔,沈蕪卻不想奉陪。”
沒有了那層表兄妹關系,又整整兩年不見,沈蕪對戎衡那點熟悉的感覺也散得差不多,又被他這樣粗魯拉走,泥人也得有三分氣,加上突然得知要回金陵而起的迷茫和煩躁,全都發洩在了對戎衡的不滿中。
戎衡捉住她想推開他的手:“我帶你回烏孫,幫你找母親,幫你的父親重新成為世子,或者直接上位。”
直直白白袒露自己的想法,戎衡不想再等,也等不下去了。
沈蕪驚得嘴巴微張,一瞬間忘記了反抗,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說什麽了。
他怕不是瘋了,自己都前途未蔔,還慫恿她跟他一起走,她人生地不熟,把未來全都押在他身上,怎麽想都不靠譜。
“你先把自己顧好,我和我的家人就不勞你費心了,放開,我要回去。”
沈蕪對這種兇險指數太高的事情向來是敬而遠之,誰知道他把她騙到了烏孫,會不會改主意,反正到時她在他的地盤,也只能任他宰割了。
太子雖然危險,但也就言語上的強勢,自從那次湖心亭召見她,讓她喝了個大醉,之後就很少管她了,估計對她失去了興趣,如今再看,反而是東宮最适合她藏身。
不過太子及冠以後就要選妃,便宜祖父又想召她回金陵,好像也不比跟戎王子去烏孫強哪去。
沈蕪這麽一想只覺頭更大了。
戎衡也不打攪她,靜靜等着她想開,她未必有更好的選擇,他指給她的才是明路。
“二位殿下,壽宴即将開始,請回到各自位子上。”
突然冒出來的男人聲音,沈蕪回頭,就見雙胞胎之一站在不遠處,舉着燈籠面帶微笑看着他們。
沈蕪愣住,他是哥哥,還是弟弟?
弟弟好像笑得更好看。
銀甲衛還真是無處不在,一點風吹草動都能驚動他們。
趁着戎衡分神,沈蕪趕緊推開他,理了理衣擺,看了不知道是哥哥還是弟弟的男人一眼,雙手負在後背,若無其事地揚長離開。
戎衡這回沒有阻攔,盯着沈蕪的後背直到看不見了,這才轉過頭看向銀甲衛。
“叫你哥哥來,你打不過我。”
沈蕪分不出,他是識得的,這兩年,兄弟倆沒少盯梢他,兩人輪流着來。
“戎王子言重了,在下只是想請你回到座位上,太子快到了,您不在,不妥。”
這頭,回到筵席上的沈蕪心神不寧,對面小公爺頻頻向她舉杯,她也沒留意到,低着頭,手捧杯盞顧自失神。
“太子到!”
潘英高聲揚起。
沈蕪頓時心神一顫,下意識地擡起了頭,就見太子換了身月白色蟒袍,腰挂九轉蟠龍玉,一改儀式上的肅穆威儀,更為豐神俊朗,龍行虎步走到主位上,擡起了手,面上帶着淺笑道:“衆卿無需多禮,坐下吧。”
太子一眼掠過去都有看到,可沈蕪總覺得太子瞟向她這邊時好像停頓了一下,目光掠得有點慢。
沈蕪瞬間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努力避開和太子視線上的碰撞。
他都遺忘她兩年了,再想起就不大合适了。
沈蕪內心也是矛盾的,她也鬧不清自己到底是希望太子想起她,還是繼續漠視。
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直到沈蕪收到了上菜內侍悄悄遞過來的條子,她又悄悄摸到手心,掩袖打開一看。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五皇子的字跡。
沈蕪頓時無語,擡眼不經易看向五皇子的方向,卻見他不聲不響喝悶酒。
這位表哥在一年前定了親,戶部尚書的女兒,不高不低中規中矩,據說賢妃自己挑的,她是滿意了,她兒子就不好說了,瞧這副醉酒消愁的可憐樣。
長大了,煩心事也多了,人人都有一筆說不清的爛帳。
沈蕪想了想,對着正欲轉身離開的內侍輕輕道:“不可。”
這兩年賢妃對五皇子的看管更嚴了,還特意拜托過太子,希望他對弟弟多加管教,安排一些不那麽重要但鍛煉人的活兒給五皇子做,讓他修身養性,把性子練得更沉穩。
這一練,好像過了,五皇子不僅穩,反而沉下去了。
沈蕪感覺得出五皇子對這樁婚事的抵觸,可她一個外人也做不了什麽,只能在心裏默默給表哥點蠟。
興許事情沒那麽壞,尚書家的女兒若是長得漂亮又性子好,占便宜的就是五皇子了。
有太子鎮着,場內的衆人還算規矩,一個個搶着跟太子敬酒,但誰也不敢勸太子喝,都是自己先幹為敬,太子意思一下抿兩口。
畢竟這麽多人,太子又不能厚此薄彼,幹脆一視同仁。
等戎衡過後,就是沈蕪了,太子的眼神也随之掃了過來,看着沈蕪要笑不笑,衆人的目光也跟着太子集中到沈蕪身上。
然而,不知是誰嘀咕了起來。
“這位沈殿下怎麽瞧着越來越---”
“俏了是吧!”
