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岑旭雖然說自己想吃芙蓉雞片,但也只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态度,沒确定是否真的去參加趙秀雅的生辰宴。
回到住處将近十點。他開了一盞微弱的燈,地面上出現一抹修長的剪影。
打開窗,微涼的晚風佛面。
房間寂靜,寂靜到沒有任何雜音,連他的呼吸聲都很突兀。
他慢條斯理的擡手,一枚一枚的解開襯衫紐扣,換上休閑裝,從冰箱裏拿出一瓶純水。
躺在茶幾上,距離他很近,擡手就能拿到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
他下午會議結束忘記改靜音模式,所以屏幕無聲無息亮着。
岑旭放下水,靜靜的盯着手機屏幕看了三秒,猶豫着接聽——
“岑旭?我是你姐。”
“你說。”
“今天在柳泉路違法扣分了,對了,還有上次在公園的一個違章,找人幫我銷掉。”
岑旭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岑玥喂了幾聲,不确定道:“事情很難辦?”
岑旭垂着手,“好辦,只是不夠飯錢。不夠飯錢什麽意思,你明白吧?”
他想了想,“你如果嫌麻煩,改天我讓孫省得幫你去處理吧,不找人銷了?”
“我倒不是嫌麻煩,主要是開了朋友的車,有些好意思,你知道我很要面子的。”
Advertisement
岑旭低笑兩聲。
“有些面子是應該要,像這種面子,真的沒必要。”
經他這麽一說,岑玥也沒剛開始那麽堅持,嗯嗯了幾聲,二話不說把電話挂斷。
岑旭丢下手機,視線看向黑色的中式茶幾,慢悠悠舒了口氣。
岑玥雖然是岑旭的姐姐,比他大三歲,嫁人五年,有個四歲的女兒,但還是像沒嫁人的時候那麽依賴他,就算芝麻粒大小的事都喜歡麻煩他。
岑旭洗完澡出來,擦着頭發走出浴室,忽然想到什麽,拿起手機撥給岑玥。
接通後直接就問:“在柳泉路怎麽被扣分的?”
岑玥支支吾吾了半天沒交代清楚,岑旭說:“有什麽就說,不要藏着掖着。”
她這才說:“被拍到開車接打電話……不過我剛才經過丹陽路的時候,看見一輛白色小轎車跟一輛大貨車相撞了,不知道小車司機在想什麽,車頭都塞進大車屁股了,一地的鮮血,不知道人還在不在。”
岑旭“嗯”了聲,漫不經心問:“丹陽路哪邊?”
“煙雨飄袅門口。”
岑旭頓了一下,“具體什麽情況?”
“白車司機醉駕。”岑玥随口說,說完以後不想再聊,“好了,不跟你閑扯,嘟嘟要洗澡,我去忙了。”
下一秒手機就被挂斷。
岑旭低頭看一眼手機,沒由來的陷入一陣煩躁,他沉默了會兒,按下一串熟悉的號碼,撥過去。
響了好幾聲,那邊才有人接聽。
他松了口氣,“回來了?”
“哪位?”
對方的聲音不像往常軟糯,帶着一絲絲睡着被吵醒時特有的喑啞。
“你說呢。”
“提醒一下?”
岑旭聽着平穩的呼吸聲,不由得挑眉,“被你亵/玩過的那位。”
馮景覓起初還有幾分迷糊,聽完這句話徹底清醒,掀開被子翻了個身,枕着淡色花紋的枕頭,“這麽泛泛的描述,我還真想不到是誰,要不你再提供個比較準确的身份?”
這話可真是刺耳,岑旭深吸了口氣,“泛泛?有多泛泛?除了我跟那個被人物雜志評價為全球最性感男人的,墨爾本的男明星,還有誰?”
馮景覓故意說:“太多了,數不過來,少說也得……十幾二十幾個吧。”
岑旭這邊徹底沉默。
再說話時聲音冷的要死,“看樣子,我明天得去醫院做個檢查。”
馮景覓合上眼睛打呵欠,“我還怕你傳染給我病呢。”
岑旭不想再跟她聊這個話題,點了一支香煙,走到陽臺,眯起眼睛抽一口,“今晚什麽時候回來的?聽你聲音喝酒了?你什麽時候跟岑遠走那麽近?”
