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一夜李若青沒睡好,聰明如她,總覺得岑旭與馮景覓之間有那麽一點貓膩。
李若青從小順風順水,從來都只有她想要的,想要而得不到的,至今不存在。
對于岑旭,李若青是七分喜歡,三分不甘。
岑旭越是對她冷冰冰,越是興致缺缺,李若青越覺得征服這個難啃的骨頭,雖然過程很艱辛,但征服以後一定快/感強烈。
所以她對岑旭有着病态的執着。
不過岑旭跟馮景覓之間的那段隐晦,倒是讓李若青很驚訝。
盡管小心謹慎,盡管馮景覓每次夜不歸宿總把鍋往她的好友林文頭上甩,盡管有次開房被李若青發現,馮景覓寧願說成林文跟岑旭一夜/情沒帶身份證,所以用自己的身份證開房,也拒絕承認發生在她跟岑旭之間的事。
馮景覓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性子,是從小就有的。
李若青特別喜歡壓她一頭,收獲她嫉妒的眼神。
不過在岑旭這件事上,李若青第一次有無力感。
李若青不知道岑旭守着馮景覓是什麽樣子,但對她的态度,永遠是模棱兩可,永遠捉摸不透。
當然,她也曾不服氣的主動寬衣解帶,勾引過岑旭。
奈何岑旭有潔癖,根本不像那些一般的男人,對女人充滿興趣。
李若青假裝喝醉酒,主動獻身過兩次,岑旭皆偏頭躲開了。
他第一次回絕的時候,淡淡說:“不如你再考慮下要不要繼續做我秘書?我覺得你這個狀态,影響工作。”
第二次回絕的時候,語氣依舊很平淡:“李秘書,我不喜歡太主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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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次以後,李若青就再也沒敢主動過,主要是怕被他打擊。
因為他每次這麽拒絕,語氣很輕很平淡,說出的話卻特別傷一個女人的自尊。
李若青在別的男人身上得到的所有的優越感,在岑旭身上完全消失殆盡。
或許對于潔癖症的人來說,這樣很正常?
***
馮景覓昨晚太累,從骨子裏透出的疲倦,一夜無夢到天亮。
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
前幾天剛回國生物鐘紊亂,這幾天剛剛調整過來,七點鐘準時睜開眼。
望着白色窗紗,允許自己抱着枕頭賴床一分鐘。
一分鐘後她像打了雞血,突然翻身坐起來,掀開被子。
馮景覓以前做岑旭的秘書,從菜鳥一步一步學習,後來成為挑大梁的那種,時尚職業裝衣櫥裏随手摸出來一件都很大氣。
不過她還是認真挑選了幾件,站在鏡子前搔/首弄/姿,想選出一件,讓岑旭看了眼前一亮,對于辜負她,瞬間悔的腸子都青了的衣服。
讓岑旭悔青腸子這個想法,一直支撐馮景覓到現在。
她現在好像為前男友活着。
還是段見光死的戀情。
馮景覓穿好衣服下樓,走到餐廳,瞧見阿姨不緊不慢的擺放碗筷。
她坐定,等了幾秒仍舊沒見李若青。
捏起勺子抿了一口白粥。
“若青姐姐怎麽不下樓吃飯?”
阿姨一邊忙一邊回答,“若青昨晚沒睡好,一早就開車去公司了,說早晨有重要的會議,她要去準備材料。”
重要的會議?
這跟昨天HR告訴她的話一模一樣。
馮景覓離開岑氏那麽久,對于岑氏如今的業務往來生疏很多,實在不知道岑氏最近有什麽大項目。
不過岑旭在本市交友甚廣,回國之前她就聽說岑旭最近投資了一個很具特色的文創博覽館。
目前是峄市最具特色,規模最大的一家。
峄市出過幾位大文豪,在國際上享有盛譽,旅游業一直不錯,文化氣息濃郁,他的眼光一向很好。
不過搞文創只不過是岑旭的個人愛好。
他的正經生意,自然還是岑氏集團。
馮景覓從回國,還沒去過他投資的那家,據說占地就少說一千畝的文創館。
馮景覓到公司正好八點十五,按照公司的規定,上班時間八點半。
人事部剛報道完,還沒辦理好入職手續,岑遠的電話進來。
“你直接來13樓,1322會議室。”
馮景覓愣了愣,“什麽?”