“對對,若是皮膚白點,就更精致了。”
沈蕪只覺四面八方的視線都朝她射了過來,射得她頭皮發麻,起也不是坐也不是。
最後,還是身旁的戎衡給她解圍。
“沈殿下不勝酒力,這杯酒,我代他敬太子。”
戎衡站起身,兩手托起杯子,仰頭一飲而盡。
“戎王子好酒量。”
跟戎衡關系不錯的幾個王公連忙捧場。
太子笑了笑,眼裏辨不出息怒,朝戎衡舉了舉杯就放了下去,一口酒都沒有抿。
洶湧的暗潮,将衆人的注意力都轉到了戎衡身上,心想也就這人膽子大,太子都沒發話,他就自作主張,也不看太子願不願意給他這個臉。
沈蕪也覺得戎衡冒失了,可總歸是為她着想。
這份恩情,她記下了。
推杯換盞,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盡了興的喝得醉醺醺,不夠盡興的只能自己回家再喝了,太子發話散席,誰敢賴着不走。
沈蕪不用出宮,走到半道就和戎衡別過:“今天在席上,謝謝你了。”
沈蕪恩怨分明,大事上不含糊,欠了人情,大大方方表達謝意。
“你,再好好想想。”
身邊有人盯着,戎衡不好多說,意味深長的看着沈蕪,希望她能明白他的用心。
沈蕪腦子有點亂,不敢貿然做決定。
甘榮要在驿館住上好幾天,等天子的批複,或許她可以做點什麽。
然而,還沒等到沈蕪想到下一步如何走,天子一紙禪讓诏書,震驚朝野,感覺好像天一下子要變了。
陛下才四十出頭,平時也沒什麽大毛病,瞧着中氣十足,龍精虎猛,怎地這般想不開,大好的年紀就讓位了。
不過,這诏書已經發出,天子就是自己想反悔也要顧及面子好不好看,打臉疼不疼了。
當然,他本人也沒反悔的意思,從頭到尾很淡定。
反倒是太子比所有人都要驚訝,第一個站出來力勸天子。
“父皇正值盛年,将大乾治理得國富民強,兵強馬壯,兒臣實難企及,還望父皇三思。”
“朕三思了三年,已經不想再思了,朕只問你一句,朕将大乾交與你,你可有信心制造另一個河清海宴。”
“兒臣必當不辜負父皇所托,穩坐這江山,繼續讓四海歸心八方來拜。”
“不愧是我的好兒子,父皇也終于可以歇一歇了。”
皇帝拍拍太子肩膀,眼裏滿是欣慰。
這個他一手帶大的孩子,從來都不是池中物,把江山交給這孩子,他不擔心。
新帝繼位大典需要時間籌劃,而新上任太上皇已經迫不及待想将手頭堆積如山的公務全都丢給能幹兒子。
太子看着摞了滿滿一桌的折子,心情也是五味雜陳。
“父皇,依兒臣之見,還是等到正式封位大典結束,兒臣再住進乾元殿吧。”
沒道理老子還活得好好的,就把所有麻煩事都交給兒子。
“哎,就是要趁這時候做交接,讓你先熟悉起來,上朝時才更加游刃有餘。”
皇帝仿佛撿破爛似的随手拿了一個折子,打開看了看,笑了一下,然後遞給太子,別有深意道:“雜事雖多,可總能找到一兩件感興趣的。”
太子接過折子,随便瞟了一眼。
想接孫子回金陵,再換一個過來?
當大乾是什麽?
雜貨鋪?
不滿意了就換?
荒謬!
