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只是對手(三)
和孫遲成功地搭上話之後,晏許心就放下了一半,接下來就是好好計劃計劃怎麽翻盤了。
經過一番讨論,廢了好幾張紙,晏許和孫遲統一了一下想法。
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收集到楊禾車禍可疑的證據,與此同時要不動聲色地接近楊禾重生的那個十八線小明星,然後就是狂刷好感度。
晏許可就不相信了,擺這麽一個全身心為自己好的曾經心底暗自佩服的對手在身邊,楊禾的那個金手指還能有出場的機會嗎?
‘楊禾現在的身份是曲河,二十歲,龍升影音名下兩年前推出的werstar男組合中五個成員之一,他排名老四。因為性格孤僻,在組合裏被孤立、邊緣化。再過不久,該組合會因為老大威廉和老三桑南在節目上公開對毆,老、二北軒被爆出與經紀人有染,然後于元旦前夕宣布解散。’晏許在白紙上列出一排方格,标上日期。
然後晏許就聽到孫遲嗤笑一聲,語氣掩不住的嘲諷:‘龍升的好日子到頭了,什麽烏煙瘴氣的都敢往外放。’
知道孫遲是在為楊禾抱不平,現在的網上前十當中就有龍升新推出的小楊禾參加大型古裝武俠電影《風雲》的試鏡的消息。
小楊禾要試鏡的正是之前确定楊禾要出演的男主一角。
‘對了,通知一下東哥,我接受《風雲》的試鏡邀請。’孫遲忽然這麽說道。
晏許詫異一下,不過手下不停給嚴東打了個電話,等待電話接通的時候問孫遲:‘怎麽?你要和小楊禾搶角色?楊禾,啊不,現在是曲河了,他也會去試鏡的,之後角色還是曲河的。’
孫遲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不,我要試鏡的是男二。還有,不是小楊禾。是楊西佑,他還配不上稱什麽小楊禾。’
《風雲》講的是一個架空的東朝時期發生的江湖故事,男主本是個書生,赴京趕考的時候卷進了一個江湖紛争裏。正巧救下了當時武林盟主的女兒上官天琴,得知是魔教複起,又有寶物出世,江湖正一片混亂。
而後,男主考卷被惡意頂名,名落中山。心灰意冷之下得知事實真相,男主憤而鳴鼓伸冤,卻被打入地牢不見天日。後來被上官天琴劫獄而出,遠走江湖,故事就正式開始了。
而孫遲收到的試鏡邀請其實是男主一角,當初因為聽聞楊禾也被邀請了,孫遲不想和暗戀的人對上,對男主賀行健又不怎麽感興趣,就婉拒了。
但是如今,想要接近重生在曲河身上的楊禾,最快的辦法就是加入《風雲》的劇組。
然而,孫遲實在不怎麽想飾演賀行健一角,想起男二劉青禾好像還沒有定下來,這才決定要去試鏡。
劉青禾這一個角色,雖說是男二,但是戲份絕不比男一少。
他本是賀行健的同窗,一直陪伴着賀行健走南闖北的,是一個富商的大少。一直是他資助家境貧寒的賀行健進京趕考,也是他花費不少錢財疏通準備從地牢中撈出男主,然而就快成功的時候,被上官天琴搶先了一步劫了獄。而男主從此無緣官場,還被全國通緝。
但劉青禾這人沒有這麽簡單,因為他還有一個身份。
他原來的身份是魔教少主劉雲鶴,他本一心向往平凡的日子,可奈何命運迫人。他不得不走上魔教教主以前的道路。
加上賀行健一直被上官天琴灌輸,覺得魔教無惡不作。後來更覺得劉青禾接近他心懷不軌,就連自己起初下獄也覺得是劉青禾背後下的黑手。
劉青禾怎麽說也是魔教少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傲氣地不屑于解釋。
所以到最後,他站在了賀行健的對立面,兩位昔日的好友從此恩斷義絕成了不死不休的敵人。
一直到賀行健親手殺了劉青禾,才從別人那裏得知一切的真相。
賀行健悔不當初,和愛人上官天琴反目成仇,丢下江湖人敬重的判官筆,隐居山林去了。
至于幕後真正的大Boss,卻是出乎意料的上官天琴和她當武林盟主的父親。