岑遠随口透露了一句,“你來參加保蘭地産企劃案的會議。”
“保蘭地産”這四個字馮景覓不陌生。
她剛回國,在南嶺市跟岑旭碰面的時候,岑旭在電話裏就提過,說他出差是為了拿到保蘭地産這個項目。
可以讓岑旭親自出頭,可以舉行全公司高層會議,這個項目數值有多大可想而知。
至少如果把收益給馮景覓的話,她覺得自己大手大腳去花,花一輩子倒是無所謂,主要會花錢花的很累。
馮景覓今天穿了一雙有些低調的坡高跟鞋,跟在岑遠身後,很低調的進入會議室。
會議桌前面,靠近岑旭的位置,都是清一色的各部門經理、主管,馮景覓沒資格落座,被安排在很靠後,跟岑旭有很大距離的位置。
馮景覓從進門,一直到坐下後的三分鐘內,岑旭一直都在低頭翻看文件。
眉宇平淡,看到某個部分,時不時擰一下眉。
他一個輕微的神态,一個随意的動作,輕而易舉牽動在場的,所有高層的心。
馮景覓最受不了工作認真的男人,尤其這男人還有一副好皮囊。
其實在一開始,馮景覓就很明确的知道岑旭告訴她想睡她,完全是出于對她的身體有想法。
她很不喜歡這樣的行為,甚至覺得有些變态。
不過從他答應跟林文吃飯,并且在飯桌上跟林文侃侃而談。
那樣儒雅的舉止,一本正經的姿态,毫無預兆的吸引了馮景覓的注意力。
讓她心慌意亂,讓她徹底淪陷。
她承認自己對某些事上很瘋狂,正經事上又很正經的男人毫無抵抗力。
兩人熟稔以後,每次她針對男女之事說些放浪形骸的話,他還會批評她:“女孩子說話不要那麽粗俗。”
可他粗俗起來的時候,明明是那麽粗俗,粗俗過後,卻又對床笫之事絕口不提。
還總喜歡用長輩的口吻對她講大道理。
經商的大道理,為人處世的大道理。
他總把“有些道理我可能只講一遍,最多講兩遍,聽不聽由你”這句話挂在嘴上。
愣神這片刻,會議室已經坐滿人。
那個導致她愣神的男人,擡手調整了下手表盤的位置,修長的指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低頭吩咐身邊人會議開始。
室內光線暗下來,幻燈機打開。
主屏幕上出來幾行關于保蘭地産企劃案的內容。
這場會議馮景覓沒有做功課,注定聽的雲裏霧裏。
不過她畢業第一份工作就是做預算的,雖然僅有兩個月的工作經歷,不過因為是小公司,人手不夠,所以盡管兩個月也收獲頗多。
根據一些數值,她還是能看出點什麽的。
岑旭今天心情不佳,會議一開始,他就明确表态,“出現這樣的小意外讓我非常驚訝,我現在很質疑各高層的業務能力,希望大家誠懇檢讨,不要踢皮球,互相推诿。”
緊接着後面就是各部門的彙報工作,專業詞彙和專業術語堆疊羅列。
岑旭臉上陰晴不定,別說馮景覓,在場也沒幾個人搞得懂他在思索什麽。
會議尾聲,岑遠被單拎出來挨了一頓教訓,岑旭說話語氣異常不客氣,說罷,兩個小時會議結束,才往馮景覓身上瞧了一眼。
好像這才看見她,這才把她看眼裏。
“散會,”他說,下一秒又當着所有人的面說,“馮秘書你留一下。”
岑遠停下動作,看過來,提醒岑旭,“馮秘書?”
岑旭垂着手,看也沒看岑遠,漆黑如墨的眼睛凝視馮景覓。
李若青先愣了,臉色微微有些不自在。
馮景覓沒空管李若青怎麽想,自己心想,就算已經不是馮秘書,但只要在岑氏做事就是岑旭的員工,他愛怎麽叫怎麽叫,自己也只有聽話的份兒。
放下文件,“岑總有什麽吩咐?”
岑旭說:“留一下,待會兒有話和你說。”
馮景覓看着他,“好。”
岑遠看看岑旭,又看看馮景覓,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兩個來回,文件夾拍拍桌子,故意對馮景覓說:“馮景覓,待會兒你去我辦公室,哥哥給你安排工作。”
這話雖然是說給馮景覓聽,不過那欠欠兒的語氣,怎麽聽都像是對岑旭的挑釁。
等到會議室的人走空,李若青默不作聲整理文件,整理桌子上的咖啡杯。
岑旭皺眉看她一眼,“李秘書,麻煩你先出去。”
他下完逐客令,李若青也沒有理由不出去,白着一張不知道是睡眠不足還是心情不佳導致的小臉,抿了抿嘴唇,消失在門外。
岑旭臉色不悅,睇着她。
沉吟片刻才開口:“我告訴你這個公司很髒很亂,你為什麽就是不信?是不是我說的話,你都不信?”
馮景覓跟他對視三秒鐘,莞爾,“你在暗指有人亂搞人際關系?潔癖症又發作了?”
岑旭板起臉,“不要總拿潔癖做文章。”
馮景覓繼續笑,往李若青消失的地方看一眼,開了個特別輕浮的玩笑:“就算真是有人亂搞人際關系,那個人也是你……在你心裏,晚上回味的時候,是不是還會把姐姐和妹妹對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