“你從小就獨立,有自己的想法,于婚事上,朕也不想橫加幹涉,但只有一條,你必須記住了,處理妥當,不得給人留有任何置喙的把柄。”
這宮裏有什麽是皇帝不知道的呢,他只是看得通透,也懶得在這種他覺得不值一提的小事上斤斤計較。
“還有一點,”皇帝撂攤子走之前又補充道,“她必須值得。”
值得被太子看中,做這天下之母。
一旦被他發現哪怕一絲不妥,他都會親手幫兒子解決掉生命中唯一的煩惱。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天底下最尊貴的兩個男人惦記上的沈蕪重重打了個噴嚏,揉了揉發癢的鼻頭,站在院子裏的橘樹下,指揮下人們摘橘。
“那邊有個大的,果皮都黃了,輕點鈎,別把皮戳破了。”
“還有這,樹梢壓彎了,挂了好幾個果子,趕緊摘了。”
院子裏鬧哄哄,容姑姑進來時看到這麽一個場面,忍俊不禁。
“原來小殿下喜歡吃橘,正巧東宮得了不少貢橘,可比這種澀果子甜多了,我叫人送一些過來。”
沈蕪剛好塞了一瓣橘肉到嘴裏,砸砸嘴,啧,确實酸。
“不必了,姑姑,我就是想嘗嘗味,真要吃,也吃不了多少。”
沈蕪還有別的事情要打聽,将容姑姑帶進裏屋,狀似不經意道:“太子如今搬到了乾元殿,不知這東宮作何安排,我要不要搬到別的地方去住。”
最好是讓她搬出宮,自生自滅算了。
“殿下暫且放心,太子也只是到那裏處理公務,時而還會住的,真要搬也不是這麽一兩天的事。”
沈蕪點頭,沉默了一會,又問道:“聽說宮裏很快就要選秀了,到時人多,進進出出,我住在這裏會不會不大好。”
“秀女都在儲秀宮住着,離東宮可不近,殿下大可以放心,您這這裏才叫真正清靜,無人打擾。”
容姑姑停了一下,看着沈蕪掂量語氣道:“這次選秀有不少秀女都是沖着太子而來,殿下就沒什麽想法。”
想法?
他一個才十四的小男人能有什麽想法?
沈蕪想了想,一本正經道:“本殿提前祝賀太子覓得如花美眷,早誕皇嗣,保國祚昌盛。”
容姑姑呵呵笑出了聲,忍不住伸手摁了摁沈蕪的鼻頭。
“你啊,還是個糊塗蛋兒,不懂事。”
沈蕪被容姑姑突然的一個伸手弄得有點尬,男女授受不親,姑姑,您還是注意點,被外人瞧見了,指不定以為本殿有什麽特殊愛好。
“這次太子未必會選太子妃,大皇子已成親,五皇子先定了親,可還有三皇子四皇子的親事沒有着落,以及一些皇室宗親王公子弟,說來也是不小的人數,以太子的秉性,恐怕會先顧及臣子,把自己放到最後。”
“可太子都二十了,他不娶妃,臣子們都該急了。”
沈蕪想不明白,尋常男子到了十五六就開始急吼吼說親,而太子卻是個反的,把自己婚事一拖再拖,如今都當上新皇了,依然不慌不忙,年輕氣盛的年紀,就是抱着樹都能蹭兩下,不應該啊。
“殿下也急了?就那麽想看到太子娶妃?”
容姑姑眼裏的揶揄,沈蕪想無視都不行,更納悶容姑姑問這話的用意。
“大乾的子民才最着急,皇嗣傳承,是國之根本,沒人想看到太子一直不婚。”
“會有那麽一天的,殿下別急。”
容姑姑反倒寬慰起沈蕪,弄得沈蕪更加不是滋味了。
她急什麽?
又不關她鳥事?
她才不急,随便太子娶誰,跟她沒任何幹系。
傍晚,天黑大半時,沈蕪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表哥,你這時候過來做什麽?”
“怎麽?阿蕪不歡迎我?”
五皇子看着沈蕪,眼色有些沉郁,簡直就是個處于煩躁青春期的別扭騷年。
“不是,您好歹派人提前通知一聲,我也有個準備,萬一我提前落鎖,您不就進不來了。”
就算有人拍門,她也權當聽不見。
五皇子仍是盯着沈蕪,忽而輕輕一嘆,滿是惆悵道:“阿蕪,你這心裏恐怕已經沒我這個表哥了。”
“胡說,表哥依然是我的表哥,不過你都是定了親的人,來年就要娶妻,也不适合在外亂跑了,穩重點總是好的。”
“所以,你也覺得我不穩重?”
五皇子抓着話頭反問沈蕪,沈蕪頓時無語。
這人真是到莫名其妙的青春躁動期了,不管別人說什麽,他總能聽出不對,往常大大咧咧的人,變得這麽敏感,沈蕪居然還有點同情五皇子。
“阿蕪,我們一起逃出宮吧。”
五皇子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轟得沈蕪魂飛魄散,趕緊呸呸呸了三聲,看五皇子就像看魔怔了的孩子。
“表哥你若是心情不好,就跟太子禀告一聲,出宮散散心,光明正大地走,可不能偷偷摸摸,你不考慮自己,也得想想賢妃啊。”
最重要的是,別拖她下水,她可不想私逃,逃不出去,被逮了,丢人還丢命。
先是戎衡,再是五皇子,這些人都怎麽了。
“沒想到阿蕪你也是個怕事的。”
五皇子臉上難掩落寞,站起身往門外走。
沈蕪追上去,于心不忍:“表哥不如再坐坐喝口茶吃吃瓜子,有什麽不開心的跟阿蕪聊聊,興許過一陣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估計要到十一點以後了,看在作者這麽努力碼字的份上,小仙女們支持一下新文可好,《香妻如蜜》等這這本穩定下來就開,保證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