從劇情上來講,《風雲》結尾一再翻盤,各種陰謀詭計、人性掙紮和感情糾紛層出不窮。導演又是精益求精的冼明,編劇也一向是票房保證,很受粉絲追捧。就連攝影也請了國際上有名的袁可。
女主邀請的也是出了名的玉女,多次提名影後的劉語樊。
所以一出《風雲》選角的消息,粉絲們都沸騰了,娛樂圈的頭條也聚焦在這個大牌雲集的電影上邊。
嚴東接到晏許的電話,知道晏許答應要試鏡《風雲》,但是想試鏡的是男二劉青禾的角色,高興地連呼三聲好,就急匆匆挂了電話去聯系人去了。
而孫遲對于劉青禾這個角色可以說是十拿九穩。
當初拿到劇本的時候,他本就屬意劉青禾這個角色,但是當時檔期不定,也就沒有提出這個要求。
果然,到下午的時候。晏許和孫遲就得到他們去試鏡的通知,不過,那邊也托人帶了話,說只是走個場而已。畢竟,現在劉青禾的試鏡還在進行,那邊也不好一下全退了。
晏許在孫遲的示意下,積極地表示自己的配合和自己對帶來的不方便的抱歉。
那邊的人連稱不敢,熱烈歡迎孫遲的加入。不知道的還以為孫遲已經進了組,不過劉青禾這個角色的确非他莫屬了。
畢竟孫遲的演技和資質擺在那了,形象也很符合劉青禾。
當初劇組也在猶豫邀請孫遲演這個角色,但又擔憂孫遲不會接受男二的位置,所以也就不好意思提出邀請,而是拿了男主的位置發了邀請函。再怎麽說孫遲也是現如今最年輕的雙料影帝,不說劇組厚不厚得了臉皮,就連片酬也能讓導演愁掉一大把頭發。
不過這個在晏許表明他會加入五千萬投資的時候,導演那個叫喜笑顏開,搶過電話就樂呵呵地表示強烈的歡迎。
挂了電話後,晏許感嘆了一聲:‘孫遲你還真是大神啊。’
通電話的時候,孫遲說五千萬就五千萬,眼睛眨都不眨的樣子,讓晏許很是羨慕。心裏暗搓搓地想自己什麽時候也能這麽霸氣。
‘你還年輕,慢慢來,不着急的。’孫遲在娛樂圈混得如魚得水,少不得是個人精,自然知道晏許這聲感慨後邊的意思,他笑着寬慰了晏許一句。
晏許也知道急不來,也就感嘆一聲,就轉回了原題:‘那麽,現在就等試鏡嗎?’
孫遲卻否定了晏許的話:‘不,先去楊禾的墓前看一看,你不是說他一醒來就是趕去自己的墓确認嗎?他也是在那裏偶遇的賀承軒。’
晏許一想,覺得孫遲說的對。
按照小說的劇情,楊禾就是在今天在曲河的身上醒過來,上網查了資料,但是不信邪地跑到自己的墓前去确認。也是在墓園裏偶遇了前來悼念他的賀家家主賀承軒,這才知道這個賀承軒竟然是自己的粉絲。
而結合孫遲的境況,孫遲卻是和楊禾擦肩而過的。因為孫遲今天正巧因為發燒住院了,一直到明天身體好了才又到墓前看望楊禾。
至于楊禾本來因為在靈魂形态看到淚流滿面的孫遲的時候,對孫遲其實有了不少好感和好奇,但是因為身份原因,一直沒找着合适的機會和孫遲交流,兩人也就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錯過了。到後來,等孫遲感覺出曲河身上的熟悉感的時候,楊禾已經和賀承軒只差一張窗戶紙沒捅破了。
所以孫遲只能落敗了。
‘你身體吃得消嗎?你的燒還燒着呢……回頭東哥不得罵死我。’晏許縮縮脖子,他現在感覺稍微清醒一些,但是腦袋還是有些渾濁濁的,身體還發着不自然的燙。
孫遲狡黠地一笑:‘只要你挺得下去,我不在意這身體會怎麽樣。而且這也不失為一個苦肉計。’
晏許啧了一聲,只好作罷:‘成吧。希望現在過去還來得及。’
‘恩。記得買一束小雛菊。’
晏許挑眉,感情人楊禾還屬小女生啊,喜歡小雛菊。
不過他沒有拒絕,應了一聲,手腳利落地拔了還在滴液的吊針,左右看看,撈了沙發上嚴東落下的外套裹上。
開門先四周環視一圈,見沒人注意自己,趕緊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房間的門咔擦地被帶上了,吊針低垂地挂在床邊,一滴一滴晶瑩的藥水凝成珠子滴落到地面。擺在床頭的百合花上,也有露珠被門的震動影響得輕輕晃動,似乎在嘆息着什麽。