“關你什麽事。”
岑旭低頭笑了下,“再說一遍。”
“關你什麽事。”
“下次別讓我遇見你。”
“遇見會怎樣?”
“遇見你就知道了。”
馮景覓還記着在南嶺的時候,自己跟他在酒店滾完床單後所受的侮辱,也記得今晚他跟李若青成雙入對出現,成雙入對離開,對她造成的單方面的傷害。
語氣不善的說:“大半夜找我什麽事?”
“忘了自己沒錢沒證件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求助的事?”
“我不是還你人情了嗎?”
“什麽時候還的?”
“陪你睡了兩次,一次還你人情,一次各取所需利益交換,沒記錯的話,現在咱們兩不相欠。”
“各取所需利益交換?”
岑旭擰緊眉,作為成年人他自然知道這個世界的肮髒所在,不過有些話從馮景覓口中說出,他覺得還真是難以接受。
馮景覓還偏偏強調,“你幫我忙,我讓你睡了,你睡了我,也給了錢,可不就是各取所需利益交換,不然呢,不然還能是什麽?”
“你知道我不喜歡你把自己講的那麽廉價。” 岑旭沉默數秒,“不過,我現在越不喜歡什麽,你就越說什麽,你是在膈應我還是在膈應你自己?你冷靜下來好好想想。”
馮景覓依舊閉着眼睛,只問他:“你不喜歡我把自己講的那麽廉價?好吧,那我不廉價怎麽會被你睡呢,怎麽會讓你得逞呢?你說我姐如果知道我剛回國就跟你那個,表情會不會很豐富?”
岑旭故意反問:“那個是哪個?”
“你說哪個?要不你再給我一筆封口費吧,否則我攪和的你家宅不寧。”
岑旭冷笑,“您随意。”
說罷,沒給馮景覓任何反駁的機會,直接挂斷電話。
馮景覓這邊手機屏幕亮了亮。
岑旭每次生氣的時候,就喜歡把“你”說成“您”,用來表示距離感。
被這麽毫無情面的諷刺完以後,馮景覓覺得自己有些無辜,對待感情,她當然還是起初那個自己,不過有些事肯定有進步,人立足于社會,總要有進步的,如果一直原地踏步,肯定要被不斷進步的別人淘汰。
進而被社會淘汰。
她還記得剛在岑旭手下做事的時候,連車都不太會開,去出差,只要她跟着,都是岑旭開車。
有次深夜,兩人在高速上飛快行駛。
岑旭要趕到南京帶她去處理一個招标項目。
面對這一行存在的一些混亂現象,馮景覓堅持認為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岑旭當時就笑笑,問她:“馮秘書你是真單純還是裝單純。”
現在想想,岑旭可真是個難伺候的矛盾體,到底是希望她單純,還是希望她不單純?
所有話都被他說了,馮景覓也只有聽的份兒。
不禁覺得岑旭現在太讨厭,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又是那麽不争氣,輾轉反側到後半夜,好不容易睡過去,竟然接連做了好幾個跟岑旭有關的夢。
仔細想想,馮景覓覺得自己一開始對岑旭,其實不過是男女之間的那點YOU惑,畢竟像她這樣的小菜雞,實在經受不住,一個有身份,有地位,有魅力,有顏值,那方面又對自己異常感興趣的男人。
岑旭的外在條件和內在條件,都很好的滿足了一個女人的虛榮心。
不管是工作還是男女之事,不可否認,馮景覓都是岑旭一手調出來的傑出作品。
馮景覓一直想搞清楚岑旭到底有幾個女人,對于岑旭的答案也一直存在質疑。
她再追問,岑旭不是三緘其口,就故意說:“三百個。”
不過林文說話一向很犀利,“對于男人而言,在一個女人身上就可以練出師。”
岑旭說什麽馮景覓就信什麽,而且總是信最不利的那個,所以她覺得,或許自己真的是岑旭的第三百零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