辛虧嚴東的外套大,戴上帽子,厚厚的帽檐上的絨毛就遮掩了人的大半張臉,晏許裹着外套坐上出租的時候,還沒有人發現他的身份。
至于嚴東在醫院食堂苦着臉吃了飯回來之後,發現病房裏空無一人,氣得直跳腳的事晏許現在完全沒有空閑的腦細胞去琢磨。
他現在正暈乎乎地挨着出租車的椅背,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頂着司機驚恐擔憂的眼神,一臉生無可戀地發呆。
直到下了床,晏許就發現孫遲這感冒真的不簡單。燒得他腿腳酸軟,走兩步就有些發顫,鼻塞得只能用嘴呼吸,吸進去的冷空氣咯得晏許喉嚨生疼。
好不容易到了墓園,司機看着病歪歪的晏許:“小兄弟,你成不成?這大冬天的來墓園做什麽?小心着身體啊。”
司機這一路上淨擔心晏許會不會暈倒在自己車上,還因此差點闖了好幾個紅燈,手機都撥好了急救電話,腦海裏也預備不少這一路上有的醫院地址,只要晏許一閉眼超過一分鐘,司機大概二話不說就轉程把人送醫院去或者叫救護車。
幸好,晏許雖然半眯着眼一路,但也硬挺着沒昏睡過去。
這也是托了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孫遲的福,這家夥覺得過幾天就要《風雲》試鏡了,到時候萬一自己還不能控制身體,晏許拿自己身體出洋相不要緊,要是錯過了劉青禾這個角色才要命。于是給晏許科普了一路關于演戲的知識,讓晏許想睡也睡不安穩。
晏許摸了摸口袋,慶幸地發現幾張紅色的毛爺爺,摸出來遞給司機,找了零錢後,揉揉鼻子摸摸索索地下了車。
剛一開車門,就被一陣寒風吹得直打顫,退後一步差點就倒坐回車子裏。
司機幽幽地說:“小兄弟你真不要緊嗎?改天吧,你想看的人一直都會在的,也不急今天。”
晏許回頭對司機咧嘴笑了笑:“謝謝您,沒事的。我就是看看,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司機見晏許這麽說,也嘆息地點頭,表示理解:“需要我等你嗎?”
“不用了,我回頭會打電話讓人來接的。”
“那好吧,你當心。”司機揮揮手,目送晏許蹒跚地爬上墓園大門口那足有一百個臺階的階梯。
忽然覺得這個年輕人有些面善,是誰呢?
司機百思不得其解,也就晃晃頭,調頭開走了。
至于後來想起來這人有點像影帝孫遲,司機也只是嘲笑自己一聲。孫遲哪那麽無聊,生着病還去墓園看人,就算要去也會有專車接送的,哪用得着自己苦兮兮的一個人去爬山。
墓園是在城郊的一座小土堆上,相較城市裏,更是寒冷蕭瑟上幾分。深冬的墓園更是冷清,連個活物都很難找到,也只有滿目蒼涼的墓碑和幹枯的枝幹,與灰色的天空相輝映着。
晏許頂着寒風,在孫遲的指點下來到了楊禾的墓前。此時,楊禾的墓前空無一人。
晏許攥着一束被寒風吹得無精打采的小雛菊放在墓碑前,然後挨着墓碑緩緩地滑坐在地上,整個人縮成一團,将額頭挨在墓碑上,眼睛看着上邊楊禾的照片,眼神發直。
他實在是冷的。
雖然大衣夠長,但是晏許下身還只穿着醫院的病號服,薄薄一層面料穿在身上跟沒穿似的,寒風呼嘯着穿過褲子,直刺骨頭,凍得人沒一會兒就要麻木了。
晏許只能伸手抱住腿,試圖縮小寒風能夠接觸的面積。
楊禾頂着曲河的身體來到墓前的時候,就看着孫遲一米八幾的人縮成一小團靠在自己的墓碑前,眼睛無神地盯着自己墓碑上的照片發呆。
他身上透着一股了無生氣的味道,帽檐下時而被風吹開顯出他青白的嘴唇,臉色蒼白得似乎随時都會斷氣。
楊禾忽然想起之前還是靈魂的時候,看到的孫遲在自己墓前淚流滿臉的畫面,心裏狠狠地揪疼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恩,還有一章呢